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協議結婚
協議結婚
時間回到頭七葬禮前一晚。
夜深人靜,四周阒然無聲,靈堂外傳來蟬鳴聲,靈堂內燭火搖曳。
言稚雪獨自一人跪在靈堂前守夜。
單薄的身軀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得更為孱弱。
言稚雪昏昏欲睡,連大門被打開,有人走了進來都不知道。
“怎麽看着這麽落魄啊,言大少?”
言稚雪吓了一跳,睜開眼睛就見眼前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巨大的陰影把跪着的他籠罩在內。
陸弈辰……?
言稚雪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甚至懷疑自己有沒有認錯人。
畢竟七年不見,自然是會有些陌生。
言稚雪發現他已經無法把眼前的男人和記憶裏的陸弈辰連在一起,他反而是憑借財經雜志裏陸弈辰的照片認出人的。
言稚雪回過神,冷聲道:“怎麽回來了?”
和七年前那個被他使喚欺負的小跟班完全不一樣,陸弈辰變得更為高大,眉眼間是上位者的悠哉。
陸弈辰現在看他,就像在看一個小孩兒。
“七年不見,你第一句話就是這個?”陸弈辰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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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稚雪又一個失神。
小時候的陸弈辰有嚴重的心理創傷,是個小啞巴,無論他怎麽欺負都不會吭聲。如今想來是随着年歲的增長,創傷漸退,說話便沒有障礙了。
原來陸弈辰的聲音是這樣的,音淡如石,帶着點輕佻和玩世不恭,語調像是被人情世故砥砺過千萬遍的游刃有餘。
言稚雪回過神,皮笑肉不笑道:“七年不見,陸先生……或者我該稱呼為陸總?陸總在國外風生水起,怎麽會想要回來這個破地方啊?”
陸弈辰語氣讓人分辨不出真僞,他像是極為真誠道:“來看看我的‘弟弟’啊。”
“……”
默了片刻,言稚雪低聲道:“發什麽瘋。”
眼前的陸弈辰讓他感到陌生又熟悉。
好像陸弈辰原本就是這樣的,又似乎很違和,明明以前只是他身後随叫随到,任意打罵的狗。
陸弈辰拉了張椅子坐下,“不發瘋,來和你做個交易。”
啪!
言稚雪看着眼前被随意扔到自己身前的合約,有些疑惑。
啊?
言稚雪一看,還以為他大半夜出現幻覺。
——結婚協議
“與其和謝儒結婚……”陸弈辰優哉游哉,一字一句吐出了駭人聽聞的話,“不如和我。”
“……有區別?”
“和謝儒是真結婚,和我是假結婚。”陸弈辰湊近言稚雪,像惡魔的低語,“你手頭屬于言家和謝家的股份轉讓給我,我幫你擺脫謝儒,如何?”
言稚雪覺得陸弈辰此刻像一個談判高手,明明是笑着和他說話,卻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你……”
言稚雪呼吸粗重。
混蛋陸弈辰!
嗖——
言稚雪直接把合同撿起,重重地砸到陸弈辰身上。
“你羞辱誰呢?”
陸弈辰輕輕一側身躲過,逗貓般歪頭看着言稚雪道:“那你答不答應?”
他知道言稚雪沒有選擇。
“……”
陸弈辰看了眼不遠處可憐兮兮躺在地板上的文件夾,摸着下巴道:“答應的話撿起來簽了呗,言小少爺。”
……
回到現實,此刻,言稚雪看着大鬧靈堂的陸弈辰,不由嗤笑。
他是和陸弈辰約定好了協議,但也沒想到陸弈辰會以這麽嚣張的方式出場。
果然是去了一趟國外,性情大變。
以前那個陰郁的小啞巴,如今成了個惹人厭的顯眼包。
謝儒站得筆挺,“陸先生是不是覺得我謝家沒人,還會怕你?你要鬧盡管鬧,別想在這裏撒野!”
言稚雪語氣沒有什麽情緒地打斷道:“我确實打算和陸弈辰結婚。”
“……”
啊??
所有人都愣了。
“言稚雪!”謝儒聲音都難得高亢幾分,“你瘋了!”
“我沒有發瘋,我很清醒。”言稚雪垂眸道:“怎麽了?我們一沒領證二沒發生過什麽,只是父母輩之間的口頭約定,我還不能和別人結婚?”
謝儒深吸一口氣:“……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只是因為你讓我覺得惡心。”言稚雪平靜地說出最攻擊性的話。
謝儒愣了。
他從小就在追求言稚雪,為言稚雪花了多少心思,連謝家的股份都雙手奉上。
換來了什麽?
換來了言稚雪輕飄飄的一句,你很惡心,換來了言稚雪轉頭就和一個七年沒見的人跑了?
謝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閉上了眼,調整呼吸,再睜開又是那個貴公子。
“我想阿雪是打擊太大,思緒都不清楚了吧。”
謝儒對陸弈辰道:“總而言之,你不能帶走言稚雪。”
陸弈辰懶得和謝儒說道。
一眨眼間,連言稚雪都沒反應過來,就見陸弈辰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他們身側。
嘩啦——
下一秒,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陸弈辰把跪着的言稚雪打橫抱了起來。
“……!”言稚雪也沒想到陸弈辰來這出,随即瞪大了眼。
這,這和他們說好的不一樣,陸弈辰不講武德!
言稚雪下意識想反抗,但也許是跪太久了下半身脫力,根本沒法動彈。
陸弈辰托着言稚雪嚣張地往外走,言稚雪爬掉下去,忍辱負重地把手攀在陸弈辰肩膀上。
丢人都丢人了,就這樣吧!
謝儒上前想攔人,陸弈辰一個眼神示意,候在外頭的一群西裝男人随即沖了起來把想阻攔的人都制伏。
“陸弈辰!人在做天在看,大鬧靈堂,你也不怕遭報應!”
“陸弈辰,你瘋了……!”
砰——
謝儒被陸弈辰一腳踹到了靈臺上,撞翻了滿桌的貢品。
現場一片混亂,陸弈辰強搶民男!
言稚雪看着這陷入混亂的靈堂,也有些發愣。
他想,他可能真會遭報應。
但又轉念一想,他這糟糕的前半生和破敗的身體應該無所畏懼了。
砸,繼續砸!
兩人就這樣離開了靈堂。
踏出門外,言稚雪看着依舊是灰蒙蒙的天,啞聲道:“行了,放我下來。”
陸弈辰把人放下,司機給他們打開車門。
言稚雪正要上車,只覺得天旋地轉。
陸弈辰:“……?”
言稚雪按着額頭道:“草,我……我好像要暈了。”
說罷,言稚雪只覺得眼前發黑,無力地蹲了下來,陸弈辰那踹過人的锃亮皮鞋在他眼前放大。
早知道就讓陸弈辰給自己打包進車。
這幾天強撐着到現在,吊着一口氣和精神,他已經到極限了。
接着,言稚雪就真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