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諱疾忌醫

諱疾忌醫

走出東小院, 陳恭升便快步從西小院的方向趕來。

雍王停下腳步,聽他回禀道:“蘇侍妾身體不适是快要生産的征兆,章太醫看過, 道只能開藥緩解一二,但還要蘇侍妾自己調整一下心情和身體狀态。”

“蘇侍妾心情不好嗎?”

“這……奴才也不知啊!”陳恭升面對主子突如其來的問題, 瞪大了眼睛, 他又不是蘇侍妾肚子裏的蛔蟲,豈能知道她的心情如何?

雍王扭頭看他一眼,眼裏寫滿了“要你何用”的意思,陳恭升在爺的盯視下,只好默默把頭低下,內心裏則在默默流淚。

他也一直在外随爺行軍, 對這府裏的事務還未厘清, 爺這般突然發問,他一時答不上來也是有原因的呀!

雍王自是不清楚他背地裏的這些小嘀咕,只把目光收回,“去西小院。”

“諾。”陳恭升忙更加恭敬地應聲,小跑着跟在大步向前的男人身後。

雍王自己卻不察覺, 腳步飛快,東小院與西小院相隔近千米的距離,他幾乎只幾分鐘便走到了。

此時的蘇棠卻還不知他正往西小院的方向飛速趕來, 只對取了藥材想要去小廚房煎藥的白芷抱怨道:“好白芷, 不用煎藥了,我喝不下!~”

又對周圍人委屈道:“你們作何這樣大驚小怪的, 柳嬷嬷不是說了嘛, 這肚子不适預示着快要臨盆了,是正常的身體反應……”

而後她小聲嘀嘀咕咕:“那男人就不該回來, 一回來我就要喝藥…”

周圍的小丫鬟們都沒聽清她嘟囔的這句話,茫然而又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是好。

自家主子近日是有些使小性子,她們也拿她沒辦法,畢竟對上那樣一張沖着你撒嬌的嬌美臉龐,便是知道她在任性,她們也只好舉手投降。

當然真有一些關系到她和孩子們安危的地方,柳嬷嬷和丫鬟們也會勸着些,蘇棠也是知道分寸的,只好悻悻然接受。

近些時日,蘇棠伴着肚中孩子的日益長大,不可避免地還是陷入了緊張與害怕之中,尤其在這樣孤獨的異世,親人都不在身邊陪伴,甚至不在同一個時空……

且這裏的醫學、科技尚不發達,她從史書或者電視劇裏看到過,也聽說過很多産婦可怕的下場。

譬如清朝康熙皇帝的皇後赫舍裏氏,人家還是皇後呢,都難産而死了,就算成為了康熙的白月光,兒子不久就被立為了皇太子,可最後還不是發展到父子反目,太子被二次廢立後圈禁了起來……

想到這,她內心深處就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與不安,萬一她也難産了怎麽辦?萬一孩子剛出生就沒了娘怎麽辦……

想到這些,蘇棠就覺得一陣心悸,不免有些鬧情緒。

尤其想到那個今日剛剛回來的男人,她更加難過了,為何她要與這麽多女人共有一個男人,為何偏偏是她來到這裏。

她滿腹委屈,卻不知該如何訴說,向誰訴說,又有誰能懂得她的這些心思啊……

就在大家都招架不住的時候,一道清冷帶着幾分怒意的聲音驟然傳了進來:“棠棠,不能諱疾忌醫!”

這道熟悉的聲音令坐在床炕的蘇棠與站在一旁勸她的丫鬟們都吓了一跳,忙起身向他請安。

雍王大踏步進來,急忙對行動遲緩、想要下床的蘇棠道:“免禮,快坐下。”

蘇棠毫不猶豫地又扶腰坐了回去,大着肚子,她也不想向男人請安,更何況,她也知道男人是不會怪罪她的。

“棠棠,不能任性,”雍王略帶警告地瞥她一眼,就轉過頭對一旁候着的丫鬟道:“白芷,你下去熬藥,煮好便端來,我看着你家主子喝。”

“是,王爺,”白芷乖巧應下,退出去煎藥。

其餘幾個丫鬟也有眼色地跟着退了出去。

待下人們退去,屋子裏僅剩兩人,半晌,兩人都沒說話。

雍王只顧直直地看着她,她的臉龐一如海棠花初綻般嬌軟動人,烏黑的頭發半披在腦後,但往下望去,肚子卻大得驚人,令他只望上一眼,便心疼不已,心裏不自覺地軟了幾分。

她的一雙會說話的眸子此時不安分地轉動着,眼睫眨啊眨地就是不敢看向他。

他率先敗下陣來,柔聲道:“棠棠,你要乖一些。”

男人擁抱住她,溫暖而熾熱的胸膛緊緊貼在蘇棠的臉龐,用手輕輕護住她的腰際。

“…”蘇棠聽到他用這樣輕柔地聲音和用這樣犯規的舉動來哄她,小聲說了一句。

秦靖川就算再怎麽耳聰目明,也沒聽清她說的是什麽話。

擔心自己弄疼了懷中的嬌寶貝,他又忙松開緊緊束縛住他的雙手,小心試探着問道:“棠棠在說什麽?”

蘇棠害羞地搖搖頭,盈盈如水的眸子對上男人此時緊張關切地眼神。

她怎麽好意思告訴他,她說的是“太犯規了”,這還讓她怎麽忍心為難他。

畢竟看到這樣一個平日裏冷漠疏離的人能彎下腰來耐着性子主動來哄自己,她也是有些受寵若驚的。

女人的虛榮心作祟,心裏頓時就覺得美滋滋的。

“我沒事兒,爺回來了,我很開心,”她一字一句輕聲道,說得輕巧極了,自己卻沒太入心。

但雍王聞言,卻陡然自胸口生出一股說不出的喜悅,知道她平安無事就好,這樣他也能安心了。他輕揚唇角,眉眼含笑。

蘇棠不自覺地看呆了,不得不說,男人的顏她還是很吃的。

不同于現代流行的花美男風格,雍王身姿挺拔,寬肩窄腰,臉龐如刀削斧刻般俊朗,因常年在外作戰,身上充滿着男性英武的陽剛之氣。

嘿嘿,她還是很占便宜的,這樣的極品,到了現代怎麽也不屬于她呀,這可是龍雛鳳孫,天潢貴胄。

蘇棠這會兒子功夫就被他哄好了,逐漸恢複平日裏乖巧聽話的模樣。

雍王見她不再鬧騰,安靜下來,知道她很好奇外面的事情,便同她說起這些日子在邊關的見聞。

提到因“神仙湯”導致的羌族與雍州兩族的合作時,蘇棠不自覺瞪大了眼睛,就像小松鼠一般驚奇地擡頭瞅他。

她忍不住地發問:“那你們最終達成合作了?引子……居然還是這不起眼的‘雞精’!”

雍王含笑:“是不是很神奇,棠棠,你這回可立了大功了!而且人家現在也不叫做‘雞精’了,它被人們稱作‘神仙湯’。”

蘇棠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而後又捂嘴偷笑,這些人好可愛啊,看來還是沒有經歷過現代的美食轟炸,什麽南來的北往的,水裏游的天上飛的……還是市面見的少了,哈哈。

雍王見她這個歡快模樣,知道她定然不難受了,便停下了講述,道她該休息了。

但他描繪得太有故事性,還很傳奇,又是外面與內宅完全不同的大漠草原的風景、金戈鐵馬的戰事。蘇棠不自覺便聽入神了,纏着他想要繼續聽更多的內容。

恰好這時,白芷輕輕敲門,将一碗剛熬好的藥端了進來。

蘇棠知道這會兒自己是逃不掉了,只好乖乖端起青玉色的瓷碗,也不用湯勺,只小心嘗了一口溫度,便大口大口咕嚕咕嚕地吞咽下去。

待她一飲而盡,雍王忙拿起一塊杏脯塞進她的嘴裏,蘇棠“啊嗚”一口吞掉,在嘴裏咀嚼幾口,這才緩了過來。

随後便嬌嗔道:“我和你說,這藥也太苦了~要不是為了孩子,我才不會受這份罪呢~”

雍王一臉心疼地望向她,用手撫摸着她的額頭,安慰道:“好棠棠,辛苦你了。待孩子出生,你坐完月子,我便帶你去看廟會如何”

“廟會?”提起這個,蘇棠似乎想到了什麽,她委屈道:“爺,你還記得去年上元節時答應過我什麽嗎?”

雍王被t她這一提醒,瞬間便想起了去年對她許下的承諾,他到現在依然還記得當初那個被冷落在後面,仿佛被灰霧籠罩住的人兒,想到那時他誤以為她因傷心而上火,最終卻發現是因為半夜吃了烤串的緣故時難以言喻的心情。

他恍如隔世一般,回憶道:“我還記得我承諾你,若你乖巧,明年上元燈會便我們出府去逛。”

原來那時他就這般對她許下了承諾,這麽早之前他就待她與別人不同……

“所以今年你還是食言了,對不對?”蘇棠拉扯着他的衣袖小心又撒嬌地問道,剛換上的料子被扯出幾分褶皺。

雍王從回憶中抽離,就望見她這樣可愛又耍着小心思的“愚蠢”模樣,不由失笑,“那依棠棠的意思呢?”

蘇棠感受到了男人的縱容,大膽讨要道:“廟會不夠,你要加碼!”

“哦?”雍王含笑。

“我想去莊子上住幾天,還想去逛街,爺給我的兩個鋪子和莊子我都沒有好好看過呢……”

在雍王逐漸變化的眼神中,蘇棠乖乖住了嘴,“好嘛,我不說了,就是你讓我不開心,那肚子裏的寶寶肯定也跟着不開心了……”

“這是哪門子的歪理,怕是你胡編亂造的……”

“才不是,不信你摸,他在生氣了,”雍王将手輕輕貼近她的外裳,下一秒就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熱和奇特的觸感。

似乎感受到外人的靠近,胎兒也在動,蘇棠的肚子上凸起了一個小拳頭。

“!”雍王一時有些驚吓,滿臉不敢置信,就算是在戰場上面對數萬敵兵的包圍,他也未曾如此刻這般受驚過:“他……”

“他在動啊,”蘇棠好笑道,耐心和這個準爸爸科普道:“他在肚子裏會吐泡泡,會活動小手小腳,你聽,有兩個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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