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part賭注

part25 賭注

一群人重整旗鼓踏上尋寶之旅。

斯內克與伊莎貝爾被捆住雙手，距離拉尼斯特不過三米遠。而凱羅爾充當那個監管人員，手托着火|槍，一直憤憤地瞪着斯內克。

斯內克懶得給予半分眼神給自己的手下敗将，而是睨了一眼大副，見對方一直垂着頭、面色不虞，猜到是因為拉尼斯特驟然暴露自己的身份，說出當年之事，大副正怒火中燒。

他咳嗽一聲，裝作腳步一滑，正想滑到伊莎貝爾身邊，安慰一下自己的大副。手腕猛的收緊，斯內克扭頭，凱羅爾在另一側一把拽直了他手上的繩索。

凱羅爾的神情頗有些幸災樂禍：”少校要你帶路。”

斯內克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拉尼斯特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正前方，此刻距離他不過一米。對方正抓着一根新的手杖站在沙灘上，目光灼灼地注視着船長，就等待着斯內克帶路。而隊伍的最前方，兩位士兵握着長柄海軍劍，挽起褲腳，正在淌被海水沖斷的沙灘。

斯內克只猶豫片刻就答應下來。

他想起德諾斯的警告：不要靠近海水。

之前因為冒然淌過海水，他被庫裏魯引誘，産生了大副舉槍自戕的幻覺，現在這麽多人接觸海水，也不知道庫裏魯會對他們做什麽。

斯內克不能讓他們全部安然無恙抵達不老泉，這不利于他趁亂帶走不老泉。當然，他也不能讓拉尼斯特的人馬過早折損，不然在應對庫裏魯時很可能勝算全無。

斯內克還未開口，這個時候，沙灘上唯一的女性出聲了。

伊莎貝爾大副冷靜地說：“少校，我有個建議。現在人太多，全部淌過去會引起人魚的注意。或許你聽說過，海裏是人魚的地盤，只要你接觸到海水，那條該死的人魚就會感受到。”

她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斯內克，對方一挑眉梢，當即心會神明，于是微微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抱起雙臂，不可查地點了一下頭。

伊莎貝爾戴着手套的手指一轉，落到拉尼斯特身上，“要知道，我們現在是來搶人魚的財寶的，你不能指望他像之前那般仁慈地對待我們。”

拉尼斯特儒雅一笑：“那麽，小姐的建議是？”

伊莎貝爾指向站在一側的斯內克：“讓他先去。“

凱羅爾：“少校，別聽她的！”

拉尼斯特瞥了他一眼：“請您知曉，現在我是指揮官。”

凱羅爾面上一陣青一陣紅，最後咬着牙瞪了斯內克一眼。

斯內克當即接下伊莎貝爾的話：“給我十個人，我和他們先過去，如果人魚沒有發現，你們再過去。”

拉尼斯特雙手交疊，摩挲了一下手杖上的圖騰，很快給出回答：“照他說的做。”

十個士兵立即走到海水邊，斯內克扯了一下手上的缰繩，把凱羅爾扯得往前一踉跄，他露出一口銀牙，讓人恨得牙癢：“小狗，和我一起過去。”

十二個人就在衆目睽睽下開始淌水，海面上泛起淩亂的水波，三面高崖上有嘶啞叫喊的水鳥猛然斜飛而過，窸窸窣窣的草木聲後，包括斯內克在內的十二個人成功登上沙灘另一端。

斯內克的脊背流竄上一股陰寒之感，額角滑下一滴冷汗，他掃過其餘的十一人，裝作若無其事地朝凱羅爾說：“看來人魚沒有發現，小狗，去叫你們少校過來。”

凱羅爾白了他一眼，将繩索一端交到士兵手中，濕淋淋地走到水邊，朝着拉尼斯特的人馬招手：“沒事！可以過來！”

喊聲在懸崖峭壁之間回蕩，水面上開始彌漫乳白色的水霧，誰也沒有發現那來歷古怪的霧氣，唯有斯內克後退一步，靠近了牽着自己繩索的士兵。

當拉尼斯特的人馬淌到海水中段，水上的霧氣神不知鬼不覺地更加厚重，懸崖峭壁之前響起了嘶嘶的風聲，藤蔓在迷霧中晃蕩，如同克拉肯觸手張牙舞爪。懸崖上垂落的布條來回擺動，海水一層又一層急急地拍打崖壁。

碰！

碰的一聲，火|槍的聲音驟然響起。

像是接收到某種信號，斯內克雙手猛地往右側一拽，将士兵扯得往前傾倒，他順勢快速靠近士兵，長腿一伸，勾住士兵的左腿小腿，捆着繩索的手高舉繞過對方的脖頸，直接繞了兩圈勒住士兵的脖頸，随後一把撈過士兵的手臂，半屈膝發力将人摔投出去。

因為他的速度太快，且短時間爆發出來的力量驚人，凱羅爾與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

斯內克手繞在士兵腰佩的長劍上，幹脆利落割斷了繩索，他拔出那把劍，活動了一下手腕，黝黑的雙眸帶着嘲諷的笑，用另一只空閑的手朝着剩下的人伸出了中指。

“瞧不起你爹，只用一個人拉繩索？”

凱羅爾漲紅了臉，正想掏出手|槍，又聽見沙灘另一端傳來密集如雨的槍聲，他折身去看，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條金色的魚尾。

啪！德諾斯的魚尾直接将人抽得橫飛出去，他雙臂撐在沙灘上，炮彈一樣射出，直接撲到凱羅爾身上，五指死死嵌入了對方的咽喉。

人魚身後是彌天大霧，那張精美如同雕像的面容淌着水，雙眸中卻帶着駭人的施虐欲。

他說。

“我的，斯內克。”

斯內克呵了一聲，踹飛另一個士兵，并無心反駁。他知道，自己與德諾斯解決剩下的士兵綽綽有餘。

與此同時，霧氣中傳來拉尼斯特的問話：“誰開的槍？”

“誰開的槍？”“誰開槍了？”

“誰.....""啊——”

迷霧中士兵的慘叫聲響起，且還不到半秒便戛然而止，緊接着便是嘩然的落水聲，拉尼斯特不假思索，高聲命令：“退回岸上！”

但更多的叫喊聲響了起來，霧氣中不時傳來落水聲與驚恐地叫聲，拉尼斯特當即撲進海中，朝着臨近的一面沙灘游去，卻在下一瞬，發現自己落入一個古怪的海域。

原本尚淺的沙灘海灣，在此刻突然變得黢黑、深不見底。陰影深處，沉沒的各色船只如同海神的戰利品堆積在各處，且衆星拱月般圍簇着一座高聳的海底雕塑。

那座雕塑似是一位穿着鬥篷的修道士，雙臂是錐形的短觸手，且長滿棱形的鱗片。雕塑的面孔碩大無朋，因為飽受海水侵蝕，雕像表面生出了蛛網般的裂痕以及洞窟，失去眼睛的修道士海怪雕塑在深海中莊嚴而神秘。纖細的藍灰色海蟲從雕像瞳孔中蜿蜒伸出，随着波浪搖擺。

拉尼斯特被驚懼與震撼籠罩着，甚至忘記了自己正身處海水中，誇張地張大了嘴，他嗆了幾口海水，反而驚醒過來，極力蹬着沙灘爬上沙灘，周圍的士兵立即生出數雙手攙扶起他。

“長官！”

“長官沒事吧！是海妖！是海妖的陷阱！”

拉尼斯特匆匆擦幹淨眼鏡，連忙張望了一下自己的隊伍，發現霧氣中飄來幾具屍首，沙灘上是躺着橫七豎八的士兵，最重要的是，已經看不見對面沙灘的情況。

不是海妖的陷阱，是斯內克的陷阱！

他撥開士兵，朝着大霧那頭大喊：“凱羅爾！斯內克呢！”

嘶嘶的風聲中傳來一聲含笑的回答，那聲音尾調上揚，讓人恨得牙癢。是斯內克。

“少校，他還沒死呢。放心，我下手有分寸。”

拉尼斯特：“斯內克！是你！”

斯內克用繩索将陷入幻覺的凱羅爾綁起來，彎腰從凱羅爾腰上掏出火槍，插在自己的槍托裏。沙灘上還有四位士兵坐在原地，他們面上露出癡傻的微笑，學着擱淺的海蛇一般蛄蛹着向海水中扭去。

“是我，但也不全是我。”

他又瞧了眼去而複返的德諾斯，走到他邊上，伸手嘉獎似的撫摸了一下人魚那頭濕滑的長發，突然揪着對方耳後的魚鳍，就這麽垂下頭狠狠吻了一下德諾斯。

“你的船長需要不老泉，德諾斯。”斯內克的目光裏是毫不掩飾的欲望與欺騙性的愛意，“只要你給我，我将成為你一人的船長。”

耳後魚鳍被粗暴的力度掰斷，零碎地挂在德諾斯耳邊，金紅色的血順着長發滑落，人魚暴戾的目光在霎那間鋒芒畢露，似是海上正在醞釀風暴。他支起上半身，身上的鱗片折射着光芒。

聲音如同海神的吟誦。

“我會滿足你的全部欲望。”

斯內克站直身體，朝着沙灘那邊大喊：“拉尼斯特，既然是争奪不老泉，不如我們來定個賭約。”

迷霧那邊傳來拉尼斯特咬牙切齒的聲音：“斯內克，我不會信你的。”

“現在信與不信全憑你，但你要知道，不老泉就在這座島嶼，你身邊的伊莎貝爾知曉去不老泉的路，”斯內克頓了一下，“比比看吧，誰先找到不老泉，期限二十四小時，贏的人獲得財寶與名聲，而輸的人離開萊茵海，從此不再在這片海域游蕩。”

“你拿自己的海盜生涯與我做賭注，斯內克。”拉尼斯特的聲音從那面傳來，顯然已經冷靜許多，“我的回答是，我将把你趕出萊茵海，黑色夢魇。”

斯內克呵了一聲，不與他廢話，直接開始倒數：“3。”

士兵們已經整裝待發，拉尼斯特站直身體，伊莎貝爾一把丢下脫掉的外套。

“2。”

德諾斯咬斷了連接手指的薄蹼，朝着斯內克伸出了手，斯內克的目光流過對方的面頰，回握住對方。

“1。”

拉尼斯特的人馬朝着沙灘這端一窩蜂沖了過來。伊莎貝爾首當其沖，逐漸超越了為首的士兵。少校不顧優雅的外表，三步并作兩步淌過海水，朝着島嶼高處連跑帶游而去。

德諾斯抱住斯內克，一把将他拖入了海水中。

冰冷的海水中，他捧着斯內克的後腦勺貼在自己的胸膛上，一人一魚擁抱着對方朝着未知的前方迅速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