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李家村

第11章 李家村

他們靠得很近,腿貼着腿,肌膚貼着肌膚,但聞酌卻沒有感受到一絲暖意,身體有種如墜冰窖的陰冷。

他感受不到身上人的體溫,就好像對方并非活人。

“你死了。”夜色很好地掩飾了彼此的表情。

“那你可就碰不着我了。”對方握住他的手腕,再一次重複:“睡一覺,等天亮……”

話音落下,聞酌便感覺到一陣恍惚,意識昏昏沉沉地墜入黑暗,他厭惡這種無力掌控的感覺,剛剛就該第一時間下死手。

可是來不及了,他手指的力道越來越松,再也無法造成任何傷害。

最後的意識裏,他喃喃嘲諷道:“該叫你什麽……”

一雙手蒙住了他的耳朵,仿佛情.人在耳邊低語:“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席問歸……問君的問,歸來的歸。”

【叮——您已消耗一張睡美人票】

在聞酌看不見的地方,一張紙質的票湮滅在空氣中,就像最開始寄給他的那封信,被無名的火苗點燃。

如果這時候他還醒着,就會發現棺材鋪外已經圍滿了村民,一步一頓地逼近。

可當他們靠近棺材鋪的那一瞬間,卻又不約而同地停下,簡易的門窗好像成了一道結界,迫使他們不再向前,只是直勾勾地望着裏面層層搖擺的布幔。

……

“快跑!”

費允笙一個急轉彎,本想去棺材鋪躲一躲,卻發現棺材鋪門前圍着數十個村民,像木偶一樣直愣愣地站着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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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驚動這些人,連忙回頭扯過張詠:“走這邊——”

“聞酌的san值沒有下降了。”杜苓快速跟上,還抽空看了眼手機。

“那應該是脫離危險了。”費允笙試圖開玩笑緩和氣氛,“法醫也是會害怕的——草!”

他們前進的方向又出現了三位村民,都是一手握着紅蠟燭,一手鐵鏟或斧頭,他們毫不懷疑被抓到的後果——死!

“進去!”杜苓把他們推進了一戶人家,自己殿後不知道搗鼓了什麽,費允笙擔心地回頭看去,杜苓已經跟上來了,但那些村民卻像被定身了一樣在門口禁止不動。

杜苓揚了揚手裏的手電筒:“這是之前其它車站副本帶出來特殊工具,在夜晚被它照到的副本npc會靜止三秒。”

“我唯一的道具在上個副本裏用掉了,一次性的。”雖然羨慕,但費允笙也沒耽擱,他很快找到了這戶人家的後門,“去後山吧,等天亮看看他們會不會變正常。”

張詠問:“胖子怎麽辦?”

杜苓:“他不對勁,先不管他。”

三人踏入夜色濃濃的森林,周圍都是參天大樹,一望無際重重樹影看起來比村裏還可怖。

他們沒敢深入,躲到幾顆較為粗壯的樹後。

但村民們顯然是看見他們過來了,卻不清楚為什麽停在了路口不再前進,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們躲藏的方向。

費允笙莫名覺得這一幕和棺材鋪前的那些村民很像。

白天他和張詠打探消息的時候也提到了後山,所有村民都有點忌諱莫深的感覺。

“你和魯向南去過棺材鋪了嗎?”

“去了,裏面全都是棺材,其它什麽都沒有。”杜苓蹙眉,“我本來想掀開棺材板看看,但魯向南突然消失了,我一個人推不開。”

“又是突然消失……這胖子很有問題啊。”費允笙突然問,“你覺得他可能是罪者嗎?”

“你不是一直覺得那個席問歸是罪者?”

“沒見到人,我們也不能盲推,萬一席問歸不是,那我們投了他豈不是要替真正的罪者去坐牢?合理懷疑還是有必要的。”費允笙覺得奇怪,“這應該屬于高難度副本了吧,怎麽會拉進來三個新人?”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即便杜苓也不過才經歷第四站而已,都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老乘客,列車上很多隐秘的規則她依舊不了解。

一向話多的張詠都開始沉默,杜苓瞥了他一眼,發現他始終抱着胳膊東張西望,身體抖得厲害。

瞟了眼手機,卻發現張詠的san值在急速下降,幾乎每幾秒就會跳一個數字,聞酌的san值穩定在了83,甚至有緩緩回升,而那個一直沒露面的席問歸精神狀态依舊是滿值。

費允笙同樣發現了他的異常:“別怕,他們應該不會進來,我們等天亮就行。”

張詠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額頭冒起細密的汗珠。

“這種樹能長這麽粗大還真少見。”杜苓打量着周圍,突然說。

費允笙不懂樹,但也覺得也怪異,每棵樹的粗細好像都差不多,非常濃密。

張詠聽不進他們在聊什麽,突然感覺肩上一沉,他下意識地回頭問:“你拍我幹什……”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杜苓仍然坐在樹下,而聞言回頭的費允笙離他有兩三米遠:“沒啊,我沒拍你。”

“……”san瞬間掉了七個數字,黑色的手機屏幕亮起幾個鮮紅的大字——警告!您的san已跌破50,請保持冷靜!!

張詠控制不住地發抖:“費老師,我能跟你靠着背嗎?”

“……好。”費允笙很久沒聽人叫自己老師了,他主動走過去,只當張詠太緊張:“沒事的,等天亮他們還沒走我們就繞個路回村子。”

杜苓打量了張詠好幾眼才移開目光:“我車票找到了。”

費允笙:“這麽快?什麽時候找到的?”

“白天我跟魯向南去了趟棺材鋪,鋪子中央有張供桌,上面點着很多白蠟燭,我的車票就藏在香火壇裏。”

“我的線索是井,周圍是一個院子,雖然看到很多口井了,但都不是我線索對應的那口。”費允笙苦笑了聲,問身後的人,“張詠你呢?下張車票線索是什麽?”

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到回聲,他疑惑地又喊一句:“張詠?”

冷……

徹骨的冷。

張詠不敢把背面留給森林,費允笙答應背靠背的時候他還苦中作樂地在心裏誇自己聰明,他聽着費允笙和杜苓的聊天有些得意——沒想到吧,我也找到車票了,就在昨晚把他吓摔倒的狗骷髅頭裏。

白天聽聞那個骷髅頭是狗他就又跑去了一趟,因為自己的車票線索就是個狗骷髅頭。

緊接着張詠就聽到費允笙喊他,似乎在問什麽。

他毫無防備的回頭,直直對上一張慘白的鬼臉,他的瞳孔瞬間放大,寒意滲進了骨子裏。

這是一張女人的臉。

它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最後嘴巴張張合合說了幾個字……

“不……”

大腦像是被凍結了來不及思考,雙手已經先身體一步掐住了對方的脖子,死……給我死!

他甚至都沒餘力想自己為什麽能掐住鬼的脖子,只知道往死裏用力。

鬼好像不止一只,身後也有東西在拉他,張詠一把甩開……

突然,他後腦一陣劇痛,身體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

最後恍惚的意識裏,他看見費允笙捂着喉嚨劇烈咳嗽,臉憋得通紅。

“咳咳……死了?”

“還有呼吸,暈了。”

……

聞酌難得睡了一個沒有夢的覺。

他猛得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棺材裏,棺材外是數不清的棺材,四下無人,還有飄飄蕩蕩的白布條……

是棺材鋪。

記憶開始回籠——昨晚他進來不久就被人拉進了棺材裏,還讓他睡一覺,等天亮就好……對方自我介紹說是席問歸,是那個一直沒露面的玩家。

聞酌撫了撫手腕,擡眸的瞬間眼神比鬼還陰冷。

棺材鋪裏已經沒人了,窗外依舊一片灰暗,只是看時間應該快天亮了。

聞酌剛翻出棺材,就看到昨晚窗外的那個村民還在,蠟燭紅光下的詭異面孔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聞酌轉了下手術刀,他克制着躁意:“滾。”

村民與竟然真的轉過身去了,身體有如屍體一樣僵硬木讷。

現在早上五點半,天亮了,灰蒙蒙的光落了進來。

他走到窗口,窗外還有數十個村民,在天亮的這一刻齊刷刷吹滅了手裏的蠟燭。

他們像是突然回魂一樣四面八方地散開,各回各家。

“……”沒了村民的包圍顯然安全很多,被他們抓到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至于身後的棺材鋪依舊是昨晚的樣子,唯獨他睡過的那個棺材是打開的,其他棺材都閉得很嚴實。

他随手推開最近的一個棺材,看清裏面的情況時眉頭緊皺。

緊接着他又推開第二個、第三個……

一共一百五十八口棺材,但供桌上的蠟燭卻只有一百五十七支。

而每尊棺材中間都燃着一根蠟燭,先不說完全封閉空氣難以流通的棺材裏蠟燭怎麽燃燒——蠟燭對面擺放的黑白遺照就更讓人毛骨悚然了。

【叮——】

【乘客聞酌發現‘棺材裏的遺照’,積分+80】

這次的積分獎勵比之前都高,聞酌連着檢查了六口棺材,其中有兩張遺照的臉他見過,一個是昨天掉進茅房淹死的李昆,一個是村長李耀城。

可明明村長天亮前還守在棺材鋪外試圖追殺他,剛剛才堪堪離去。

誰會沒事給自己弄個遺照擺在棺材裏頭?

其餘的棺材沒法一口一口地打開查看,耗時間又耗耗體力,但大概率也是同樣的場景。

還有某位一直沒露面的乘客,或許就藏在某條白幔後看着他,又或許躺在某個棺材裏躲着……

聞酌深深看了眼陰森的棺材鋪,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就算躲得了一晚,兩晚,三晚……副本結束的那一刻,他們終要在車站前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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