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陣眼

第12章 陣眼

硯書聽得一陣惡寒,遲疑道:“他們将中了巫蠱之術的孩童抱來醫治,本以為這裏有一位妙手回春的醫者,誰曾想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所以他們被制成了傀儡,連帶被醫好的孩子送給他們當作血引,日日被吞吃入腹?”

“所以只是換了一種死法,這世上根本沒有巫疆之術的解法,所有的一切都是人提前布好的陣局,引着人一步一步,自取滅亡?”

楚晏清看着有些失控的硯書,想摸摸他的頭,就像小時候剛把他撿回來的時候那樣。

那般脆弱,無助,教人心生愛憐。

他伸出手,在他低着的腦袋上停留了一瞬,最終屈起五指,輕輕敲了一下:“好了,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了,當務之急是找到陣眼,還這千千萬萬被拘于此的生靈一個自由。”

“願菩提能護他們轉世再成人,忘卻前塵事,無憂且無慮。”

不知怎得,他像是順口說出了這句話,說完後卻微微愣了一下,他本不該記得菩提的,怎會下意識說出這句話呢。

祁九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晦澀難懂,又沉沉如深潭,看不清其中意味。

硯書擡頭,圓睜的杏眼還暈着隐隐水光:“我只是,想我娘親了,天下慈母皆愛子如命,若是他們知道自己生前竟日日吞食幼子,泉下怎得安寧,又怎會安安心心去轉世輪回呢?”

楚晏清沒說話,只是輕輕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暗嘆手感還和小時候一樣好。

“你還有公子呢,還有阿若和慕書呢,再不濟,長鳴督尉也算半個人吧。”

他偷偷瞥了眼身旁神色淺淡的祁九辭,小聲道:“你游醫兄也會護着你的,咱們找到陣眼,毀了這破陣,将始作俑者揪出來,離開這鬼地方,萬事大吉,你家将軍帶着你去吃好吃的。”

說罷,他戳了戳祁九辭的腰腹,示意他應一聲。

也不知情不情願,鬥笠下傳來一聲淡淡的“嗯”。

“真冷淡啊。”楚晏清小聲嘀咕着,長鳴督尉不知道什麽時候溜達了過來,伸頭啄了啄硯書的衣袍下擺,以示寬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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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書還想再蹭一蹭他家公子溫暖的掌心,一擡頭卻迎上祁九辭冷冷的一瞥,他霎時縮回了頭,無辜地看向祁九辭。

“昨日夜裏我去探查了這家客棧,發現所有怨氣都彙集于一個地方,其他地方并無太大異樣。”祁九辭說着,微微側目看向楚晏清被紗布包的亂七八糟的傷口,皺了皺眉,接道:“還有你所在的那個院落。”

他像是忍了很久一般,從随身的藥箱裏拿出一卷紗布,不容置喙地将楚晏清脖頸上浸了血的紗布拆開又輕柔的纏了一圈,連帶着那幾個不規則的牙印也被蓋住了。

楚晏清摸了摸頸側,摸到整整齊齊的紗布後,他埋怨道:“這不是會包紮傷口嗎,非要折騰我一道。”

硯書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梭巡,感覺自己可能不适合呆在這裏。

祁九辭神色微沉,看樣子有些想将他的嘴縫起來。

楚晏清哈哈一笑,道:“快走吧,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這魇陣一日不除,我便不能安心。”

在這偌大的客棧裏兜兜轉轉找了一圈,祁九辭手中的尋魄針有些不穩定,總是在其中一處停下,然後又開始瘋狂轉動。

最終,指針指向客棧深處一間不起眼的屋子。

祁九辭走上前去,将手按在門闩上,微微使了力,門卻紋絲不動。

“鎖住了?”楚晏清問。

料想也是,畢竟藏着陣眼,總不能大大剌剌地敞開讓那個別人進。

“嗯。”祁九辭應道,片刻後,他抽回手:“被人上了印。”

“仙印。”

硯書好奇地探出頭,他像是想起來了什麽似的,一拍腦袋:“仙印,這個我知道,民間流傳的百仙譜上有記載,仙印據說是瑤臺仙人所創,也獨他一人知曉仙印的結印方法,只是,百仙譜上的瑤臺仙人早已隕落,他的印怎麽會流傳人間。”

楚晏清也湊近了些看,只看那印波光流轉,隐隐現着“瑤臺”二字。

當真是仙人遺印,他想着,卻見祁九辭雙指一抹,那印便自行消除了。

“???”硯書感覺自己越來越摸不透游醫兄的身份了。

剛開始只是覺得他是個走遍五湖四海懸壺濟世的游醫,後來又覺得或許和阿若一樣,出身仙門卻在塵世行走的散修,現在看來,恐怕這位還是天上百仙中的一位。

這麽一想,硯書看祁九辭的眼神都變得敬畏起來,甚至頓時感覺這尊大神往這裏一站,整個客棧都蓬荜生輝。

他慈愛地看着楚晏清,看地後者一陣雞皮疙瘩:“你幹什麽,哪根筋抽錯了?”

硯書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家主子的衣袍:“這贅婿,咱們當的不虧。”

說不定廣受仙人恩澤,當真能長命百歲呢。

楚晏清實在不能理解他的小腦袋瓜子裏成天裝的都是什麽酸腐東西,又給了他一下,這一敲敲得硯書抱頭欲哭,委屈地看着他家主子,敢怒不敢言。

他們這頭吵得火熱,那頭祁九辭已經将門輕輕推開了。

撲面的寒氣冷的楚晏清打了個哆嗦,祁九辭将身上的衣物脫下來給他披上,他也不矯情,虛虛道了句“多謝。”,将大衣攏緊了。

細看這屋裏竟結了一層細碎的冰霜,房屋不大,中間擺了一張冰棺。

冰棺積年不化,應是與這一屋的邪寒有關。

硯書搓了搓手,小聲道:“真冷呀。”

楚晏清微微湊上前去,卻被祁九辭攔了下來:“這棺古怪,切勿輕舉妄動。”

他當然知道這棺不尋常,只是那口冰棺像是迷住了他的心神,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去靠近它,撫摩它,揭開......它。

祁九辭微微皺眉,意識到他這是又中了魇,便将人攬了過來,雙手微微收緊,将人鎖在了自己懷裏。

他低頭,鬥笠簾子剛好拂過了楚晏清的密如鴉羽般的眼睫,聲色低沉。

“失禮了。”

說時遲那時快,他這頭剛把楚晏清安頓好,就聽見那頭“哐啷”一聲,有人開了棺。

是硯書。

思緒紛飛,如漫天飄落的大雪般将他卷向了塵封已久的往事。、

楚晏清閉上眼前,看見祁九辭漆黑如墨的眸子,耳邊響着他低低的聲音。

陷入沉睡之前他還不忘挖苦一句。

“不容失禮你也失禮多回了。”

作者有話說:

本月開始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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