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秋香園

第32章 秋香園

随着湯月走近, 門外的老太太掉頭就跑,聞酌走到樓梯扶手邊往下看了眼,老太太只下了一樓。

“老公, 她跟你說什麽了?”湯月溫柔地問。

“沒什麽。”

湯月體貼地不多問, 似是随意道:“我聽說樓下老太太精神有點問題, 經常胡言亂語還往別人家跑, 樓裏鄰居投訴好幾次了。”

“物業處理了?”

“沒呢, 物業嘛,就那樣,只領錢不幹事的一群大爺。”

聞酌若有所思,突然道:“小區裏路燈壞好多天了, 物業還不找人修, 下年度物業費都不想交了。”

他雖然冷淡, 但态度從容, 說得跟真業主似的。

“可是老公, 你忘了?物業修過燈的, 可它就是一直壞,一直壞,怎麽都不好……”湯月态度突然有所轉變,“沒了燈, 才能藏住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啊……老公。”

“藏什麽?”

湯月明顯話裏有話,可卻不願意說了, 吊帶落在了肩膀一側,白皙的胸口都露出了一截。

她話鋒一轉,帶着似有若無的誘.惑:“老公……吃早餐嗎?”

“不了, 我想出去跑步。”聞酌無動于衷地拿上手機,“你做自己那份早餐就好, 辛苦了。”

“……”

大夏天的,小區裏的霧格外得厚,甚至從窗戶透進了樓道裏。

安全起見,聞酌還是沒走電梯,雖然兩邊都有見鬼的可能性,但被困死在電梯裏可就真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樓裏一層是四戶人家,之前說瘋話的老太太已經不在樓道了,就是不知道四戶裏哪一戶才是老太太的家。

聞酌開始挨個敲門,“叩叩。”

601家裏沒有回音,602應該是有起床氣,等了一會兒裏面傳來一聲吼:”快遞放門口!大早上吵人睡覺也不怕天打雷劈!”

603裏面先是一陣躁動,随後傳來一個女人罵罵咧咧的聲音:“肯定又是那神經病,天天投訴天天沒人管!別逼老娘報警!”

暴躁的腳步席卷到門口,女人頂着睡得亂糟糟的頭發猛得拉開門,沒有看到意料之中的人,便上下左右打量了下聞酌,一句話沒說,又猛得摔上門。

“砰——”

“別讓老娘……”罵罵咧咧的聲音逐漸遠去,後面的就聽不清了。

看來老太太住604。

聞酌敲了敲門,沒得到回聲,但卻再次驚擾了隔壁的603:“別敲了!再敲我報警了!!”

聞酌只能先離開。

看來老太太精神有問題這點湯月沒說謊,至少老太太的鄰居也覺得老太太像神經病。

他順利地來到一樓,邁進大霧裏。

八九月份的天氣,早上的霧濃到伸手不見五指,這是誇張說法了,但如果十米開外站個人還真看不清。

小區裏十分安靜,要說年輕人大清早不起床正常,但聞酌住的那小區每天早上五六點就有老頭老太出來遛彎了,不是推着娃就是溜狗。

霧白的周圍好像有無數影影綽綽的鬼影,聞酌朝着小區門口的方向,卻發現了昨晚在陽臺上看見鬼的那個地方。

他駐足了會兒,那個地方再往前點就是一戶人家的一樓花園,黃銅色的圍欄上攀着密密麻麻的玫瑰藤,八.九月的玫瑰已經到了落敗的季節,花瓣不再嬌豔欲滴,欲漸枯萎。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玫瑰藤下,似乎有一個穿着白裙子的女人。

早上的空氣有些陰冷,聞酌擡頭看了眼這棟樓的序列號——八棟,鄭多乾隔壁。

貿然的好奇只會害死自己,聞酌并不想知道玫瑰花藤下的到底是人是鬼。

他餓了,想吃早飯。

可到小區門口的路好長啊……長到十分鐘了還沒走到。

周圍的樓房綠化似乎一直在變,又似乎一直沒變。

兜兜轉轉,聞酌又看到了那個玫瑰花藤,花下的白裙女人好像更近了點。

非要勾他去看一眼似的。

上個副本裏,那些村民也還是人的形态,其它的基本都是靠聲音或呼吸恐吓他們,充滿怨氣的溫喬還是借助的玩家身體。

要說唯一有危險的就是那個給費允笙講鬼故事的小女孩,她應該是李家村祖輩為了飽腹拆吃入腹掉的小女孩。

現實裏聞酌也沒遇到過特別靈異的事件……除了聞歸的失蹤。

但按照常人對鬼的理解,無外乎是恐懼産生的幻覺而已,盡可能不要太相信自己的視覺,閉上眼睛,跟着感覺走——就像他昨晚上樓梯一樣。

聞酌如法炮制。

他閉眼走在不算平整的石磚路上,憑着昨晚的記憶朝大門方向去。

周圍的一切觸感和聲音他都不管,無論是女人的抽泣聲,還是背上如石頭一樣沉的冰冷觸感。

多年的法醫經驗告訴聞酌——他的背上壓着一句屍體。

屍體的腦袋歪在他肩膀,嘴唇貼着他耳朵哭泣:“嗚……你為什麽,你為什麽不會回頭看看我……嗚嗚……”

或許,屍體的脖子還在源源不斷地流血,與他黑色的沉悶襯衫融為一體……

聞酌走得越來越艱難,心髒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了——直覺告訴他不能睜眼,否則只有一個死字!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肩上,聞酌沒收住腳步,腿踢到了鐵欄杆上,剛要撞上去的額頭被另一只冰涼的手托住,肩上的重量陡然一輕,他聽見身後的人抱怨似的說:“走路怎麽不看路?”

聞酌緩緩轉身,表情始終沒什麽變化。

但二十度左右的天氣,他額頭已經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汗珠,san值已經降到了80以下。

“哭了?”身後熟悉的聲音問。

聞酌頓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應該是濃濃的霧氣在他睫毛上凝成了一粒粒細小的霧珠。

席問歸用拇指輕輕抹去,輕聲感嘆:“真脆弱啊……”

他想了好久,才想出一個形容,像蝴蝶一樣,脆弱,漂亮,但又堅韌,使人想要占有,折斷翅膀,将它弄壞。

聞酌拍開他的手,想說是因為大霧,可此刻天空朝霞萬裏,陽光照亮了一半的小區大門,上班族們行色匆匆,門口早點鋪一個比一個忙碌。

哪來的大霧。

聞酌懶得解釋了,他不信席問歸看不出來哭與露水的區別。

“你怎麽在這?”

“請你吃包子。”

“……?”

聞酌這才發現席問歸腰上還系了一個圍裙,肩上還落了一些面粉,配合着席問歸無可挑剔的微笑,讓聞酌想起很久以前好像也有這麽一幕……

小小的聞酌吃小區門口的包子拉肚子,又很想吃,卻悶着從不說。

聞歸看了出來,買了面粉和肉沫,在廚房大張旗鼓地行動起來,最後卻把自己和聞酌都糊成了兩張白臉。

記憶力模糊的面孔逐漸與面前的席問歸重合,卻又不能完全重合。

聞酌淡道:“你的角色是包子鋪老板?”

“小魚崽還是聰明。”

“我昨晚特地在家裏找了一圈,就為了找針線。”聞酌用最冷淡的語氣威脅。

“如果有一天,你真能縫上我的嘴……”席問歸想了想說,“那一定是我心甘情願。”

“……”是該縫上了,最好縫得死死的,一點縫隙都別漏,聞酌毫無所動地問:“包子呢?”

“店裏。”

席問歸的包子鋪就是昨晚亮着紅燈的那家店鋪,生意很不錯,門口甚至排起了小隊伍。

老顧客趕時間:“還是老樣子!”

席問歸麻利地給他裝了三個包子一瓶喝的:“走好。”

聞酌眉峰微挑:“你知道他平時吃什麽味?”

“不知道。”席問歸無辜地說,“但是太忙了,偶爾裝錯了口味不是很正常?”

“……”

還有顧客要完肉包子後當場就咬了一口,眉頭一皺:“老板,你這包子今天的味道有點怪啊!”

席問歸微笑:“哪裏怪了?”

顧客一呆:“怪,怪帥的……”

他臉色通紅地跑開了,腰臀一扭一扭,配着耳朵上的紅色耳環顯得無比騷包。

“……”

雖然聞酌才做五六年的法醫,但經手過的奇葩案子還不少,之前還碰到一個死者,吸了粉窒息而死,後面還塞着一個玻璃酒瓶。

經調查後當晚沒人去過死者家裏,純粹是自己吸嗨玩瘋了。

說起來,以席問歸的容貌,應該是男女老少通吃的那種類型。

聞酌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席問歸拿出兩個熱騰騰的包子:“哝,我包得最好的兩個。”

“……廚房沒炸?”他嘲弄地接過包子,剛咬一口就險些吐出來,卻被席問歸一把捂住嘴。

“愛惜糧食。”

“……”聞酌用幾乎能殺死人的眼光盯着他,頂着掌心吐出兩個字:“松!開!”

一開始剛剛那個顧客說今天的味道有點奇怪,聞酌還以為是真正的包子鋪老板用了什麽特別的料理,甚至聯想到上一個吃人的副本……

人肉包子,也算是老生常談的一個驚悚故事了。

可吃了一口他就知道,單純就是席問歸廚藝差。

這哪裏是有點怪,根本鹹得齁死人!

而遠處,一個女人震驚地看着他們“親昵”的舉動。

察覺到視線,聞酌和席問歸同時看過去,女人泫然欲泣,捂着嘴問:“老公……你不是跑步去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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