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宋靜姝今天跟沈氏她們在公園玩了大半天,心情非常不錯,這個年代的北海公園裏雖然沒後世那些商店小吃,但景卻是原汁原味的景。
化雪後的湖上不僅有鴛鴦在戲水,還有一對對天鵝在引吭高歌。
岸邊除了剛吐出綠牙的翠柳,還争先開放了不少花,杏花,臘梅,迎春花……真是好一派春天的風景。
游玩盡興後,一家人回家,下了公交車,她們一邊往家的方向走,一邊小聲議論着公園裏的美景,就連幼小的朵朵也跟着奶聲奶氣地用疊詞附和。
祖孫三代相處得非常溫馨有愛。
胡同裏,各座大雜院已經在夕陽中飄出無數炊煙,進出胡同的行人也多了不少。
相熟的都會客氣地打聲招呼。
這個時間點正是下班的時間點,離家近的已經陸陸續續歸家。
宋靜姝一家并沒有跟周邊的鄰居打招呼,不是她們不想跟人和睦相處,而是因為她們此時的身份跟別人打招呼,這些鄰居也不會搭理她們。
于其自找難堪,還不如就當沒看見。
彼此也松快些。
宋靜姝她們走着走着,發現不太對勁,落在她們身上的目光是不是太多了一點。
雖說平時她們走過也會有人在背後偷偷指指點點,但今天這些人可不僅僅是背後指指點點,反而是看向她們的目光帶着暗意。
這是看熱鬧的目光!
宋靜姝迅速開動起腦子,不對勁,早上她們大院那場熱鬧不可能延續到現在,那一磚頭她震懾了不少人,早上離開家前,這些人可不敢這樣看她們。
也就是說在她們還沒回來前,大院可能又出事了。
出事,事還牽扯到她們家,這些人這時才敢用期待、興奮、又略微緊張的目光看着她們。
所以說,大院有人在等着她們回去。
宋靜姝不是原主,她可不認為今天那一板磚就能徹底鎮住大院那些淩霸原主一家的婦人,只要有一個不服,就絕對還會鬧幺蛾子。
回想了一下這個年代的辦事效率,宋靜姝猜到是鄭家人從公安局回來了。
因為有上帝視角,她當然知道鄭家人沒有參與到偷盜嬰兒事件中,也就是說只要公安局那邊查清楚,鄭家人肯定就能一個不少的安全回家。
無緣無故因為自己吃了這麽大的虧,鄭家人肯定不甘心。
鄭家人不甘心,大院裏又有那麽多不安好心的家夥,都想把她們家人擠兌出大院,這些心懷鬼胎的不自己出面也會挑撥鄭家人出面為難。
所以回大院一定有場硬仗要打。
宋靜姝想明白這一點,看向身邊的沈氏。
朵朵正在沈氏的懷裏,小姑娘今天跟着奶奶、媽媽玩了半天,白嫩的臉蛋上全是幸福的笑容。
孩子早上才受到驚下,一會要是再受到驚吓……
宋靜姝的眉頭微微皺了一絲絲。
“靜姝。”沈氏雖然不會跟人吵架,可不代表她笨,周邊詭谲的氛圍她也察覺到,就在宋靜姝深思的時候她也猜想了可能的原因。
“媽,你帶朵朵去供銷社買點糖果。”
宋靜姝打算支走沈氏與孩子,自己去處理大院裏的事。
“不行,靜姝,我們沒必要跟她們硬碰硬,我們今天先避避,大不了在外面住一晚上。”沈氏不同意宋靜姝回去單打獨鬥。
這會跟早上的情形可不一樣,早上大院裏只要是有工作的人都出門去上了班,大院就只剩下沒工作的一些婦女跟孩子,沒有男人在,宋靜姝才能憑一塊磚頭出其不意震住那些婦女。
現在不同,正是下班的時間點,大院裏的男人要不已經回來了,要不正在回來的路上,她們這時候回去,絕對是自投羅網。
要知道女人再勇猛,跟男人比,體格與力氣都是天然的弱點。
沈氏不想兒媳吃虧。
宋靜姝也想過暫時避開鋒芒,但能避開一日還能日日都避開嗎?真要一直這麽避讓,她們還有家嗎?有家不能回,跟被趕出大院有什麽區別。
“媽,這事你得聽我的,我有辦法一勞永逸。”宋靜姝打定了主意。
“靜姝,你有什麽辦法?”
沈氏着急地看着宋靜姝,她當然也知道一味的避讓不是好辦法,但她實在是沒想到穩妥又能護住兒媳與孫女的可行辦法。
宋靜姝看出沈氏眼裏的擔憂與心疼,知道不解釋清楚對方肯定不讓自己冒險,幹脆把嘴湊到沈氏耳邊輕聲嘀咕起來。
她既然敢獨自回大院就能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
沈氏原本是一臉的焦急,但随着宋靜姝的嘀咕,她的眼睛越來越亮,最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媽,你放心,我有分寸。”宋靜姝安撫沈氏。
“靜姝,你要注意安全,我帶朵朵去前面的供銷社買雞蛋糕,半小時後我們回家。”聽了宋靜姝嘀咕的沈氏徹底放心了,打算撒手讓兒媳去大鬧。
反正早上已經鬧騰過一次,她沒覺得再鬧騰一次對她們有什麽影響。
要不是得照顧幼小的孫女,她都想跟兒媳一起去面對大院那些嘴臉難看的婦人。
那些人真是見不得別人長得好,過得好,一個個用最惡毒的心思猜測他人,真是蛆蟲看什麽都以為跟她們一樣是惡臭的蛆蟲。
“媽,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
宋靜姝見沈氏同意自己獨自回大院,再次保證。
“靜姝,別逞能,外在的一切都沒有你在我心目中重要,你記住,我跟朵朵在等着你。”沈氏深深地看着宋靜姝,眼裏是難舍的慈愛。
她這輩子沒生女兒,是真的把宋靜姝這個兒媳當做女兒一樣疼愛。
兒子跟兒媳在她心目中一樣重要。
“嗯。”宋靜姝看向沈氏的目光也帶着孺慕。
雖然她跟沈氏接觸不多,但她能感受到沈氏是真心喜歡與愛護她,這份喜歡與愛護雖然是因為原主,但原主不在了,她就是原主,原主就是她。
“奶奶,回家家,回家家啊!”
就在沈氏抱着朵朵轉身走向胡同口時,懷裏的朵朵詫異地叫喚起來,一雙胖乎乎的小手也對着宋靜姝張開。
宋靜姝在身邊時,小姑娘很有安全感,但只要遠離,朵朵就開始不安,不安中,奶奶的懷抱不香了,她一邊提醒沈氏,一邊想撲進宋靜姝的懷抱。
“朵朵乖,你跟奶奶去幫媽媽買雞蛋糕回家好不好?媽媽想吃雞蛋糕了。”
宋靜姝看出孩子的不安,趕緊走近把小孩接到自己懷裏,一邊柔聲說話一邊親了親朵朵嫩呼呼的臉蛋。
孩子被沈氏與原主養得好,身上帶着淡淡的奶味,可見平時有喝奶粉。
“要媽媽,媽媽抱抱。”
朵朵小手緊緊抓着宋靜姝的衣服不舍得離開。
宋靜姝知道得孩子心甘情願離開才不會鬧騰,幹脆可憐巴巴道:“朵朵,媽媽想吃雞蛋糕,但是走不動了,你能不能帶奶奶給媽媽買雞蛋糕回來,媽媽在這等你們,很快的。”
小姑娘好看的臉蛋頓時皺了起來。
她是兩歲的大孩子,已經能照顧媽媽,現在媽媽正需要她照顧,她是做個不乖的壞孩子,還是做個媽媽喜歡的好寶寶!
“朵朵,奶奶不記得供銷社怎麽走了,你要不要給奶奶指指路?”沈氏慈祥又懊惱地看着朵朵,配合着宋靜姝演戲,她們這不是欺騙,是善意的謊言。
“奶奶不記得路路?”
朵朵聽沈氏這麽一說,着急起來。
“哎喲,看奶奶這記性,去供銷社好像是往這條胡同走吧。”沈氏故意指了一條錯誤的胡同。
“錯,錯了,奶奶,錯了,這邊,這邊。”
沈氏天天帶朵朵去供銷社買菜,小姑娘對去供銷社的路熟悉得很,一看沈氏指錯,着急地指正,小身子也撲向沈氏的懷抱。
媽媽想吃雞蛋糕,奶奶不記得路,小小的她任重道遠。
就這樣,朵朵被宋靜姝與沈氏聯合忽悠去了供銷社。
沈氏抱着朵朵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向站在原地靜靜看着她們的宋靜姝,她內心其實還是擔心,但最終什麽話都沒有說抱着孫女離開了。
她得信任兒媳。
宋靜姝是看着沈氏跟朵朵轉過胡同拐角才轉身往大院走的。
随着她的轉身,身上淩厲的氣勢也在節節攀升。
一群只會在大院裏橫的傻Ⅹ,她今天就教教這些人怎麽做人。
此時的宋靜姝一看就不好惹,頓時讓不少暗中留意她的人頻頻把視線投向她。
好像有熱鬧看了。
住在這片大雜院的有不少人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也有外搬來的,都是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家,也最喜歡八卦,宋靜姝神情一不對,大家的內心就跟貓抓一樣好奇。
胡同裏,一座大雜院連着一座大雜院,一座大雜院就是獨立的單元體,也各自安好。
大雜院裏鄰裏之間有矛盾,大院與大院間也有矛盾。
最常見的矛盾就是搶廁所。
京城很多人家的四合院裏是沒有獨立廁所的,為了解決這個難題,古時候會有人拉着車在天亮前收夜香,解放後,國家在胡同裏改建下水道修建了一批廁所。
幾百米遠就有一座廁所,但杯水車薪。
一座大雜院能住十幾戶人家,十幾戶就是幾十口人,在幾個大雜院共用一個廁所的情況下,天天都有搶廁所的事發生。
家家都有‘痰盂’,但家家早上也都得去廁所倒痰盂。
這不,排隊間,就很容易鬧矛盾起争執,特別是一些仗着身材高大的,有的時候就會故意搶別人的位置。
想想看,真肚子疼着等廁所,眼看着即将排到自己,被人搶了位置,那絕對是奇恥大仇!
所以現實中絕對不僅僅是宋靜姝跟大院裏的婦人有梁子,其他大雜院的婦人跟宋靜姝她們大雜院的婦人也有着不少矛盾。
早上不少人都見識過宋靜姝的戰鬥力,跟宋靜姝她們大院有矛盾的婦女見有熱鬧瞧,眼神一碰,很默契地放下手裏的活跟上了宋靜姝的步伐。
她們也沒跟太近,就遠遠綴着。
宋靜姝需要的就是她們的跟随。
人一多,大院那些男人難道還真敢不要臉當衆打女人不成,只要沒人敢輕易動手,她就能用嘴罵死他們。
打嘴仗,她可不怕。
幾分鐘後,宋靜姝的身後跟随了不少人,大家幾乎是前後腳跨進大院。
這片大雜院看熱鬧就是這樣,只要不進誰家門,誰都不能趕人走,因為院子屬于公共地方。
大院裏,衆人正因為羅菊芳的話若有所思時,借勢的宋靜姝領着一群人進了大院。
聲勢浩蕩,氣勢洶洶。
宋靜姝看着院子裏一個不少的鄭家人,再看着羅菊芳看向自己那怨恨到極致的目光,視線掃過其他避開自己視線的衆人,然後一臉平靜地走向自家門。
她家門口還放着那塊帶血的磚頭。
随着宋靜姝往自家走,衆人的目光下意識跟随,也就再次看到了那塊帶血的磚頭。
親眼見識過宋靜姝早上是怎麽用磚頭砸人的,大家下意識都屏住了呼吸。
都在期待着。
鄭家人原本沒見到宋靜姝時一個個氣焰嚣張,打算等見到人就找人麻煩,但這會見到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目光的宋靜姝,鄭家男人趕緊避開了目光。
自從謝雲峥死訊傳來,大院背地裏就有不少編排的小話,他們這些大院男人是真怕家裏無風起浪,為了避嫌,都學會了主動避讓宋靜姝。
這不,鄭家男人第一時間避開了目光,鄭婆子捂着陣陣發疼的腦袋屁都不敢放一個。
她怕宋靜姝再給她一磚頭。
宋靜姝早上那一板磚還是起到了震懾作用,鄭家人見到宋靜姝不敢在第一時間發難,剛剛出完馊主意的羅菊芳也狠狠舔了舔幹涸的嘴唇。
親眼見識過宋靜姝的狠,羅菊芳可不敢正面對上,但又不甘心,只能用眼神示意鄭婆子。
鄭婆子捂着腦袋避開眼神。
宋靜姝敢砸破她腦袋,肯定也敢要人性命,她寧可去春家要彩禮也不敢再主動招惹宋靜姝。
所有人原本以為宋靜姝回來後大院裏會有一場天翻地覆的熱鬧,結果熱鬧沒起來,衆人在面對宋靜姝時一個個內心畏懼,這就是典型的欺軟怕硬。
宋靜姝很滿意衆人的識趣。
看來她那一板磚也不是白砸的,打小孩的戲也不是白演。
“鄭嬸,今天你跟春嬌故意在我家門口碰瓷訛詐,害得我媽臉受傷,今天我們去看了醫生,這是醫院的單子,挂號費與藥費一共三塊五,賠錢。”
院子裏衆人因為膽寒不敢輕易招惹宋靜姝,宋靜姝可沒打算就這麽放過這些人,說這番話時,她抖了抖醫院的收據單,沈氏的臉不能白受傷。
“賠錢?你要我賠錢?”
鄭婆子難以置信地瞪着宋靜姝,好似聽到了天荒夜談。
院子裏的衆人也震驚地看了看宋靜姝,又看了看鄭婆子包着繃帶的腦袋。
砸破別人腦袋的人居然還敢要被砸破腦袋的人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