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寸

分寸

家裏要蓋房子,江舟請張鐵牛在村子裏找了幾個男子過來幫忙,張鐵牛見江舟從院子出來,沖她招手說:“江兄弟,大家夥都來了,你快過來說說,要怎麽挖?”

江舟應了聲,快步走過去,在離他兩米的時候頓下腳步,把手裏的圖紙交遞給他,“這個圖,是我提前畫好的。”

張鐵牛展開圖紙,心裏疑惑,湊近一些,不由問道:“這房子下面挖這條條的溝是作甚?”

江舟瞥眼,猜想村裏人都窮,蓋房子就圖個能遮風擋雨就行,也沒誰會在地下挖地龍來取暖,她默默後退了一步,與張鐵牛拉開一些距離,仔細跟他解釋起來。

張鐵牛聽完後感嘆江兄弟真是有大才之人,是見過市面的,心裏不由對她的敬佩之意更甚。

當然這些江舟是不知道的,此時她有些心虛,時不時用餘光往小院裏掃一眼,就在她剛剛被趕出來的時候,突然被林沐挽叫住。

林沐挽當着她的面把銀子收了起來,走上前擡手,玉指落在她的衣領上,仔細幫她整理,微涼的指尖不經意擦到江舟的下颌,表情不再冷漠,溫柔至極,道:“相公,在外面還是要主意一下,莫不是男子裝久了,忘了自己身份?”

兩人靠的極近,呼吸相纏,溫熱氣息直達四肢百骸。

她聲線溫軟,如那夜一般,江舟身體倏地緊繃,呼吸沉了些,偏開臉,視線看像一側,喉嚨微不可見的滑動一下,吞咽口水。

勉強維持住冷靜。

态度認真,誠懇。

“我知道了。”

鑒于她乖巧表現,林沐挽臉上笑意更深,在她胸口拍了拍,道:“相公去忙吧。”

退開身體,折身坐回到床沿上,面色已經恢複如常。

江舟心裏松了口氣,同時微微有些失落,偷偷舔了舔唇,口有些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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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響,“那娘子、”她指了指外面,“我先出去了。”

林沐挽看向她,點點頭。

等江舟離開,攥在衣袖下的手指慢慢松開,掌心留下一排深深的月牙。

“江兄弟。”

“嗯?”江舟回神,愣怔下,露出歉意一笑,“張大哥說到哪了?”

張鐵牛指指空地,“從這裏可是挖可以嗎?”

江舟看了看,這個位置正好是西廂房,她說:“就從這裏吧。”

古代鄉下的房子都是用黃泥和石頭建成的,江舟不喜歡這樣的房子,用石頭還能勉強接受,用黃土堆積的房子,住着實在感覺沒安全感,她利用自己在二十一世紀學到的知識,把之前儲存的草木灰拿出來,經過火燒提煉出氫氧化鈣和碳酸鈣,再與砂漿攪拌在一起,做出了簡單的水泥。

水泥解決了,房子地基用的就是從山上拉回來的石頭,不夠了,張鐵牛就用牛車到山上去打。

村裏請人幹活是要管人家吃飯,林沐挽和江夫人廚藝都不行,張奶奶就帶着兒媳婦杏花幫忙準備飯菜,菜是村口菜圃送來的,肉都是江舟做陷阱抓到的野味,窮人講究的少,有肉就行,大塊的肉用饅頭一包,一咬又香又軟,吃飯完飯幹勁更足。

“江兄弟,沒想到你還會養兔子?”一男子問。

江舟笑了笑,她哪裏會,以前刷視頻喜歡看一些養寵物的,很治愈,其中不乏有人養兔子,兔子繁殖能力強,養的多了又舍不得賣掉的,就會在院子裏幫兔子搭建一個兔子窩,供兔子玩耍。這裏條件有限,她就仿照視頻搭建了個簡單的兔子窩,至于別的還在摸索中。

“以前無意中見過別人養的。”江舟不好意思撓撓眉,清了清嗓子,一扭頭與林沐挽對視上,一下子想到今天在屋子裏發生的事,心裏一緊,沒有來的緊張,馬上把臉轉回來,抱着碗的手緊了緊。

林沐挽走到她身邊坐下,江舟擡起眼看她,鎮定後,小聲道:“吃好了嗎?”

林沐挽淡淡回應了聲後,安靜的在她身邊坐着。

江舟扭頭看她,長睫毛如小扇子,垂着眸子忽閃忽閃的,仿佛扇到心坎裏,癢癢麻麻的。

林沐挽擡眸,一雙桃花眼不期然撞進眸子裏,她抿了抿唇重新低下頭。

指節微曲,藏在袖子裏。

兩人都很沉默,聽着周圍人說話,偶爾江舟會回應一句,然後又低下頭吃飯。

午後幹活,江舟便又犯起愁,蓋房子她還是傾向于用磚頭,目前她們只有四兩銀子,光是雇人就要用掉二兩,也不知道這二兩銀子能買多少磚回來?

正當思索之際,小院門打開,江舟回頭,林沐挽提着水桶從院子裏出來,她立刻放下手裏的工具上前,“我來。”

林沐挽躲過她伸過來的手,擡眼看着她,抿了抿唇,“我去就行,晚些時候張奶奶她們就該過來了。”

“你哪有力氣。”江舟低聲喃喃道,接着用視線把她從上掃到下,臉頰清瘦,一張小臉比她的巴掌還要小,身材纖細,如扶風弱柳,尤其是那個腰,她摸過,自己一只手都能掐過來。

江舟不聽她的,從她手裏奪過木桶,轉身跨進張奶奶家,出來時,手裏又多了兩個木桶,她笑着說:“我們趕牛車去拉水,誰也不用出力。”

說着就把栓在一旁的牛車牽了過來,把木頭放到車板上,她跳上車,“上來。”

其實自己一個人去也行,不知何時心裏竟然存了私心。

林沐挽抿着唇,一貫的冷淡,從車的另一邊上車,肩靠着江舟的肩。

“扶穩了。”一鞭子打在牛屁股上,老黃牛甩了甩尾巴,才慢悠悠的動起來。

“以後我們也買輛車。”江舟往她那邊靠了靠,扭頭去看她。

林沐挽不知道在想什麽,半響才應了一聲,眼睛盯着一側,似乎不太想交流。

江舟再傻,這麽多天也看得出林沐挽并不高興,眉宇間總是帶着淡淡的憂傷,不由的她開始懷疑起林沐挽跟原主的關系。

林沐挽雖然表面上很乖巧,基本上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對婆婆也言聽計從,偶爾也會冒出一些小脾氣,越是這樣她就越懷疑林沐挽本來的性格,這種猜測在心裏如破土的草,越長越快。

牛車颠簸了一下,江舟收回視線,将車停在河邊,“在這等我,我去把水打滿。”

“我幫你。”

“不用。”江舟按住她的肩,身體前傾一下,立馬調整過來,收回手,握緊掌心,仿佛上面還有殘留了林沐挽身上的餘溫。

江舟跳下車,打好水,趕着牛車往家走,一路兩人都很沉默,江舟不說話,受林沐挽影響,有些別扭,時不時用眼睛去瞥她。林沐挽安靜慣了,迎着風,閉了閉眼睛,難得享受這種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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