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激怒
激怒
沈連枝看謝言昭生氣了, 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用更激進的語言去刺激她。
“我不知道你那本小說是哪裏來的, 但你既然看過了，就知道我是書裏的主角。我們看過了同樣的文字，見識了同樣的世界，為什麽你要改變它？明明我可以過得很好！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和唐蘇！”
如果沒有謝言昭的出現，她這會兒已經是節目裏的第一名了，會拿到最頂級的資源，獲得很多流量和熱度, 也會借助永無鄉的那份名單擴大知名度。
人最不甘心的，是原本可以得到，卻要眼睜睜看着它離自己而去。
謝言昭聞言, 冷聲道：“你的意思是, 我們被寫成了配角, 就應該無條件地服從命運的安排？”
“當然！這世界本該如此。”
世界的運行需要一套規則制度, 而這世上，任何一種制度系統都會惠及某些社會群體, 并以其他群體為代價。
沈連枝作為制度的既得利者, 必定是極力擁護, 并想努力維護書中現狀。
但是這個“現狀”被謝言昭打破了，她自然對她恨之入骨。
謝言昭聽着她這套利己的說辭，半晌, 臉色緩和下去。她坐到另一張藤椅上，目光直視前方，看向陽臺外面的景色。
看她的情緒恢複正常, 沈連枝突然緊張起來：“你這是認同我還是不認同？”
謝言昭悠悠道：“我是制度下的犧牲者，怎麽會認同你呢？所以你是因為我改變了書裏的情節, 記恨我跟唐蘇？今天找我來，也是想追究我的責任？”
“不然呢！我好好的人生，憑什麽被你們給毀了！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我現在應該在片場拍戲，而不是坐在這裏跟你浪費時間！”
“我毀你的人生？”謝言昭輕呵一聲，語氣帶輕蔑：“你說笑吧，我們每個人都只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你沒成功，那是因為你自己沒本事。”
業務能力不精、不擅長體育運動，又舍不得放下面子去勞作，總想着在節目上耍點小聰明、借點東風，這世上哪來那麽多東風可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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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言昭繼續道：“我是人，不是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你也有不甘心的時候，那憑什麽我跟唐蘇就要接受這糟糕透頂的安排？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自救，沒挨到你什麽事吧？”
“你說得好聽，你就敢保證你沒有對我用過下三濫的手段嗎？”
沈連枝用詞刺耳，謝言昭的臉上閃過不悅：“你說什麽下三濫？”
“前幾天那個熱搜，不是你買的嗎？”
沈連枝說的是謝言昭叫關勝勝幫她買的那條#《花路》不近人情#的話題。
謝言昭頓了頓，驀地笑了：“熱搜關聯的是你那條微博，那條微博是你自願發的，沒人逼你吧？你說得那麽情真意切，怎麽大家應了你的心意，你反而不高興了？”
“再說了，如果這就叫下三濫的話，那你買了那麽多次熱搜，應該濫到沒邊兒了？”
沈連枝罵出去的話“反彈”到了自己身上，她臉色驟變。
“所以……”謝言昭沉吟一聲：“你剛剛鋪墊了這麽多，就是想問這個？”
沈連枝沒有吭聲。
她今天找她來的目的當然不是這個。
“那既然你想問的已經問完了，該輪到我問你了吧。”謝言昭道。
這話正中沈連枝下懷，她迫不及待道：“你想問什麽？”
謝言昭：“第一件事，我們在打結村的時候，是你叫人砸暈唐蘇的嗎？”
雖然沈連枝有了大概的猜測，但是沒想到她一上來就直奔重點。
“不是我。”沈連枝如實道：“我确實做了很多對你們不利的事，但是唐蘇這件事，我只不過是想叫人弄傷他的手，我沒叫他們打人。”
“弄傷手？只不過？”謝言昭聽到她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簡直難以置信。
沈連枝淡定地點了點頭，“相比較其他的事，這确實不算什麽。”
謝言昭聽到沈連枝繼續往下說：“打關勝勝那一巴掌，我是故意的，故意找好角度，确保她的鎖骨能撞在桌角上。我還挑撥你們關系，不過沒成功。後來在你的那場夜游漿板活動的前一晚，是我找到虞舟，說了一些話，這才讓他動了報複的心思。”
“不過他這個人是挺老實的，人都被關進去了，也沒提到我任何一句不好的話。最後……”
沈連枝帶着挑釁道：“那份名單是我故意曝光的，廣場的節奏也是我有意帶起來的，只是沒想到，你們竟然能找到洗白的證據。你真厲害啊謝言昭，都被關到那種地方了，竟然還能逃出來。”
“不過我比較好奇，你不是一向讨厭自證嗎？這次為什麽要自證呢？是不是你也覺得一個人的貞潔很重要？所以在你的眼裏，那些遭殃的小孩子真的很慘，對吧？”
“你在說什麽？！”
沈連枝的每一句話都在刷新謝言昭的三觀，聽到最後一句，完全遏制不住心裏的怒火。
“為了對付我，不惜曝光那些無辜的兒童，對他們造成二次傷害，現在還用語言暴力侮辱他們？你知道我們在裏面的遭遇嗎？”
謝言昭始終沒能忘記那個叫西奧多的小男孩，初次見他時，他是那樣生氣勃勃、天真可愛，還試圖安慰惶恐不安的她，後來靜靜躺在床上時，只剩一息奄奄。
那不是寫在紙上的文字，那是活生生的人命，謝言昭親眼見到那些鮮活的生命如何在她面前消失，她自己也經歷了十一次。
她不明白，沈連枝到底抱着什麽樣的心理和目的說出這一番話。
謝言昭端起她面前的咖啡，用力潑到了她臉上。
咖啡潑過來之後，沈連枝的胸腔驟然起伏，是發怒的反應。她驟然起身，舉起左手，手掌朝謝言昭的右臉落下來。
但在碰觸到謝言昭臉頰的前一秒，動作受阻——謝言昭及時抓住了她的手腕，沒讓她的巴掌打到臉上。
她站起身反手一推，沈連枝就重新坐了回去。
沈連枝手沒力氣，重心也好像不穩。
謝言昭擡手準備反抽她一耳光，但是下一刻，她的餘光看到了客廳茶幾上的一個盆栽綠植。
在陽光下，那個綠植的中間反射出一道光芒，很微弱，在謝言昭的視線裏一閃而過。
謝言昭意識到，那個盆栽裏有監控。
她猝然明白了沈連枝今天找她過來的真正目的。
不是跟她算賬，也不是真的想知道那個熱搜是不是她買的，而是再次設計她、陷她于不義。
所以沈連枝今天一直在激怒她，通過各種話術刺激她的情緒，從而達到讓她動手的目的。
只要她動了手，那麽下一秒，社交平臺上一定到處都是她打沈連枝的視頻。
屆時，她作為華國交響樂團的首席，身陷打人這種負面風波，一定會被樂團開除，她在音樂界的名譽也會蕩然無存。而唐蘇會被她連累，無法在兩年半後重新出道。
“你就這麽恨我？”
“是！”
沈連枝感覺謝言昭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目的，她有些慌，但又不想放棄，于是變本加厲地用更惡毒的話詛咒她：“你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就毀掉我的人生，你這樣的人就應該去死，你跟唐蘇都應該去死！你們應該死在永無鄉，永遠都回不來！”
她這麽毫無底線地咒罵沒有引來謝言昭的憤怒，反而讓她冷靜下來。
“雖然你不在乎，但我還是得告訴你，在生命面前，貞潔是最無用的東西。但是，清白很重要，請你不要偷換概念。”
沈連枝這會兒滿腦子都在緊張地搜刮能讓謝言昭發怒的話語，根本沒心思聽謝言昭在講什麽。
謝言昭看着她，眼神流露出同情，對她道：“你真可憐，不過我願意成全你。”
于是，當沈連枝還處在慌張的情緒中時，謝言昭的巴掌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
不是一個耳光，是連續扇了四個，而且是同一邊的側臉。
沈連枝不知道謝言昭的力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了，一個耳光打下去，她都産生了耳鳴，人也直接懵了，四個耳光打下來，口中含着鐵鏽一樣的血腥氣，嘴角好像滲了血。
謝言昭打完後，揉着手腕甩了甩手，擡腳往客廳走。
再回來時，她手中多了一把精巧的水果刀，是從綠植旁邊的果盤裏找到的。
謝言昭用左手捏住沈連枝的下颚，刀刃貼在她的臉頰上。
她的右臉已經高高腫起，又痛又麻，被冰涼的刀刃貼着，還減輕了一些痛感。
但謝言昭下面說的話讓沈連枝不寒而栗。
“你猜猜，我這一刀下去，憑現在的醫美水平能不能救得了你這張臉？”
沈連枝瞳孔驟縮：“謝言昭！你瘋了！！”
她以為謝言昭打完那四個耳光就該結束了，怎麽也想不到激怒她的後果會這麽嚴重。
她平時看起來那麽冷靜自持，竟然是個瘋子？！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我給你，你又嫌我給多了？”
“不可以！你不能毀了我的臉！！”沈連枝驚恐萬狀，甚至開始向謝言昭求情：“求求你，求你放過我！”
沈連枝很愛護自己的臉，她只是沒有像謝言昭一樣表現出來。
她愛美，一是出于天性，二是當女明星的業務能力不足以支撐自己的夢想時，臉就顯得尤為重要，何況她本身就是靠着這張臉才能當上明星的。她一直營銷甜妹人設，沒了這張臉，她就只能淪為素人。
她不要做素人！
謝言昭歪着頭，似乎在很認真地思考，片刻後說：“好吧，饒你一次。”
“最後一次。”
看着謝言昭将刀刃遠離了自己的臉，沈連枝的心慢慢從嗓子眼落回肚子裏。
謝言昭離開時，路過客廳那盆綠植，視線在那枚監控上匆匆掠過，沒有停留。
等謝言昭一走，沈連枝顧不得處理自己紅腫的臉頰，先将那個隐形監控從盆裏扒拉出來，因為藤蔓纏繞，不好拿，她直接将植株連根拔起。然後打開自己的電腦，調取剛剛的監控視頻，截取重要片段做消聲處理，制作好後發送給郵箱裏的一排營銷號。
謝言昭出了小區大門，給唐蘇打了個電話，讓他來接自己。
她到附近的便利店等他，在等待他的過程中，她的手機已經快被打爆了。
謝言昭聽着手機幾乎不間歇地響起來電鈴聲，心說，她動作還真是快。
鈴聲讓謝言昭煩不勝煩，遂直接将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