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part神廟
part27 神廟
島嶼叢林中,伊莎貝爾正在竭盡全力狂奔。大副臉上被枝葉割出了細小的傷口,但她沒有停下腳步,而是邊跑邊喊:“拉尼斯特!你們都是廢物嗎,連我都追不上!”
拉尼斯特解了外套,喘着氣跟在她後面,他看了一眼被伊莎貝爾遠遠甩在身後的士兵:“抓住她,別讓她跑出我的視線範圍。”
士兵們認命追趕上去。
大約一刻鐘後,伊莎貝爾自己回來了,她手裏拿着一塊石頭,在手中上上下下地抛,對上拉尼斯特那張臉,一絲一毫笑意都展露不出來:“有一座神廟。”
士兵們正好砍倒了前進道路上的植被,露出神廟的一角。
這座島嶼原本是一座無名島,拉尼斯特設想過島上或許會存在未知文明,但看見那座巨型神廟,還是難得怔忪。他推了一下眼鏡,朝士兵們示意:“去看看。”
海神廟的建築風格與科爾特人的祭壇類似,都是大理石建造,整個建築偏方形,石柱上雕刻着萊茵海的各類傳說。
伊莎貝爾在上面看見了碩大無朋的克拉肯,克拉肯正在拆分可憐的帆船。她還在一面壁畫上看見了人魚,不過不像德諾斯。
那是一座被海水淹沒的神廟遺址,人魚坐在神廟斷裂的橫梁上,仰望海上高聳的月亮。
拉尼斯特:“是那條人魚?”
伊莎貝爾火氣沖天:“人家有名字。”
拉尼斯特表示洗耳恭聽,但大副只是白了他一眼,緊接着朝神廟深處走去:“你還有二十個小時浪費。少校。”
神廟中心有一座廢棄的祭壇,內裏荒草茂盛,伊莎貝爾把半人高的野草打倒,爬上祭壇頂端,她觀察完整座神廟,高高站在祭臺上問拉尼斯特:“喂,少校,女王陛下為什麽要不老泉?”
拉尼斯特:“青春永駐,年華不老。難道不是每位女人想要的?”
熱愛航海事業的伊莎貝爾大副冷笑兩聲,從祭壇上面跳下來,美目上下一掃拉尼斯特,對着少校進行了一番冷嘲熱諷:“那或許是你想要的。而我現在只想把你的腦袋從你的脖頸上割下來當球踢。別不把女人當回事,拉尼斯特,你現在做着女王的走狗,并且還要依靠我去找不老泉,保住你那個岌岌可危的少校頭銜。”
拉尼斯特難得上了點火氣:“前提是你找得到不老泉,如果您在二十小時內還不能帶領我抵達不老泉,我也不介意用槍子打爛你青春漂亮的臉蛋。”
伊莎貝爾揚起下巴:“走着瞧。”她轉過身,“廢物們,別落在後面了!”
倒計時:19小時。
海中神廟與島嶼上的神廟不同。海中神廟建在高聳的崖壁邊緣,另一側是深不見底的海溝。黑色的魚群如同飛鳥穿梭,德諾斯游到神廟斷裂的石階處,和斯內克交換了一個氣息綿長的吻。
船長退開時,聽到一聲鯨鳴,他扭過頭,見到一頭巨大的海鯨出現在視線盡頭。鯨魚體型寬廣,極其偉岸,将海底的光線遮擋得一幹二淨。陰影之下,無數黑紅的眼睛如同漂浮的帆水母追随而來。
德諾斯将他的肩膀一推,全身上下的魚鳍張開。
當斯內克往後漂浮的同時,海底有一道黑色的影子筆直射了過來。他的脊背生出了寒意,一陣陰冷的恐懼向船長襲來,斯內克注視着德諾斯的一舉一動,感覺十分不對勁,他覺得自己比平時要緊張和焦急。
那道影子在距離斯內克十幾米的地方被德諾斯攔截住,并且因巨大的沖擊力撞上了海神廟的石柱,受海水侵蝕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石柱在頃刻間坍塌,石塊順着崖壁滾落進海溝深處。
悠長的鯨鳴響徹整片海域,鯨魚緩慢地離開海神廟的上方,淺白色的光線自海平面降下,黑影顯出原本樣貌。
黑色的魚尾,面上漆黑的圖騰仿佛黑水沸騰。
是庫裏魯。
德諾斯就像是一艘炮火連天的戰列艦,兇狠地插住庫裏魯的手臂,他的長尾一卷,在海水中拖出一個個渦旋。庫裏魯則是令船員們心驚膽戰的噩夢,神出鬼沒,潛藏在陰影與黑暗中,就算魚鳍被德諾斯掰斷,也龇着牙用另一條胳膊去抓德諾斯的心髒。
兩條人魚野蠻地搏鬥,成群的海魚逃出人魚們的交戰區域。海底的波浪扶搖而上,将一幹海怪一同攝卷至海面。海溝深處傳出駭人的怒吼,大海被攪得翻天覆地。
斯內克原本想找個角落觀戰,但很快他就發現觀戰并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
懸崖之下無數細長的海蛇傾巢而出,斯內克不敢靠近這些帶着致命毒液的生物,只能連忙朝着高處游,但他一移動位置,兩條人魚立即察覺到,搏鬥的戰場一路轉移,直到德諾斯砸到了斯內克。
船長被人魚砸得頭暈目眩,口中冒出無數氣泡,他往一側手足無措地游了一下,又恍然,扭頭拽着德諾斯的長發吻回去,把對方口中把氧氣給剝奪了。
斯內克拍了拍德諾斯的臉,一指庫裏魯:去一邊打。
德諾斯被情敵氣昏了頭,全身肌肉緊繃,被斯內克拖來拽去竟然沒有發怒,而是戰神一般又追上庫裏魯。
兩條人魚在神廟中穿梭,無數漩渦在神廟遺址中産生。斷裂的石塊在海床上滾動,泥沙開始傾瀉,海蛇如同陰影漫上來。
斯內克不敢停留,連忙攀着神廟的外壁往上爬。這時,他觸到了一塊破碎的布條。
斯內克捏着布條一角往上看。
一具裹着破布的骷髅立在神廟邊緣,骷髅雙臂交疊胸前,看上去似乎是一位祭司。
他一挑眉梢,竟然想不出自己是該雙手合十行禮,還是在胸前畫十字,作為樸實無華只信財神的東方人,斯內克只得伸手握了一下對方手掌,全當做冒犯之後的道歉。
繞過骷髅,斯內克在神廟最高處發現了一條長階梯,一些貝殼依附着階梯生長,一路通往海面上。他摸上去,階梯的手感十分粗礫。
除此之外,階梯上似乎原本雕刻着圖畫,但因為被淹沒時間已久,畫面被腐蝕得看不清內容。
斯內克聽見一聲尖銳的鳴叫。
庫裏魯竟然擺脫了德諾斯的糾纏,驟然出現在他的右手邊。
那張英俊的臉帶給斯內克的驚吓大于驚喜,船長差點被吓得溺亡在海中,好在他還沒觸碰到斯內克,德諾斯去而複返,這一次,他直接折斷了庫裏魯伸出的那只手。
他一把拖過斯內克,啃咬到船長的唇瓣,将氧氣輸送過去,并一甩尾巴,将斯內克托舉出海面,焦急又暴戾地一遍又一遍深吻船長,不光是唇皮,就連下颌與頸項也不放過,德諾斯喘着粗氣,身上剝落的鱗片貼在斯內克的身上,魚鳍也如同絲綢親密地粘在他的肌膚上。
“我的斯內克。”
斯內克在那一刻覺得自己抱着一只亂舔人的金毛小狗,而不是因為占有欲發作而陷入狂亂的人魚。
德諾斯松開了他,并且又狂躁地向庫裏魯發起了進攻。
但這一次斯內克揪住了他手臂上的魚鳍。
斯內克:“親愛的,我要去不老泉。下次再打。”
新的稱呼哄得人魚詭異地停頓了半秒,他摸了摸斯內克的手背,身上張開的魚鳍很快就合上了。
德諾斯雙臂撐着石階,一躍上岸。
倒計時:17小時。
伊莎貝爾終于走到了叢林神廟的邊緣。
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座神廟占地面積如此巨大,它一直延續到叢林盡頭。并且從前方的遺址來看,這座神廟并沒有因為叢林的消失而結束。
前方有一個岩洞群,神廟的石階一路深入其中。伊莎貝爾跺了跺腳,看了一眼四周的士兵們,雖然有些不情願,她還是打起了火把,率先走進去。
“長官,我們要進去嗎?”
拉尼斯特猶豫了片刻:“去看看。”
洞穴內十分潮濕,淤泥将臺階覆蓋了厚厚的一層。火把在微風中時高時矮,伊莎貝爾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模糊而生硬。
“這個洞看上去經常被海水淹沒。”
沒有人接話,黑暗中只傳來紛亂的腳步聲,所有人寸步不離跟着她。伊莎貝爾心裏充滿了興奮與恐懼,她現在十分警惕。
當洞穴內更加低矮時,拉尼斯特再一次徘徊不定。
伊莎貝爾:“要繼續嗎,少校。我們在洞穴裏走了兩個小時了。”
拉尼斯特握緊了懷表,一咬牙,命令兩位士兵:“你們兩開路。”
洞穴內的積水高度超過了小腿,伊莎貝爾彎着腰在洞中前行。四周都是緊張的呼吸聲,她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只是集中精力看着開路的士兵的後腦勺。
半個小時後,伊莎貝爾肩背酸軟。
耳畔響起了士兵沙啞的嗓音:“長官,有一片空地。”
前方的空間開闊了一些,有涼爽的海風拂面,伊莎貝爾昏沉的大腦清醒了些許,她連忙推了士兵一把,沖進開闊的平臺。
這裏似乎是神廟的秘密基地,一些石臺上擺滿了亂七八糟的瓶罐,還有幾卷羊皮紙散落在地上。
伊莎貝爾将羊皮紙從淤泥中摳出來,但沒等她打開羊皮紙仔細閱讀,士兵便一把奪過了羊皮紙交給少校。
大副哼了一聲,只得去周圍觀察,等她回來,拉尼斯特已經閱讀完羊皮紙。
伊莎貝爾伸手,搶過羊皮紙:“講了什麽?”
拉尼斯特:“這裏的神廟由科爾特人建立,不是安特裏姆火山的刻爾特人。許多年前,他們原本将這座鯨島當做家園,但後來有一天,他們發現鯨島動蕩不安,大地震顫,海水從四面八方漫上來。鯨島,被淹沒了。科爾特人發現,原來鯨島并不是一座天然的島嶼,而是在海妖露出海面的脊背。”
他的鏡片一閃:“大副,你信嗎?”
伊莎貝爾呵了一聲:“所以不老泉是鯨魚的口水?”
兩人對視片刻,大副露出一副看白癡的目光,就差只罵拉尼斯特有病了。
“繼續走吧,少校。趁還沒有天黑。”
倒計時:14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