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安城大學。
阮栀忙完課題論文, 趕在系統關閉前上傳。
她倦倦地打了個哈欠,揉着眼睛,繼續忙碌。
方禪音近期的行程安排緊張, 臨近中秋,各衛視邀請她直播晚會現場歌唱,經紀人為她接了個地方臺的直播晚會。
她們倆能成為好友,源于家庭結構上有着趨同的近似——父母親緣寡淡, 常年在外, 除了給錢, 沒有多餘的情感支撐。
這樣的家庭環境促成兩人從幼年至今的青梅之誼。
方禪音叫經紀人送來兩張衛視直播現場的觀衆票。
她買好機票,看好時間,準備在中秋假期前去往越城。
一番準備工作結束, 阮栀揉眼, 爬上床, 陷入深眠。
……
十月三日。
中秋當天, 方禪音在越城唯實大廈的化妝間準備着上臺。
她和同臺其他歌手共享一個化妝間,彼此客氣打過招呼, 很快, 各自埋首,看起手機。
越城位于南方,中秋前後,氣溫已經降到十度。
後臺化妝間的門窗緊閉, 不洩漏室內丁點熱意。
方禪音的獨唱節目在八點二十分。
主持人播報上一個節目,她從化妝間走向舞臺通道, 做好準備。
經紀人碎碎念着, 給她摘下外套:“一會結束回去吃飯。”
“點好火鍋了嗎?”
經紀人:“點好了,放心。”
舞臺通道有着不少藝人, 方禪音掃過周圍,認出其中一個是她出道後的“對家”。
對家的節目在她之後,和今年剛爆的某個電視劇男主合唱。
兩人目光交彙,林菁之撇了下嘴,礙于周圍有後臺花絮鏡頭拍攝,沒露出太多敵意。
方禪音冷淡地挪開眼神。
很快到她,上臺演唱,結束工作,下臺時路過舞臺通道,再度和林菁之撞見。
林菁之脫掉外套,露出光潔雪白的鎖骨。以及,還沒來得及摘下的一條項鏈。
距離稍遠,方禪音沒辨識出那項鏈上的飾品。
隐隐約約,只窺見一點奇異、不太潔淨的黃金色。
只見林菁之囑咐助理将那項鏈好好收起。
“別給我搞丢了!”
“你賠不起!”
助理讷讷,賠着笑臉應好。
林菁之昂首挺胸地上臺。
方禪音納悶地盯她一會,到底沒想太多。出了唯實大廈,和從觀衆席溜走的阮栀會面,準備去吃“團圓飯”。
·
晚上十點。
阮栀和方禪音圍桌吃着火鍋,雖說只有兩人,但也不嫌冷清。
她們聊着彼此生活近況。
方禪音說自己最近可能要忙着各項行程,阮栀聽得一愣,心下意會:這緊湊行程可能是因為之前她付出一筆高昂“法具租借費”,賬上空虛,需要靠工作來抵過這項開銷。
她有點失神。
“禪音——”
話還沒說出口,方禪音攔住,“和你沒太多關系。”
她認真道:“我正好休息夠了。”
好友不想談,阮栀不好強求說下去。
她們吃完飯,圍着坐在電視機前,看剛才錯過的晚會直播。
進度調到林菁之和男藝人的對唱節目。
阮栀厭煩地看着臺上女歌手,嘴裏咕哝:“她之前給你買了黑熱搜,是不是?”
方禪音“嗯”了一聲。
阮栀很少這麽讨厭一個女生。
她蹙眉:“真惡心。”
方禪音笑了。
她拍拍她的手背,主動安撫:“我經紀人也攔了她幾個資源,扯平。”
阮栀對娛樂圈的認知居多來自于好友。
她不追星,不愛看電視劇、電影。大多時候,只看好友參與的節目,以方禪音為中心獲取她身邊交好、為敵的藝人信息。
窗外燃放煙花爆竹,絢爛巨大的煙火綻放于高空中,璀璨明亮,映入人的瞳孔。
她們默契循聲看去。
室內幹淨澄澈的水杯中冒出一根漆黑觸手,柔軟輕顫,動作雷同,往窗外看去。
碩大煙火點亮這一條黑色繩子的豆豆眼。
它在人類即将發現之際,迅速鑽回水杯中,悄悄潛伏,聽她們閨蜜夜聊。
“實習學分拿到後,剩下大半年可以算gap年,你要是有什麽安排想要我陪,歡迎找我。”阮栀甜蜜說。
“好哦t。”
……
中秋結束,阮栀返校。
她搞定實習安排,徹底迎來保研人的幸福時光。
校內各項活動和她都沒有什麽大關系。
除非主動,這些差事不會歸于她。
溫雅下周出國留學,兩人約了最後一次飯局,地點在學生街的火鍋店——恰好,是蕭臣夜曾經組局的吃飯地點。
飯席吃到一半。
溫雅去了趟廁所,她回來時郁悶極了:“這邊的廁所居然沒有鏡子!”
阮栀愕然。
“我記得上回來,有鏡子啊。”
溫雅掏出化妝包,拿小鏡子補妝,邊補邊覺得無語:“我本來想着補妝,結果鏡子那空蕩蕩,問前臺,前臺說之前補上了,不知道為什麽剛補上沒幾天就裂開。”
“怕出安全問題,店家直接給撤掉。”
阮栀:“……”
她隐隐約約覺得不對勁。
這不對勁在吃完飯,去前臺結賬時,聽到一旁食客的吐槽,升級到最盛。
“老板,前兩個月我就反饋了,你們這廁所沒鏡子;這都兩個月過去了,再來吃飯還是沒鏡子?!”
老板無奈:“不是我不補,上周剛買了鏡子貼上去,沒幾小時就裂了。”
“裂得一地稀碎,我怕有安全隐患,不敢再弄。”
食客沒法接受這個解釋。
“你剛開業的時候也不這樣啊!當時廁所還有鏡子!”
老板嘆氣:“對啊,就是今年五月吧,忽然某一天鏡子不知道被誰給偷了——媽的,說起來就來氣,那鏡子被人完完整整卸了。”
他見食客滿臉質疑,掏出手機照片給人瞧:“你看,我可沒說謊。”
老板給周圍一圈人都瞄了眼。
拍攝于今年五月的照片,Live圖,點開還能聽到老板不可置信的咆哮:“誰他媽偷了我的鏡子?”
長度接近一米多的廁所禮儀鏡。
就這樣留下一框空白。
小偷極有技巧,将那水泥膠水接縫處拆除得清清楚楚。可見鏡子是丁點沒碎,完美拆卸下來的。
阮栀心裏一咯噔。
她對上時間,老板拍攝鏡子丢失的那天,恰好是蕭臣夜組飯局的第二天。
老板滿腔苦澀,“後來再補鏡子,老是碎。”
“我也不是出不起這鏡子錢,實在是壞得頻繁。萬一砸到人,賠不起。”
周圍人熱議紛紛。
溫雅:“靠,聽着我身上毛毛的。”
她起了雞皮疙瘩。
阮栀想了下,她悄聲說:“我去廁所看一下。”
廁所裏的陳設和五個月前相差無幾。
學生街的火鍋店裝修不算高昂,普通平價,廁所只有潔淨這個優點可言。
鏡子的方位,果然如老板、食客說的那樣,空洞洞的。
阮栀盯着牆壁,她努力回憶蕭臣夜組飯局那天自己酒醉上廁所發生了什麽——
想不起來。
她的酒量實在太差,有關記憶模模糊糊。
如同蒙了一層紗般,朦胧渾濁。
廁所瓷磚光潔,頂上光線投落。
一只擰巴的漆黑觸手尾随于她的腳後跟。
人類後退,一腳踩中。
它柔軟、富有韌性的軀體軟軟地癱倒。
漆黑觸手:……
漆黑觸手兩眼放光!
它被爽到了。
阮栀覺得腳底踩到什麽東西,低頭看,分明無物。
她困惑至極。
蕭臣夜後來在階梯大教室找她時說的話,恍然重現。
當時,她認定他是在發瘋,後來港島市見面,得知正常世界之外還有所謂“鬼怪”存在,有他們這樣的玄士負責清理髒污……她當初的關注點在“春雨樓”,而非在她看來平常無奇的約飯日。
時至今日,阮栀終于察覺到一種爬行于後頸的冷意。
莫名消失的鏡子。
重裝鏡子,多次損壞,以至于留下空洞的牆。
她嗅到滾動的不安氣息。
阮栀心事重重地走出廁所,溫雅捧着手機在刷【安城大學表白牆】,她舉着手機,給她看:“喏,每個月都有人投稿說學生街這家火鍋店的鏡子壞了——”
“天呢,有點都市怪談的味道。”
如果覺得某件事非常古怪,且持續古怪懸疑,那麽……它有可能真的存在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物作祟。
回到寝室,“浮屠小塔”在桌上一角,幽幽發出澄淨氣場。
阮栀的緊張稍有放松。
很快,方禪音經紀人發來消息。
“是阮栀嗎?這兩天禪音參與綜藝節目《桃花源》,去海島上。海島信號不好,可能暫時聯系不上。”
“她讓我給你報個平安。”
阮栀問這次還有哪些藝人前去。
經紀人發來長長語音,吐槽《桃花源》的神操作:“節目組居然把林菁之安排和禪音一個房間住,我真服了。”
“得虧這是生活紀實類節目,應該撕不起來。”
阮栀聽完,發了會呆。
她心裏亂糟糟,一面想着好友要和惡心人的對家在節目裏同吃同住,一面想着火鍋店裏的“鏡子失蹤破裂之謎”。
思慮過多,當晚沒能睡好。
……
電氣工程專業的前景方向,其一是畢業後進入國家電網。
可以說,只要能進入國家電網,就是吃上體制飯,不愁吃喝。
往屆優秀學長學姐們在新生入學時傳授經驗,講述着自己在大學期間如何把握學業,課外實踐……
薄汀心不在焉地聽,他的觸手們向外擴張的數量不多——為了保持人形,等同于力量的觸手大都包裹于人形軀殼中。
固定在外,安排了獨特任務的觸手,分別是以下:
跟随于阮栀身邊,全天無候,癡纏黏膩,接受足夠信息,便迅速遁回,彙報消息;跟着蕭臣夜及他的友人團,圍觀學習,頗為尖酸刻薄,計較他們的能力;校內常年游蕩了幾根,和流浪貓狗關系不錯,負責幫着開垃圾桶等活計,為它們尋找人類的飯餘殘渣……
和流浪貓狗關系不錯的漆黑觸手們時常能與阮栀打上照面。
她的動物緣很好,校內最兇的咪咪都願意臣服于她的撫摸,發出甜美的摩托轟鳴聲。
就在學長說到國家電網面試需要準備什麽時。
屬于“阮栀跟屁蟲”的那一根漆黑觸手回歸原位。
大型講座教室裏,薄汀的位置極不顯眼。
他氣質陰郁冷淡,幽幽涼涼,迫于不近人情的冷淡,只要不是特意表現,很少有人會主動和他打招呼。
漆黑觸手刺溜一下爬過,蜷在尾椎骨的位置。
薄汀愣了。
他讀到阮栀關于“火鍋店鏡子”的疑惑,一時間,眼瞳微微睜大,冒出慌張與羞赧。
那面鏡子。
——被他珍藏在晦暗之處。
——人形時,恰是被無數觸手包裹着藏在胸口的位置。
他認為那面鏡子是他見到人類的第一個物件。
這對他意義重大。
于是,在火鍋店老板毫不知情之際,漆黑觸手兇猛出動,冷酷卸下,迅速偷了。
因附身于鏡面,那處空間遭受晦暗陰森侵擾,普通鏡子無法牢固黏在牆面。
換一面,碎一面。
由此,形成了學生街不少學生們口中的“火鍋店怪談”。
阮栀的疑惑與不安揉入薄汀的大腦,他怔怔地抿緊嘴唇。
最終,他讀到漆黑觸手被人類踩到的記憶。
隔着橡膠鞋底,人類的重量對他(它)毫無影響。
一腳踩過,他心蕩神搖。
甚至,希望她踩得重一點。
漆黑觸手心滿意足。
薄汀的耳廓浮起淡淡的紅。
他發了好久好久的呆。
=
《桃花源》拍攝時長為一周。
期間,方禪音聯系阮栀,告知和對家共住一屋的無奈。
“我實在不喜歡林菁之,只能忍了,還好只剩幾天。”方禪音趁四下無人時,嘆道。
海島上信號不好,方禪音的消息三兩天才能發送成功一次。
阮栀耐心等着。距離《桃花源》拍攝還剩最後一天時,她沒收到方禪音消息,而是接到陳熙的電話。
經紀人陳熙都快要哭出來了。
他顫着聲,哆哆嗦嗦道:“阮栀,我聯系不上禪音父母,她在節目裏出船時昏迷掉下水裏,現在在醫院急救。”
“你能來一趟嗎?”
阮栀腦子一懵,她開始渾身發抖。
她強忍着恐慌,壓抑聲線,要經紀人冷靜下來:“哪家醫院,目前情況怎麽樣?”
“她父母我來聯系。”
“把目前所有已知信息都發給我,我現在立刻買機票飛過去。”
經紀人勉強鎮定下來,他按照阮栀吩咐,一五一十告知發生了什麽。
“今天是最後一天拍攝,告別《桃花源》,”陳熙聲音艱澀,“出船時一切都好好的,她和林菁之一艘船——”
“船翻了,她落水窒息。林菁之沒事。”
阮栀腦子亂如麻。
她給方禪音遠在國外的父母發去郵件,要他們盡快歸國。
胸膛裏的心髒幾乎要跳出喉嚨眼。
打車,去往機場;登機,進入機艙。
飛t機啓動,阮栀盯着機內窗戶中,自己泛紅的雙眼。
她握緊頸間方禪音給她的護身符。
死死攥着。
……
人到醫院。
從電梯間走出,阮栀聽到走廊角落裏的交談聲。
林菁之:“和我有什麽關系,這事兒可賴不到我身上。船是你們安排的人開翻的,又不是我搞翻的——”
導演強忍怒意:“我們這拍到,翻船前,你和方禪音發生了一些口角。”
林菁之老神在在:“然後呢?船是誰開翻的?”
“我只是運氣好,學過游泳,沒像她那樣沉進水裏。”
阮栀目視他們所在的方向。
她的護身符驟然一燙。
熱度奇異。
她悚然一愣,旋後,注意力全然放在林菁之身上。
海島所在城市是熱帶氣候,所有藝人都是穿着夏季服裝,女士為了防曬會穿上薄外套。
如今在醫院,林菁之脫下外套,露出雪白的兩條胳膊,以及……鎖骨上,搖搖晃晃,泛着令人不适色彩的佛像。
她對着導演說話,手指不經意地摩挲過那一樽小小的、金燦燦、并不潔淨的佛像。
臉上的笑容怪誕而柔軟:“導演,她落水的事,怪不到我身上。”
阮栀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她對上尋聲而來,雙眼紅腫的陳熙,冷聲道:“我到了,她情況怎麽樣?”
陳熙又想哭了。
他看着年紀小他許多,莫名有種可靠感的年輕女孩,哽咽着說:“醫生說,她有很大可能醒不過來——”
阮栀遙遙聽到一聲輕柔的孩童的笑聲。
詭異輕靈。
又仿佛,只是她的錯覺。
阮栀背對着林菁之等人,孩童聲響,護身符一震,燙得她攥起拳頭。
她背後爬過某種陰森悚然的冰涼。
“我知道了。”久久,阮栀答。
她轉身,對上林菁之那張臉,她似乎眼中含笑,詫然地看她。
醫院冰冷光潔的灰色瓷磚上,爬過一只漆黑觸手。
它蜷動舒展,在那“孩童笑聲”出現之際,正欲伸長軀體去嚼,将那髒污吞入腹中。
那髒污躲藏的速度無比之快。
它遁入挂在女人頸間的佛像中。
漆黑觸手:?
漆黑觸手憤怒了!
它毫不懼怕所謂佛像,正要借着女人光滑華麗的耳飾反光面,攀爬至她身上,将那佛像內的怪物吃掉。
下一秒,阮栀的聲音遙遙鑽進它的耳中。
“你是林菁之?對嗎?”
在醫院內的人造光線下,阮栀有着一頭烏黑發亮的頭發,年輕動人的美麗外表,足以讓不少靠皮相吃飯的藝人豔羨。
林菁之看着阮栀,年輕女孩的視線落在她頸間那一樽小小的金色佛像上。
她挑動唇角,聲音幽幽。
“你脖子上戴的這個東西,”阮栀咬字清晰,一字一句,意有所指,“不像你這個身價的明星該有的。”
湖泊般明澈的瞳孔緊緊盯着那一樽金色佛像。
“它看起來有點過分廉價了。”
某個字眼刺痛了佛像中藏匿的污濁怪物。
護身符又開始微微發燙,像是警告,不要再出言冒犯。
阮栀渾然不懼。
林菁之面露不悅。
她用柔嫩手指擦拭佛像,予以安撫般,軟聲輕喃:“小姑娘,随意點評可不好,有損口業。”
阮栀沖她上揚嘴角,笑了。
漆黑觸手被人類的笑容迷得神魂颠倒。
它小小的腦子裏,罕見聰明一回。
它意識到阮栀胸腔中流淌着勃發的怒意,需要發洩——那個有着明顯可疑姿态、怪異笑容的女人正是發洩口。
當然,還有那個顯然是傷害栀栀好友的罪魁禍首“佛像”。
它砸吧兩下嘴,可惜自己不能當場吞掉。
不過沒關系,等栀栀辦完事不生氣了,它還是可以吃掉!
……
陳熙并不知道方禪音落水背後閃爍過玄秘色彩的陰暗痕跡。
阮栀一到,他含淚委托她在醫院內看護,奔波于對外公開,與節目組交涉等等法律問題。
方禪音仍在昏迷。
身旁的儀器發出令人不安的聲響。
阮栀翻找方禪音頸間的護身符。
——沒有找到。
她呼吸一沉,死死咬住後槽牙,忍住那種事情開始失控、摯友受到傷害時,腦中湧動的憤怒與痛苦。
阮栀将自己的那條重新挂在方禪音頸上。
“栀栀,你人在哪裏?”
溫雅回校收拾行李,發現宿舍內空無一人,阮栀的桌上零零散散擺放着一堆沒收拾好的物件。
她低聲解釋,委托溫雅幫她寄特快:“桌上有一尊小塔,麻煩你幫我寄過來。”
事情突然,阮栀根本沒想到方禪音的落水窒息或許與“玄道世界”裏的陰邪鬼怪有關。
人到醫院,看到林菁之,她腦中搖搖晃晃的念頭終于确定。
——方禪音會游泳。
——她并不像林菁之說的那樣,翻船落水後,因不會游泳,在水中窒息昏迷。
溫雅沒有多問,“好,我幫你。”
臨安寺的浮屠小塔,經由溫雅高價委托他人,乘坐高鐵,人肉運輸到醫院。
浮屠小塔到達醫院當天。
林菁之對外宣稱自己受到驚吓,在vip病房休息。
她化了蒼白病容妝,硬要吃一波熱度,對着鏡頭,楚楚可憐:“是的,禪音現在還在病房,昏迷着……”大聲抽噎,“我一晚上沒睡好,心慌意亂——”
阮栀在媒體記者簇擁着的長槍短炮外,分明看到林菁之垂眸時,嘴角極其輕微、上揚的弧度。
她冷視她,忽地,燦爛地笑了。
……
蕭臣夜接到蕭家本家的消息,問他是否知情:“我聽說有個普通人……沒有家學淵源,拿着法具,毫無玄力,硬生生把一個女明星剛請來的小鬼給殺了?”
蕭臣夜茫然。
“還是你們學校的——”
蕭臣夜:“周湛?”
他以為是周湛那蠢貨拿着他給的次品紅繩去殺鬼,皺着眉頭,正想說他從事這行估計不久就要退出,畢竟法具只能維持幾次惡鬼襲擊。
人名還沒吐出,他聽到那邊長輩語氣認真道:“好像是個女孩——”
“她姓阮。”
蕭臣夜腦子嗡嗡,他本能地冒出一個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