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二更
第35章 二更
包好餃子。
等到時辰到了, 就去發紙。
這事兒都是家裏的男子幹的。
溫韶钰去發紙，溫渡要跟着去，被溫老太太給拉回來。
“你去幹啥？你還是個孩子, 這事兒輪不到你。等你什麽時候成年了再去。別以為自己長這麽高個大個子, 就是大人了。在這個家裏, 你還是個孩子。”
溫老太太出去拿柴火進來, 燒火煮餃子。
溫渡就坐在蒲團上燒火。
水開了，煮餃子。
餃子盛出來，溫老太太盛了三碗，放在竈臺上。她又點了香, 插在香爐上。開始把鍋裏的餃子盛出來。
“端上去, 吃飯。”
溫渡起身端餃子進屋。
“你們倆把東西收拾一下，過來吃飯。”溫渡朝着裏面那兩個學習的小不點說。
溫老太太盛餃子湯，沖着裏面喊：“小渡，趕緊來, 倒上熱水，讓他們下來洗洗臉, 洗洗手。過年了，臉都不洗就過去了？”
溫萦和律景之下地穿鞋，排着隊洗臉, 洗完臉又被趕進屋。
溫老太太嫌棄他倆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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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韶钰從外面回來, 大家都洗了臉, 然後坐在一起開始吃大年三十的餃子。
律景之晚上那頓飯吃的有點兒多, 現在吃餃子的時候完全不餓, 但是他也不能掃興。
溫萦還是個孩子, 早就困得不行了, 閉着眼睛吃了兩個餃子, 就讓她回那屋睡覺。
溫老太太年紀大了，吃太多飯，晚上會不消化。
但是年夜飯在這頓餃子必須得吃。
溫老太太也跟着溫萦過去睡覺。
“媽，你不用管我們，你該休息就休息。”溫韶钰那可真跟小少爺似的，一頓飯恨不能吃倆小時。
“晚上警醒着點兒，看看外面有沒有着火的。萬一有些人放炮仗，那東西落在咱們家柴火堆裏燒着了可了不得。”
溫老太太年紀大，雖然覺少，但也不能熬夜。
她叮囑完兒子就去睡覺了。
“媽，我知道。這都不用你說，你趕緊去睡覺吧。”
溫韶钰繼續慢吞吞的吃餃子。
溫渡瞅着明顯兩眼無神的律景之，站起身開始鋪被子。
他發現竟然有三床被子。
“芝芝，你趕緊脫衣服睡覺。”溫渡把被子鋪好，喊律景之過去睡覺。
律景之看到溫韶钰還在吃飯，死活都不肯睡覺。
“我爸吃飯至少還要吃半個小時。吃完之後他也不睡覺，你要等他，那今天晚上就不用睡覺了。”
律景之這才去睡。
前面幾天都沒有好好睡覺，律景之鑽進暖和的被子裏，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這孩子剛剛還堅持不睡覺，結果秒睡。”溫韶钰小聲地笑話道。
溫渡說：“火車上，後半夜他都沒睡過覺。車上小偷多，什麽人都有。要不是他跟我一起回來，這一路上我也休息不好。他才跟萦萦差不多大。”
“那就讓他好好睡，明兒早上也別喊他。”溫韶钰聞言不說話了。
“嗯。”溫渡問他，“爸，今天晚上你是在家裏，還是去農機站？”
“農機站。”
雖然農機站人家已經放假了，但是他沒有假呀。
很多心思不正的人，大年三十晚上以為那邊沒有人看着，就想去幹點兒壞事兒。
所以晚上他一定得回去。
“那吃完你就趕緊回去睡覺吧，路上慢點兒。家裏這邊兒不用擔心，我看着就行。”溫渡說完披上軍大衣往外邊兒走。
這個點放鞭炮的人還挺多的。
溫渡騎着他爸的自行車在村子裏繞了一圈。
等到差不多都放完鞭炮他才回屋。
溫韶钰已經吃完了，還把碗筷子都洗幹淨放了起來。
“我去農機站了，明天一早回來。你沒啥事兒就趕緊睡覺吧。”
溫韶钰穿上軍大衣，推着自行車往外走。
“你路上慢點。”
“知道。”
溫韶钰騎着車子走了。
溫渡在門口看着他爸的身影消失在路口，才轉身回去把大門插上。
溫渡又到房後繞了一圈。
确定沒什麽事情之後，才回去睡覺。
大年初一要拜大年。
溫韶钰也是大清早回來的。
他飛快的吃完早飯就跟溫渡一起出去拜年。
他們倆才出去，就有人上門拜年。
律景之看着那些人進來就要磕頭，驚訝的合不攏嘴。
溫老太太忙把人給扶起來，沒讓人磕下去。
“咱們現在過年已經不興這個了。以後進來問個好就行。”
老太太把炒的瓜子兒放在盤子裏，給人家抓了一大把。
“家裏也沒啥好東西，這東西拿回去給孩子嘗嘗。”
來拜年的人裝了一兜子瓜子兒走了。
整個上午，拜年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溫老太太說的差不多，都是同樣的話。
好不容易到中午的時候，這些人才不來了。
那些年紀大的人過來，喊溫老太太嫂子。
然後從兜裏掏出兩塊糖，或者是拿出一分錢，遞給溫萦。
就連律景之也收到了壓歲錢。
全部加一起，雖然才二分錢，可是律景之很珍惜。
這些人不是因為他是律家小少爺，所以才會給他錢的。這些淳樸的農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因為他和溫萦一樣都是孩子，人家就給他了。
律景之沒有拿這個錢，而是把錢給了溫萦。
人家是看在溫老太太的面子上才給他的這個錢。以後的人情都要溫老太太來還。
溫老太太沒要：“這是長輩給你的壓歲錢，壓歲錢就要自己留着。”
律景之抿着唇，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麽任性，到人家來過年。
等到中午的時候，溫渡和溫韶钰一起回來了。
因為家家戶戶吃兩頓飯。
下午三點之前這些人都要拜完年。
律景之感受着村裏淳樸的氣息，心裏越發的喜歡這裏。
初二回門。
初三就沒什麽事兒了。
但這個時候人們通常不喜歡出門。
眼看着到了初六。
市裏邊到處都是廟會。
溫渡就要趕這個廟會，順勢多賣點衣服。
溫老太太算好了時辰才讓溫渡出門。
正好今天農技站的人已經開始上班兒了，也不用溫韶钰白天過去。
溫渡就說：“爸，你穿這麽好看的白襯衫出去走走，讓大家看看，不是浪費了嗎？”
溫韶钰說：“今天農機站上班的人都看見了。”
“奶奶，我爸跟我一起去，萦萦和芝芝也跟我們一起去。家裏就剩你一個人，還怪沒意思的。反正就是坐車也不用走太多路，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吧。”
溫老太太不想去。
溫渡就說：“奶奶，廟會上的人特別多，人山人海的。到時候人一多，有些人順走我的衣服我都不知道，你得幫我過去看着點兒。”
孫子這麽一說，溫老太太怎麽可能會不去？
于是一家人提着貨，就去車站坐車。
溫渡擔心家裏邊兒人坐車暈車，把他們都安排在前邊兒。
結果就只有他一個人繼續暈車。
到了市中心，溫度直奔目的地。
他找個空地，遠離那些賣小吃的，把那塊兒白布鋪上面又找了能拴繩子的地方，把之前準備的繩子拴上。
精挑細選出很多好看的衣服，挂在上面當招牌。
只要有人過來，注意到挂在那上面的衣服都會多看兩眼。
溫老太太瞅着兩個孩子，緊緊抓住他們的手，就擔心他們兩個跑丢了不見了。
溫韶钰長得白生生的，特別好看。
他出門的時候，把毛衣穿在白襯衫裏面，外面穿着軍綠色的大衣。
人往那兒一站就是現成的模特。
出來逛街的女同志看到溫家父子倆都停下來瞅了半天。
溫渡熱情的招呼道：“姐姐，你們要買衣服嗎？我們這衣服是從南邊兒過來的。都是咱們這邊沒有的款式。這些衣服一件就19塊錢，也不貴。”
那些女同志一聽19塊錢，比百貨商場裏的還要便宜。于是蹲下來看了看，發現這布料也挺好的。
最重要的是衣服的款式，特別好看。
溫萦想到夢裏看到的畫面，她見過人家賣衣服的時候說的那些話。
她往前走了兩步，來到溫渡身邊，軟糯的嗓音，甜甜的說：“姐姐，你看我的裙子好看嗎？這都是哥哥從南邊給我買的衣服。”
那些女同志看到溫萦身上穿着的小裙子，比其他的小姑娘要洋氣很多。
這個年代大家都穿長褲子，大棉褲。有誰冬天裏穿裙子呀？
現在乍一看到，覺得眼前頓時一亮。
啊！
原來衣服還可以這樣穿。
冬天也能穿裙子呀？
那些還猶豫不決的女同志們紛紛想買裙子。
“同志，這個裙子怎麽賣呀？”
“姐姐，這條裙子只要二十五塊錢喲。你穿上這個裙子，絕對是方圓百裏最漂亮的姑娘。”
溫萦這張嘴那叫一個會說。
那女同志正好是待嫁的年齡，一聽到這句話，哪裏還能忍得住，當場就掏錢買了裙子。
“謝謝姐姐！祝姐姐新年快樂！”
溫萦高高興興的把裙子遞過去，笑眯眯的把人送走，還送了人家一句新年祝福。
緊接着她就盯上了另外一個客人。
“姐姐，你買裙子嗎？我們家的裙子很少哦。原本哥哥是等着買給我長大穿的，可是我長得太慢了，只能穿一條裙子。”
“這些裙子每樣都只有一條，永遠都不會跟別人穿同樣的喲。”
“一條裙子也不貴，只需要二十五塊錢。姐姐去百貨商場裏面二十五塊錢可不能買到獨一無二的裙子。”
“我就不喜歡和鄰居家的小姐姐穿一樣的裙子。她穿着沒有我穿着好看，總會說我長得醜。”
溫萦鼓起臉頰，滿臉委屈，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女顧客，軟乎乎地推銷自己家的衣服。
“姐姐長這麽好看，穿這條裙子肯定會更好看。姐姐，你要這個紅色的，還是要這個黑色的？我覺得紅色的好看，姐姐結婚的時候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
女同志還沒定親，但是已經有了相親對象。
估摸着下個月就能訂親了。
等定了親之後就要結婚，訂親那天的衣服，肯定也要買新的。
這個小姑娘說的對，去百貨商場買，肯定跟別人穿的衣服都是一樣的。
而且她訂婚的時間是冬天。
冬天誰穿裙子呀？
女同志一想，只有自己訂婚的時候穿裙子，肯定會讓旁人羨慕。
“給我把這條裙子包起來。”
女同志當場就要給錢。
溫渡二話不說就拿着那個女同志的尺碼把裙子遞給她。
溫萦又拿了一條夏天穿的裙子：“姐姐，這條裙子你要不要也一起買了呀？這個裙子可是特別好的面料。在南方賣要賣三十多塊錢一條呢。你要是買兩條的話，我就不賺錢，把這條裙子便宜賣給你。”
女同志一聽三十多塊錢的裙子便宜賣給自己，就問了一句。
“那你打算多少錢給我？”
“兩條裙子五十塊錢吧。”溫萦肉疼的說完，還想把裙子往回拿。
她的小動作被女同志看見，女同志毫不猶豫的拿出五張大團結塞在他手裏，把她手裏的裙子搶走了。
“兩條裙子我都買了，說好了50塊錢。錢給你，裙子我拿走了。”
女同志生怕溫萦家裏的大人反應過來，拿着裙子快步走掉。
溫萦看着人走了之後小聲的嘆氣。
“這個姐姐這麽大方，我都忘記給她推薦一件白襯衫了。”
溫渡：“……”
到底是誰說他妹妹比較傻的？
這是小傻子嗎？
溫萦立刻熱情的去招呼另外一個女客人：“姐姐，你要買衣服嗎？我們家的衣服都是從南邊來的呀。全市獨一無二，沒有一件重複的。”
“姐姐，你要給自己的愛人帶一件衣服嗎？你看我爸爸穿的這件白襯衫，是不是顯得年輕很多？這件白襯衫一點都不貴，只要十五塊，它是南邊來的貨喲？”
“我們家的衣服只賣今天一天，過了今天就再也不賣啦。”
“各位哥哥姐姐，叔叔，伯伯，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快過來看南邊來的新款衣服呀。”
“打折銷售，便宜賣啦。”
“只此一天！”
脆生生的小奶音，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響起。
不少人聽到這個聲音都好奇的走過來看。
他們還沒有見過有人在街上這麽光明正大的賣衣服。
看了那些衣服發現質量很不錯，款式還很漂亮。
而且還是南邊兒來的貨。
大家都覺得有種新鮮感。
不少人紛紛停下來問道：“這個衣服多少錢？”
“姐姐，你要買這件衣服嗎？這件衣服要30塊錢。但是如果你買兩件的話就五十五塊錢。我可以給你便宜五塊錢喲。”
別人一聽便宜五塊錢，立刻就心動了。
“姐姐，你要給自己的愛人帶一件衣服嗎？你看這件襯衫多好看呀，我爸爸穿着就特別顯年輕。”
“阿姨，你的兒子結婚了嗎？沒結婚的話，就給他買一件襯衫吧。不管相親還是結婚，到時候肯定會是最好看的新郎官！”
“你看我爸，是不是很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