第42章 姜韻
第42章 姜韻
遲馳回去的航班是在第二天早上,當天還沒等遲馳登機,徐琳的電話就已經打到了李涯的手機上,接電話前李涯顫顫巍巍,生怕接通後就是一通罵,還是遲馳貼心地伸手摁了接通和免提。
“熱搜怎麽回事?遲馳在你邊上嗎?我當時不是跟他說了離李曼曼遠一點嗎?!”徐琳聽起來似乎沒有那麽生氣,只是話語間有些咬牙切齒,像是極力在隐忍。李涯做了半天的心理準備白做了,愣愣地“啊”了一聲,迷茫看向遲馳。
遲馳也有點意外,擡手淡淡道:“等等,我看一眼。”
雖然十有八九能猜到是什麽內容,但是遲馳還是不由自主地對這場“戀情營銷”感到驚奇,能用幾張照片幾個行程幾趟航班和相似的配飾,編出一套莫須有的情史,來龍去脈說的清清楚楚有鼻子有眼,不知道的人大概真會信上一信。
标題也起得別有一番風味——“新晉流量小花戀上資源咖新男友”。
遲馳莫名盯着這行标題笑出聲了,他從李涯手中接過電話:“我怎麽感覺這新聞不是在炒緋聞,像是在罵我搶資源啊。”
“李曼曼傳說中的緋聞男友多得可以開一個足球隊了,大家大多數都見怪不怪,這标題重點也是資源咖這三個字吧。”遲馳笑笑,“之前熱度低,角色戲份不重,是不是資源咖沒人在意,現在好了。”
徐琳忍着氣:“神經病,你才拿了幾個資源?你現在什麽都不要做,讓李涯給你改一下飛機航班。李曼曼這趟飛機行程還是和你一輛飛機,你要是和她一起,事情會發酵得更厲害。”
遲馳哦了一聲,看了看最近的一趟航班,比原先預計回去的時間會晚上兩個小時,趕不上午飯。
落地江市,遲馳看着手機上陸時川發來的幾條短信,彎彎嘴角,讓李涯直接去公司。徐琳此時此刻正在為遲馳的公關而操勞,眼下這個狀況,不管是戀情還是資源咖,遲馳都不宜發聲。遲馳咖位相較于李曼曼的咖位低不少,過于着急跳腳蹦出來撇清關系不僅顯得格局小,更是讓人覺得是一場自導自演。而跳出來澄清資源咖這一事,又會讓人覺得默認了戀情這一項。
徐琳推薦先保持鎮定不動,李曼曼先前的各項緋聞史也是人盡皆知的,只不過過去李曼曼的緋聞對象大多數咖位也相匹配,遲馳算是個例外中的例外,徐琳和那位談了幾年戀愛也算是對他知根知底,這次挑上遲馳,一是篤定這事剛爆出來的時候,徐琳不會第一時間選擇澄清,再加上遲馳的咖位不足以夠得上“李曼曼故意炒作吸血”這道門檻,于是就會将戀情這一回事兒顯得更多了三分真,亦或者是吸引大家認為這場炒作是徐琳預謀的。
李曼曼上一個緋聞對象也是徐琳曾經帶過的藝人,這樣一來二去可以把鍋統統甩給徐琳,讓李曼曼身上這條“愛炒作蹭熱度”的标簽撕下來些許,把鍋拿給別人背。同時,又能給整個《卡曼救金》的劇粉開一條磕cp的大道,一舉多得,毫無損失。
知道這些,徐琳才覺得有些煩,她能想到的很多步驟,對方也能想出來,她現在需要一條聚焦在遲馳身上,為遲馳一個人的熱度加磚添瓦的新聞,一來是轉移視線,二來是借此給熱度添上一把火。
徐琳将遲馳的資料來來回回翻閱過很多遍,甚至還不惜去陸時川手裏拿來了遲馳早些年在悅運傳媒時演繹的一些角色,她沒有什麽頭緒,最終還是将目光對準聚焦在遲馳的家庭背景上。
娛樂圈賣慘或是打造人設是常見的事。徐琳盯着遲馳的家庭背景資料有些愣神,尤其是對着遲馳媽媽的名字的時候。遲若昭,她是略有耳聞的,前幾年轟然破産的一位大亨,是前幾年經濟泡沫下倒下的第一家。但是,姜韻這個名字,徐琳總覺得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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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琳抓耳撓腮地搜索記憶,終于在大腦裏檢索到些許碎片式的記憶,九幾年的時候有幾部電影的監制就叫姜韻,當時在整個電影圈內也算是有些名氣,監制這種職務,權利大,但放在大衆視野裏或許有些不起眼,監制行列裏很少有家喻戶曉的人存在。
而姜韻算其中小有名氣的監制。雖然身為監制,但姜韻當年讀的是戲劇與導演藝術專業,在電影拍攝過程中,曾經插手過鏡頭的拍攝,展現過極具她個人特色的電影鏡頭,雖然只有寥寥幾個畫面。
嚴格上說,她從未開展過自己的導演生涯,曾經在衆人眼前一亮的鏡頭風格也不過是昙花一現,就如此匆匆凋零。
沒人記得這個人物。
在搜索查詢後,徐琳才徹底确認遲馳的親生母親就是這位在某個瞬間某個節點迅速綻放而又極速凋零的姜韻。
比火星撞地球概率還要小的事是,姜韻以前真的做過《卡曼救金》導演韋導的監制。
遲馳在聽徐琳說這件事時,有些意外,卻又出奇的平靜。其實他只知道自己的媽媽叫什麽名字,知道自己的媽媽是因為什麽去世的,對于她生前的人生,遲馳一概不知。
實話講,遲馳沒有想過姜韻會是一個曾在娛樂圈驚起過小水花的人,或者說,他沒想過這個世界上還有她存在的其他痕跡。
姜韻死後,遲馳也不是沒有去尋找過她的痕跡,他知道姜韻是個喜歡看書的女人,在那間書房裏有一半的書櫃是屬于她的,除此之外還酷愛攝影,家裏藏着不少她曾經留下的攝影作品。這些都是她留下來的,可遲馳對她依舊沒有任何印象。
連聲音都沒有聽過。
應該是聽過的,只是記不住而已。
遲馳的視線久久停在姜韻兩個字上,聽着徐琳說要拿這份交情先來擋住資源咖這一套說法,起碼要把遲馳粉飾得看起來不那麽像賣身求榮的。
聽徐琳的形容,遲馳有些發笑:“琳姐你随意吧,公關這方面我都聽公司的。”
遲馳這平平的态度,讓徐琳覺得有些古怪,她擡頭看了遲馳兩眼,将這人從頭打量到腳,無聲抿了抿嘴還是什麽都沒說。
她想說,遲馳面對娛樂圈的态度未免有些太冷靜了,雖然工作都在認真完成,可似乎真心只把“明星”“演員”當做一份上班打卡的工作。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如果不合适就辭職”的随意感。
遲馳喜歡這份工作嗎?
徐琳覺得不好說,直覺卻又告訴她,遲馳面相裏帶着點大紅大紫。
陸時川今天應酬去和合作夥伴打高爾夫,行程一直要持續到晚上。遲馳索性沒有立刻回家,開着車安靜地轉圈轉到了醫院大門口,隔着車窗,他擡眼看着被日光照射着的醫院,住院部的位置能一眼看見,他甚至能記得遲若昭在哪個窗口。
遲馳将口罩戴好,停好車後踱步着,去買了張二十塊錢的刮刮樂,結果是一毛沒中,他将彩票疊起來扔進垃圾桶裏,轉身朝着住院部走去。
遲若昭近來的身體狀況好很多,可以說是陸時川占據很大的功勞。陸時川給予他的資金支持,足以讓遲若昭一直不見好的身體将養得比過去好上一些,身體狀态已經開始穩定,過段時間會做一次手術,之後只需要控制不讓胃部腫瘤再複發就好。
也算是好消息。
遲馳替遲若昭打開病房的窗簾,一邊動作一邊道:“今天聽經紀人說,她以前是電影監制。”
遲若昭被陽光刺了一下,下意識停頓,慢吞吞地嗯了一聲,眼睛卻停留在遲馳身上,試圖觀察他的表情、神态。可遲馳的臉上挂着淡淡的冷漠,沒有半點波瀾,平靜得像是一灘死水。
“以前她也做了不少喜歡做的事。”
遲若昭只自問自答般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摸摸臉,因病情而瘦削的他,面上的骨骼更加明顯,藏在面容病氣中的,是時間打磨沉澱過後的鋒利,他面色如常:“小遲,我的病快好了,也可以重新考慮遲家的事。”
遲馳無聲地回頭看着他,一只手斜插在西褲口袋中。遲若昭當時出事後,不可能不留後手,這件事遲馳一開始就知道,只是遲馳對家裏這些事不感興趣,從來不主動開口問自己要做些什麽事去挽救。
霍邱山也問過遲馳不少次,需不需要查查當年破産的真實原因,需不需要幫着他重新推起遲家。遲馳自認不是個好的企業家,也不會是個好的繼承人,于是從不考慮這個建議,哪怕這種方式或許遠遠比上班進娛樂圈來得有效,他有私心,想離遲若昭周圍的世界遠一些。
“随便你。”遲馳點點頭,“等你病好了,你想要去搬磚我都不會說些什麽。”
遲馳仔細想了想:“但搬磚的話,我建議你不要。”
遲若昭靜靜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