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十八前夕(三)
“咚咚咚”
小冰注意到一個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學生站在門口, 小冰走近禮貌的問：“你好, 請問你找誰？”
“我找冷楓, 冷律師。”
“請問你叫什麽名字？有預約過嗎？”
“我叫萬莘，沒有預約過。”小姑娘咬着嘴唇, 眼裏都是失落。
小冰從小姑娘的眼神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一樣的失望無助, 心裏泛起漣漪：“冷par出去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你有什麽事情可以先和我說, 看看我能不能幫你。”
萬莘小聲嘟囔：“我不認識你啊。”萬莘只在電視上看過風行, 還知道冷楓的名字, 其他人根本不清楚。
“我叫梁小冰, 是一個家事律師。”小冰微微一笑，溫和友善, 天使的面龐俘獲人心。
此時萬般無助的萬莘感受到了一股暖風包圍着自己, 堅強的心瞬間軟了下來，眼睛裏略微的濕潤, 忍不住的開口說：“小冰姐姐，我發現我爸爸好像有了外遇。”
小冰可以理解一個孩子遇到這樣的事情時的不知所措，小冰帶着萬莘進了一間會議室，給她倒了一杯熱的檸檬茶。
小冰：“你可以慢慢說, 看看我能不能給你點幫助。”
萬莘抿了抿幹澀裂開的嘴唇, “我爸媽感情一直很好的，我們家一直很幸福，我從沒想過爸爸會對不起媽媽。”
“會不會是你誤會了你爸爸呢？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的。”小冰試圖安撫萬莘的情緒。
萬莘搖搖頭, “不是，前天我看到了爸爸遺落在家的手機，有人發消息過來，我無意間打開了，頭像是一個女人，而且他們的聊天記錄已經互相稱對方老公老婆了，而且對方還說還有兩個月可以真正在一起了，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先別哭，會有解決的辦法的。”小冰抽了幾張紙輕輕的擦拭着女孩眼角的淚水。
“姐姐，我現在不知道媽媽知不知道這件事，我怕她知道了會受不了。”萬莘心裏牽挂着媽媽，媽媽一直那麽愛爸爸，家裏的事情從來都親力親為，不讓爸爸操心，可是為什麽到頭來媽媽要被抛棄呢。
小冰：“你現在是高中生吧？”
萬莘：“高三。”
小冰：“正是關鍵時刻，我覺得你應該先回學校，其他事先放一放，說不定是有誤會的。”
小冰送萬莘離開，給了她一張名片，“如果有什麽問題，及時和我聯系不要一個人扛着。”
萬莘手裏攥緊了名片，和小冰告別後一個人離開，萬莘回到學校，一下午的時間腦子都不沒有聽進去老師講的一個字，放學回家，看到爸爸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媽媽在廚房忙碌着。
多麽和諧的畫面，以前看來這是最溫暖的場景，可是現在确是無比的刺眼。一整晚萬莘都沒怎麽說話，萬淮言和莘悅以為女兒遇到了困難都不多說什麽。晚飯後萬莘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要冷靜，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媽媽知道。
臨近午夜，萬莘依然沒有睡覺，一人坐在沒有燈光的屋內，連往日的月光都沒有，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門外傳來了關門的聲音，憑着腳步聲判斷出是爸爸的聲音，這麽晚了這是要幹什麽，自從知道爸爸有可能背叛了媽媽，萬莘比任何時候都敏感脆弱，她悄悄的開啓房門，看着外面的情況，發現爸爸衣冠整齊的準備離開。
從前萬淮言也經常因為工作夜出，萬莘從來不曾過問擔心，可是自從看到了短信，腦子裏都是懷疑，不知哪裏來的勇氣，萬莘拿着手機和錢包鬼斧神差的跟着萬淮言出了門。
可是萬淮言是開車離開，萬莘只能用小跑的跟着，到了大馬路上才打了一輛出租車。
一路跟随，萬淮言的車進了一個有些年代的小區，萬莘只好下了車，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看到一輛形似的車就查看車牌，終于在一個單元門口看到了父親的車。
一個單元裏十幾個住戶，萬莘不可能一路敲門去找，她不想面對可能存在的事實，更不想毀了爸爸一生清譽。
萬莘蹲在樓下等待着，一等從天黑等到天亮，臨近早上五點半，樓道裏傳來了兩個人的聲音，萬莘一下子警惕起來，躲到草叢中。
一男一女從大門裏出來，男的正是萬莘的爸爸，而女人，萬莘并不認識，但是樣貌并不年輕，可是親眼目睹自己的父親把另一個女人擁入懷中，眼裏帶着笑意，臨別前的一吻。萬莘心碎了，臉龐被淚水沾濕，強忍着不發出聲音。
萬淮言的車開走了，女人也轉身上樓，萬莘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女人的外貌，沒有莘悅那樣的端莊大方，卻也可以看出年輕時是個美人。
為什麽？萬莘無數次的問自己，自己要如何面對這個真相，媽媽又該怎麽辦，她能接受這樣的結局嘛。
萬莘回到家時，父母都在，爸爸坐在飯桌上看報紙，媽媽準備早餐，和往常沒有什麽差別。
萬莘從外面進來吓了父母一跳。
萬淮言：“你怎麽從外面回來的。”
萬莘随口應付：“跑步去了。”
莘悅看着女兒身上穿的是昨天的校服，心裏起了疑，但是沒有多說什麽，“壓力大，跑步釋放一下，是好事。”
萬莘回到自己房間，直接背上書包，來到餐廳，“我不吃早飯了，來不及上學了。”
萬淮言：“不吃早飯怎麽可以，一會兒我送你。”
“不用。”從小到大都沒有用這樣嚴肅不屑的語氣對父親說過話，可是萬莘做不到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她只有十幾歲，沒有學會萬淮言成年人那一套僞裝，可以一邊包養小三一邊若無其事的坐在家裏吃着早餐。
“這孩子。”萬淮言剛想發脾氣，被辛悅攔了下來。
“沒事，那你錢夠不夠？”
“夠，媽媽我走了。”萬莘倉皇的逃出了家。
沒有和爸爸告別，只有單單的媽媽，辛悅已經察覺出了問題，女兒走後，辛悅臉上的微笑全部消失。
辛悅：“女兒可能知道了？”
萬淮言驚訝道：“怎麽可能？”
辛悅：“最近小心點，就差兩個月，只要高考一結束，我會立刻和你辦離婚手續，但是如果之前搞砸了，別怪我不遵守承諾。”
辛悅甩掉了身上的圍裙回了房間，拿起一家三口的照片，撫摸着照片中女兒的面龐，自己辛辛苦苦的隐瞞只為了換一個幾個月的平靜。女人總會有不知緣由的第六感，辛悅幾個月前就已經察覺到萬淮言的異常，辛悅不是一個會忍氣吞聲的人，她很認真的和萬淮言談過一次，知道了對方是萬淮言年輕時的愛人，更知道了對方生了重病，沒有了多少日子可活。
生死之際，覺然醒悟，發現最愛的人所以義無反顧的來尋找，這樣的女人，辛悅說不出什麽，個人自私也好，死前希望也罷。辛悅都不無法改變這個事情的發生，萬淮言的背叛已經成為了事實，只是現在辛悅不單是一個人的妻子，還是一個母親。她不能只為自己打算，還要考慮到萬莘的未來。所以她主動和萬淮言約定好了演繹出戲，演到高考結束，只要萬莘成功參加完高考，她就去和他離婚，給他自由。
可是沒想到這小小的願望都恐怕難以實現，要怎麽辦才好？辦法還沒有想好。辛悅手機突然接到了一通陌生的電話。
辛悅沒想到萬淮言的前任會有自己的電話，不過對方語氣裏帶着乞求，只想見一面。辛悅也好奇對方到底想要說什麽。
兩人約在了一家私人會所，辛悅來時對方早早的等在那裏。
辛悅走到對方的身邊，安靜的坐下，點了一杯濃縮，被情敵找上門，心裏的苦澀恐怕只有這種不加糖不加奶又不兌水的咖啡可以同比。
“你好，我是李清，是。”
李清話還沒講完，辛悅就不想聽下去，用手攔住了對方要說的自我介紹。
辛悅：“我知道你是誰。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麽找我？我已經答應了離婚，只要女兒高考結束後，老萬沒和你說嗎？”
“我知道。”
“那你找我是要說什麽？”
李清第一次看到辛悅真人，大氣溫婉，身上自帶的貴族氣息和自己完全不同，同樣為女人，李清覺得卑微。
李清面露難色微微的張開嘴，“我的身體不太好，醫生說我時間就剩幾年時間。只是我沒想到老天爺這個時候給了我一個禮物。”
“老萬知道嗎？”
“我還沒跟他說，我不想讓他覺得我在用孩子逼迫他盡快離婚，可是我內心真的很不安。”
辛悅終于知道了對方此次找自己的目的，原來是丢一個炸.彈，讓自己知難而退，是想要從自己這裏得到一個确認。
辛悅：“放心，我不喜歡死纏爛打，更不喜歡留一個心不在我身上的人在身邊。”
李清感激辛悅的體諒：“謝謝你，我沒想過傷害你，我只是想讓自己的一生沒有遺憾。”
你的人生沒有遺憾，而我的人生呢？我女兒的人生呢？辛悅多想潑李清一杯水，大喊質問，可是她從小接受到的教育不允許她這麽做，她不會在情敵面前失态，即使這場婚姻裏她是那個失敗者，她也不會低下姿态，天鵝自帶的高傲，就算離開也必須擡頭挺胸。
“兩個月後，一切都結束，你們一家三口可以團聚，我會帶着女兒離開，所以在此之前不要來找我。”辛悅喝完最後一口咖啡離開。
李清心裏吃下了一顆定心丸，撫摸着肚子感受着裏面的小生命正在積聚能量。而辛悅開車回家的路上情緒終于失控，她把車停在一邊，趴在方向盤上，整個人放聲大哭，所有的委屈與不甘都傾瀉而出，她從沒對不起過誰，可是卻沒有落得一個好下場，如果不是有女兒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樣的處境，撕逼，脅迫還是以死相逼，想都不敢想，可是現在她只有堅強的僞裝，只希望可以保護唯一的女兒不受影響。
同樣被家事困擾着還有萬莘，放了學萬莘沒有回家而是約了梁小冰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
萬莘看到梁小冰來了，“梁律師，你來了。”
“不用這麽客氣，你叫我小冰姐吧。”
“小冰姐，我看到了爸爸的外遇對象。”
小冰愣住了，“你怎麽看到的？”
“我昨天跟着我爸爸出去了，結果見到的，小冰姐姐你說我要怎麽辦？”
小冰心疼萬莘小小年紀就要擔心家裏的事情，“你心裏怎麽打算的？”
“我不想爸爸媽媽離婚，可是爸爸似乎很愛那個女人，我想保護媽媽。”萬莘雖然年少但是她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會得償所願。
小冰：“那你要有證據，如果真到不可挽回的一天，你至少要有直接證據來保護你和你媽媽，這樣在財産上可以有所保證。”
萬莘思量半天，“我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一路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