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留下

第10章 留下

楚晏清其實早就醒了,雖說被那不知好歹的少年開了個口子,但他畢竟是久經沙場之人,身體不會太差,只是阖着眼理着思緒,甫一聽祁九辭要離開,也有些裝不下去了。

他微微睜眼,望向抱臂站在床前的祁九辭,問:“就這麽走了?”

祁九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神情分明是知道他裝睡了。

楚晏清自知理虧,微微避開他的目光,又阖上了眼:“嘶,起猛了,有點疼。”

硯書又撲了上來,“游醫兄,你這一看就是沒照顧過人,這傷口要包平整,你這包的橫七豎八的,很容易扯到舊傷複發的,還有還有,這幾個牙印也沒遮住......對了公子,你在哪受的傷,怎麽還讓人咬了?”

楚晏清摸了摸脖頸,确實包的凹凸不平的,脖頸偏下的地方還有幾個深淺不一的牙印,他仔細想了想,方才确實讓那傀儡近了身咬了幾口,但他記得好像沒有咬在這個地方,不過也可能是他記錯了或者是疏忽了。

他直起身,看向祁九辭,發現這人居然轉過了臉,移開了視線,目光落在了門口。

那裏有一只探頭探腦的雞,似乎正在猶豫要不要進來。

怪了,這人什麽時候對一只雞感興趣了。

“昨日夜裏這客棧有人對我用了魇術,險些丢了命,幸虧......”

他又看了祁九辭一眼,發現這人還是不肯看他。

楚晏清微微皺了皺眉,道:“幸虧祁兄出手相救,不過方才聽你們說此地不宜久留,是有什麽難處嗎?”

他把“祁兄”兩字加重,祁九辭似乎終于注意到他一般,轉過臉,又把床頭放的鬥笠取來戴上了。

“......”

片刻後,聽他道:“此事可能涉及仙門中人,已不再是你們能夠應對的,多留一日便危險一分,我亦無萬全之策。稍後我會送你們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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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晏清察覺到了些什麽,問道:“那你呢,不和我們一起嗎?”

鬥笠下的身形頓了頓:“我留下處理此間事宜。”

硯書自然是歡喜的,但他想到一路上多次搭救他們的祁九辭,卻又隐隐有些擔心,不及他開口,就被楚晏清搶了先:“那若是你有危險呢?”

祁九辭微微側目,似是有些驚訝,不過很快神色如常,他淡淡道:“我自有脫身之法。”

誰知楚晏清竟是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道:“不信。”

“......”

他清了清嗓:“其一,你自己也說過,你此行并非真身,泥塑之身修為必大打折扣,我們在你身邊還能幫襯一二,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拖後腿就是了。其二,若是你借此機會跑了,我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如何找魂,怎麽回去交差,等着被砍頭嗎?其三,若是怕我們夜裏再遇魇術......”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床榻,道:“再像前幾日一樣打幾夜地鋪不就好了,委屈是委屈了點,不過還是可以将就将就的。”

硯書有些佩服他家公子這三寸不爛之舌,沒理的事硬是說出幾分道理來了。

祁九辭也微微有些怔愣,像是被他這一席話堵住了,連拒絕都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偏開眼,避開了楚晏清灼人的目光。

“随你。”

楚晏清笑了笑,清澈的笑意在眉眼漾開,像是驚了一池春色。

硯書抱着長鳴督尉悶悶出去了,邊走邊嘆:“長鳴督尉,咱們算是走不掉喽。”

偌大的房間裏就剩了他們兩個人。

楚晏清走到輿洗臺前掬了捧水洗臉,洗完之後對鏡端看着自己的臉。

鏡中之人相貌秀氣卻又有着一股狂放不羁的桀骜,眸含水色,唇色淡淡,面皮白淨,标準的世家公子哥兒的長相。

只是眉眼間含着的微微戾氣讓他多了幾分馳騁沙場的将軍模樣。

正兒八經的大将軍呢,不知道那人怎麽看的,竟會覺得他妖媚。

楚晏清暗自嘀咕着,祁九辭坐在窗邊撫摩着那塊白玉牌,離得太遠,沒聽見他說什麽,就問了句:“什麽?”

楚晏清緩緩靠過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人是不是你什麽舊情人呀,硬說我長了張狐媚臉,專勾你呢。”

祁九辭頓了頓,鬥笠下的眸子有些閃爍,他的視線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楚晏清近在眼前的脖頸,那幾個牙印還沒消。

“你覺得呢?”

楚晏清湊近了些,幾乎是湊到了祁九辭鬥笠面前,像是要挑開那礙事的鬥笠簾子,他慢悠悠道:“我覺得不是。”

祁九辭挑了挑眉,靜候下文。

“他那麽記恨我,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還要使出這種下賤法子來折磨我。說不定,他是喜歡你呢。”

“但是求而不得,只能對比他略勝一籌的我動手呢。”

還不忘誇自己兩句,祁九辭隔着朦胧的簾子,看那人自說自話,眉頭微微皺起,像是想不通其中的關節。

“你在天上有什麽追随者嗎?”

祁九辭當真想了想,片刻後答道:“有,但是只有一個。”

楚晏清一拍掌,神色豁然開朗:“那就是了。”

“我這條命系在你手上呢祁兄,你身邊的人對我虎視眈眈,你怎麽能坐視不理呢。”他微微睜大眼,眸中波光潋滟,像是要扮個可憐相。

祁九辭深沉的望着他,只可惜鬥笠簾子下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隔絕在外。

楚晏清看不見,他只能透過那薄薄的簾子,看見那唇角微微勾起的一抹流連的笑意。

“可惜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楚晏清微愣,破天荒地沒有接話,他好像看到那人鬥笠下的笑意深沉,像新釀的酒,将他熏得有些醉了。

他有些慌亂地移開眼,也顧不上禮儀,只道了句:“祁兄真是會說笑啊。”便匆匆告辭。

祁九辭看着他倉皇的背影,急不可聞地輕輕笑了一聲。

楚晏清下了樓,正巧碰上端着幾碗小粥上來的硯書,他微微喘息着,心跳的有些快,看見硯書也沒過問什麽,便要掠過他。

“公子,哪兒去啊,我剛去買了幾碗白粥。你受了傷,不要亂跑牽扯了傷口,要好好修養啊。”

硯書喊住他,卻無意瞥見他家公子耳根泛着紅,納悶道:“公子,你臉怎麽紅了。”

楚晏清沒看他,只是答了句:“有些熱。”便錯身走了。

奇了,他家公子是逢他必損的德行,怎得今兒個見了他也沒挖苦也沒暗諷,倒是叫他有些不适應起來了

他擡眼看了眼外面洋洋灑灑的細雪,啧啧感嘆。

看來他家公子倒是會扯謊了,合着雪日還覺着熱呢。

硯書搖了搖頭,擡手敲了祁九辭的門。

“游醫兄,開飯啦!”

作者有話說:

感謝能夠看到這裏的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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