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身份
身份
陸成思掙紮無果, 又被大哥二姐逼迫着,好像現在自己不跪不行了。
他咬咬牙、心一橫, 想着就當面前是個大蘿蔔,不把謝言昭當人看就行。
他站起來,膝蓋下彎,但才彎了幾個度,兀地挺直了。
他做不到,他突破不了心裏那道關口。明明面前就是個人,還是自己非常讨厭的人, 他怎麽能下跪。
不甘、屈辱、後悔充斥在心間,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他沖陸凜和陸琰說:“你們打死我吧,我寧可自己被打死, 我也不要跪她!”
陸凜真就站起來, 一腳把他踹到了地上, 然後手抄起茶幾上的一個玻璃花瓶要砸過去。
玻璃花瓶裏插了一束淡粉色的洋桔梗, 花瓶裏還有水,陸凜舉起花瓶時, 裏面的水跟洋桔梗直接倒出來, 灑在茶幾跟地上, 同時陸凜身上也被濺了水。她渾不在意,兩只眼睛只死死盯住陸成思。
為防止在這裏上演一場“兇殺案”,方知連忙上前勸住了她:“別沖動別沖動, 可以再勸勸!現在不流行你們那一套用暴力解決問題了,要講文明的。”
陸凜罵:“還講個屁的文明!你跟他講文明,他跟你蹬鼻子上臉!”
看着面前這場鬧劇, 謝言昭實在是煩得很。讓他跪一下跟挖他祖墳似的,要死要活的。再說了, 她自己也沒往那方面想過,要不是陸琰自己提出來,她都不會想到這麽侮辱人的辦法。
看來,他們家一定是常幹這缺德事。
都快打起來了,謝言昭依舊無動于衷,方知一邊攔陸凜,一邊向謝言昭求情,“謝小姐,要不然你換一種方式吧。別真在我這裏見了血,回頭影響我們雜志的品牌效應。”
謝言昭擰眉,故作為難,而後輕輕開口:“好吧,當我賣你一個人情。”
謝言昭的聲音夾在旁邊的争吵聲中,聽起來格外不明顯,但話一出口,那幾個人動作都停了。同時扭頭看向她,等着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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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要打人,但謝言昭不想管了。
“想不跪,也行,三個要求。”
陸凜抓花瓶的那只胳膊放了下來,人也轉了過來,面向謝言昭,問:“哪三個?”
謝言昭沒有回答,目光看着陸成思。
陸成思一聽不用跪了,跟得了赦令的勞改犯似得,心潮澎湃,激動不已。他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撣了撣衣服,重新坐到沙發上:“只要不跪就行,你說吧,三個我都答應了。”
“第一,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節目上,明明我們兩個沒有接觸,你為什麽對我有這麽大的意見?是因為沈連枝,還是因為方葭玥,或者說,兩個人都有?”
陸成思陡然愣住。
方知也愣住了,這中間竟然還有葭玥的事?
“說呀!”
見陸成思跟啞巴了一樣,兩道聲音同時催促起他。一個是陸凜,一個是方知。
陸成思結結巴巴道:“兩個都有。”
謝言昭心道:果然是這樣。
方知瞬間變了副臉,一改剛剛成熟知性,優雅端莊的姿态,沖陸成思橫眉豎眼道:“跟方葭玥有什麽關系啊?她又怎麽了?!”
“她給我打電話,說小夏被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別說了。”方知認命般坐回去。
想跟謝言昭解釋,但謝言昭已經開始提出第二個要求。
“第二個應該不能算要求,應該算給你的洗白建議。你公開發個道歉聲明,置頂一年,表示對我,以及打結村的歉意,另外給打結村捐一筆款項。金額大小,就按照你給我們這些嘉賓的‘封口費’總和來算。”
像陸成思在村裏說的那樣,他會給每個嘉賓做出物質補償,其實就是封口費。其他人不願意惹麻煩,都會答應下來。
昨天陸坤找到謝言昭,提出給她一筆讓她滿意的金額,言外之意也是封口費,但他提了一個過分的要求,讓她做假澄清。
雖然現在網上有不少人知道偷紅薯內幕,但是輿論被陸家及時控制住。只要陸成思聽不見看不到,他就可以當大家不知道。可是如果讓他自己承認并且置頂一年,那這一年他就相當于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陸成思不願意,可他的意見這會兒不管用。
陸琰替他答應下來,“可以,這個要求能做到。”
“不……”陸成思想說不行,随後看到陸琰甩過來的眼神,閉上了嘴。
“第三……”謝言昭徐徐道:“讓我打兩耳光。”
讓她檢驗一下這兩天的鍛煉成果。
“什麽?!”陸成思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打我?”
在陸成思震愕的目光中,謝言昭點了一個頭。
剛剛還一副要“大義滅親”的陸凜說:“這恐怕不行,他的臉不能再被打了……換個地方吧。”
謝言昭好奇:“為什麽?”
陸凜欲言又止:“他臉腫了。”
謝言昭稍微琢磨一下,猜到了原因。
應該是在家裏被打過了。
怪不得突然戴起了口罩。
事實上,陸成思确實是在家裏被打過了,因為頂撞陸坤,被他甩了兩巴掌。陸坤手勁大,兩個耳刮子就給他嘴角打出了血。
“那先欠着吧。”謝言昭說:“我不想換地方。”
陸成思目瞪口呆:“就非得打臉嗎?”
謝言昭口氣平淡,但不容拒絕:“嗯,我就想打臉。”
陸成思:“……”
“好了,事情談完了。”謝言昭明示他們可以走了。
陸琰坐着沒動:“那個錄音……”
謝言昭:“只要你們履行約定,錄音我不會放。”
陸琰:“空口無憑。”
生意場上的手段詭變,欺詐性也多,也許前一秒還稱兄道弟,下一秒就反戈一擊。陸琰經歷過的背叛,每一次都是血淋淋的教訓。他不敢相信謝言昭,他得看到簽字保證才行。
謝言昭:“那沒辦法,信不信由你們。”
方知知道謝言昭不會簽字據,她朝陸家兄妹擺擺手,“沒事,謝小姐不是生意人,別拿跟你們打交道的人類比她,她不會出爾反爾的”
“方知姐,你跟謝言昭也不熟吧,幹嘛替她說話?”陸成思對方知的态度有很大意見。
方知微笑着說:“我有眼睛,不像你。”
聽起來有點陰陽怪氣,陸成思眼一瞪,還沒說話,後腦勺挨了一下。
“別吵了,公司裏我一堆事情沒做,現在你的事解決了,就別耽誤我時間。”陸凜說着也不管剩下兩個人,直接拎着包就出門了。
她走後,陸凜也起身走了。
獨留陸成思在這裏,他一個人面對着謝言昭,心裏發慌,于是也跟着跑了。
他追上陸琰,陸琰沒有給他好臉色。“一個下跪換一個人情跟三個條件,你這膝蓋是挺金貴的。”
前面的陸凜聽到這句話,對陸成思氣不打一處來:“你說你跪一個不就完事了,本來就你跟謝言昭兩個人的糾紛,現在方知也被扯進來了。她今天替你說了情,你別以為她的人情是不用還的。”
陸琰暗嘆:“這個謝言昭,确實不能小瞧。”
陸凜冷呵一聲:“老爺子在她那裏都讨不到好,你當她是普通人?還好沒聽你們的。”
陸凜跟陸琰同時被作為家族接班人培養,兩個人處事風格不同,陸琰繼承了陸坤的性格,手段狠辣,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但陸凜不是,她更理智,也擅長分析。
陸凜聽完陸成思捅的簍子,又找私人會所的老板要到了陸坤跟謝言昭在茶室裏的聊天監控,經驗告訴她,不能跟謝言昭這種人來硬的。
事實證明,确實不能來硬的,如果那段錄音曝光,不知道會帶來多少麻煩。
“本來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被你搞得這麽複雜。”陸凜越想越氣,忍不住又要踹陸成思。
陸成思這次有了準備,連忙跑開,邊跑邊道:“這事不怪我,是爸的原因。”
陸凜氣得吐血:“陸家三個男人,真是沒一個省心的!”
陸琰也被莫名涵蓋其中,不過算上他以前幹過的事,也不算冤枉了他。
*
休息室總算安靜下來,謝言昭喝了一口方知給她倒的檸檬水,揉了揉耳朵,再看了眼時間。
沒想到被他們耽誤了大半個小時。
“你要走嗎?”方知問。
謝言昭:“嗯。”
“怎麽走?”
“打車。”
謝言昭來的時候是跟唐蘇一起來的,車子留給唐蘇,她選擇打車回去。
“我送你吧。”方知說:“如果你方便的話,想順便請你吃頓飯。”
“你有事要說?”
剛剛都沒提過請吃飯的事,現在突然提,顯然是有別的事。經歷了昨天一遭,謝言昭知道他們這種人,喝茶吃飯都不是正經的喝茶吃飯,屬實是項莊之意不在劍。
“被你看出來了。”方知讪讪道:“想跟你聊一聊葭玥,還有小夏。”
謝言昭聽到方葭玥的名字時,想拒絕她。可聽到她又說了個小夏,拒絕的話突然轉了回去。
“可以。”謝言昭道。
“走。”方知聽她答應了,上前攬住她的肩膀。動作很輕,笑得很溫柔。
方知開跑車,開車之前,換上了車裏備的平底鞋。她坐到主駕駛位,忽然就像換了一種風格,東方女性的柔美裏多出了一股飒爽。
謝言昭的眼睛亮了一下,方知捕捉到那抹亮光,她告訴謝言昭:“我開車你不用擔心,我是職業賽車手,還有飛行駕照呢。”
方知不是喜歡炫耀的人,可是謝言昭的反應讓她有點飄飄然,就忍不住想告訴她。
“很厲害。”謝言昭由衷道。
“你開什麽車?”方知問。
“我……我不開車。”
“哦,你是剛回國,是不是還沒有買車?”
“買了。”謝言昭停頓片刻,繼續道:“撞壞了。”
她前段日子好不容易拿到牌照,上路第一天,直接給她開得撞到護欄上,剛到手的新車就這麽被拉回去維修了。
“啊?發生交通事故了嗎?受傷了嗎?”
謝言昭沒有過多解釋,只回:“沒有。”
她頭一回體驗到什麽叫“難以啓齒”。
*
方知不像陸坤,上來先裝模作樣地鋪墊一番。在飯桌上,她直接進入主題。
“我們家跟小夏一家算世交,小輩們都是從小就認識的。葭玥比較任性,經常犯錯,有一次,她犯的錯比較大,差點就被我爸媽揍了,是小夏護住了她。那以後,葭玥就成了小夏的一條小尾巴,一直跟着他。”
謝言昭聽完有個疑惑:“你們說的這個小夏,是指哪個小夏?”
方知心裏咯噔一聲,“你知道有兩個小夏?”
“我知道。”
“是……是藏風告訴你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之間的關系一定非常親近了。
謝言昭搖搖頭,“不是,是我看出來的。”
方知詫異:“你能看出他們不一樣?”
謝言昭同樣詫異:“你們看不出來?”
方知苦笑:“別說我了,有時候小昱成心捉弄葭玥,葭玥都會被他騙過去。那……那你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嗎?”
“看長相,應該是親兄弟吧?”
“是,一母同胞。藏風是哥哥,小昱是弟弟。外界都知道夏承昱,但很少有人知道他還有個哥哥。”
預感到方知要開始給自己講故事了,謝言昭吃飯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藏風小時候被人販子擄走過,夏父夏母怕這種事會再次發生,為了保護他,就沒有對外公布他已經被找回來的信息,後來藏風就跟小昱用了同一個身份,外界也只當他們是一個人。”
謝言昭聽了匪夷所思,為了怕被人販子擄走,就一直讓他用別人的身份生活下來,抹掉自己的名字和性格。這真的是一種保護嗎?父母真的能忍心看他一直活在別人的世界裏,為此摒棄自我?
“我希望你不要誤會,葭玥跟藏風之間,是葭玥單方面的感情,藏風看葭玥就是普通朋友。葭玥那邊,我會管教好她的,讓她不要再找你的麻煩。希望不要因為葭玥,讓你跟藏風産生誤會,影響你們之間的感情。”
不知道為什麽話題會突然轉到自己身上,謝言昭愣了愣,“我跟他……我跟他,也就是普通朋友。”
方知但笑不語,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謝言昭:“……”
她到底在懂什麽?!
方知慢慢咀嚼着嘴裏的黑松露土豆泥,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咽下食物後說:“如果你們以後要結婚呢,也不要擔心,小昱這個人玩心重,不會那麽早結婚的。你們趕在他前頭,那你的身份是可以公開的。”
“如果這樣的話,我名義上的丈夫是誰啊?夏承昱?”謝言昭的思緒被她帶跑了,問完後才反應過來:“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單純地對這方面有疑問。”
越解釋越容易讓人誤會,方知眼睛都笑眯起來了。
謝言昭:“……”
她就不應該開口。
*
解決了陸成思這個小插曲後,謝言昭的生活步入正軌,時間很快來到臘月二十二——小年夜前夕。
唐蘇接到了自他出黑料之後,除了《花路》之外的第一個通告。有電視臺舉辦小年夜演唱會,邀請他去表演節目,給的出場費不低。
這算是唐蘇的一個新的啓程。
謝言昭送他去機場,分別時,為他戴上一條珠串。綠松石串成,中間綴一塊色澤赤黃的黃金。
唐蘇認出,那是謝瑜送他的轉運珠。他在山裏摔暈過去後,手串就不見了,還以為是丢了。
“我當時只找到了部分綠松石,另一部分是我找人補齊的,顏色會有一點區別,但看不明顯,你不介意吧?”謝言昭問。
“ 我怎麽可能介意!我以為丢了呢。”唐蘇輕輕撫摸着手腕上的珠串,“現在好了,有了姐姐跟媽媽的祝福,我會越來越幸運的!”
“嗯,新年新氣象,未來的每一天,都會是好日子。”
*
唐蘇在小年夜這天開啓了他人生的新旅程,謝言昭也有她的事情要做。
有外國來賓訪華,華國交響樂團需要執行演出任務。
當天晚上,謝瑜和唐廷守在電視機前看兒子的表演,看到他重新回到他熱愛的舞臺上,高興得熱淚盈眶,謝言昭那邊是不公開的活動,只能在心裏給她加油。有這樣一對在各自領域發光發熱的兒子,做父母的自然為他們感到自豪和驕傲。
小年夜是春節的前奏,街上鑼鼓喧天,各商場推出節日活動,旅游景點挂上彩燈和各種裝飾物,到處人滿為患。天剛擦黑,郊外和偏遠地區的煙火炮竹也燃放起來。
謝言昭的演出結束是晚上十點鐘,他的同事都開車回去了,有人提出可以送她,她拒絕了。
提着小提琴盒,沿着廣場慢慢走。寒風裹挾着小年的氣息吹拂過來,那些熱鬧喧嚣被四周的建築物和綠化植株隔得有些遠。
謝言昭擡頭望着天空,月亮很亮、很白,發着淡淡的光芒,叫人覺得有一種慈悲之情。她覺得時間過得好快,一眨眼,這都已經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六年了。
謝言昭目光挂在那輪明月上,沒注意到遠處有一個人朝她走來,直到他出聲喊她。
“謝言昭。”
謝言昭怔怔低頭,看到夏藏風站在面前,懷裏捧着一束花。
“送給你。”
一大束荔枝玫瑰,謝言昭接過來聞了一下,玫瑰花香帶着一股甘甜的荔枝味,“謝謝。”
“演出順利嗎?”
“當然。”謝言昭揚起下巴。
這個時候,她的臉上恢複了以往的傲嬌之态,剛剛的郁郁寡歡全都不見了,夏藏風心落定下來。
“今天是小年。”夏藏風問:“你有安排嗎?”
“有啊,這不是剛演出完。”
“那你後面有時間嗎?我帶你去個地方。”
“遠嗎?”太遠她就不想去了。
“不遠。”
謝言昭上了車之後,後知後覺自己被騙了。
車子越開越遠,都駛出市區了。
“夏藏風,你不會是想把我賣了吧?”
夏藏風失笑:“你睡一覺就到了。”
謝言昭這幾天精神緊繃,一直沒能好好休息,剛剛又站了好幾個小時,疲憊不堪。她早就想睡了,但是不确定夏藏風到底要帶自己去哪裏。
“要是下了車,我發現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地方,你就死定了。”謝言昭警告完他,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看她應該是累狠了,連座椅都沒調整。夏藏風趁等紅燈的時候将座椅往後放倒了一下,再小心翼翼地将她歪出去的腦袋扶正。
二十分鐘後,車子開到了目的地,謝言昭被叫起來。
她睡得不深,夏藏風剛喊了一遍她的名字,她就醒了。
下了車一看,一片綠油油的草坪,然後就是一片湖泊。湖邊有射燈,照得湖水波光粼粼。
好看是好看,但也沒什麽稀奇的,随便大一點的公園都能看到這個夜景。
謝言昭的表情從困倦到發懵再到滿是戾氣,她差點就對夏藏風爆粗口了。下一刻,湖泊對面忽然飛起一朵朵彩色的水母,從地面飛起來,一直飛向遙遠的黑暗的天空。鋪天蓋地,世界一瞬間就眀亮起來。
謝言昭還沒回神,有人從身後抱住了她,胳膊摟得特別緊。謝言昭沒回頭,聽到了關勝勝的聲音。
“昭昭!小年快樂!”
“你怎麽來了?”謝言昭有些意外。
關勝勝抱着沒撒手,然後謝言昭看到了她的經紀人歐陽岚,還有嚴墨、岳康。
“幹嘛呀,你們閑得很嗎?都沒工作嗎?”謝言昭是嫌棄的語氣,但是臉上在笑。
“昭昭,你真掃興!”關勝勝說:“都要過年了,不說點吉利的。”
“說什麽?說祝你天天有工作,檔期排滿每一天?”
“那也不行,人不是螺絲,要休息的。喜歡我給你準備的煙花嗎?還有呢!”關勝勝沖嚴墨揮了揮手:“你叫他們去放。”
謝言昭四周逡巡一圈,才發現遠處停了幾輛車。車上下來的人,謝言昭都不認識,看着像是關勝勝雇來的人。
“是我公司裏的人,讓他們加班給我放煙花。”關勝勝解釋。
“你這是資本家壓榨打工人,小心被罵。”謝言昭說。
“才不呢!我發紅包的!很大方的。”
關勝勝逢年過節都給員工包紅包,因此雖然她脾氣不好,但公司裏的人員都很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