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緣分
緣分
謝言昭早上起床後, 幾個小孩子送過來的紅薯已經不見了。
她吃過早飯,準備去田裏“監工”, 陳靜好找到了她,說有事找她商量。
她把謝言昭帶去打結村的小學,這是村子裏唯一一個用圍牆圍住的建築物。三排六間紅磚房,前面一塊空地做操場,操場上有兩個簡易籃球架,旁邊還有兩張乒乓球桌,和升旗臺。
現在是寒假期間, 沒有學生,學校裏空蕩蕩的,寂靜無聲。
陳靜好領謝言昭來到學校老師的辦公室, 辦公室跟前面的教室相比過于“破敗”了。牆體開裂, 木門老舊, 打開時會發出“吱嘎”的聲音, 屋頂低矮,裏面就擺了五張桌子, 每張桌子上都擺着幾摞作業本和學習資料。
“你坐這裏。”陳靜好讓謝言昭坐在其中一張辦公桌前, 從抽屜裏拿出一本相冊集。
相冊集很厚, 但是裏面的內頁袋基本都是空的,只有前面幾張塞了相片,都是大合照。
“這是在學校念過書的學生, 我們每年會到鎮子上叫照相館的師傅過來給孩子們拍一張畢業照。都是好學生,學習可努力了。”
謝言昭翻看了幾張,照片裏的孩子都穿校服、戴紅領巾, 畢恭畢敬地或蹲或坐或站,頭數梳得一絲不茍, 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謝言昭翻看相冊的時候,陳靜好緩緩開口:“我聽小月說,你經常給她拉小提琴,所以我想……”
“你想我給學校裏的其他孩子拉小提琴?”
謝言昭一下子猜出了她的意圖,陳靜好反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知道你是很厲害的小提琴家,這些山裏的孩子都沒機會接觸音樂,我就想,能帶他們感受一下世界級的演奏。就算他們未來不能選擇這門藝術,起碼曾經靠近過,那對于他們的人生,也是一個很特別的經歷。”
“好啊。”謝言昭一口應下,并道:“我可以給你再叫一個人。”
嚴墨應該願意過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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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好了!真是太感謝你了,昭昭。哎,我們老麻煩你。”陳靜好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謝她好。
“這不是麻煩,這是我樂意做的事。對了,你們學校有音樂老師嗎?”謝言昭問。
“沒有,我們沒有專門的音樂課。”學校老師人手不夠,有些老師身兼數職,已經沒有精力再設一門音樂課。
“如果将來你們開了音樂課,你跟我說,我給你們送一批樂器過來。”
“這怎麽行!”
“沒什麽不行的,我們都這麽熟了,我還在你家睡過覺,你有需要你就跟我說,總歸我能幫到你。”
對謝言昭而言,她兩輩子在別人家裏睡覺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陳靜好于她确實已經算比較熟的了。
“那我……那我先提前謝過你。”陳靜好道。
謝言昭繼續翻看照片,前面幾張能看出是近幾年拍的,照片比較清晰,校服也都是簇新的,每個人的精神面貌很好。
後面幾張應該還是村裏比較貧困的時期拍的,相片色彩不夠均勻,畫面暗淡,而且學生的服裝不統一,都是自己的衣服,不是校服。鞋子也能看出年代感,黃膠鞋、大頭鞋、鞋頭繡一圈碎花的兒童護士鞋,還有塑料涼鞋。
看到鞋子,謝言昭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出現在山洞的聲音。
她仔細地觀察每個人的腳,終于在最後一張照片上,她看到第一排蹲在最邊上個一個男孩子腳上穿的一雙黃棕色塑料涼鞋,跟那個山洞裏冒出來的鞋尖一般無二。
謝言昭兀地頭皮發麻,她閉上眼睛緩和了片刻,而後睜開眼。她看到相片最上面标了一行日期,是十年前拍的。
“這張照片的學生,現在是不是都已經畢業工作了?”謝言昭努力讓聲音聽起來鎮定一點。
陳靜好看着照片,認真回想了一下,說:“後面幾張照片比較特別,不止畢業生,還有其他年級的學生。當時村裏經濟困難,很多家庭也是勞動力不足,所以上學的孩子并不多。能上得起的,都是家裏條件相對還算不錯的。”
“你看的這張照片,據我所知,後面這三排是畢業生,現在應該都工作了。前面蹲在地上這一排是低年級的學生,大多數不上學了,在外面打工。”
拍照對于山村的孩子是件稀罕事,一年也僅有一次,所以但凡家裏條件還可以的,都願意出個二三十塊錢,讓他們跟着畢業生“蹭”一張照片,留下一張影像,讓家長記錄下他們的成長。
不知道是不是勾起了陳靜好的回憶,她将那張照片從內頁袋裏抽出來,找了把椅子,也坐了下來。
她看着照片長久地沉默,忽然開口,對謝言昭道:“你為什麽獨獨會問這張照片呢?”
“這張照片……怎麽了?”
“這張照片,有個孩子去世了。”陳靜好拿着照片指給她給:“就是這個小孩兒。”
陳靜好的手指指向角落裏那個穿着涼鞋的男孩。
謝言昭只看了一眼,立刻将手按在胸口,那裏心跳得很快,感覺快要躍出胸膛。
“他……他……他……”謝言昭第一次出現結巴的現象。
陳靜好接道:“他是意外,你應該也認識他。”
我還認識?謝言昭冷汗都要下來了。
總不能是那天晚上認識的吧?
随即陳靜好告訴了她真相:“他叫金穗,是十年前被洪水沖走的那個孩子。”
頃刻間,謝言昭就知道他是誰了。
“原來是他……”
“是啊,你是聽了他的故事,決定給我們村捐橋,又是因為這座橋,被我邀請來到這裏。現在你獨獨問了這張有金穗的照片,是他僅有的一張照片。我覺得,冥冥中也是一種緣分吧。”
謝言昭原本有點恐慌,知道那個孩子是誰後,那些情緒徹底消散了。“我能去他家看看嗎?”
“行啊,我現在帶你去。”
出發前,謝言昭有了顧慮:“他的父母願意見到我嗎,他們見到我,會不會想到金穗意外離世的事?”
雖然不恰當,但金穗跟謝言昭之間确實存在某種因果關系。謝言昭不确定,對方會不會想見自己。
“他們願意的,為人父母,将心比心,他們也希望天下的孩子都能平安健康。你捐錢修橋,是保障了後來者,他們只會覺得你做了一件大好事。而且,他們後來抱了個女兒,現在上小學,你的昭昭橋,也保障了她。”
“他們有女兒了?”
“嗯,別人不要的,丢在田裏。他們去幹活,剛巧碰見。生命在繼續,人總得有個盼頭。現在,女兒就是他們的盼頭。”
陳靜好将相冊收起來,“走吧,我騎車帶你去。”
謝言昭身上沒錢,所以兩手空空地來,她感覺這麽去人家家裏沒有禮數。
聽謝言昭說了她的顧慮,陳靜好笑出了聲:“昭昭橋不就是你的禮嗎?你去我們村裏任何一家都可以無所顧忌地去,大家只會熱情招待你。”
謝言昭來到金穗家,看到那夫妻倆頭發都白了,聽說才四十出頭。不用介紹,他們就知道謝言昭是誰了。節目組剛來第一天,他們偷偷去看過,遠遠見了一眼。
今天看到謝言昭過來,他們忍不住哭了起來,但感覺在外人面前有些難為情,又連忙用手掌抹掉眼淚,然後搓着手讪讪笑着。
他們告訴謝言昭,很高興她能來看望他們。
所有人都對他們閉口不提金穗,怕引得他們傷心,但恰恰相反,他們其實很願意跟人談及他。金穗是曾經存在于這個世界的,他們不希望他被人們忘記。
這座橋和謝言昭這個人,都是能證明他存在過的痕跡,他們想抓住金穗與這個世界的一切聯系。
謝言昭在他們家再次見到了那張合照,照片被木制相框裱起來,挂在牆上,照片是彩色的,而在供桌上,擺着另一張黑白照、黑色相框,兩張照片是一樣的。
他們家條件不好,沒錢拍照,金穗在學校裏有個朋友,對方是村裏會計的兒子。他們關系很要好,他看金穗很想拍照,就偷偷跟家裏要了雙倍的錢,幫金穗交了錢,讓他一起拍了照片。
家裏女人笑着說:“被發現後,那娃娃被會計狠揍了一頓,到學校後,跟我們穗子說,他屁股疼得都坐不下來,我們穗子把自己外套脫了給他墊到屁股底下。不過我們當時都不知道這事,還是後來聽會計說的,我們把錢還給他,他不收。”
沒多久,金穗就出事了,那張照片成了他短暫生命中唯一的一張影像記錄。再後來,那張照片被裁剪出來做了遺照。
“穗子出殡的那天,哭得最慘的除了我們兩口子,就要數那娃娃了,也怪可憐的。”女人說着,又偷偷抹了把淚。
“那他現在在哪裏?還上學嗎?”謝言昭問。
“不上了,高中畢業後在縣城找了份工作,現在結婚了。”女人想到什麽,轉哭為笑:“他現在都有小娃娃了,去年過年的時候他回來一趟,專程來看我們,那孩子白白胖胖的,被抱在懷裏小小一個,跟白湯圓似的。”
“你瞧你,又哭又笑的。”旁邊坐着的男人看着有些木讷,但細心地拿來一塊幹淨的手帕給她擦眼淚。
女人将臉擦幹淨,徹底收住了淚。
“都是陳年往事,但是一開這個口,就說得停不下來,你不嫌我們啰嗦吧。”她不好意思地問謝言昭。
“不會,我樂意聽。”謝言昭說。
“昭昭啊,她喜歡聽人講故事,不然她也不會被我的帖子吸引,是吧?”陳靜好道。
謝言昭“嗯”了一聲,接着像是不經意的樣子,說:“他穿的這個涼鞋,這款式放在當年應該挺時髦吧?”
他們聽了她的話,目光全部看向金穗腳上的那雙涼鞋。
女人陷入回憶,片刻後,點點頭,“時髦,也是昊子送的。哦,就是會計家那個娃娃。說是他姑媽買的,嫌小,就給穗子穿了。穗子可喜歡了,穿了一整個夏天還不夠,後來下雨天也總穿。就是……”
女人聲音小了去:“他出事那天也穿着這雙鞋,可惜人撈上來的時候,鞋子不見了,我們沒有找到。”
屋內陷入沉靜。
“嗐,不說這個了。”女人揮了下手,似乎想将陰霾從腦子裏趕走,“給你看看,我們家兩個孩子的獎狀。這倆孩子都懂事,成績可好了,沒要我們操過一份心。”
牆上除了挂了那張合照,旁邊還貼了許多獎狀,有些已經褪了色,有些還很鮮亮。
仔細看過去,會發現褪色的獎狀上面是金穗的名字,而鮮亮的上面是金歲安的名字。歲安是他們的小女兒,名字的寓意,是希望她歲歲平安、健康長壽。
“安安馬上就回來了。”女人說。
謝言昭問:“她去哪裏了?”
“喂牛,你們家不是送了牛過來了?村長找人搭了個牛棚,他們那群小孩子聽說是給他們養的,沒事就去幫着喂牛。”
剛說完,金歲安就提着個小籃子回來了。
她見到屋裏的謝言昭,愣了一下,然後雙眼發亮地喊了一聲:“昭昭姐姐!”
夫妻倆愣了一下:“你們認識?”
謝言昭也認出了金歲安,只是叫不出她的名字。她經常去小月那裏聽自己拉琴,昨晚給她和唐蘇偷運五百公斤紅薯,就有她一份。
“認識。”謝言昭回,并将認識的過程跟他們說了一遍。
女人揉了揉小女孩的頭發:“我說怎麽前幾天天天不見人,原來跑別人那兒聽琴去了。”
謝言昭又跟他們說了會兒話,在他們準備做午飯的時候離開了,雖然他們極力挽留,但聽到謝言昭說自己還有事情,就沒再勉強她。
*
中午唐蘇在廚房做飯,老三樣:白菜燴蘿蔔、炒豆芽、蒸蛋羹。
飯桌上,唐蘇看謝言昭心不在焉,“不好吃啊?”
謝言昭搖搖頭,“沒有。”
其實有,唐蘇最近做飯不怎麽放調料,這三樣菜吃起來索然無味。但謝言昭心不在焉,并不全是這個原因。
她在想上午的事情。
【唐蘇你就不能做得好吃點嗎?這清湯寡水的,看着就沒滋沒味。】
【唐蘇廚藝不精,還是讓我來吧,我做飯老香了,姐姐肯定喜歡!】
【我不信,除非你做一頓飯給我吃,讓我驗證一下。】
【有人算盤珠子崩我臉上了都。】
“昭昭,給你吃排骨!”關勝勝端着一碗糖醋排骨擠過來,挨着她坐下,“我們今天吃排骨。”
“我做了土豆炖牛腩。”嚴墨湊上來,坐到了對面。
他之前看直播回放,聽到唐蘇說席上的這道菜好吃,謝言昭當時沒提反對意見,猜她應該也喜歡,于是今天就做了這道菜。
“你跟我比廚藝啊?”關勝勝用筷子隔空點他。
嚴墨跟關勝勝熟了一點,他先笑笑:“不敢不敢。”接着話鋒一轉,說:“要比也是跟歐陽姐比。”
歐陽岚從廚房出來,手裏端着做好的兩道菜,吩咐關勝勝:“你去盛下飯。”
關勝勝撇了撇嘴,起身去廚房盛飯。
【關勝勝不管啥時候,先把牛吹上。】
【嚴墨:不會做飯的人,也好意思跟我比廚藝!】
【嚴墨廚藝真的可以,看着好香!】
【今天兩位都下血本了,這得多少個紅薯才能換到一塊肉。】
【俺們小夏呢?】
【小夏還在廚房颠鍋呢,今天做的水煮魚,那魚肉都是他自己片的,瞧着可專業了。】
【颠快點,不然趕不上我姐吃的。】
網友嘻嘻哈哈地開玩笑,忽然一個不太友好的彈幕滾動過去:【你們就不怕是自作多情嗎?萬一人家做給自己吃的。】
一向很少發言的“蜂蜜罐”回了三個字:【不可能。】
三個字引來了大批黑粉的嘲笑:
【你們CP粉真是入魔了。】
【沒事,舞得再狠點,最好舞正主臉上,讓他們親自出來辟謠,CP粉就滿意了。】
【不用等夏承昱辟謠,只要CP粉敢舞出圈,肯定會被他粉絲撕了的。】
【不過其實已經有點苗頭了吧,他粉圈好像沒啥動靜?】
水煮魚這道菜前期準備工作久,備菜、調調料、片魚、腌制、煮配菜,到煮魚的時候就比較快了,大火煮兩分鐘就熟了,然後再燒一鍋滾油淋上去。
做好後,将菜端上桌,放在唐蘇和謝言昭中間,他則坐在唐蘇對面。吳瀚剛剛一直捧着個手機,這會兒端着飯碗過來了。
廚房溫度高,雖然是冬天,夏藏風還是熱水了一身汗,額上也一層汗。
謝言昭看了他一眼,将手邊的抽紙盒推向他。
夏藏風看到她的動作,揚唇笑起來,然後抽了兩張紙擦掉臉上的汗。
【好了,剛剛誰對誰錯,本官心裏有數了。】
【還等正主辟謠,我都懷疑他按捺不住要公開了,你看那嘴角能翹到天上去。】
【他粉絲是吃素的?這都不鬧?】
【可能沒出圈?】
跟上升期男明星綁CP,熱度是有的,但是自己也要掉層皮。沈連枝跟網友想得一樣,覺得謝言昭之所以現在還能完好無損地待在節目裏,是因為他們這對CP還沒舞出圈。
于是她當晚就買了個熱搜,把兩個人的名字送上去了。結果廣場上夏承昱的粉絲都是在安利他的顏值跟音樂作品,沒見到有人開罵。連之前最嚣張的大粉“高音譜號”都一反常态的安靜。
沈連枝這下确認,她一定是搶走了自己的女主光環!不然怎麽會這麽好命。
*
下午上田之前,夏藏風習慣性地去衛生間洗臉。剛往那邊走,見到謝言昭從房間探出一顆圓圓的腦袋,眼睛也睜得圓圓的,輕輕眨了眨,像一只鬼鬼祟祟的小貓。
她沖他招手。
“我?”夏藏風有些不敢置信地用手指着自己。
“嗯,我找你有事。”謝言昭小聲道。
這是謝言昭第一次主動找自己,夏藏風臉上控制不住笑意,眼神不自覺變得異常溫柔。
他走過去,沒想到被她拉進了房間。
她還把門給關上了!
夏藏風的後背抵着頭,心跳加劇:“什麽事?”
謝言昭沒注意他的眼神和聲音變化,全心都系在上午的事上。
“炮仗村的那個山洞,你能再帶我去一下嗎?”
夏藏風怔了一下,臉上笑容半褪,原來是真的有事找自己。
“你想去山洞?為什麽?”
“那雙涼鞋,你還記得嗎?”
“什麽涼……”夏藏風問到一半,想起來了。
“我找到鞋子的主人了。”
謝言昭将上午的事情以及她在山洞聽到的聲音原原本本地給夏藏風講了一遍,末了問:“你當時真的沒有聽到那個聲音嗎?”
夏藏風搖了搖頭。
謝言昭心一沉:“難道我當時在做夢?”
夏藏風默了默:“鬼神之說很難講通,也許像陳靜好說的那樣,冥冥中你跟金穗就是存在某種聯系。”
那種聯系,從她看到陳靜好帖子的那一刻就産生了,只是這會兒完成了一個閉環。
“那你覺得我應該告訴他們嗎?萬一我說了,他們認為金穗沒有離開,徹底走不出來怎麽辦?”
謝言昭心裏擔憂太多,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她想找個人商量,但知道這件事的就只有夏藏風。
“我們現在去炮竹村把涼鞋挖出來交給他們,之後,看情況再說。”
“嗯,嗯?現在就走?”
“現在就走。”
“你不去挖紅薯嗎?”
“不差這一會兒。”
“那……你能先陪我去買點東西嗎?對了,我還得跟你借錢。”
謝言昭跟夏藏風借錢去鎮上買了香、鮮花、水果、黃裱紙,元寶他們沒有時間疊,就買了一些紙紮的小東西,諸如書包、文具盒、手機之類的。還按照照片上的身形買了一身新衣服跟鞋子。
“你說他會喜歡嗎?”回去的路上,謝言昭問。
風将她的聲音送出來,落到夏藏風的耳中又輕又軟。
夏藏風笑:“你準備得這麽全,他會喜歡的。”
*
摩托車徑直駛向炮仗村的那條山路,他們第三次來到這個山洞,心情大不一樣。
謝言昭本來是想按照掃墓流程走一遍的——點香、燒紙、擺供果、再将買來的衣服、鞋子、紙紮小物燒掉。
但是一想到這是山裏,不能出現明火,于是最後就只是幫他打掃了一下山洞,将水果擺在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