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陶心舉着手機, 一時不知道回應什麽。

還是電話那頭的付科先開了口:“姐姐,你在跟誰在一起啊?”

陶心顧左右而言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根筋沒搭對, 竟然說了慌:“同事。”

突然感到一道視線射過來, 冷冰冰的, 但她卻被盯得臉頰發熱。

她懊悔地想錘自己, 為什麽要說同事啊?

那種莫名不想在雙方面前提起對方是什麽心理?

她又不是真的把付科當替身,這不是此地無銀嗎?自己把自己弄心虛了。

付科“哦”了一聲,電話兩邊都沉默了。

陶心試圖說點什麽挽回一下,又覺得多說多錯, 只能悄悄轉過臉面向窗戶,躲避對面的視線。

餘光裏, 楚揚的目光已經移開了,可屋裏卻死一般的寂靜,比他看向她的時候窒息好幾倍。

陶心調整了坐姿, 讓自己顯得更有氣場一些。

她怕什麽呢,她跟他現在又沒有什麽關系了。

這樣想着, 陶心便坦然了許多。

她剛想找個借口挂斷電話,便聽見付科聲音略沉地問:“姐姐,你身邊不會是有別的弟弟吧?”

陶心心裏一顫, 深吸了口氣, 強行淡定地說:“沒有,我在工作,先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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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科還想繼續追問, 電話卻驟然被挂斷, 他舔了下唇,胸口有點憋悶。  可馬上他又自洽了, 眼裏噙着濃濃的征服欲。

此刻的卑微不算什麽,他一定要親口聽見陶心親口求着他別離開!

陶心挂斷了電話,一疊資料便堆在她面前的辦公桌上。

楚揚悠悠地說:“這些都是貴公司有問題的資料,今晚我們把這些解決了吧。”

陶心:……

她現在反悔來得及嗎?

許是上天聽見了陶心絕望的聲音,電話又響了起來。

她趕緊接聽,卻是栖息咖啡店的。

店員歉意地說:“抱歉顧客,由于您點的數量太多,我們制作時間會延長,大概還要一個小時才能送到,請您理解。”

陶心也沒有為難店員:“沒事,來得及。”

辦公室裏陷入了沉寂,午後的日光傾瀉進來,讓人犯上一絲懶意。

陶心心情不好再加上有點犯困,便想抽根煙提提神。

其實這三年來她抽煙的頻率下降了不少,除了熬夜和心情不好時,幾乎想不起來抽。

她翻了翻包,卻沒找到煙盒。

突然一包煙被扔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陶心定睛一看,是自己常抽的牌子。

她一怔,一個打火機也被扔了過來,“哐當”一聲,吓了她一跳。

陶心擡眼看向楚揚,他正垂眼看着文件,仿佛煙和打火機不是他扔的一樣。

“這煙,是給我備的嗎?”

問完這句話,陶心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期待,他平時不抽煙,煙的牌子又是她常抽的那款,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他其實,一直沒忘過她吧?

楚揚的聲音不疾不徐,卻透着清冷:“朋友放我這的,我記得你抽煙,給你吧。”

眼裏的希冀一點點黯然,雖然她仍有懷疑,但從他嘴裏聽到這麽疏離的話,她還是難掩失落。

她拿了煙,起身借口去衛生間緩一緩情緒。

她走到吸煙區,看着塑封完整的煙盒,想了想,沒舍得打開,轉身去了洗手間。

出了洗手間,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兩點半了,她沒急着回楚揚的辦公室,而是在辦公室溜達了起來。

走了兩層樓,她發現大家的工作強度都很大。

聚心資本不僅僅是資本投資,還兼并了一些投行的業務,所以有些部門晚上加班很頻繁。

就走了十分鐘左右,就聽見了幾名員工祈求加班到8點就能下班的感嘆。

八點下班都要祈求一下,陶心有點心疼他們了。

咖啡比預計的時間早到了十分鐘,陶心逛到門口時,剛好外賣小哥到了。

陶心幫着他把所有咖啡拿進門後,便聯系了藍印來幫她分發。

不明所以的一位頂着黑眼圈的女員工,看見這麽多咖啡,哀嚎了一句:“藍特助,這麽多咖啡,不會是要我們加班到深夜吧?”

陶心立即辟謠:“不是不是,是我點的咖啡,跟你們楚總沒關系。”

女員工立即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誤會了,不是讓我們加班到半夜就好。”

藍印直接叫了那個女員工:“來幫忙分發下咖啡,說清楚是我們陶總請的。”

陶心補充了一句:“幫我轉達一下,只是請咖啡,不是讓你們加班。”

女員工性格挺爽朗,笑嘻嘻地說:“知道了陶總,您人真親切,謝謝陶總。”

藍印帶着陶心每個樓層都找了一個分發咖啡的人,所以很快就發完了所有咖啡。

不一會,陶心那句“只是請喝咖啡,不是讓你們加班”就傳遍了公司。

大家紛紛感慨,這陶總請喝個咖啡也這麽貼心,還是別人家老板好。

137杯咖啡全部分發完畢,陶心拿着剩下的一杯回了楚揚的辦公室。

楚揚頭也沒擡,語氣聽不出喜怒:“陶總去挖我牆腳了?現在公司上下都在誇你這個老板比我好。”

陶心驚異于他得到消息的速度如此之快,自己才剛分發完咖啡他就知道了。

她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這麽快?”

楚揚淡聲道:“我可以調全公司的監控。”

陶心恍然,但覺得他這個老板當得真累,還要實時看監控。

轉了一圈,跟大家說說笑笑的,已經最大程度地緩解她的壞心情。

她把咖啡放在他的辦公桌上,平靜地說:“我們繼續吧。”

楚揚稍稍擡眼看了看她,收斂了目光繼續工作。

——

大家手裏的咖啡還沒喝完,一道驕橫的聲音便傳了進來,吓得他們心裏一抖。

“藍印,人呢?”

衆人不用擡頭也知道,明朗小公主又來了。

可驕縱的聲音還是沒放過他們:“大家手裏的工作放一放,過來領咖啡喝。”

這頤指氣使的語氣讓人不是很想領她買的咖啡。

她似乎發現了他們桌子上人手一杯的咖啡,驕橫的聲音帶了些尖銳:“這是誰給你們買的咖啡?還是奶咖,這玩意能提神嗎?換我買的美式,保你們加班到半夜也不困!”

衆人:……

大家心如死灰地默默抗議着,紛紛擺手說不喝了,有一杯就夠了。

張幼依一身黑色連衣裙将她襯得像黑天鵝。

她的臉型略圓有點嬰兒肥,跟她名字一樣,有些幼态的可愛。

此刻她雙手叉腰,動作神态都很嬌憨:“你們這是什麽态度?你們這樣對我的話,我可要去你們老板那鬧了!”

大家本來工作就很煩,實在沒時間搭理她。

張幼依氣得直接沖向楚揚的辦公室。

從衛生間剛出來的藍印看到前臺桌子上又一堆咖啡懵了,自我懷疑道:剛剛我沒發完嗎?

在前臺的告知下,他才知道張幼依來了,提起一口氣,感覺要不妙。

“數據确認好了嗎?”

楚揚問完話,久久沒有回應,他擡起眼,坐在正對面的陶心正閉着眼昏昏欲睡。

她抱着自己的雙臂,看起來好像有些冷。

她的頭逐漸低垂下去,随着低頭長發遮住眉眼,尖翹的鼻梁,水潤的紅唇……

楚揚下意識傾身伸手,及時捂住桌子邊沿,卻在她額頭磕在手背上後,迅速抽回手,裝作若無其事地坐了回去。

陶心瞬間清醒,她摸了摸自己額頭,竟然不疼。

她擡眼看向楚揚,他正認真地看着資料,一臉的淡漠疏離,不可能是他。

于是她又摸了摸桌子,把額頭湊了上去,試圖再磕一次确認下桌子的軟硬。

原本小心翼翼的動作因為急促的敲門聲失去了控制,猛然磕到了桌子,疼得她叫了一聲,眼淚滲了出來。

楚揚:……

張幼依在門外聽見了喊聲,不管不顧地推開門,看見陶心的一刻,活像捉奸的原配。

她大叫着質問:“她是誰?”

楚揚蹙眉睨着闖門而入的不速之客,嗔斥着:“你有沒有禮貌?”

張幼依被他訓得臉頰通紅:“我聽見有聲響,她還叫了一聲,你們關着門在屋裏幹什麽了?”

陶心:……

她這描述,好像他們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楚揚眉梢暗壓,聲音低沉且淩厲,出口的話讓人不寒而栗:“張幼依,出去!”

陶心發現,相對比跟別人,楚揚對自己說話的态度,簡直稱得上溫和了。

但她還是懷念三年前的楚揚,公子如玉,淡雅清潤。

張幼依這回眼睛也紅了,長長的眼睫撲扇着,似乎要哭。

楚揚更是沒有一絲憐香惜玉地說:“要哭出去哭,還是要我給你爸打電話,把你領回家?”

張幼依癟着嘴不敢說話了,只是隐忍着哭聲掉着眼淚,委屈得不行。

藍印這時敲響了門,目光在兩位女士身上流轉後,恭敬地對楚揚說:“天琪的王總來了。”

楚揚:“不是讓你推了行程?”

陶心一怔,無端生出一個想法:他不會是因為我推了別人的行程吧?

藍印為難地說:“王總說有急事要跟您說,耽誤您幾分鐘時間。”

思忖了片刻,楚揚起身,走到門口對張幼依說:“趕緊回家,沒事別來這晃悠。”

張幼依癟了嘴,卻也沒反駁他,暗自隐身在門後。

不知道為什麽,陶心覺得他對張幼依有種熟稔感,是可以說話随性不用假客氣的關系。

至少比跟自己這種疏離感要好得多。

楚揚出了辦公室,張幼依趁機進了門。

陶心還沉浸在剛剛的失落情緒中,沒馬上搭理她,但張幼依卻率先開口了。

“看見了嗎?他對誰都很冷漠,唯獨對我這樣大呼小叫的,應該知道我對他很特別了吧?”

這話讓陶心不知道怎麽接。

雖然她确實覺得她的話沒錯,但不知道她的自豪感是哪來的。

被人大呼小叫也值得驕傲?

張幼依抹了把臉上的淚痕,得意洋洋地說:“喜歡他的人很多,他都不為所動,你憑什麽認為你可以?”

陶心納悶地問:“楚揚不是有女朋友嗎?”

張幼依滿不在乎地說:“他那個傳說中女友一直在外地,而且我沒聽見他親口承認過她,甚至連她叫什麽長什麽樣都沒人知道,這不奇怪嗎?”

陶心蹙眉,這倒是真的很奇怪。

但轉念一想,也許是他不想承認自己靠着女人起家,或者是在變相保護她。

張幼依卻始終相信自己的觀點:“即使是真的有這麽個人,對他也是一個污點一樣的存在。不然幹嘛不敢公之于衆?”

陶心沉默着,承認她說得有一點道理。

沒想到,她的承認助長了張幼依的氣焰。

只見她輕蔑地一笑,滿臉不屑地諷刺了一句:“所以趁着還沒太丢人,趕緊走吧,他轟你走時,可不會像對我這樣寬容。”

陶心沒忍住,笑出聲來。

張幼依感受到被嘲笑了,氣急敗壞地說:“笑什麽?我認識他三年了,你拿什麽跟我比?”

陶心颔首,語調慵懶地說:“我認識他的時間确實沒你長,但我比你了解他。”

張幼依瞪大了眼睛,好氣又好笑地說:“行,那你說說,你怎麽了解他?別跟我說什麽靈魂的共振,這種屁話我聽多了。”

陶心搖着食指,一雙水眸眨了眨,瞟了個媚眼道:“他大腿內側有顆小米粒大的黑痣。”

這話一出,張幼依迅速拍了桌子,臉頰脹紅,指着她的手指都有些顫抖:“你,你胡說什麽呢?”

陶心疏慢地看着她:“不是胡說,不信你可以去确認一下。”

“我怎麽确認?不是!”張幼依已經被氣得語無倫次了:“你,你這個女流氓!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有沒有點羞恥心啊?”

陶心聳聳肩,無所謂地說:“我說實話而已,怎麽沒有羞恥心了?那顆痣小米粒大小,雖然不大,但很敏感,只要手指覆上去……”

“啊啊啊啊~”

陶心話沒說完,張幼依便滿臉通紅,羞憤難已地跑出去了。

目送着她跑遠的身影,陶心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撇撇嘴:“純情小丫頭,還跟我這個老阿姨鬥。”

雖然鬥嘴贏了,但張幼依的話又勾起陶心對他那個神秘女友的關注。

算她玻璃心吧,可真的不想再留在這了,以免控制不住失落的情緒。

所以楚揚回來後,她第一時間提出要離開。

“楚總,我今天有點累了,今天就到這吧,可以嗎?”

楚揚否定了她的要求:“我們不是說好了,把這些資料捋清楚。”

陶心看了眼手機,躲閃着他的眼神,雖然在堅定着自己的話,可語氣卻有些飄忽:“已經這麽晚了,我得回去了,還望楚總體諒。”

靜默了良久,楚揚終于點頭:“好,那明天再繼續吧。”

如臨大赦,陶心逃也似的離開了辦公室。

按照吩咐幫陶心拿了一條毛毯的藍印,看見自家老板正怔怔地望着陶心的背影出神。

他小心翼翼地問:“陶總走了嗎?”

老板的語氣難得沒那麽冰冷,溫潤中透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憂郁,喃喃自語:“我總不能攔着,不讓她回去見孩子……和老公吧。”

手機響了兩聲,楚揚漫不經心地打開看了一眼,眉梢緩緩挑起。

【張幼依:剛剛坐你對面那個女人,簡直是女流氓!】

【張幼依:你別被她生吞活剝了!】

楚揚盯着屏幕上的話,思考了片刻,跟藍印說:“調一下我辦公室的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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