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回

第一回

魔界自由來起便代表了一切的黑暗與邪惡,于是,仙道界便代表了所有的光明與正義。

所謂正邪不兩立。萬年來,魔界為奪天下,一次次挑起戰端,仙道界為護衛天下太平不得不與魔界展開一次次殊死較量。

這年,魔尊凜滅一統魔界,集合魔界有史以來最強盛的力量,再次宣戰仙道界。

仙道界聯合仙門各派,組成聯盟--仙道門,以空寂山掌門人渺胤真人為首與凜滅帶領的萬千魔軍展開了持續五十日之久的仙魔大戰。

盡管最終仙道門險勝凜滅,卻還是被重傷下的凜滅逃脫。整個仙道門也是元氣大傷。渺胤真人元神盡損,千守門所有神醫三月不眠不休才總算穩住渺胤真人三魂七魄,自此,渺胤真人開始閉關休養,不知何時才能傷愈出關。

這場仙魔大戰更是造成生靈塗炭無數,仙道門在修整自家元氣的同時還要撫慰芸芸衆生,同時還要時刻謹防魔界的反撲,一時間真是分身乏術,焦頭爛額。

而魔界的“大挪宮”內,形體恍惚的凜滅正在竭力吸食一位赤衣女子的鮮血。那鋒利尖銳的魔齒就這般直直刺進女子皓腕中。

那女子眉目清靈姣美,白皙的面容上嵌了一雙幽幽黑瞳,只是,此刻美眸盡顯疲倦與漠然,與她那襲如火般妖嬈的紅衣竟是如此的不諧。就仿若她并非魔界中人一般......

此刻因了失血過多,女子的唇色早已泛白,盡管她面上并未有多少表情,但從她緊緊握住的另一只手的微微顫抖中不難看出女子竭力隐忍的痛苦,只是她似乎早已習慣了這般的折磨,竟是自始至終未吭一聲。

待到凜滅終于收起魔齒。女子方起身行禮,垂首退在一旁。

此時凜滅的身形較之方才似乎清晰了一些,略顯虛弱卻不失威嚴的聲音随即而出:“鎮魂草可有消息?”

赤衣女子垂首應話:“回尊主,绛風和炫雨帶來的消息依舊只有‘千守門’。尊主傷得不輕,屬下怕......”

“先下去吧!”凜滅恹恹開口,疲倦得很。

赤衣女子也無多話,應聲後便行禮出門。

凜滅厭惡此刻的自己,想到令自己淪落成這般模樣的渺胤,不覺胸口怒焰翻滾:“渺胤,待本座恢複修為,定讓你灰飛煙滅......”

甫踏出房門,赤衣女子便覺一陣眩暈,幸得旁邊有人攙扶。此人是一位紫衣妖豔女子,明眸豔唇,那晶亮眸光自帶潋滟......

她看着赤衣女子蒼白的面容,勾魂奪魄的眸子中竟是一片心疼:“鳳娘,你可還好?”

被喚做“鳳娘”的赤衣女子勉強一笑:“無礙!”

紫衣女子卻是鳳眉輕凝:“這般下去也不是辦法,就算吸幹你的血,若沒有那鎮魂草,尊主怕也......末了,還要搭上你的性命......”

鳳娘眼神示意紫衣女子噤聲:“總會有辦法的。”

“實在不行,我和炫雨便闖了那千守門......”

“绛風,莫要沖動。那千守門機關結界皆是仙道門上乘靈力所締,豈是說闖便闖得的......”

“哼!為了那鎮魂草,他們倒是下了血本......可是,鳳娘,你的身體又能捱幾時?”绛風很是為鳳娘擔憂。

鳳娘雙眸了無生氣地望着魔界烏漆缥缈的雲空,幽幽嘆道:“能捱幾時算幾時吧......”

绛風眸色一緊,剛要說話,卻被忽然而至的一陣氣急敗壞的聲音打斷:“鳳娘,我算是沒轍了,小祖宗又不肯吃飯了......”

說話的是一位容顏嬌麗的綠衣女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挫敗。

鳳娘卻是眸色一暖,嘴角瞬時便彎出一抹笑意:“我去看一下,你們在這裏都警醒些。”

兩位姑娘應聲後,鳳娘便快步離去。

那綠衣女子看着鳳娘遠去的背影,卻是大松一口氣:“還好有鳳娘......也真是奇怪,小祖宗平日裏一副‘看誰都欠扁’的模樣,卻為何這般親近鳳娘?我們待他也不見得比鳳娘差哪裏吧!”說到這兒,綠衣女子一副委屈的模樣。

绛風美目輕漾光彩,唇角輕揚:“或許這便是緣份吧......”想着,又記挂起鳳娘的身子,不禁黯然:若是這小祖宗能保住鳳娘的性命,倒也不枉鳳娘對他的好......

在鳳娘踏入“濯幽宮”時,恰與一少年撞個滿懷。鳳娘趕緊扶穩懷中的少年,一臉關切:“少主可有傷着?”

那少年也就凡間七八歲的年紀,玄衣紫發,一雙紫色瞳眸中滿是與年紀不相稱的陰冷,額間一抹紫色骷髅印更添邪凜。

他并未回答鳳娘的話,卻是驀得翻開了鳳娘左臂的衣袖,那深深的齒印讓人禁不住發怵:“父尊又吸你的血!”

他用了肯定的語氣,紫色的眸子中已是怒氣縱然。

鳳娘見狀,忙安慰他:“鳳娘謝過少主挂心。不過,鳳娘确實無礙。少主要明白,尊主乃萬魔至尊,我不過是尊主的藥,孰輕孰重,少主自當明了。”

那少年冷哼一聲:“他把你撿回來養,不過是為了飼那萬年不曾動靜的魔繭。你倒替他說情!”

鳳娘苦笑:“倒也論不得‘說情’,只是鳳娘明白自己的身份罷了。”

那少年卻是紫眸輕沉,似誓言般道:“鳳娘,自小便只有你真心待我。相信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定不會讓你有所閃失,更不會讓你去飼了那魔繭。”

鳳娘慈愛地撫摸着少年的絨發:“少主的袒護之情,鳳娘心領了,只是終有一日,鳳娘是要離開少主的,屆時望少主莫要悲傷,好生修煉功法,莫要讓尊主失望......”

不待鳳娘說完,那少年卻是一頭紮進鳳娘懷中,緊緊抱住她,小小的臉兒上方顯孩童的依戀:“不許,我不允許你離開我,你不許離開我......”

“少主,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少主是男子漢,将來是統領四方的魔尊,不可這般感情用事......”

“我不管,鳳娘,你知道我并不稀罕那魔尊之位......”

“待你長大便會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你不喜歡就可以不去做的。”鳳娘輕嘆一口氣,很是無奈。

這少年名為魇殺,因了魔尊凜滅的血統,自小便魔氣縱橫,小小年紀便心思異于常人,從不屑與他人言語。就算是凜滅,他也不過敷衍恭敬,卻唯獨與鳳娘親近。

或許是因為鳳娘的本元只是一朵于人無害的鳳尾花吧。盡管這株鳳尾花是凜滅費盡心思自南山之南的蠻荒之地采來,自幼苞時便被飼以各種奇珍魔草藥材,并輔以魔尊五百年的修為。不過三十年光景已是修成人形,且周身靈力純淨,魔氣甚少。

如魇殺所言,凜滅飼着鳳尾花本是為了喚醒那上古魔繭。

傳說這上古魔繭擁有重開混沌之魔力,若能使這魔繭為自己所用,那六界八荒必将為魔界所有,又何懼那仙道門。

這魔繭性陰,需用本元極陰非魔,且能淨化濁氣,賦有修複靈力之物的鮮血祭祀方可喚醒。

上萬年來,幾任魔尊都窮極各種方法,妄圖喚醒魔繭,均未有果。

凜滅卻尋得這本性純陰又千年方可開一次花的鳳尾花。

鳳尾花天性吸靈,所有的魔力和魔藥在她身上均可發揮到極致,且經過她自身靈力的淨化,她的血便成為救死扶傷的靈藥。

這些年,凜滅只要受傷,吸了她的血,總是在極短時間便會複原。鳳娘便毫無懸念的成為凜滅的藥。

凜滅離了誰都可,卻獨獨不能離了她。若不是查得鳳娘破了處子之身,靈力的淨化功能将會衰退,他早已立鳳娘為魔後。卻也因此更是看緊了她,明令禁止鳳娘婚嫁......

但鳳娘本元非魔,凜滅并不能完全控制于她。于是,凜滅在鳳娘身上下了毒--影月之痕。每逢初一,月虧得最狠之時,鳳娘若得不到凜滅的解藥,便會周身血脈逆轉,不得動彈,全身肌膚會如月牙般一寸寸潰爛而死。形容之痛苦可怖令人不寒而栗。六界之內,除卻凜滅,只有一種藥可以救她,但那種藥卻是可遇而不可求......

看着懷中少主的依戀,鳳娘自是心疼,這孩子從小便沒了娘親,也是可憐之人:“好,好,鳳娘答應少主,除非尊主有令,否則,鳳娘絕不離開少主,可好?”

“好,那我們擊掌鳴誓!”話訖,魇殺已擡起了小手,一臉的鄭重。

鳳娘莞爾,兩人擊掌而笑。

這時,門外有人來報:“禀少主、鳳護法,尊主有請護法玄淵殿議事。”

鳳娘心下一凜,應聲後向少主請辭。

魇殺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小臉一片緊張,小手緊緊拽住鳳娘衣角不放。

鳳娘輕撫魇殺絨發,柔聲哄道:“少主先用些飯菜,鳳娘去去就回。”

雖然不想放手,但他并不想鳳娘為難:“你可不許騙我!”

鳳娘含笑:“不會。”

魇殺這才松開了手。

來到玄淵殿門前,绛風和那綠衣女子已在等候。

三人一同進門。

行禮後,形體恍惚的凜滅深深看一眼鳳娘,繼而開口:“绛風、炫雨,你二人護鳳娘進千守門,十日之內必須帶回鎮魂草。”

三人均是一震,尤其是鳳娘,這段時日因為凜滅療傷,鳳娘修為大損,目下三人之中當屬鳳娘靈力最為薄弱,而且鳳娘若離開,凜滅豈不危險!

想到此處,绛風忙禀:“尊主,這等小事,屬下跟炫雨同去便可......”

“勿需多言,千守門只有鳳娘能進得,你二人護好鳳娘便是。”凜滅打斷绛風,命令道:“切記,務必在十日內帶回鎮魂草,否則,你們也勿需回來!”

三人心頭一凜,忙垂首領命。

“鳳娘,莫要讓本座失望。”凜滅眸光陰沉。

鳳娘鳳眸輕顫:“鳳娘定當竭盡全力!”

“好!即刻起身吧!”

三人應聲而退。

甫出殿門,鳳娘便看到了早已等在殿外的少主魇殺。

不待鳳娘開口,魇殺已斷言:“你要離開大挪宮!”

鳳娘晶眸略沉,應聲:“少主寬心,鳳娘定會早些回來,少主保重!”

魇殺小手緊緊握拳,紫眸直直盯向鳳娘,眸中竟含了幾分惶懼:“鳳娘,你不要騙我!”

鳳娘輕輕把小魇殺抱在懷裏,輕聲安慰:“子陌放心,我們發過誓的,只要鳳娘活着,定會回來見你。”

聽她輕喚“子陌”,這個惟有她和母後喚過的名字,魇殺內中一陣暖流盈過,他輕輕仰頭,鄭重而言:“我相信你!”

告別魇殺後,三人便打點行裝,瞬行至千守門所在地-坎州城。

随意尋了處客棧休息。

那名喚炫雨的綠衣女子想到離別時小少主依依不舍的樣子,不禁俏皮鳳娘:“鳳娘,你說少主該不是看上你了吧?”

鳳娘含笑輕敲炫雨那粉潔的香額:“休要胡說。少主那般小,哪裏懂得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

“那為何我們三人一同伴他長大,他卻獨獨對你這般依戀?”

绛風笑道:“你我整日東奔西竄的,哪裏有鳳娘對少主上心,魔後早逝,我看少主怕是把鳳娘當娘親了!”

鳳娘輕笑:“好了,你們兩個少在這裏打趣我,快些想想怎樣進那千守門要緊。”

提到這裏,绛風有些不解:“鳳娘,尊主為何說只有你進得那千守門。照理說,目下,我與炫雨的修為并不在你之下......”

鳳娘也是疑惑:“我也不知,這其中的緣由怕是只有到了千守門,方能知曉。”

是夜。月色清朗,清風徐徐,拂在面上,甚是舒适。

鳳娘三人喬裝瞬行至千守門上空。發現整個千守門綿延十裏,皆被護于一層靈力修為極為上乘的結界內。照鳳娘三人的修為并不足以安然打破這層結界。

三人于是繞行千守門,發現只有正門靈力稍弱。

但見這正門銀漆的大門即便是在這夤夜中也是大開着。金字的牌匾下懸着一頂通亮琉璃燈,大門兩側各蹲一獅頭龍身獸像。

這獅頭眉目卻并不兇猛,細細看來竟隐隐帶了一絲慈悲之相。獅口裏各銜了一石塑的紅漆方盒。整個的獸像形态就似要趕去什麽地方一般。

炫雨從未見過這樣的獸:“這獅頭龍身的可是龍?”

鳳娘道:“傳說這是龍的第五子,名為狻猊。不過,在千守門,它叫做‘守’,是千守門開山鼻祖--翟炻尊者的坐騎。也是千守門的護山神獸。相傳,‘守’口中銜的盒子裏是救治蒼生的仙藥。”

“那它們這副樣子是要去給誰送藥嗎?”

鳳娘點頭:“對,這副樣子便是代表了千守門為天下蒼生救死扶傷......”

“鳳娘,你懂得可真多!”炫雨對鳳娘一臉的崇拜。

鳳娘莞爾:“我不過是在你們尋鎮魂草的時候調查了千守門。”

從大開的正門向裏看去,只見庭院深深,甬道兩側的石燈盡燃,伴着月光,倒是将一切照得清清楚楚。這庭院除了甬道兩側有些不知名的樹木外,別無它物,倒是空蕩得很。

绛風起疑:“千守門為何這個時辰還大門盡開,且未見任何守衛,莫不是發現了我們的行蹤?”

鳳娘眸光輕凝:“應該不是。千守門裏的結界方才我們也見識過,他們是不懼我們尋來的。而據我所知,千守門門規:不拒任何求醫者。所以,正門不合,當是門規所致。”

“不拒任何求醫者,可包括我們?”雖然是句問話,但绛風語氣裏的嘲諷顯而易見:自是不包括魔界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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