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浔

吃完飯,黎年本來是想收拾碗筷然後到廚房刷幹淨的。

張浔遇按住了她的手:“不用你收拾,張凱會洗的。”

“就是,黎年你在這裏坐着吧,我來收拾就行。”說完他端着盤子往廚房裏走。

張浔遇吃完飯,坐在椅子上看着前方發了會兒呆,聽到電視的聲音才回過神來:“走吧,回我房間。”

黎年起身跟在她身後,走到房間關上門,她很猶豫。

張浔遇疑惑:“你怎麽了?想說什麽就直說。”

黎年深吸一口氣:“我今天晚上能在你家睡嗎?”

張浔遇掀開被子一角:“來吧。就這點小事支支吾吾半天。”

黎年放下心來,坐到床尾位置:“我以為你不喜歡和別人一起睡。”

“為什麽這麽覺得。”張浔遇放下手機,“你說對一半吧,不過我不喜歡和別人睡是因為我容易睡不着,總是翻身,打擾別人睡覺。”

黎年哦了一聲:“沒事,我也睡不着,咱們兩個可以徹夜長談。”

“是,你可以和我講講你們學校的故事。”張浔遇伸了個懶腰,她沒睡醒。

黎年轉過身看她:“聽我的多沒意思,我想聽你的,你高中是什麽樣子的,是不是特別出名。”

張浔遇被她問的一愣:“算是吧,我畢業那年還拍了張照片貼到外面那個大公告欄上,不過好像是考上名校的都有拍。”

“我不是問的這個,我是說你在你們學校裏是不是很出名,為什麽出名。”黎年看出了她在答非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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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浔遇想了想,她其實也沒多出名,高中做過的叛逆事就兩個,更多的還是因為這張臉受關注:“因為我比較漂亮吧,當時不少人都要我的聯系方式。”

“你給了嗎?”黎年問。

張浔遇對她俏皮一笑:“你猜,猜對了我給你講我的高中故事。”

“我才不想知道呢。”黎年氣憤轉身,過了會兒又轉過來,“你給了吧,你肯定給了。”

張浔遇打了個響指:“恭喜你回答對了,我晚上給你講我的高中故事。”

“為什麽要等到晚上,你能不能現在就給我講。”黎年就這麽看着她,讓人無法拒絕。

反正張浔遇無法拒絕,她拍拍旁邊的位置:“來這裏坐吧,我給你細細的講。”

黎年想起來,走到床的另一邊,然後坐上去,她覺得有些別扭。

張浔遇但是沒有覺得有什麽,她把被子搭在她的身上,沒有看着她講:“我該怎麽和你講呢,我就随便說了。我高一過的倒是很平靜,高二不是文理分科嗎,根據成績會有尖子班什麽的,火箭班裏面都是好苗子,能考上清北的,我在裏面排倒數吧,優秀的人太多了,我排不上號。我們班級的老師都是學校找來最好的,班主任也是級部主任,幹好幾十年了,他是一個極其嚴厲古板且對女生有些刻板印象的人。剛進班級他就把書一扔,水杯哐一聲就放講臺上了。”

黎年突然間覺得有些滑稽:“真的假的?”

“真的,我不騙你。”張浔遇想起當年的場景也覺得好笑,“他那個杯子還是玻璃的,我當時就一個想法,質量真好。然後他說,在我的班級就要聽我的,我剛才看了一圈,你們這些人的沒幾個合格的,也不用回去剪了,我今天就給你們剪了。我靠,我當時人都懵了,我和同桌對視一眼都不怎麽理解他的這個行為。然後我在看向前面時,她就已經拿出剪刀往靠門這兩列走了。”

“他還自帶剪刀,這麽喪心病狂。”黎年無法想象,“大奇葩啊。”

“誰說不是呢。”張浔遇繼續說,“他就開始剪,也有人反抗,他說不過也硬剪。我當時坐在第三排,因為來得晚,後排的位置已經坐滿了。我其實有點無法忍受,因為他剪的确實醜,給人的感覺就是在羞辱人。然後來到我這裏的時候,我直接抓住他的手,我說你沒資格剪,然後他問什麽,我又重複了一遍,然後我們兩個就吵起來了,他要叫我家長來。下課後我和我前桌那兩個女生直接跑到校長辦公室了,我們那個時候氣瘋了,現在想想是真虎,反正聽我們這麽說,校長臉都黑了,我們學校确實是有規範的,但是老師不顧學生意願剪頭發肯定是不行,他當時就受處分了。我和他算是結下梁子了,讓我坐最後一排靠窗戶那裏,後面就是垃圾桶,但是我不在乎,每天一放學就跑特別開心。”

“然後有人傳你的事跡嗎。”黎年問。

“當然有,他這麽多年臭名昭著,大部分同學都聽說過。但是他教的好啊,所以一直穩坐主任的位置。”她想了想,“因為這個我算是出名了吧。後來呢暑假,是暑假哦,當時看電視上的人染頭發還挺好看的,就去理發店染了一個不用漂就能染的顏色,挺好看的,但是你才怎麽着。”

黎年不用想也知道:“遇到你們班主任了。”

“對,他當時看到我就給我一頓訓,問我還想不想高考了,我說想他讓我把頭發染回去,我不同意,他又訓我,還要拍照曝光我,我是真的無語了,我就笑着看鏡頭,畢竟要笑對人生嘛。他找我媽單獨聊去了,我媽摸着我的頭發一臉的無語。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但是開學他把我的照片投到大屏幕上了,還在月考表彰大會上寫了個文章把我當反面教材。”張浔遇現在想起來還是無語,“反正他看不起我們這種火箭班的吊車尾,找到機會就挑刺,我們大部分時間都當沒聽見,只有接受不了才反駁幾句。”

黎年沒有想到,她以為張浔遇和她一樣,平時是比較随性的,她根本沒想到這一層:“所以你是因為被針對才這樣做的?”

張浔遇點頭:“是啊,要不然我不會做出頭鳥的,其實我也怕被開除。”

“那你這也不是叛逆吧,只是反抗不公平。”黎年有些心疼她。

“是也不是吧,确實是我先和他吵起來的,在學校在班級不按班主任的規定去做,就是叛逆,因為他是話事人嘛,他制定的規矩。”張浔遇嘆了口氣,“不過已經過去了,也沒什麽好說的。”

黎年拍拍她:“你人很好。”

“我知道,我沒懷疑過自己,我的家人也站在我這邊,所以無所謂啦。”張浔遇神情恢複如常,“過去了就過去了,偶爾罵他兩句得了。”

張浔遇看了眼時間,掀開被子下床:“等我把妝卸了再聊。”

她從抽屜裏拿出卸妝水,她已經很長時間沒化妝了,所以卸妝水就一直擺在那裏。

她走回房間:“你今天晚上就穿這件衣服睡覺嗎?”

黎年點點頭:“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有,當然有。我應該有沒穿過的睡衣。”她走到行李箱旁蹲下,然後開始翻找起來。

黎年不太喜歡穿別人的衣服,即使是最親近的人也不行:“你別找了,我穿這件就行,剛換的。”

“行吧。”張浔遇把箱子合上,“我真的要收拾行李了。”

張浔遇不化妝依然好看,只是看着有些憔悴。

“你得好好休息,都有黑眼圈了。”黎年看着她。

“你也有啊。”張浔遇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睡夠了也有。”

“我這是天生的。”黎年轉身不看她。

“你是熊貓啊,熊貓天生也沒有吧,它們剛出生不是粉色的嗎?”張浔遇靠在枕頭上。

黎年想了想,還真是。

“黎年,我的洗面奶是藍色那管,鏡子旁邊的櫃子裏走牙刷和一次性杯子,可以用那個刷牙,洗臉巾在下面的抽屜裏。”張浔遇說。

“好。”黎年應了一聲。

等到九點,他們都回到自己的房間,黎年才出去,她簡單的洗漱了下,然後拿着手機給林秋芸發去消息:【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在我朋友家睡,放心吧,不用擔心我】

林秋芸給她打去電話:“年年,你哪個朋友啊?”

“就是新認識的一個朋友,是女生,不用擔心我,注意休息,我明天回去。”黎年靠在牆上,很涼。

對面沒辦法:“注意安全,明天早點回來。”

“我知道,我會的。”

張浔遇擡頭看她:“感覺還好嗎?”

黎年故作輕松道:“還不錯。”

張浔遇今天破天荒的早睡了一次:“晚安。”

黎年感到很詫異,轉頭看她,張浔遇已經閉上了眼睛。

黎年強迫自己睡覺,她中間睡着了一會兒,很淺,醒來還是黑夜,然後她就睡不着了,但是她也不想因為自己吵醒張浔遇,就這麽保持一個姿勢不動,她感覺自己的腰很疼。

窗外有了亮光,黎年覺得如釋重負,她很輕很輕地從床上下來。

張浔遇還是醒了,她沒有睡太沉:“醒這麽早。”

黎年轉過身:“嗯,吵醒你了嗎?”

張浔遇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沒有。”

“那你繼續睡,我先走了。”黎年拿起外套,然後輕手輕腳的離開。

“我送你。”張浔遇終于坐起來,她還是有些迷糊。

黎年已經走到門口:“不用不用,你繼續睡吧,我自己走就行。”

“我送你到樓下。”她從櫃子裏拿出外套穿上。

“好吧。”黎年按下門把手出去。

她們兩個并肩而行,沒有人說話,很安靜。

到了樓下:“我走了拜拜。”黎年轉身離開。

小區門口的早餐店已經營業了,她買了些又返回去,從地毯底下拿出鑰匙,打開門把早餐放到桌子上。

張浔遇聽到聲音出來:“你怎麽回來了。”

“送早餐,這次是真的不用送啦,我走了。”黎年關上門,把鑰匙放回去。

她到早餐店拿了讓老板裝好的包子和豆漿,往自己住的小區走。

林秋芸顯然是沒睡好,有些疲憊地坐在沙發上,電視沒有啓動,她就這麽看着前方。

黎年走進來,她把早餐放到餐桌上,走過去:“奶奶。”她頓了頓,看到了她疲憊的神情,“謝謝你,謝謝你對我這麽好。”

林秋芸摸摸她的頭:“沒什麽好謝的,我們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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