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章

第9章 月章

少年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進了堂內,他辨認了一番,這才向某個房間走去,血跡迤逦蜿蜒,像一條爬行的細蛇。

“怎麽回事,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崔叔見他傷的嚴重,也顧不得還在汨汨流血的脖頸,忙跟了上去。

少年冷冷瞥了他一眼,卻不說話,只是自顧自地解開衣衫,露出大片被血浸透的皮膚,蜿蜒成河的血跡淌在潔白如瓷的皮膚上,讓人覺着觸目驚心。

崔叔識趣地閉了嘴,看來那個人還沒有走。

“讓你拖住那個帶着鬥笠的,竟然就這麽将他放進來了。”少年眼神陰暗,那近乎瘋狂的不甘在這張俊美的臉上顯得格格不入。

“可惡,那障眼法竟也沒阻擋他一時半刻。”他将一瓶金瘡藥灑在傷口上,刺激性的藥物接觸皮膚帶來一陣撕裂痛感,他微微眯眼,唇角卻露了笑。

“剛剛祁九辭那個表情,看着讓人好生痛快啊......”

崔叔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只是覺着心疼得很,便小心翼翼地端了盆熱水過來,想讓少年先清洗傷口。

“盯緊那幾個人。”那少年低着頭,神色昏暗,也不知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對一旁的崔叔說。

再擡頭時,那少年眼神已然清明,卻微微有些茫然,他看到崔叔脖頸上的刀口,有些失聲:“崔叔,這是怎麽了,怎麽受了這樣重的傷。”

崔叔見他這副模樣,心下了然。

那人走了。

他苦笑着:“別管我了,小月章,你看看自己傷的多重,來,崔叔給你洗。”

月章有些抗拒:“我都多大了,崔叔你還要幫我洗,我自己洗就好了。”

說完,他從床邊藥箱裏取出幾卷紗布和幾只棉棒,小心地蘸了金瘡藥粉緩緩塗在崔叔脖頸上,他一邊塗一邊問:“崔叔,那位仙官做了什麽啊,怎得讓你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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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個崔叔就來氣,他恨恨道:“什麽仙官,簡直比妖魔還害人!拿你的身體不當命的造,哪天咱們真的要被他玩死了。”

月章沉默須臾,藥塗完了,他拿起紗布,輕柔地繞了幾圈,等包紮好後,他道:“崔叔,你別這樣說,要不是仙官大人庇佑,咱們和晉兄哪還能安安穩穩地活到今日呢。”

說罷,他拿起剩下的紗布,微微擡頭,輕輕道:“崔叔,累了一夜了,你先去歇息吧,我包紮完去看看晉兄。”

崔叔看着他,欲言又止,少年乖巧恬靜的面容真是讓他不忍心将話說破,停頓片刻,他只得道:“那你早些歇息,我先走了。”

少年站在月光中,目送崔叔離開,應道:“崔叔再見。”

水已經冷了,少年低下頭,沉默地擰了冷毛巾,輕輕在身體上擦拭着,血跡已經幹了,混合着金瘡藥漫了一身。

慢慢擦淨後,他重新撒了藥,藥刺激到傷口,很疼,他小聲嘶聲。

“都這麽多年了,小月章,你還是這麽怕疼啊?”

他自言自語道,說着說着,又笑了起來,可是卻流了淚。

“晉兄,每次疼的時候我都好想你。”

他腳步有些不穩,卻仍執意地想要抓住什麽,他伸出手,虛握一把:“可是,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

“崔叔想說的話我其實都知道,那位仙官大人作惡無數,讓我守着這萬人鎖靈陣,因果相報,終有一天,我也會被陣法反噬,落個屍骨無存,神魂俱滅的下場。”

他又踉跄了兩步,像是要追趕什麽人。

“可是,可是,他答應過我,能讓我看着你,就像這樣,別人都看不到,只有我能看到,他還說......”

少年微微顫抖,他低下頭,像是在極力忍受着什麽。

“他說,能讓我在彌留之際,好好地抱抱你。”

他伸出手,像是個無家可歸的孩子找到歸依之處,緊緊地抱住一方虛無,流下清淚兩行。

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

硯書今日醒的很早,也不對,他每日都起的很早。

揉了揉眼,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環顧四周,卻發現他家公子沒了蹤影,被子還簇成一團亂在床上,人卻不見了。

“人呢?”硯書湊了過去,将被子翻起來,發現還是沒人,他溜達到長鳴督尉面前,跟它大眼瞪小眼。

“你知道我我家公子去哪了嗎?”他戳了戳雞冠,問。

長鳴督尉“咕咕”兩聲,表示不知道。

硯書又戳了戳,覺得沒意思,又溜達到門口,有些擔心:“不會出事了吧。”

這麽一想又覺得有點道理,畢竟昨天那坐堂老人的眼神跟要把他們吃了一樣。

越想越擔心,最後硯書有些站不住了,他記得祁九辭就住在他們旁邊屋裏,便走過去敲了敲門。

“游醫兄,在嗎?”

裏面很安靜,沒有傳來應答。

硯書等了一會兒,見無人應答,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強,他深吸了口氣,正準備破門而入時,祁九辭低沉的聲音傳來。

“幹什麽?”

硯書松了口氣,答道:“我家公子一大早就不見了,我怕出了什麽不測,想請游醫兄幫忙找找。”

裏邊靜了一瞬,片刻後,房門打開,祁九辭淡淡道:“進來吧,你家公子在裏面。”

硯書小心地往裏面瞥了一眼,便進去了。

甫一進門,就看見楚晏清躺在床上,呼吸平穩,只是如玉般白潔的脖頸有一道傷口,還有幾個不規整的牙印。

硯書心裏一驚,不可思議地撲上去,仔細端詳着楚晏清的脖頸,一邊還啧啧嘆道。

“這就是大人的世界嗎。”

“我說我家主子怎麽老大不小了還不成親,原來是有這種癖好。”

祁九辭走過去,一把将趴在楚晏清身上的硯書拎起來扔一邊去了,他神色冷淡,似有些不悅之意,道:“他夜裏受了傷。”

硯書這才反應過來,他家公子是真遭遇了不測,他收了調侃之色,神色有些凝重。

“這客棧不宜久留了。”

作者有話說:

後面是重頭戲!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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