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是要試麽
第44章 不是要試麽
遲馳:我也算是談上戀愛了。
發出這條消息的時候,遲馳正半夜睡不着爬起來上廁所,沒想到霍邱山和朱青纭都沒睡,朱青纭接收消息滞後些,給他打了一屏的問號,而霍邱山卻是見怪不怪地回了一句知道了睡去吧。
遲馳是睡不太着,以前覺得自己談戀愛後性格也不會怎麽變,依舊是穩健的類型,畢竟是個別人家家長眼裏打小兒就成熟的。可沒想到陸時川悶不吭聲抱住他鑽進他懷裏的時候,遲馳心跳能跳那麽快。
所謂純情,遲馳理解的一直是,在青澀的初高中時代,兩個人光是坐在一張桌子上,你的手肘挨着我的手肘,感受着夏天的細汗聚焦在那不足指甲蓋大的皮膚表面,就能在嘎吱嘎吱響的風扇聲下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亦或者是小風一吹呼啦帶過來點午睡時才能聞到的發絲香氣。遲馳以為這種叫做純情,因為一點點接觸,因為僅僅靠近一步而臉紅心跳。
卻沒想過,他和陸時川前腳剛親密接觸過,後腳陸時川性格擰巴地靠在他懷抱裏說出男朋友這三個字,在這種普通又不出彩情節之下,遲馳的心裏竟然萌生出“太純情了”這四個字的感嘆。
伴随着純情瞬間誕生的往往還有成年人思維,類似于當即立刻,遲馳就想掰開陸時川的嘴巴讓他吐舌頭給自己檢查看看,順便再絞盡腦汁用盡心思去做些平時不敢想的事。
最後盯着陸時川那張臉,遲馳還是只親了親他的眼皮。
早上起來,遲馳醒得比陸時川還早一點,無聲地從床上翻身下來,輕手輕腳地出了陸時川的房間,再回來的時候,陸時川已經醒來在穿衣服了。
陸時川盯着抱着一堆洗漱用品的遲馳,兩個人面面相觑相顧無言。陸時川快步走進廁所,将儲物櫃打開,裏面裝着好幾套備用的、沒拆封過的洗漱用具,他隔着一扇敞開的門,對遲馳說道:“其實這裏有新的。”
“而且,洗漱也不用非在一塊吧。”陸時川将儲物櫃合上,卻還是讓開位置讓遲馳進來。
遲馳沒有立刻回答,将自己的東西一一擺好,和陸時川的放在一起,随後替陸時川擠好了牙膏遞給他,兩人默契地站在鏡子面前刷牙。
陸時川洗完漱,打算先遲馳一步出去,卻被遲馳拽住了手,他偏頭看過去,遲馳剛洗完臉,臉上和額前的發絲被打濕,水珠清晰可見。
“之前我的身份不方便問,現在我可以問了嗎?你初戀叫什麽名字?”
遲馳居然還記着這碼事。
陸時川卡了下殼,回想起遲馳前天出差時他把那條錄音摸出來聽了,本來忘得一幹二淨的記憶也隐約想起來一點,那天遲馳問他初戀叫什麽,他當時沒有回答,隔了很久喊出遲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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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也算是回答了。
陸時川:“不記得了。”
遲馳卻不太好糊弄,扯着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在糊弄我吧。”
陸時川裝傻充愣的本領卻實在是很精通,他面上幾乎沒有半點波動,看上去甚至有種“我不屑于說謊”的架勢:“真的,只記得初三的時候替我解過圍。”
他說話的時候,連眼皮都沒有跳動一下。
等遲馳神色認真地盯他很久,發現陸時川實在是沒有半點心虛,才覺得是自己過于較真,于是松開了手。陸時川手腕上一松,轉身前沖着遲馳露出個如釋重負卻又略帶苦澀的笑。
既然遲馳喜歡的是現在的陸時川,既然他們已經在交往,那麽過去的所有,就讓它們統統都過去吧。
連陸時川,都不願意回想起青春歲月中,那個永遠被蒙上灰色色調的陸時川,不願意回想那些故作鎮定的尾随,不願意回想那些故意為之的偶遇,不願意回想夜晚中被蒙上色欲的幻想。
以前的陸時川太糟糕,他不想提。
不重要,一點也不重要,陸時川從來都沒有想過那些暗戀的時光能有什麽作用,也從來沒有想過用這些東西來證明自己有多麽多麽喜歡遲馳。是因為喜歡遲馳,所以才熬過了那麽長的時間,他很讨厭這些年,是因為喜歡遲馳,才讓這些日子好過一些。
遲馳最好永遠都不要知道,不要知道他陸時川外衣下的內裏。
早飯吃到一半,門口突然傳來門鈴聲,陸時川正面無表情地切着盤子裏的水煮蛋,一塊又一塊地往陸渝碗裏挪。陸渝最讨厭吃水煮蛋,但陸時川切的,他又不得不吃,于是陸時川就切成一塊塊叉到他盤子裏。
遲馳剛好吃完,率先起身去開門,發現是快遞,簽上陸時川的名字後就拿了進來,還沒有邁出玄關,遲馳就盯着快遞單上的字眼忽然不動了。
陸時川恰好給陸渝切完,開口問道:“誰?”
“快遞。”遲馳反複看了幾眼,抱着快遞盒走到客廳,沖着坐在餐桌上的陸時川招了招手。陸時川大腦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往這走,等走到遲馳跟前兒,才驚覺快遞送的是什麽。
但已經來不及了。
遲馳指着快遞單上的幾個小字,耐人尋味地念出聲:“成人、情緒、真人恒溫。”
“你買了什麽啊,陸總。”
陸時川:“……”
“你等一下,我先打個投訴電話。”陸時川決定先質問一下為什麽選擇私密發貨但是沒有私密發貨,還把商品标簽都打在快遞單上,火速打開購物軟件,還沒來得及找到商家,就被一只手輕飄飄地順走了手機。
遲馳表情淡淡的,看着手機屏不作聲,手指翻了兩下:“買的還不少呢。”
“誰準你拿我手機。”陸時川最後一塊遮羞布被拽着扯了下來,不禁有些窘迫,他故作鎮定地反問出聲,劈手去奪,被遲馳不急不慢地繞開了。
遲馳臉上帶着淡淡笑意:“你打算什麽時候用,我在的時候用還是我不在的時候?”
“你再不還我下個季度的收入不用領了。”陸時川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會給男朋友發薪水嗎?”遲馳反問,“我這個問題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問的,不是越川員工。”
陸時川忍了忍:“我向來,公、私、不、分。”
遲馳也不再逗他,将手機熄屏後遞還給陸時川,他心情看上去似乎還不錯,從陸時川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低低留下一句:“今晚試玩一下麽。”
陸時川給了他小腿一腳,喉嚨卻幹幹的。
遲馳弄得他不想加班,陸時川也很遵從本心的沒有加班。向來會比平時下班時間晚一兩個點回家的陸時川,破天荒地準時踩點離開了公司大門。
留下一堆不明所以的員工面面相觑。
前段時間開的公司年會上,陸時川還穿着一身高級定制西裝,以帝王般的姿态坐在會議桌頭部,一張臉冷得比寒冬臘月裏房檐上結的冰柱還要冷,淩厲的目光無聲地盯着每個上去做彙報的主管。
把各大主管吓得當天中午都沒能吃得下飯,依稀記得陸時川嘲出來的那句:“設備每年會折舊,你們也會?”
“怎麽一年比一年差。”
光是回憶起來都聞風喪膽,如果要提名越川傳媒最恐怖的事是什麽,那麽所有員工都會投“陸總質問為什麽”一票。
因為陸時川往往會把你狡辯的理由戳得體無完膚,讓你毫無招架之力,最後心灰意冷面如土色地回到崗位上深刻檢讨自己的靈魂。
就這樣,前段時間剛進行過職場風紀整頓的越川,喜大普奔地迎來了開春第一回老板踩點下班。
誰能想到陸時川踩着油門回家是為了談戀愛?
陸時川步伐加快,草率地和陸渝和狗打了招呼,闊步上了樓,一步兩個臺階,轉瞬間就沒影兒了,身影浸沒在走廊。
遲馳戴着耳機坐在書桌上看書,垂着眼一目十行地讀過這本枯燥又乏味的小說,手指迅速撚過書的尾角,耳機裏的純音樂漸漸停歇,與此同時,遲馳隐約聽見身後毫不掩飾的腳步聲。
猛地,遲馳的肩膀被人用手捏住,他有些詫異,冷靜地将耳機摘下來,側頭看着有些氣息不穩的陸時川,他站起來,擡手要給陸時川整理淩亂的衣服:“怎麽回來這麽——”
驚詫之餘,遲馳被陸時川一把摁推在床上,西裝革履的陸時川雙腿岔開跪坐在他腿上,雙手手掌壓在遲馳的胸口,像是防着遲馳要跑。
陸時川寡淡如水的聲音裏摻着不平穩的氣息:“不是要試麽?”
“遲馳,不是要拿東西玩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