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因着在蕲春殿的慘痛經歷,這夜徐幼瑤做夢都夢見自己在吃芹菜,天蒙蒙亮時便驚醒了。

心頭的惱意便又蹭蹭蹭地冒起。

聽見她起身的動靜,先是鋤月,接着整座雲瑞殿都陸陸續續地清醒過來,早早開始了一日的忙活。

好在雲瑞殿的吃食都是按照她口味來的,徐幼瑤喝了半碗粥,吃了兩個三絲卷,滿足地眯了眯眼。

今日怎麽說,也不要去蕲春殿了,省的又被欺負。

到了下午晚些時候,嬷嬷見她不動身,還有些憂心,怕不是和陛下鬧矛盾了。

試探着問:“娘娘今日不去蕲春殿了?”

“不去。”她賭氣道。

轉頭叫來那個很會說故事的小太監,躺在貴妃椅上認真地聽書。

好不惬意。

忽而摘星從外頭跑進來,驚喜道:“娘娘!徐府來人了——”

“什麽?”

徐幼瑤蹭一下由半躺坐了起來,一只手撐着貴妃椅,激動地身子前傾,柔軟烏亮的黑發滑落身前,堪堪遮住一點精致鎖骨。

“徐家誰來了?母親來了嗎?父親呢?”

“來了,都來了!”

Advertisement

摘星趕緊去扶她,主仆二人面露喜色,匆匆換衣裳去了。

換好衣服,徐幼瑤又看着宮女替自己将散落的長發重新挽起,以珠釵固定。

她有些急,自己抓了耳環戴上,邊問:“他們在哪裏呢?”

“在蕲春殿。”

徐幼瑤戴耳環的動作一頓。

她方才還說不要去蕲春殿的。

果然,嬷嬷在身後輕輕地笑了。

她耳根有些發熱,但又實在想見父母親,只好厚着臉皮,裝作什麽都未發生過,鎮定地出門。

輕車熟路地來到蕲春殿,允德公公好似猜到她會來似的,已在門外候着。

不過并未如往常一般,直接請她進去,而是行了禮道:“娘娘稍等,奴才這就去向陛下通傳。”

徐幼瑤心裏想的都是父母親,一時也沒注意到允德忽然謹慎起來的行為态度。

好似等了很久,又好似只有一會兒,她走進殿裏,便一眼瞧見站在那裏的徐沛元夫婦二人。

“父親!母親!”

她按耐住心頭激動,先向蕭俞行了一禮

,朱紅色裙擺壓下,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嬌花。

待直起身,哪裏還顧得上蕭俞,像只小蝴蝶似的朝二人撲了過去,一人抱了一下,最後更是勾着方氏胳膊,親近極了。

她自出生起,便沒離開過方氏身邊。入宮這段時間,已是破了記錄了。

蕭俞瞧着那人敷衍地沖自己行了禮,便徑直撲向了徐沛元夫婦,似投乳的小羊羔般黏黏膩膩,心裏升起幾絲怪異感。

大抵是見他臉色不佳,徐沛元開口道:“瑤兒一向黏她母親,陛下見笑了。”

嘴上說着見笑,語氣怎麽聽起來這般理直氣壯。

蕭俞面色冷冷,伸手将徐幼瑤拎了過來,放在自己邊上。

如此才覺順眼了些。

徐幼瑤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陛下?”

“我瞧徐夫人很熱,你湊過去做什麽。”

她就捏了捏手指,委委屈屈地看向母親。

方氏哪裏不想自己女兒,好不容易見了,自是巴不得摟在懷裏親一親。

可看見蕭俞冷冰的眼色,倒是識趣地閉嘴。

總之,陛下能這樣在意瑤兒,也是件好事。

尤其瞧她身段,好似……豐腴了些。

也不知是吃胖的,還是……滋潤得好。

方氏老臉微紅,當着旁人的面自是問不出口的。

徐沛元哪裏知道自己夫人在想什麽有的沒的,只是看着女兒氣色不錯,并未受到冷落苛待,心裏一塊大石頭便轟然落地。

“瑤兒,你母親很想你,同她說說話去吧。我與陛下還有事要說。”

徐幼瑤一百個願意,但還是擡頭看了蕭俞一眼。

徐沛元這麽說了,蕭俞便也沒有為難,看她微仰着頭,露出嬌豔的小臉和一截纖細脆弱的雪白脖頸,心頭軟了一寸。

伸手在她額上輕撫一下:“去吧,讓允德拿些點心進來。”

這般親昵的動作落進方氏眼裏,心底驚了一驚,領着女兒進了偏殿。

知道外間有人,方氏說話都壓低了聲音,只有母女二人能聽見。

徐幼瑤困惑道:“母親說話為何如此小心翼翼?”

“我們母女倆的體己話,如何好叫外邊的人聽去。”

徐幼瑤就愣了,遲鈍的腦子緩緩反應過來。

……那豈不是說,往日她在這裏偶爾對着胖橘念念叨叨

,外邊全聽得見?!

陛下都聽見了?!

她臉色白了青,青了白,最後一直紅到耳根,整個像只熟透的蜜桃。

方氏驚訝道:“怎麽臉這麽紅?”

徐幼瑤支支吾吾地捂住臉:“沒什麽……”

想來是又犯蠢了。

方氏也不覺得意外,心裏還有些好笑。

待冷靜了些,她低聲問道:“陛下待你可好?”

徐幼瑤喝了一大口涼茶,心裏漸漸穩住,想了想道:“應當是……好的。”

除了偶爾逗她玩,逼她吃芹菜和蘿蔔,其他的,倒都很好。

方氏肩膀松了松,輕撫着她頭發,眼底溢滿溫柔與疼惜:“怪只怪家裏護不住你,只能送你入宮。”

宮裏再好,也不過一座金築的牢籠。

她家小姑娘,本可以有自由富足的一生。

想到這兒,方氏眼角不由自主地濕潤了。

徐幼瑤慌忙握住她的手,認真道:“母親,徐家給女兒的已經夠多了。為徐家付出,我心甘情願。”

她傾身抱住方氏,眼底閃着細碎的微光,平靜卻堅定。

方氏似乎有些訝異,良久:“你長大了。”

徐幼瑤只是沉默,她不知自己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興許以她的笨腦子,都走不到承寵庇護徐家的那一日,但總要試試。

二人無言相對一陣,到底是方氏先拉開了話題。話鋒一轉:“瑤兒,你與陛下……可圓房了?”

徐幼瑤猛地定住,臉頰浮起兩朵可疑的紅暈,很快卻又被一陣沮喪代替。

“還沒有。”

方氏便皺起眉,心裏糾結得緊。

一邊為女兒還沒被那蕭俞染指而慶幸,一邊又覺得他放着瑤兒這樣的絕色不碰,定是眼瞎。

後妃未能承寵,說出去,到底也是不光彩的事。

徐幼瑤怕她亂想,補充道:“周貴妃與安美人也……”

方氏聞言震驚了,心裏升起一個可怕卻最合理的念頭,忙拉過女兒,咬着耳朵道:“蕭俞……他是不是不行?”

徐幼瑤覺得不是。

在雲瑞殿那次,他将她壓在桌上,氣氛有些升溫的時候,其實隐約好似感覺到有什麽抵着……

她不能再想下去了,臉又要不争氣地紅起來,只得嗫嚅道:“我……我不知道。”

方氏便拍了下

腿,擰着眉篤定道:“怕是真的。”

“不要慌。”她語重心長道,“我認識幾個民間郎中,手裏有些祖傳的偏方,專治那個。”

“等我回去,就找人給你送來。”

徐幼瑤羞憤欲死:“母親,不用了。”

“要的。”方氏嘆了口氣,只當她是害羞,“你既嫁人了,母親也就不避諱。”

“他不好,你可要跟着吃虧的。”

徐幼瑤頭都快低到地上了,這會兒連雪白脖子上都染着顯眼的緋紅。

陛下真的不用。

但這種事,她顯然沒法和方氏解釋。

便只好委屈他一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