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瘦猴子同何三貴約莫在之夜時方回來, 文素素躺在床上還未睡,起身來到正屋,聽了兩人的回禀。

“老大, 城南靠近西邊的幾間大雜院,裏面大多住着織娘。小的同郭東家的随從六順一起去的,郭東家的織坊裏, 有好幾戶人家都住在那裏。六順前去問了,人家半個字都不吐露。小的見六順生得醜,還兇神惡煞的, 便讓他去了織機鋪子。”

許梨花見瘦猴子嘴皮幹得都快黏到一起,嫌棄地撇嘴,倒了碗茶給他與何三貴:“這是老大的香茶, 你省着些吃。”

瘦猴子端起茶碗咕嚕嚕灌了下去,一抹嘴, 伸長脖子打了個嗝:“真是香, 喝下去出氣都香噴噴, 真是好茶,秦王府真是富有,金山銀海的!”

文素素無所謂什麽茶,她喝水一般是因為身體需要, 口渴。徐七娘子送給她的香茶, 許梨花他們沒見過, 便讓他們也烹了兩壺吃。

瘦猴子見話題扯遠了,忙道:“小的對茂苑縣熟悉,那幾間大雜院都是些窮人, 平時有個頭疼腦熱,家中的老驢生了病, 修驢蹄,小的去過好幾次。小的認識好些人,待六順走了之後,小的就t與張大嬸,黃嫂子幾人閑話家常。最近作坊的活計少,天氣熱,夜裏他們歇息得也晚,幾乎人家湊着油燈,在廊檐下剝麻線。小的便問到了織坊去,張大嬸說漏了嘴,黃嫂子警覺些,沒能攔住。小的聽出來了,已經有人找過她們,出了大價錢想要買她們。”

何三貴沉默了下,道:“最近紡織作坊的活計少,她們沒了進項,連覺都睡不安穩。”

瘦猴子呵呵,“貴子,你就不懂了。你沒我對這些人家了解,織娘不怕沒活做,她們只要有線,幾戶人家湊出一臺織機,大雜院裏就能辦織坊織布。只她們織出來的布,平時損耗浪費的一些,作坊充作好人都給了她們,拿回來也能做件小衣穿穿。要是布織多了,衙門就該上門收稅,不大張旗鼓地做,只些許做些賣,布行也不會去管,織娘們有手藝,不怕沒飯吃。”

文素素嗯了聲,示意他們繼續。

瘦猴子道:“小的便直接問了,說是最近縣裏鬧出來那麽多事情,小的也有所耳聞。黃嫂子他們不知道小的跟了老大,張大嬸藏不住話,便一股腦說了。說是小的去過府城,還去給有錢人治過牲畜,見識廣一些,何況這件事,在大雜院都傳開了,沒什麽可隐瞞的,便讓小的幫忙拿個主意。張嬸子說,去的貴人一身貴氣,人卻和氣得很,說話輕言細語,一心為她們着想,句句都說到了她們的心坎裏去。工字不出頭,織娘們就是織雲錦缂絲,一年才得幾個大錢。簽了身契,一下就能先拿三倍的工錢,一家子無論老小,按照人頭算,有一個算一個,一人給五兩的身契銀。這一筆銀子到手,便能出去買間宅子,再也不用住大宅院。小的猜測,應當是徐七娘子親自前去了。”

許梨花瞪大眼,喃喃道:“換作我也簽,都是下九流,宰相門前七品官,錦繡布莊可是秦王妃的産業,要是秦王一旦......”

說到這裏,許梨花含糊了下,偷瞄了眼文素素,忙閉上了嘴。

文素素平靜地道:“對比六順的态度,兩相比較之下,她們就該簽了,何須讓瘦猴子幫着拿主意。梨花,以後你少說多聽。”

許梨花怏怏垂下頭,應了是,“小的下次不會了。”

文素素沒理會她,徑直問道:“張大嬸她們有什麽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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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猴子嘿嘿道:“各有各的顧慮,黃嫂子說,自己眼瞎嫁錯了人,賺了幾個銀子,家中男人沒本事不說,還成天盼着發財,被人騙走不少的銀子,偏生婆婆還護着,以為她的兒子是金饽饽,有出息得很。她這輩子沒什麽盼頭,做牛做馬,以後一定睜大眼睛給女兒說門好親,不盼着對方能家財萬貫,只要人品周正,待女兒好。要是簽了死契,一家人都成了奴仆,被主人随意婚配,子子孫孫都是家奴。張嬸子也是這般,她年紀大一些,家中男人死了,兒子不成器,兒媳也好吃懶做,兩人在家無所事事,全靠張嬸子養着。以後她老了,家裏沒了進項,又是人家的奴仆,一家子估計都活不下去。另外之人,顧慮五花八門,有人謹慎,不相信天下掉餡餅。也有當場簽了之人,還有些口頭應了。”

何三貴道:“小的與瘦猴子再去找了六順,六順說,錦繡布莊的金掌櫃,前去織機鋪子稱要購置三百臺織機,且先付一半的定銀。織機鋪子對着大主顧,高興得很,當場就簽了契書,因着提花織機複雜,需要花費工時,約定半年後銀錢兩訖。幸虧老大先讓問川他們多買了些織機備着,不然的話,老大給村裏面的織機,估計就買不着了。”

有錢有勢,有計有謀,行動迅速。

郭老三他們這雙老眼,等于半瞎,徐七娘子親自去了大雜院,居然都毫不知情。他們也是想不到,徐七娘子這等貴人,能去大雜院那種地方,同他們一向不放在眼裏的織娘們細心交談。

文素素沉吟了下,看向三人問道:“你們可有什麽看法?”

何三貴道:“小的認為,這次情況很是不妙,織機倒是小事,除了提花機少,其餘的織機只要等一等,就能做出來。倒是織娘們,學手藝的學徒,沒個三五年出不了師。”

瘦猴子想法倒不同,道:“小的算了下,願意賣掉自己的,總的來說不多。無需太過擔心。”

許梨花則道:“小的以為,織娘也沒那麽難尋。這些天跟着老大去鄉下,養蠶的婦人大多都會織布,織得不好,用心學一學,比起什麽都不懂的學徒快多了,有師傅耐心教,不出一兩個月就能學得七七八八。”

文素素嗯了聲,道:“梨花說得是,織娘不會那麽難尋。”

她略微沉吟,微微笑了起來,“徐七娘子做了件好事。”

幾人面面相觑,一臉懵懂。

文素素細細吩咐了幾句,道:“天色不早,先歇息吧。”

翌日天尚是一片深藍,月亮在西邊留下一條線,瘦猴子他們就起了身,随便洗了下,啃着油餅,出門分別去忙碌。

*

大雜院裏,黃嫂子她們最近得閑,昨夜睡得又遲,今天只略微比往常遲了一炷香的功夫起身。

送柴禾收夜香送水的老翁,在門外大聲招呼,孩童們來回奔跑着打鬧。

天氣熱,各家各戶将小爐搬到了廊檐下煮水做飯,早飯大多都是煮點雜面湯餅,豆子粥。

忙着去做工的人,呼嚕嚕吃了幾口就趕着出了門,孩童們捧着碗,淘氣地與同伴打鬧,大人呵斥道:“仔細別打翻了碗!”

“上工了,福茂織坊上工了!”

“興盛作坊上工了!”

各間紡織作坊的管事,前來喊了一通。婦人娘子奔出來,确認是熟悉的管事。

黃嫂子拍着衣衫上的灰,對婆婆陳婆子交待了句,招呼着張大嬸:“嬸子我們一道走。高家娘子,走喽!”

張嬸子的兒子李大財與媳婦将将起身,見狀拉住了她,“阿娘,錦繡布莊的貴人許了那般多的銀子,你還去上什麽工,先将契書簽了再說。”

“滾開!”張嬸子看到李大財那副無賴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心裏更将死了的丈夫與婆婆罵了個遍。

當時有個裝眼瞎的算命先生,摸到大雜院,給李成材算了一挂,足足騙走了十個大錢。

算命先生稱李成材是做官的命,以後定能飛黃騰達。結果婆婆丈夫信以為真,将李成材送去了學堂。

書沒讀書個名堂,銀子花了不少,人也被他們嬌慣成了廢物。

張嬸子沒日沒夜在織坊裏做工,再管已經遲了,她說不出的憤怒,劈頭蓋臉對着李成材揚手打去:“你死了這份心,今日不出去給我找份差使,你們夫妻,都給我通通滾出去!”

陳婆子也急着對黃嫂子道:“大妮兒他娘,這是大事,大柱都說了,咱們家,一輩子都掙不到這麽多的銀子,你要再好生考慮考慮。”

“阿娘,是大柱一輩子掙不到這麽多的銀子,我倒可以想一想。”

黃嫂子沒去看陳婆子的臉色,對乖巧坐在那裏分線的大妮兒道:“大妮兒,太婆眼睛不好,耳朵也不靈光,你看着些弟弟妹妹。”

大妮兒忙放下線軸,去找與孩童們在一起玩鬧的弟弟妹妹了。陳婆子氣得扭身進了屋,罵罵咧咧道:“當年真是瞎了眼,答應大柱娶了你這個敗家精!”

大柱在茶樓裏做跑腿幫閑,全靠客人賞賜。他做事不牢靠,還挑三揀四,經常一天下來,雙手空空回家。

黃嫂子與陳婆子拌嘴,她只當沒聽見,見張嬸子黑着臉過來了,與她一道出了門。

張嬸子生氣地道:“真是生了個讨債鬼!”

高娘子等幾人也都來了,張嬸子到底給兒子留着些臉面,沒有再罵。

“你們沒簽?”高娘子湊上前,低聲道。

張嬸子快言快語道:“我反正先不簽。作坊已經複工,能賺幾個大錢夠嚼用就行。咱也不是那大富大貴的命,哪有做人奴仆能大富大貴的?”

“宰相門前七品官呢。”有婦人猶豫地道。

黃嫂子忍不住了,嗤笑道:“咱們這些人,離宰相門前還十萬八千裏。這般多的織娘,要都能成七品官,大齊就都成官了!”

高娘子嘆了口氣,道:“先去作坊吧,能賺些錢,總比坐吃山空好。”

大雜院離紡織作坊都不遠,約莫兩炷香的功夫便走到了。進了作坊,東家比她們先到,負手立在作坊門口,管事手上拿着筆墨紙,随t侍一旁。

織娘們瞄着東家,不安地交頭接耳嘀咕起來。

“東家這葫蘆裏賣的甚藥?”

“可是作坊要關張,将我們轉手賣掉了?”

管事上前,臉上破天荒堆滿了笑,熱情得令織娘們毛骨悚然。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不是,請大家靜一靜!”

管事不自在改了口,東家剜了他一眼,走上前,臉上也堆滿了笑。

織娘們徹底怔住了,東家對着她們笑,簡直是鐵樹開花,百年難得一遇!

東家那雙腫泡牛眼,像是看兒子一樣,飽含深情從她們身上掃過。

“你們在織坊,少則四五年。多則十餘年,大家不是親人,勝似親人,早已成了兄弟姐妹。”

管事聽得眼角抽了抽,有大膽的織娘喊道:“東家,你千萬別這般說,我們可當不起,心裏怵得慌!”

東家臉皮厚得很,當做沒事一樣,呵呵道:“最近織坊停了一段時日,讓大家受驚吓了。不過,織坊收了絲線,以後大家都不用愁了。我這個人呢,一直是大好人,看不得人受苦。這次遭到了一些風波,我更看開了,這間織坊,沒你們,也開辦不下去。”

“拿契書來!”東家對管事吩咐道。

織娘們嘩然,又是契書!

管事抖了抖契書,道:“這次的契書,與以前一樣是用工契書,兩年為期,只工錢......”

管事故意賣了個關子,在織娘們灼灼注視下,緩緩開了口:“比以前翻倍!”

“翻倍?!”

“真當有這種好事?”

“鐵公雞拔毛了!”

東家笑呵呵,讓管事将契書交給識字的織娘,揚聲道:“還有另外的變動之處,你們要看仔細了。”

識字的織娘,将契書念給圍着她的織娘們聽。工錢,的确與管事所言一樣,足足多了一倍。

“契書的立契人,必定是做工本人,其餘所有人等,不得代簽,畫押無效。”

“發放工錢時,必定由立契人親自領取,發放到立契人之手,其餘人等,皆無權領取。”

比起工錢翻倍的喧嘩,識字的織娘念完之後,圍着她的人,一片安靜。

與作坊的契書,皆是與每家每戶的戶主立契,她們的工錢,大多進了當家人之手。

“我簽。”有人顫聲開了口,擡手抹了眼角。

“我也簽!”有人高興地說,“我還沒摸到過工錢,以後錢到了我手,多少能留些傍身的錢!”

餘下的人,見有人帶頭,一起跟着畫了押。

各家作坊差不多,沒來的,便是看上了錦繡作坊許下的好處。

金掌櫃用完早飯,與徐七娘子回過話,坐上馬車,到了大雜院。

太陽升上來,院子裏除了淘氣的孩童在玩,婦人婆子與小娘子們,坐在廊檐下摘菜洗衣。

金掌櫃走進去,臉上堆滿笑,喚過一個孩童道:“你家的大人呢,你去說一聲,就說是錦繡布莊的人來了。”

婦人忙起身,撣掉身上的灰塵,揚聲朝屋內喊道:“他爹,錦繡布莊的金掌櫃來了。”

漢子們聞聲從屋裏走出來,點頭哈腰迎着金掌櫃。

金掌櫃掃視了一圈,微微一愣,道:“就你們這些人,其餘人去了何處?”

有婦人答道:“織坊複工了,她們都去了織坊。”

金掌櫃心沉了一半,勉強道:“那待她們晚上回來時,我再來。先将你們的契書過了。”

大家忙着擡案桌,端凳子,金掌櫃拿出契書,磨墨添加名字,賬房則按照契書算賬,當場給銀子。

陳婆子看到白花花的銀子,眼饞不已,扯過與弟弟妹妹玩頭繩的大妮兒,“快去茶樓,将你阿爹喊回來,大事,天大的事,快去!”

大妮兒已經八歲,早已懂了事,一扭身道:“我才不去!阿娘說了,不做奴仆,太婆要做奴仆,太婆自己去做,我反正也不幹!”

陳婆子氣得揚手要打大妮兒,大妮兒靈活地躲開了。陳婆子一跺腳,摟着裙子就往外走,“死妮子,看好弟弟妹妹!”

大妮兒見狀,機靈地将弟弟妹妹交給了隔壁的老婆婆看着,拔腿朝織坊跑去。

沒多時,大柱與陳婆子氣喘籲籲趕了回來。兩人顧不得一頭一腦的汗,大柱湊到金掌櫃面前,讨好地道:“金掌櫃,我娘子不在家,我是家中當家的戶主,可能由我畫押?”

金掌櫃斜了大柱一眼,問道:“你娘子可會織布?”

大柱忙道:“會織會織,金掌櫃可以去打聽,我娘子黃氏在福茂作坊做了七八年的織娘,手藝好得很,連雲錦都會織!”

金掌櫃哦了聲,道:“你且先等着,待我查明無誤之後,再與你簽。”一旁候着的夥計,立刻走出去打聽了。

黃嫂子的手藝一等一好,大柱不怕查,他松了口氣,到一旁看熱鬧了。見到簽了契書的人,手上拿着的雪花銀,羨慕得眼睛都綠了,心裏開始盤算起來,等銀子到手,他要先去茶樓,叫上一桌上等的茶點吃到飽!

羨慕得眼都綠了的,還有張嬸子的兒子媳婦,先前沒能說動張嬸子,還被罵了一通,兩人見大柱自己能做主,兩人頓時大悟。

李成材一拍手掌,道:“我才是李氏的當家人,戶主。阿娘是婦道人家,她懂得甚,外面的大事,該由我拿主意!”

李成材跑到金掌櫃面前,巴結了一通,将自己的用意說了。

金掌櫃照着回大柱那樣,同樣回了他。

李成材興奮得臉都紅了,到了一邊,探着脖子去瞧賬房匣子的銀子。帶着霜的雪花銀,看得李成材眼珠都快巴了上去。

大雜院統共不到十戶人家,金掌櫃很快就辦完了,大柱立刻擠了上前,恭敬地笑道:“金掌櫃,可輪到我了?”

金掌櫃看了眼夥計,夥計立刻點頭,他便收回視線,瞄了眼大柱,“拿戶帖來吧。”

李成材回過神,他家的戶帖,被張嬸子管着,鎖在了箱籠裏,忙跑進屋,一陣哐當敲。

大柱急急轉身,陳婆子趕忙遞上戶帖,“我都準備好了,要戶帖,要按着戶帖算錢!”

這時,黃嫂子與大妮兒,張嬸子三人,喘着粗氣跑到了門口。

“你敢!”黃嫂子一聲尖銳的厲喊,大柱吓得手抖了一抖。

黃嫂子撐着門框,待喘勻一口氣,沖過院子,如一陣疾風到了大柱面前,一把奪過他手上的戶帖,憤怒地道:“要賣,賣你自己,賣你與你阿娘!我與我的兒女們,你敢動一根汗毛,老娘要與你拼命!”

想到白花花的銀子,大柱頓時怒了,揚手就去奪戶帖,伸手一推,“你個婆娘,你懂個逑!這個家,是老子當家做主,哪輪得到你說話!”

陳婆子在一旁幫腔,“哪有妻子敢沖着丈夫大呼小叫,真是沒規矩!”

“大妮兒,好你個死妮子,你敢去通風報信,看我不打死你!”

黃嫂子閉了閉眼,神色狠戾,進屋拖了把菜刀出來,朝着大柱就砍。

大柱外強中幹,黃嫂子的菜刀已經到了面門前,他吓得臉都白了,拔腿就逃。

“你個婆娘!”

“黃氏!你敢殺夫,我要去衙門告你!”

“休了她,休了她!”

陳婆子又害怕又心疼,放過了大妮兒,追着黃嫂子雙手亂搖亂喊。

“哎喲,娘子饒命,娘子饒命啊!”

張嬸子年紀大一些,多歇息了一會,才走了過來,聽到屋內的哐當砸鎖聲,左右瞧了瞧,抓了根搗衣棒進了屋。

“哎喲,哎喲!”

李成材與媳婦一起嚎喪,痛得眼淚鼻涕直流,抱頭跑了出來。

“阿娘別打了,阿娘饒命啊!”

金掌櫃望着院子裏的雞飛狗跳,臉色很不好看。

大齊律規定,賣良為賤,拐賣判流放,和賣則罪減一等。

除非雙方自願,經官牙或者去官府過契,民不舉官不究。

律令是一回事,實際又是另一回事,強行賣兒賣女賣妻,達官貴人買賣仆從,廚娘姬歌伎舞姬姬妾等等,随處可見。

秦王府休說拿真金白銀買人,就是強行搶走,也沒人敢多言。

只周王齊重淵現今在江南道,秦王妃經常叮囑他們,秦王府不缺人,不缺錢,無需為了蠅頭小利鬧出風波。

金管事想到秦王妃,後背不禁發寒,他知道今天的差使辦砸了,沉聲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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