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家村
第10章 李家村
趙小薇被帶到哪裏去了是個問題,她必然沒死,但手機主頁的san值已經降到了49,是個相對危險的數值。
而昨晚失蹤又突然回歸的魯向南san值依舊很不穩定,在40前後亂竄,數字一秒一個樣,跟出bug了似的。
聞酌很快來到目的地——正是他們昨晚留宿過的村長家。
這裏院門大敞,裏面沒有一點光亮,靜悄悄的令人心悸,費允笙他們也沒有回來這裏。
趁當下沒人,聞酌剛好可以搜尋,除了找趙小薇外也找找村長家的線索——一定有什麽奇怪的地方被他漏掉了。
這是一場游戲,不論這個村子是否真實存在都應該有個完整的故事核心,可一天過去了,他們對于李家村發生過什麽都還是雲裏霧裏的狀态。
趙小薇的失蹤或許是一個突破口,還有死去的村長兒子李得鵬,溪邊洗衣服的啞女……
聞酌驀然注意到自己白天坐過的那張被翻新過的長凳,李得鵬或許就是在這裏被人用利器捅穿了太陽穴,而且是從背後突襲,連反應都來不及就重重地跪在地上,因為試圖回頭看清兇手導致眼眶重重砸在長凳的一端而骨折,血液瞬間浸濕了木頭……
如果是這樣,地上也一定會留下痕跡。
鄉村裏不太可能有完善洗掉血跡的辦法,水泥地沒有裝修找平會非常不平整,就算拿刷子刷也很難完全清理幹淨。
在手機微弱的光亮下,聞酌果然從細微的水泥顆粒裏發現了一些不太明顯的血點。
不過這并不能證明什麽,只能說确實曾有人在這裏殺死了村長的兒子。
聞酌推開他們昨晚睡過的通鋪,沒有燭火的照明此刻幽幽一片,屋外徹底被夜晚吞沒,只有冰涼的風吹得木窗咯吱咯吱響,涼得人骨頭都寒。
聞酌倏地又想起一個奇怪的地方——今天看到那些墓碑主人都姓李。
生命延續是陰陽結合的結果,李家村總不能一直自産自銷,從不和外姓女人結婚,這樣一來近親結婚的概率可太高了,但他并沒有在村民裏看到一個畸形兒。
而且墳地裏的女性墓碑也奇少,聞酌粗略看過,基本都是死于好幾代前的老太太,近幾代幾乎沒有女屍入葬。
“咚,咚……”堂屋裏突然傳來拐杖的聲音,聞酌甚至都沒發現村長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他毫不猶豫越出窗,又翻進了斜對面的柴房躲起來。
走路一輕一重的村長來通鋪房裏,看看燭臺上突然消失的半截蠟燭,又面無表情地盯着半敞的窗戶許久。
村長站了會兒,突然上前将木窗關上,扣下插拴。
一分鐘後,聞酌舒了口氣。
他側眸打量着這間柴房,裏面沒什麽特別的,只是柴火有點少,他甚至在柴火堆上摸出了一手灰塵。
他想打開手機照點光,卻突然發現費允笙張詠杜苓三人的san值都在急速下降!
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聽到村長家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一定是那幾個外鄉人帶來了厄運!”
“還有兩個沒找到。”有人說。
“抓住他們!”這個聞酌聽出來了,是村長的聲音,“讓他們留下來,做李家村的亡魂!”
他們的聲音都出奇的僵硬,有種詭異的機械感,這讓聞酌莫名想到活死人三個字。
這裏不能多留了,趁他們還沒進來搜,聞酌先一步從後門翻了出去,手裏還拿着從村長家順來的半截蠟燭。
蠟燭有一種奇異的香味,聞酌碾下一點碎末聞了聞,眼裏落了些古怪。
将蠟燭放回兜裏,他便順着昨晚追鬼影的路線離開。
趙小薇失蹤了,其他三人生死未蔔,不知道有沒有被村民抓到。聞酌并不在乎他人的存亡,不過——
急促的步伐猛得停下,忽然有森*晚*整*理只手扣住了他的腳踝!
聞酌低頭一看,是一個太陽穴插着刀、血流不止的村民,令人震驚的是這種狀态下村民竟然還有意識,還能死死扣住聞酌不讓走,聲音帶着其他人如出一轍的僵硬:“留下來……留下來……”
聞酌一陣恍惚,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冷汗打濕了額頭的發絲。
他強忍着不适,順着村民來的巷子看去,地上有淩亂的血痕,應該是一路爬過來的。
巷子的盡頭,一道黑影轉瞬而逝。
他剛想追,可地上村民抓住他腳踝的力道大得出奇,很像屍體痙攣——即一種特殊類型的屍僵。
他只能彎腰将村民的手指一個個掰開,村民的致命傷就是太陽穴,那裏插着一把聞酌再熟悉不過的器具——手術刀。
“松開。”
“在這裏……”村民擡起渙散的灰白瞳孔,冷不丁地提高聲音:“他在這裏!”
背後頓時一涼,他不用回頭都知道背後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自己。
房子裏、巷口、黑洞洞的窗口……
抓腳踝的村民徹底沒了聲音,聞酌掰開最後一根手指,順勢帶走了村民太陽穴的手術刀。目前的情況太奇怪了,必須留個自保的武器,他熟悉的手術刀再合适不過。
聞酌邊走邊擦拭着手術刀上的血,才發現這是醫院常用的那種小頭手術刀,他常用的解剖刀刀頭要比這個大一圈。
雖然不習慣,但聊勝于無了。
鋒利的刀尖在空中轉了個圈,又被修長的手指輕巧接住。
“抓住他。”耳邊有無數道聲音環繞,“抓住他!”
到處都是人,前方的巷口也出現了一個端着蠟燭的老頭,臉上的褶子在燭火照耀下有些扭曲,像是有無數只蟲子在爬。
聞酌毫不猶豫地轉向左側,巷子盡頭正對一個敞開着的大門,是傍晚死去的村民李昆家。
此刻這裏一個人沒有,大門正對着堂屋裏泛着幽幽紅光的靈堂。
“抓住他!”
村民們越來越近了,聞酌立刻踏進門檻,李昆的屍體還躺在地上,看起來四十多歲,身上散發着濃濃的臭味……這不是一具剛死屍體應有的味道。
仔細一看才發現李昆身上都是茅坑裏的排洩物,他的死法與剛剛那個村民不同,他是掉進茅坑裏淹死的。
這可比屍臭惡心多了。
聞酌皺了下眉,繞過李昆往堂屋裏面的房間跑,抓他的村民已經聚集到了李昆家門口,他們像是被洗腦了一樣:“抓住這個外鄉人!讓他成為李家村的亡魂!”
這樣下去自保都難,更別說找人找車票了,得甩掉他們。
聞酌找了個有窗戶的房間利落地翻出去,沒想到對面就是白天費允笙說過的棺材鋪。
棺材鋪非常古舊,類似于古代那種木制的房子,與李家村格格不入。
“哇嗚——”
聞酌一頓,也聽到了“嬰兒哭聲”……不,應該是貓叫。
有些貓會在夜晚或發情時發出這樣凄厲恐怖的聲音,就像鬼嬰在哭。
聲音聽起來來自棺材鋪後面,村民們緊追不舍,聞酌不再停留,推開棺材鋪的窗戶一躍而進。
撲面而來的寒意。
他好像來錯地方了,san值正一點一點地下降着,即便聞酌不算慌張,但周圍陰冷的環境還是會影響他的狀态。
他到退一步,下意識就想翻窗離開,卻因外面巷子四面八方包圍而來的村民不得不妥協。
裏面的棺材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光是看看都頭皮發麻,也許下一刻某個棺材板就會被掀開,從裏面跳出一只披頭散發的鬼來。
此外還有數不清的白色布條挂在橫梁上,風一吹紛紛搖擺,層層布幔下好像藏着無數鬼影。
聞酌撩開白布往裏走,這裏空無一人,死靜無聲,棺材板都是阖上的,倒是正中央擺着一個供桌,上面燃着無數只白蠟燭,連光都是煞白的。
“呼……呼……”不知道是風聲還是呼吸聲。
聞酌走得謹慎,這裏看起來只有一個大堂,沒有後門,外面就是陷入詭異狀态下的村民,一點聲音都足以引來村民破門而入。
他将手裏的半截紅蠟燭拿出來,毫不避諱地借白蠟燭點火,淡淡的紅色燭光一蹴而起。
可下一秒,像有只看不見的鬼吹了口氣,搖曳的紅色燭光瞬間熄滅。
“……”他又點了一次,并特意用身體擋住風口,還是得到了一樣的結果。
聞酌只能作罷,借着白蠟燭在夜裏的幽幽白光細數蠟燭數量。
“一,二,三,四……”
聲音戛然而止。
沒有誰在一個恐怖靈異游戲裏發出聲音數蠟燭,又不是小孩子。
聞酌頓了頓,光潔的額頭被細密的冷汗覆蓋,繼續在心裏默數。
“五、六、七、八……”旁邊的聲音更清晰了,幾乎和他的心聲同步,仔細聽還有種小孩子的清幽,就響在他的耳邊,如同他身邊,還站着一個看不見的……鬼。
聞酌環顧四周,周圍除了層層布幔什麽都沒有,驀然間,他對上窗口那邊一雙幽幽的眼睛。
一個舉着紅蠟燭的村民發現了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方向。搖曳的燭光中,村民的臉上似乎多了些深色的痕跡。
不适的感覺更強烈了,胃裏一陣翻湧,周圍好像多了很多道聲音在吶喊,陣陣凄厲的哭聲,層層疊起的絕望幾乎滲進了骨子裏。
聞酌克制着難受,想靠近窗戶看清楚村民臉上的東西,但腰間冷不丁多出了一只冰涼的手,聞酌心猛得一跳,反擊不及就被對方撈進了旁邊的棺材裏,發出一聲沉悶的“砰咚”!
聞酌原以為是鬼,可他能摸到身上的人,盡管體溫冰涼,卻有一個成年男性的重量。
這人甚至說話了,聲音很涼:“什麽都不要想,閉上眼睛,阖上耳朵,睡一覺就好……”
“……”聞酌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個久遠的畫面,久遠到他根本就不記得這件事發生過——
彼時也有個人抱着無法入睡的他說:什麽都不要想,睡一覺,哥哥陪你。
是什麽原因不得入睡?
聞酌記不起了。
他倏地扼住身上人的脖子,手術刀落在棺材板上,發出咚得一聲。
對方絲毫不掙紮,聲音就貼在他耳側,卻沒有一點吐息的熱度:“噓……睡一覺。”
他不為所動地扼住對方冰冷的咽喉,只要再用點力,就可以——
身上人并不意外他的反應:“想殺我?”
“那至少手不要抖。”他發出一聲輕輕的笑:“只有将獵物一擊斃命,自己才不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