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晚餐

晚餐

導演休息間，助理楊旌拿來一疊資料給秦漪，是這次綜藝開播的數據分析。

“漪哥，咱們這次拿了個開門紅，成績非常漂亮，現在全網都在讨論我們這檔節目……”楊旌興高采烈地，嘴裏叽裏呱啦不停。無意瞥見秦漪的手機，看到畫面停留在唐蘇和謝言昭一起逛街的視頻上。

“漪哥，你也看到微博熱搜了？”

秦漪接過資料，口中“嗯”了一聲。

楊旌砸吧了下嘴：“這個謝言昭長得是不錯，但是太有心機了。她這次上節目，明顯是奔着出道來的。”

秦漪掀眼看他：“你也覺得她想出道？”

“是啊，不然她為什麽上咱們這個節目？她一看就不像經紀人啊。今天現場提解約，估計就是想炒作。你看現在熱搜上全是她，她的目的确實達到了。”

楊旌分析完，還要吐槽一句：“真看不出來，這個唐蘇居然是個戀愛腦，把這次的工作機會當兒戲一樣讓她胡來。”

秦漪沒有作聲。

他跟其他人有不一樣的看法。

他知道謝言昭提解約并不是開玩笑，也能感覺得到她志不在此。但她到底為什麽要陪唐蘇上這個綜藝，他捉摸不透。

還有她跟唐蘇真的是男女朋友嗎？唐蘇進圈五年，哪怕是黑料纏身那段時間，也從沒聽過他有戀愛緋聞，怎麽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圈外女友？

*

楊旌從導演休息室離開後，服裝師進來了：“導演你找我？”

秦漪開門見山：“白天謝言昭的那條裙子，是你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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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裝師撓撓頭，“歐陽姐叮囑的，我也沒辦法。”

秦漪心下了然。

秦漪不拍戲，所以跟關勝勝接觸不多，但是對她的一些事跡有所耳聞。在同時出鏡的其他女藝人的妝造上做手腳，這是她的常規操作。

“那化妝呢？”秦漪繼續問。

能在衣服上做手腳，妝面應該也不會放過。

“沒化。”服裝師解釋：“她來得太晚了，換好裙子就到直播的時間了。”

“那為什麽戴墨鏡？”秦漪發出跟網友同樣的疑問。

他起初跟吃瓜路人想得一樣，以為她長得不太方便，可是看了視頻，發現不是這個原因。後來又以為她是嫌妝面醜，現在看，這個也不成立。

“說不定人家就是想搞個人設，賣噱頭呢？綜藝裏面，個人标簽很重要的。你看，大家一下子就記住她了。”服裝師笑笑：“導演，你別想了，反正這也不是什麽大事。那個，你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到點了，她要去吃晚飯了。

這家酒店的餐食真的不錯，對比以前在錄制棚裏吃的盒飯，那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希望以後都是這樣的拍攝場地，服裝師想。

秦漪：“你去休息吧。”

他看了下時間，感覺嘉賓們應該在陸續往酒店這邊趕了。

他下樓提醒各組PD和跟拍攝影師，讓他們做好準備工作。

秦漪發完通知，往電梯廳走的時候，看到前面出現了一個人。

身量苗條，一頭長發披散在背上。穿一件淺咖色的針織外套，外套下面漏出來一截棉麻質地的米色裙擺。

秦漪看背影，直覺是謝言昭，因為那個視頻裏她穿了一套類似的衣服。

他喊道：“謝言昭。”

謝言昭回頭，一張臉沒有任何遮擋地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不同于視頻裏的朦胧模糊，近距離地親眼所見，是一種撲面而來的帶有沖擊力的明亮色彩。

白到近乎半透明的臉、長發濃密漆黑，有一縷垂在肩上，眉目極明豔、眼梢上挑，纖長的睫毛挾着一縷自酒店回型吊頂灑下的流光，模樣比視頻裏更驚豔。

“謝言昭？”秦漪的語調轉了彎，帶了些不确定。

謝言昭聲音不輕不重：“是我。”

秦漪半張着口，好半天說不出話。

直到耳邊傳來由遠及近的腳輪滾動聲，他才回神。

唐蘇推着兩只大行李箱，他沒看到秦漪，只顧着埋怨謝言昭：“謝由儀！你是不是帶秤砣了？箱子怎麽這麽重！”

謝言昭抱臂，打趣他：“這就嫌重了？你也太弱了，看來平時要加強鍛煉。”

唐蘇：“……”怎麽還反咬一口呢！

到了跟前，唐蘇終于看到了秦漪，跟他打了聲招呼。

唐蘇跟謝言昭是第一組抵達酒店的嘉賓，跟拍攝影師都沒準備好，此時扛着儀器，吭哧吭哧小跑着趕來。

他第一眼看到了謝言昭，下意識将鏡頭怼到她的臉上。

因此第一批趕來直播間吃瓜的網友看到的畫面，就是謝言昭那張被無限放大的臉。

【卧槽！這誰？】

【誰把游戲建模放出來了？】

【等等，這是唐蘇的個人直播間吧？】

【是唐蘇的直播間，我看到他了，他在邊上推行李箱。】

【那跟他在一起的會是誰？他那個心機深重的同居女友？？？】

【那兩個視頻都沒拍出她十分之一的美啊！美女怎麽想的？這臉想出道不是分分鐘的事？完全不需要靠唐蘇啊。】

謝言昭看着怼到眼跟前的鏡頭，問攝影師：“你拍我幹嘛？不應該拍唐蘇嗎？”

跟拍攝影師後知後覺，發現拍錯了人，連忙将鏡頭轉到另一邊。

【別啊，快轉回去！我要看美女！】

【唐蘇我已經知道長什麽樣了，大美女我還不是很眼熟，快讓我再瞅兩眼。】

……

幾個人一起等電梯，秦漪站在謝言昭的左後方，看着她膚光勝雪的側臉和裸露在外面的修長脖頸，鬼使神差地問出那句：“你上午為什麽非要戴墨鏡？”

【沒想到我們唯一的人脈是導演！】

【秦導8G沖浪的吧？竟然知道我們好奇這個。】

他以為謝言昭不會回答，沒想到下一秒就聽到了她的答案。

“早上起晚了，沒時間化妝。”

聲音懶懶的。

“沒化妝不能見人？”他說完就意識到這句話可能有歧義，“我不是這個意思……”

“化妝肯定比不化妝好看。”謝言昭偏過頭來看他，每一根卷翹的睫毛都像寫着理所當然：“我想讓自己更好看點，有問題嗎？”

謝言昭愛美，很注重個人形象。她在M國的時候都有配備專業造型團隊，每次獨奏演出必定光華奪目。

秦漪與她對視半晌，目光染上笑意：“沒問題。”

【離譜，我們讨論了這麽久，居然只是因為沒化妝？】

【該不會素顏跟妝後差距巨大吧？】

【不會啊，視頻裏好像就是素顏，很美啊！】

【視頻那麽糊，誰看得清。】

【別猜了，她這會兒的妝也沒有很濃。就算素顏不如現在好看，也醜不到哪裏去的。】

*

關勝勝她們距離酒店還有一段距離，她在車上用小號觀看唐蘇的直播。

看到彈幕都在誇謝言昭好看，她恨恨道：“這個謝言昭也太矯情了，沒化妝就不露臉。素顏肯定巨醜，看我後面不找機會卸了她的妝！”

歐陽岚試圖打消她的念頭：“你別折騰了，萬一人家素顏更好看，你豈不是……”

後面半句“偷雞不成蝕把米”被歐陽岚及時咽了回去。

關勝勝不滿道：“你是我的經紀人，你怎麽胳膊往外拐！”

歐陽岚閉嘴不說話了。

心好累。

*

謝言昭的房間在四樓，唐蘇先去幫她把行李箱送過去，然後一起去五樓的餐廳。

他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這會兒天色完全暗了下來，落地窗外是酒店用不同層次和布局的燈光打造出的夜景。各種暖色調的洗牆燈、景觀燈，将綠化布置和噴泉池營造出一種清幽雅致的氛圍。

謝言昭叫來服務員點單，鏡頭掃過去，單價至少是三位數。

【好貴啊，确定要在這裏吃嗎？】

【一盤蛋炒飯都要188，兩個人分着吃都嫌奢侈。】

【其他藝人怎麽解決晚飯的？】

【我剛從他們四個直播間過來，沈連枝、關勝勝還有夏承昱，都選擇自己買菜做飯；高逢鶴是在片場吃的工作餐，沒要花錢。】

【啥？夏承昱自己做飯？太稀奇了，我要去看看。】

說着要走的網友，在看到謝言昭下一個舉動後，把摁在退出鍵的手指果斷放了下來。

謝言昭慢慢翻看菜單，象征性地征詢了一下唐蘇的意見，然後點了份雙人套餐。

标價999。

【啊？？？？？】

【我沒看錯吧，是999吧？？】

【一千塊用得只剩一塊？後面六天是不打算過了嗎？】

【她該不會明早一睡醒，又要解約吧……】

在其他嘉賓都精打細算過日子的時候，唐蘇這組上來就消費了999，驚得網友瞠目結舌。

不出意外，#唐蘇  消費觀# 火速上了熱搜。

謝言昭跟唐蘇今天一整天都沒看手機，所以不管是傍晚那兩個視頻引發的全網謾罵，還是這會兒他們消費觀引起的熱議，他們都不知道，兩人始終是一片“歲月靜好”。

外面紛紛擾擾，他們安靜享受晚餐。

可惜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打擾了他們用餐的氛圍。

那人也是看了直播，知道他們在酒店五樓餐廳吃飯。

他徑直走向謝言昭，面露吃驚，表情很誇張：“小昭，真的是你？”

謝言昭聽着這有些奇怪的稱呼，擡起頭來，看到面前是個陌生男人，疑惑道：“你哪位？”

高逢鶴怔愣：“你不記得我了？”

他轉念一想，不可能！上午導演還介紹了每個人的身份和名字，她怎麽可能不記得我。

一定是故意裝不認識的！

對面的唐蘇正夾了一片牛肉，看到高逢鶴過來，牛肉也不吃了，目光警惕地盯着他。在聽到謝言昭問他哪位時，同樣怔住。

唐蘇的目光在謝言昭跟高逢鶴身上溜了一圈，突然心情大好，将牛肉塞進嘴裏。

吃得更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