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被愛了
第56章 被愛了
沒關系的。這四個字讓遲馳本來就混雜的情緒徹底發酵,遲馳沒有暗戀過人,确認喜歡陸時川後也從來不掩飾什麽,事情推到眼前後就大大方方地承認,哪怕知道有可能被拒絕,哪怕知道有再也不見的可能性。
可是陸時川用了一句又一句假話編織了出一張謊言的巨網,哪裏出現漏洞,就用假話将它徹底補上。只是為了藏在背後的喜歡不漏出一星半點兒。
遲馳真的對陸時川沒招,陸時川濕漉漉的眼睛裏那抹震驚很快就消散了,有些木然地說出沒關系的這四個字,他沒退縮,也沒有前進,只是告訴遲馳自己沒關系,不用擔心他。
遲馳擡手輕輕抹掉從陸時川發尾流到臉上的水珠,指腹順着他的面中輕輕往旁邊撫過去,就像是在給他擦眼淚一樣,有那麽一瞬間,陸時川真的有自己流出眼淚的錯覺。
緊接着,遲馳用幹澀的嘴唇貼了貼陸時川的嘴唇,偏開半寸低聲說道:“怎麽辦啊,陸時川。”
陸時川一時間愣在原地:“什麽?”
“拿你怎麽辦,我不知道。”遲馳摸了摸他的頭發,手指變得潮潮的,他伸手摘下陸時川肩上的毛巾,攬着陸時川的肩膀迫使他坐下,安靜地給他擦頭。
遲馳動作很輕,将陸時川的頭發擦到半幹,又去找了吹風機。
“天氣再熱也不應該不吹頭發。”遲馳低聲說道,“半濕着睡覺又會頭痛,會不舒服。”
陸時川任由他将手指在自己的頭發絲中來回撥弄,濕濕的發根被吹得很幹,直到他頭發徹底蓬松起來。
遲馳将吹風機關上,冷不丁被陸時川握住了手腕,他手指摩挲着遲馳腕上的手表,主動用臉蹭了蹭遲馳的手掌心。
“對不起。”遲馳的手掌是酒店洗發水的氣息,很清淡,帶着幽然的香氣。陸時川沒頭沒尾的對不起,讓遲馳沉默了一瞬,他手指微張,讓陸時川的臉頰貼着它。
兩人在詭異的沉默中保持着這樣的狀态,陸時川的呼吸聲清晰可聞,比剛剛要重了很多。遲馳将手從陸時川面前收回,邊走邊淡問道:“為什麽說對不起?”
“那天不是生氣了麽。”陸時川下意識摸着自己的手指關節,微微低頭,平靜地說道。
遲馳“嗯”了一聲,接着說道:“是生氣,現在也有一點。”遲馳的臉上看不出生氣的情緒,和以前不太一樣,不像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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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川研判着他的表情,卻還是順着遲馳的話頭往下接:“那要怎麽辦?”
“你要哄我嗎?”
遲馳已經脫了外套,只剩內裏一件黑色的短袖,這段時間他在西北被曬得黑了一些,也瘦了,麥色的手臂繃起時露出清晰的肌肉線條,他面色淡淡地反問出這一句,順勢坐在桌面上。
陸時川點頭:“嗯。”
遲馳沉靜地看着他,像是等待着陸時川話音落下後的動作,而陸時川卻像在等待他說想要自己怎麽做。兩人無聲對峙片刻,陸時川有些猶豫不決,在遲馳可謂是審視的視線下,起身朝着他走了過去。
陸時川擡手勾住遲馳的衣領,遲馳順着力道從桌面上下來,被陸時川牽着到了床上。
“寶寶,別生氣了。”陸時川第一次這樣叫遲馳,這種親昵的稱呼很少從陸時川的口中說出來,以前遲馳不管怎麽說,陸時川都不肯叫,說是覺得從自己嘴裏出來顯得過于肉麻。
遲馳攥住陸時川貼在自己胸口處的手,垂眼看着陸時川的表情,他的眼睛裏有水光,專注地盯着遲馳。
緊接着,陸時川反手将遲馳的手壓在床面上,輕輕地親了上去。
遲馳反客為主,頓時将這個淺嘗辄止的吻加深,軟舌在陸時川的口腔中攻城奪池。
遲馳親得有些兇,陸時川急劇地喘着氣,偏過頭去無聲喘息。
“我是很生氣。”遲馳手指溜進他的頭發之間,“所以要罰你。”
陸時川一時間大腦有些空白,不知道遲馳界定的懲罰究竟是什麽,畢竟以前沒有過。陸時川沒有直接拒絕,提醒了一句:“……明天還要去開會。”
“我知道。”遲馳垂眼看着他,眼裏帶着淡淡的漠然。
五月份的室內有些悶熱,空氣中泛着一股熱氣,陸時川被摁在松軟的枕頭裏,呼吸有些困難,被握着脖頸擡起頭來,聲音中帶着點微弱的哭腔。
遲馳拍了拍他的後腰。
“陸時川,你的喜歡不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遲馳輕聲說道,摸着他的發旋。
那張被遲馳帶來的光盤,正被投放在酒店房間的大屏幕上,裏面的聲音混着陸時川現在的聲音,讓陸時川覺得有些羞恥。
“能不能關了。”陸時川聲音輕道。
遲馳:“不可以。”
接下來持續很長一段時間,陸時川渾身被汗水過一遍,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裏出來一樣,剛吹幹的頭發又濕答答地黏在額頭上。遲馳将空調打開,将如脫水的魚一樣的陸時川撈起來。
陸時川眼前是房間內一面巨大的落地鏡,房間內這一角的一切都一覽無遺。陸時川雙膝發痛,連話都說不全。
“為什麽低頭?”遲馳托起他的頭,讓陸時川直面着鏡子內的自己,他神色淡淡的,和鏡子中的自己對視,兩張貼近的臉,一張被汗水汗濕,嘴唇發顫,一張平靜至極。
遲馳掐着他的臉頰兩側:“錄那些不是因為喜歡看嗎,現在為什麽不看。不是因為喜歡的話,為什麽錄?”
他的腔調很溫吞,很平靜,可每個問題都像刀劍一樣尖銳。
“不相信我嗎,覺得我會因為這種事情離開你?還是說你從來沒有打算過和我一直在一起?”
“你喜歡我,這件事很難堪嗎?”
“你對我撒謊,是想把我永遠瞞在鼓裏?”
“你知道我為什麽生氣嗎?陸時川,說話。”
陸時川頻頻搖頭,冷不丁又被抽了一下。
“寶寶,因為你永遠都在自己一個人難過,偷偷自己做決定。”
沒有道理的,遲馳将陸時川抱起來,手指輕輕蹭着陸時川的臉頰,将他放在床上。冷不丁的,原本已經脫力的陸時川掙紮着擡身輕輕抱住了遲馳。
遲馳動作一怔,原本還要繼續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他瞥向陸時川身上的印記,将皮帶随手扔在地上,反手抱住了陸時川。
“……算了。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不該不考慮你的感受,我帶你去洗澡。”遲馳當陸時川是有些應激的求饒,原本的架勢轟然倒塌,蒙出點內疚出來,想要暫時拉開自己和陸時川的距離,可陸時川的雙臂抱得緊緊的。
從來都沒這樣過,遲馳想,這次可能做得太過分了。
遲馳安撫性地撫摸着陸時川的後腦勺,低聲說道:“對不起。”
“我的感受……”陸時川平靜了很久,才艱難開口。
“感覺,被愛了。”陸時川聲音還是有餘下的顫抖,他喜歡和遲馳做很多事,尤其是在這種瞬間,和遲馳契合在一起,被遲馳抱着的時候,全部都被遲馳填滿的時候。
只有這種時候,陸時川才能清楚明晰的感受到,在這個瞬間,遲馳是屬于他一個人的,遲馳在愛他。
好幸福啊,陸時川是這麽認為的。
遲馳被擊中,心裏酸酸漲漲的,他在想,陸時川真是個笨蛋,在他眼裏可能遲馳做什麽都是對的,哪怕是不對的,陸時川也會強行認同着說對。
笨死了,喜歡這種事,怎麽可能沒關系。
江市突然下了一場巨大的暴雨,裴晝将窗戶關上,将那大風大雨阻攔在窗外。裴晝懶洋洋地躺在單人沙發上,盯着邊上縮得跟個鹌鹑一樣的霍邱山,冷不丁笑出聲來。
“你躲那麽遠幹什麽?”裴晝笑道。
霍邱山的表情如喪考妣,死灰一樣的臉色在裴晝說完話之後又灰了兩個度:“我有狐臭,離你遠點。”
裴晝見他真是什麽話都敢說,微微擡了擡眉。
“嗯,我們的事你和遲馳說了嗎。”裴晝托着臉,眼神飄過去,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手指點着額頭。
霍邱山面無表情:“沒有,我怕他帶着兄弟夥來捅死你。”
裴晝輕笑出聲,對于霍邱山的回答是真心想要發笑,先不論霍邱山會不會把這種丢人的事兒到處亂說,再者,遲馳也不會捅死他。
要是換以前,對于霍邱山這種張口閉口就是遲馳的狀态,裴晝十有八九已經發作了,可現在他心情好得不得了,甚至有閑情雅致開玩笑。
“你說遲馳要是來捅我,陸時川是會幫我呢還是幫他?”
霍邱山覺得他有病。
“今天要去我那兒睡嗎?”裴晝笑了笑。
霍邱山面色扭曲地立刻出聲拒絕:“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霍邱山落荒而逃,甚至有些順拐,他猛地竄出去,敞開的門被輕輕敲響:“裴總,要抓回來嗎?”
“不用,我逗逗他。”裴晝心情不錯,給陸時川編輯了兩條短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