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秋香園

第41章 秋香園

獨自一人走進夜路, 眼鏡遮擋下的雙眼才露出濃濃的厭惡。

劉雅民自認是個純直男,在現實中卻常常因為一些微妙的原因被認為是gay,這讓他十分惡心。

但出于性格和職業習慣, 在說出自己扮演的這個物業管理人正是個gay的時候, 他表現得天衣無縫, 面對作為角色“偷.情對象”的陶盛時, 他也微笑以對, 好像對這個群體并沒有絲毫的歧視。

或許就是他的态度太讓人誤會了,還是說他常常衣冠整整,最喜歡剪裁得體的西裝配油亮的皮鞋?

又或者,是他那個總喜歡過度親密的朋友, 才引得路人看着他們一陣陣掩面偷笑。

劉雅民最擅長隐藏自己的情緒, 因此從未當面表示過反感, 比如不喜歡過度的勾肩搭背, 不喜歡被突然摸向腰腹, 更不喜歡有人跟他面對面不超過十厘米笑着碰他頭發。

太讓人惡心了。

不過還好, 他擺脫了做出這些惡心事的對象——即便代價是踏上這趟沒有不知終途的列車。

男人天生就是愛冒險的不是嗎?盡管列車的站點可能會讓他失去性命,但他仍然喜歡危險來臨時腎上腺素飙升的刺激感。

因此,即便他罪惡值不高,他還是在列車上犯了一個罪, 去列車的監獄裏待了三個月……他知道,即便收到了回家的車票, 還是要将列車的罪惡值清零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那三個月真的是生不如死啊……幾乎要将他逼瘋了。

從監獄出來的那一刻,他的san值堪堪擦過20的警戒線,再低一點, 他就永遠的瘋了。

劉雅民的眼裏露出濃濃的忌憚,幸好, 他撐過來了。

因此他并不怵這個副本,即便過來的第一天晚上就被鬼困在了電梯裏,沒些底牌差點就喪命了,但這個副本比起監獄裏的那些,還是小巫見大巫。

他沒有急着回家,而是得先去一趟物業。

那幾個人不願意透露住處也沒關系,他用物業的電腦一查就能清楚。

原來這個物業管理員情.人的家住在19棟2單元201。

真是令人作嘔啊……明明妻女雙全,卻還在外面亂來,甚至把同性情.人養在了自家的小區裏,平時早上跟妻子說跑步、晚上說出去遛狗的那短短一小時,都能去對方家裏來一發。

他來到陶盛家門外,拿出“自己”本就有的鑰匙打開了陶盛家的門。

裏面亂七八糟,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

他用手帕捂住口鼻,直奔對方的房間——他的車票線索是一個抽屜。

家裏的抽屜他已經盡數檢查了一遍,什麽都沒找到,那就只能往找相關人員家裏找了。

剛踏入房門的那一瞬間,腳下突然一軟,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

他低頭一看,是一團亂糟糟的紙巾。

劉雅民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厭惡到都不想用腳尖踢開。

他直接拉開書桌的抽屜開始找,但翻得亂七八糟也還是一無所獲。

還有哪裏有抽屜……劉雅民突然看向陶盛家的衣櫃,大步走上前一把拉開。

裏面果然有三個豎列的抽屜,三個看起來都沒上鎖,下面兩個抽屜都亂糟糟的,只有第一個抽屜裏整潔幹淨,但擺滿了內.褲。

劉雅民嫌惡地提起內.褲一角,一件一件地往床上扔,如果車票在裏面一定會掉出來。

只不過要加快速度了,他看見陶盛和那個穿旗袍的漂亮女人去了後門,卻不清楚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車票還是越早拿到手越安心。

房主人是真令人作嘔啊,每條內.褲都訂上了門牌號,代表了不同的男人,他甚至還看到了自己家的門牌號,有兩條。

即便它們并不真的屬于自己,劉雅民還是有一種想吐的沖動。

晚風吹過,污濁的空氣終于清新了幾分。

……不對!

他進來的時候窗戶明明關着,哪來的風!?

他猛得回頭,身後空無一人,這并沒有讓他放松分毫,床那頭的窗戶正在緩緩打開,就好像有個看不見的人正在開窗。

窗簾是拉着的,風吹得它鼓鼓囊囊,沒一會兒,順滑的窗簾布料竟然透出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劉雅民捏緊了兜裏的鋼筆,一步步往後靠,直到背抵住了衣櫃。

窗簾躁動地滾吹,過了會兒卻奇異地平靜下來,沒有發生任何異樣,剛剛的人影也好像只是他的錯覺。

可還沒松口氣,身後突然猛得伸出一只手,扼住他的脖子就扯進了櫃子裏!

衣架上受到碰撞發出一陣嘩啦的聲音,衣服全都蒙在他臉上,所幸那只手松開了他脖子,讓他得以有了喘息空蕩……可下一秒,雙手腕就迎來擠壓的痛感,被眼前看不見的鬼反綁在了身後。

他剛剛擡腿還擊,就被一條冰涼有力的腿擠開了膝蓋,被迫以一種尴尬的姿勢站在衣櫃裏。

突然,外面發出重重的一聲“砰”!

劉雅民立刻意識到,是房門被關上了!他甚至聽到了落鎖的聲音,嗒得一聲。

不……是兩道嗒得一聲,重合在了一起。

他僵硬地低下頭,看見自己的腰帶正在自己解開,拉鏈頭呲呲下滑,他能感覺到身前有人,卻什麽都看不見。

身體逐漸無力,劉雅民感覺快不能動了。

他咬牙問虛空:“你想做什麽?”

對方用實際行動給予了回答。

劉雅民臉上的警惕逐漸變成了無措與震驚,他僵硬地看着前方,身體襲來一種陌生的感覺,他甚至知道了對方是位男性,因為那只手過于粗糙了,磨得全身神經最敏.感的地方生疼。

他平生第一次這麽失态地咆哮:“變态!滾啊!!”

可惜對方是一個看不見的鬼,就跟沒聽到一樣,繼續把他當玩物戲弄。

……

“小小年紀,故作老成。”聶松曼笑眯眯地說,“這樣可沒小姑娘喜歡。”

“誰要小姑娘喜歡!”

“那要小兄弟?”

“……快別惡心我了。”陶盛煩躁地皺眉,今天吃了一肚子氣,他難得挂着好臉聽聶松曼的扯出笑容跟居民打聽消息,結果碰了一鼻子灰,沒有一個人搭理他,全都無視他。

打開門,還是那個亂糟糟的家,聶松曼的笑意卻淡了幾分:“有人來過。”

陶盛頓時繃緊了神經:“鬼?”

“鬼可不會翻東西。”

陶盛發覺了嚴絲合縫的房門,警惕道:“上午我們走的時候沒有關門。”

聶松曼直接走過去握住門把手,輕輕一轉,只聽到鎖咔噠的聲音,門卻沒有打開。

他們立刻意識到,被反鎖了。

……

劉雅民快崩潰了,他閉眼咬緊牙關,一面被迫感受‘快樂’。

他聽到了外面越來越近的腳步,還有陶盛和聶松曼的談話聲。

到房門口了。

他們在試圖開門。

有一個人的腳步遠離了。

不稍片刻,劉雅民混沌的大腦就反應過來是陶盛想從陽臺爬窗進卧室!

劉雅民眼裏滿滿都是屈辱,他寧願死也不想這樣被人發現!

可現實由不了他,身體動憚不得,雙.腿幾乎麻痹——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鬼,好像不受副本規則的約束,可以對乘客做任何想做的事。

他自認為自己應該沒觸碰什麽不該觸碰的規則,除了晚上乖乖回家……這點他是觀察小區居民發現的,同時也打聽到晚上八點之後幾乎就不會有人在小區裏活動了。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應該是像san值狂掉的蘇玫與鄭多乾一樣被鬼攻擊,而不是跟現在一樣不堪地忍受侮辱……

劉雅民聽到了窗戶那邊人落地的聲音——陶盛翻進來了。

警惕的腳步響在卧室,離衣櫃越來越近……

就在他以為衣櫃門要被拉開的時候,突然聽見陶盛一屁.股摔在地上的聲音,伴随着一聲低促的驚恐叫聲,随後房門砰得一下彈在牆上,聶松曼捋了一下旗袍走進來:“誰要動我的小寵物?”

房裏除了陶盛并沒有別人。

只是陶盛癱坐在地上,手撐着地面僵硬地看着床底。

剛剛他想檢查一下這個闖進家裏的人是不是還藏在某處,第一反應就是看床底,可是——

聶松曼嘶了聲,點評道:“一模一樣。”

床底,一具和陶盛一模一樣面貌的身體躺在地上,身上只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白襯衫,嘴裏塞着一只斷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反着銀色亮光。

陶盛還沒從沖擊中回神,旁邊的衣櫃門突然被砰得一下撞開。

衣衫不整的劉雅民猛得摔了出來,胳膊撞在床沿,臉上落着不正常的紅。

看到向來從容的聶松曼臉上都露出了錯愕的神色,劉雅民眼裏逐漸布滿陰鸷。

這兩個人就好像在告訴他,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要殺了他們!

這樣才不會有人知道今晚發生過的事。

聶松曼微妙地笑笑:“來了不屬于這裏的東西啊……”

陶盛以為她指的是不屬于這裏的劉雅民來了這裏,抿着唇滿臉厭惡。

……

聞酌緩緩睜眼,身後依舊還有熟悉的冰涼溫度。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衣領:“醒了就滾。”

“用完就扔。”席問歸抱怨似的壓過他肩,使聞酌平躺在床上,“看來比起标本室,我還是躺在你身邊更有用。”

聞酌擡眸嗤笑一聲:“誰給你的臉?”

席問歸發出啊的一聲氣音:“我以為你昨晚睡得不錯?”

“淺眠多夢死不了人,安眠藥可以讓我睡得更不錯。”聞酌淡漠地看着身上人,“你還是躺在标本室裏更具有觀賞性。”

席問歸看了他半晌,突然伸手碰向聞酌的心跳,好似讨論論題似的語氣說:“一個身體健康,無疾病且冷靜的成年人,說話時心跳保持在每分鐘70—80之間說明他極可能沒說謊。”

席問歸歪歪腦袋,自說自話:“體溫也沒有升高。”

聞酌依舊沒什麽反應。

席問歸說:“如果你真的……”

房門把手突然轉動了下。

聞酌都沒來得及掀開席問歸,湯月就走了進來,之前一直表現得體貼溫柔的她這次竟然沒有先禮貌敲門。

看到兩人的姿勢,手裏的牛奶一個沒拿穩就摔在地上,瓷碗碎片落了一地。

她的眼眶瞬間紅了:“老公,你……”

“……”頓了一會兒,聞酌掀開席問歸坐起身,語氣平淡:“我出.軌了。”

“……?”

席問歸也有些意外,不過突然有種被公布正宮身份的詭異感覺。

聞酌:“但對象不是他,我喜歡女人,他純粹是個黏人的變态,別誤會。”

湯月:“……”

都是出.軌,對象是男人還是女人的區別好像不是很多。

聞酌去主卧衛生間拿出了那份離婚協議書交給湯月:“離婚協議書我早就拟好了,只是一直沒想好怎麽跟你說。”

他一邊坦白尹白海出.軌的事情,一邊觀察湯月的表情。

尹白海的出.軌對象應該就是昨晚打電話到保安亭把鄭多乾引出去的那個人,或者說——那個鬼。

按照目前的見鬼經歷,應該是個女人沒錯。

湯月呆愣地望着離婚協議書,表現得就像一個正常沉迷在甜蜜婚姻中的女人突然被告知丈夫出.軌的反應一樣,呆滞到不敢置信,身體顫抖,卻又因為平日的溫柔秉性無法強勢地逼問。

演技真好。

聞酌看了一眼沙發,鄭多乾已經不見了,但手機上鄭多乾的san值正在緩緩回升,應該是沒出事,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先走了。

“是假的吧……老公……你怎麽會出.軌?”湯月眼眶森*晚*整*理紅紅的,泫然欲泣的表情格外惹人憐。

“是真的,我跟她的照片就在電腦裏,你可以去看。”聞酌演的實在不像一個坦白出.軌的丈夫,不過他盡力了,“我先出去轉轉,你冷靜冷靜。”

席問歸自然跟着聞酌離開,湯月背對着他們,看不清表情。

聽到關門的聲音,湯月才緩緩動身,走向書房坐在了書桌前,表情依舊如平日一般如沐春風,只是嘴角的笑容逐漸詭異。

她哈了聲:“坦白出.軌……還真是頭一個。”

她輸入電腦密碼,打開裏面的一道加密文件。

從第一次知道丈夫出.軌開始到現在,她已經游覽過無數遍,憤怒早已消散,化為了更為可怖的罪念。

這次的丈夫……很有意思啊。

樓下。

聞酌揚起下巴點點603的門:“敲。”

席問歸聽話地曲起手指照做,昨天因聞酌敲門而破打大罵的女人再次開門:“媽的神經病——”

看見席問歸她愣了一下,跟昨天開門見到聞酌直接無視的反應截然相反。

“你是……”

“我是門口包子鋪的老板。”席問歸依着聞酌的意思面露難色地問,“是這樣,最近經常有個女人敲我家的門,我聽說她住604,想來跟她說一聲別打擾我了,但敲門沒人應,所以冒昧問問您昨天有沒有見到她回家?”

經提醒,女人頓時想起了席問歸的身份,她滿是厭惡又帶有一分同情,紛紛灑灑心裏難言的苦水:“什麽604,她住701!真不是我說,丈夫出.軌要跟她離婚把她丢下了接受不了我能理解,但天天發瘋來敲人家門是怎麽回事?見誰都問是不是你把我老公藏起來了,敲門開了就往裏面闖,煩不勝煩,要不是看她可憐我早報警了!”

昨天早上她口中的神經病竟然真不是指那個老太太!

不過好像看不見旁邊的聞酌似的,目光都沒往他身上瞧。

在她眼裏,尹白海已經和湯月離婚并抛下湯月離開了,但身為尹白海的聞酌明明就站在旁邊,離婚協議書也是剛剛交到湯月手上。

聞酌看了眼依舊沒有任何任務提示的手機,瞬時間茅塞頓開,終于明白昨天一天感覺到的違和是怎麽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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