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後來
番外三 後來
六點十五，鈴聲響了。葉知秋揉了揉胃，放下筆，等監考老師收試卷。雖然熬到這麽晚她好像有些低血糖，頭有點兒暈，但随着鈴聲一響如像有什麽東西從她身上破碎掉落，讓她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卻又有一些驟然失去目标的茫然。
收完試卷後，葉知秋走了出去。林悅站在門口等她。她這次就在隔壁考場考試。看見葉知秋沒什麽血色的臉，林悅問她："又低血糖了？"葉知秋從放在門口的包裏翻出一顆糖扔在嘴裏：“好像是有點，但不重。"林悅嗯了一聲，又問："考的感覺怎麽樣？"葉知秋白她一眼："誰考完了問這個啊？你這不是找打嗎？"林悅笑了："就在你面前問問呗，反正你又不會打我。"
葉知秋沒理她，而是問她："這個暑假你打算做什麽？""沒想好，你呢？""考駕照，學個爵士舞，有時間再學個樂器。"九月底才成年所以現在還是未成年的林悅："……你不是已經會兩種樂器了嗎？學那麽多樂器幹嗎？""千金難買我樂意。""行行行你樂意，我爸媽今天開車來接我，要把你順回去嗎？防止你低血糖半路暈倒在地上，然後悲催地在醫院裏度過你高考後的第一個夜晚。"
雖然葉知秋對林悅這種好的不盼盼壞的的行為感到無語，但她還是應了林悅的邀請。因為這件事的可能還蠻大的。
兩人并肩向大門走去。林悅突然又說："今天怕是要幾家歡喜幾家愁了。""高考才剛考完又沒有成績。"葉知秋沒有 get 到這句話的點。"不是。我是指高考考完應該有很多人會表白。"林悅的語氣中八卦夾雜着幸災樂禍。
葉知秋想說什麽，但最終閉上了嘴。不過現實不會因為她閉嘴而有些事情不發生。"葉班長！葉知秋！"後面有個聲音在喊。林悅和葉知秋頓了一下，轉過身來，發現是他們班一個男生。他氣喘籲籲地跑來，在她們面前站定。
"班長，我喜歡你！"似是鼓足了勇氣，他說。林悅突然有點後悔自己這張嘴了。本來是想看熱鬧的，結果表白到自己女朋友頭上。
葉知秋看了一眼林悅，在她尴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下看見了她精彩紛呈的內心。她極輕地勾了勾嘴角，然後對忐忑不安等待着她回答的男生說："抱歉，有對象了。"然後勾着林悅的手指，像是在無聲地顯示着什麽。男生的臉色頓時有些複雜。葉知秋沒再等他說什麽，轉身和林悅走出校門。
在高考成績出來之前，葉歸洲和徐道岚問葉知秋要不要和他們出去玩，在得到葉知秋否定的回答後，他們就沒管她，出去了。而林悅的父母幾乎忙成連軸轉，也沒空出去。林悅不小心暴露了她會跳爵士的事實，于是葉知秋一天中有半天是呆在林悅家，打着學舞的名號，再順便跳頓飯 L（結果後來發現也是外賣後她就把林悅拎到她們家自己燒飯吃了）。六個女生則聚過一次，痛痛快快徹底玩（瘋）了一天。林悅順嘴官宣了，女生的反應比較淡定，只有齊明因為她磕的 CP 是真的而幸福得快要暈過去。
成績出來後，葉知秋和林悅毫無懸念地名列他們市的理科狀元。倆人分別和北大招生組的老師聊過後，林悅選了醫學裏的臨床，葉知秋選了材料物理。其他人考的也不錯，好多人到了那一圈的大學中，女生中只有齊明一個人哭唧唧地去了武大。為了安慰她，女生們承諾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看她，反正她們這一圈的大學放假時間都比齊明早。
大學畢業後葉知秋選擇留枝做研究，彼時林悅還在本碩博連讀的深淵裏苦苦掙紮，同時還要去北大醫學院的附屬醫院實習。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勸人學醫，天打雷劈。林悅本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原則，毅然走上了學醫的不歸路。結果就是忙得跟狗一樣，和葉如秋倆人直線距離不過幾裏愣是談出了異地戀的感覺。由于還有一堆比高考還多的醫學知識要背，不多的見面時間裏材悅也會念叨幾句，生生把葉知秋聽成了個半吊子醫學生。
後來苦日子終于熬到頭了，林悅順利成為一名實習醫生。為了慶祝，幾個早已工作的女生商議一起回高中看看，順使看一下孫順雷還剩多少頭發。多年不見，孫順雷脾氣依舊，開火時照例敵我不分一視同仁。她們如年少時笑成一團，卻又生出些許懷念。
林悅很早就把自己和葉知秋的事告訴了林芷。林芷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接受了。而葉知秋一直沒說，只是在二十八九徐道岚試圖給她催婚時才說。徐道岚當然不接受，但葉知秋本着"這是通知，不是商量"的原則寸步不讓，再加上她也比較忙，經常很久才回家一次，山高皇帝遠，徐道岚在無奈之中也就慢慢同意了。
三十歲生日那天，林悅忙一臺手術到很晚，靠近十點才回家。她身心俱疲地推開門，一片黑暗讓她迷失了一瞬。葉知秋已經睡了？她想着皺着眉頭﹣﹣不對啊，因為自己夜盲，再晚回來葉知秋都會為她留盞燈的。林悅雙手摸着牆壁試探着去找電燈開關，指尖卻傳來溫熱的觸感。葉知秋握住了她的手。
而後她嗅到一陣熟悉的氣味撲了滿懷。林悅本能地伸手去接，在一片黑暗中，她與自己的愛人抱了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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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知秋的聲音輕輕地在耳邊響起，掩去一切消毒水之類的醫院氣味。"生日快樂，林悅。三十而立了，很高興，這麽多年，我一直在。"
"以後呢。"林悅摸索着摟得更緊。黑暗中，她唯一的安全感來自葉知秋的溫度。葉知秋笑了。"永遠都會在的。"她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