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看望

看望

想到這兒, 王妃更加深信不疑了。

她對桂嬷嬷道:“既如此,嬷嬷,你明日便去附近的普渡寺, 代我去廟裏再續上五百兩的香油錢。另外,再花五百兩為我兒尋個小和尚當替身, 也不要他做什麽, 只平日裏替我兒祈福平安,消災解難,也就夠了。”

“是,主子。”桂嬷嬷忙應聲答應,而後吩咐珍珠近來守着王t妃,自己匆匆走出正院, 尋王妃的護衛長商量, 護衛長李躍一聽,忙磕頭認罪,臉色吓得蒼白。

“是奴才辦錯了事,竟險些害了王妃,我這就去将此事調查清楚。”

“念你平日裏忠心耿耿, 此次就打上三十大板,教訓一番也就罷了,若再有下次, 你知道王妃的厲害!”

“是、是, ”護衛長松了口氣,他心知肚明, 出了這樣的岔子, 沒要他的小命,只挨三十板子已經是王妃仁慈了。

他定要将此事弄清楚, 出了自己這口惡氣!

當日他應該再多些心眼的,怎能這麽馬虎大意!平日裏都是翠環送信,怎那日換了寶瓶,他哪怕多問上一嘴,可能也不會有今天的纰漏。

這頭,護衛長挨了三十板子,因王妃還要留用他,他也有素日的威嚴在,手下不敢狠打,下手輕些,按照‘只傷肉不傷筋骨’的打法,打完之後,他還能自己扶着牆站起來。

而後,護衛長又跪到了王妃院門前,磕了三個響頭,方才退下。

此事就發生在雍王回府前半個月,王妃把事情俱已調查清楚。

經護衛長探查,确實是那趙姨娘買通了寶瓶,拘了她的家人,威脅她偷換了藥方,在其中添加了一兩種迷惑人心智的藥材。

這藥材平日裏少吃些倒也無妨,但若常吃,便會導致心神不寧、易發脾氣,這下可謂證據确鑿。

雍王妃提筆寫下兩封密信,命李躍帶給京中的母親和父親,她想這下可定要置那趙姨娘于死地,才能解她這心頭大恨和這些時日遭受的大罪!

雍王府正門前,雍王扶起王妃後,說了幾句誇贊的話,他平日裏冷漠疏離,此時話語卻放得輕柔,還主動關懷了王妃的身體狀況,令雍王妃幾乎感動到落淚。

雍王又看向後面正牽着長樂,一臉期待站在那裏的李貴妾。

他語氣清淡卻帶着肯定的意味:“李氏,你把長樂養得很好。”

“王爺,您又清瘦了……長樂,快,快叫父王,”李貴妾心情激動,王爺竟也肯這樣誇上她一句,也不枉她這些日子費心照顧那個“燙手山芋”。

腦海中閃過此念,她又連忙拉扯着女兒的手,讓她開口叫人。

長樂是個白皙漂亮的小姑娘,素日比較大膽,此時面對眼前這個身穿黑色铠甲的高大男人卻有些害怕。

聽到娘親喚她,只小心地縮在後面,偷偷去瞅雍王,不敢吱聲。

“長樂,還記得爹爹嗎?”秦靖川此時滿臉溫和,他低下身去輕輕撫摸長樂的額頭,大手溫暖而有力量。

許是父女天性,長樂竟然也不怎麽害怕了,眨着明亮澄澈的大眼睛又瞅了他幾眼,似乎想起些什麽,弱弱地開口,奶聲奶氣地叫道:“父王~”

“哎,長樂乖,”雍王輕笑着回應,眉眼舒展開來。

寒暄了一陣,他領着一衆人往府中正院走去,剛回來必定是要在正院擺上一場宴席,為他接風洗塵。

這是往年的慣例了。

可走到半路,雍王卻突然停下來,對跟着的幾人道:“你們先回去,我先去正院看望孩子,酉時再在正院擺一桌家宴。”

李貴妾、宋侍妾只好眼巴巴地望着雍王與雍王妃兩人相攜向正院走去,獨留下不甘的她們,無奈卻也沒有辦法挽留。

雍王在正院簡單洗漱一番,換了一身王妃拿來據說是她新制的藏青色祥雲紋織錦袍子,但那件蘇棠為他寄來的羽絨馬甲卻還貼身穿着。

想到剛剛府門前并未見到蘇棠的身影,想到她已懷孕八個多月,他不免心中有些擔憂,對一旁的陳恭升道:“去打聽一下,蘇侍妾近日怎麽不在?”

陳恭升低聲應下,出了屋門,小心喚過跟在他身邊的小太監,小聲吩咐一番,令他悄悄去打聽,西小院是否出了什麽事,這蘇侍妾怎麽沒有見到。

待他出來,王妃已經體貼地擺好午膳,雍王此時也已饑腸辘辘,兩人食不言寝不語地用完了一餐飯。

待他收拾妥當,王妃便領着他來到孩子所在的東廂房。

這個房間是除正室之外最大的房間,光線、布局、擺設都極佳,一水兒的紫檀家具,是專門留着給未來的小主子用的,如今時隔多年終于派上了用場。

見到王爺與王妃的身影同時出現,房間裏的兩個奶嬷嬷并兩個小丫鬟連忙跪下請安。

雍王見小嬰兒似在沉睡,遂輕聲問詢道:“小阿哥怎麽樣了?”

其中一個奶嬷嬷約莫二十多歲,長相清秀,應是這幾個人中的管事,聽到王爺問話,跪在地上顫顫巍巍道:“小阿哥今日喂了四次奶,尿了三次,中間醒了半個時辰,很快又睡着了。”

雍王覺得她的回答還算盡心,點點頭叫起:“起來吧,好好照顧小阿哥,若出了半點差池,你們知道有什麽後果!”

“諾,”幾人顫抖着身子從地上爬起,有眼力見的自覺退到了一旁,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雍王則放輕自己的腳步,慢慢走近嬰兒床前,細細打量着這個來之不易的嫡子。

孩子此時已經褪去了剛出生時的瘦弱,小臉變得白嫩圓潤一些。

見狀,雍王總算能放下心來,多虧了章太醫和奶嬷嬷照顧得當,這孩子看着定能健康長大,日後說不定就是我雍王府的繼承人了!

頓時,他的胸中湧起一股濃濃的期待之情,這是他的嫡子,他定要好好培養,令他成為一個頂天立地、芝蘭玉樹的好男兒!

看罷王妃所生之子,出了院落,陳恭升便輕手輕腳靠近雍王,小聲道:“爺,剛打聽到的消息,蘇侍妾快要臨盆了,今日身體不适,所以沒有前去。”

雍王腳步一頓,臉色變得凝重,“可有請章太醫看過?”

“沒有,蘇侍妾說是孕婦的正常反應,沒有請太醫……”陳恭升吞吞吐吐,為難道。

“去請太醫看過,速速禀報與我。”

他一邊說着,但還是腳步匆匆往李貴妾的院子徑直走去。

東小院裏,聽下人來報,雍王正向自己這個方向走來,李貴妾忙激動地出去迎他。

雍王見了,臉色淡淡道:“起來吧,帶我看看那孩子。”

李貴妾激動雀躍的表情霎時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變得僵硬起來。

“……爺,您不先喝杯茶嗎?”

“不必了,可是孩子有什麽不好?”雍王冷聲問道。

李貴妾滿臉委屈、結結巴巴解釋道:“章太醫都說了,這孩子先天不足,只能好生養着,臣妾已經盡力而為了,但是他還是有些……有些不好……”

雍王心中早已有預料,聽到李氏說了這樣一番話,臉色不變,只聲音沉重了一些:“帶我去看一眼。”

“諾。”

李貴妾将雍王領到了西廂房,東小院是三進的院子,原本還算寬敞,但現在如今不僅住了李貴妾、宋氏,還住了長樂和王侍妾的孩子,便顯得尤為狹窄了。

尤其是與剛剛看過的正院的東廂房相比,東小院的西廂房委實太小,甚至可以說有些憋屈。

王爺進了屋子,屋內的奶嬷嬷卻正在打瞌睡,這令李貴妾心中又怒又驚。

她立刻沖上去大聲喝到:“李嬷嬷,你這是在做什麽,當着主子爺的面,也敢這樣偷懶!”

李嬷嬷從睡夢中驚醒,吓得立刻跪地求饒。

一邊死命地磕頭,一邊哭訴道:“求主子和主子爺饒命,昨夜孩子哭了半宿,奴婢就陪了半宿……不想今日曹嬷嬷家中有事,讓奴婢替她值上一日,奴婢過于疲憊,這才……迷糊了片刻,實不敢睡,一直盯着小阿哥呢!”

王爺摩挲着手腕上的菩提珠子,不想開殺戒,怕有損孩子的福德,只冷冷道:“聽你話語還算誠懇,便罰你兩個月月錢,日後若再犯,便打出去!”

李嬷嬷忙磕頭應下,口中道着“不敢”“不敢”。

雍王走近一些,去看床上安靜躺着的小嬰兒。

雖然是同一天出生,但兩個孩子卻差別極大。這一個極其瘦小孱弱,臉色透着淡淡的青紫。

而且呼吸時胸口劇烈地起伏,好似每一口吸氣、呼氣都極用力,令人有些擔憂他幼小的身體是否會輕易沒了聲息。

雍王屏氣,不敢驚擾到孩子,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濃濃的傷感與悔恨,若不是遇上那樣愚蠢的親娘,他又怎麽會遭受這樣大的罪!

想到這裏,他的眼神中閃過一道厲光,同時心中暗暗做了決定,他定不會輕易放過那王氏!

雍王對李貴妾又交代了幾句,命她好好照顧長樂和二阿哥。

李貴妾t心裏膈應,卻只好裝作欣喜應下,雍王豈會看不出李貴妾的态度,遂警告道:“若你養得好,這孩子便記在你的名下,但若是孩子出了差錯……”

餘下的話他未說完,但李貴妾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微垂頭苦澀一笑,只得應下。

“諾。”

她知道自己是哪個牌面上的人物,只是僥幸有了長樂這個女兒,才有了今天在王府的地位。

但王爺對她從未有過半點兒女私情,是殺是打還不是看王爺的意思。

他想要把孩子放在她這裏養着,她即使萬般不願,又能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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