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假死

假死

“江兄, 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江渺扭頭看了她一眼,察覺出她的情緒低落,視線頓了頓, 語氣盡量放平和道:“問吧。”

車輪壓倒石頭上, 車廂晃了晃,江舟穩住身形,後背靠着車壁, 伸出腿頂到另一側車壁上, 猶豫了一下問:“你跟嫂子怎麽成的親?”

據她所知, 江渺也是個女人, 在這種思想落後的古代, 兩個女子成親實屬離經叛道,她能跟林沐挽成親也是江母的無奈之舉,江渺又是怎麽回事?

雖然不确定江渺會不會告訴自己, 同是女人, 同為現代人,她跟她取取經沒問題吧。

江渺沉默了一會,緩緩開口:“是她纏着我要嫁給我。”

?!

江舟驚得張大嘴巴,怎麽會?穆漓煙這種美人在哪裏都應該是很搶手的存在, 就算是她原來的世界,跟電視上那些明星也不遑多讓。

她的美明豔卻沒有攻擊性。

再看自己這個老鄉,長的是不錯, 就拿這性格來說, 就有點差強人意了。

“她當時被她後娘賣給村裏的一個屠戶, 那個人年紀與她爹差不多。”

“哦。”江舟點點頭, 視線落在江渺背上,接下來的故事, 心裏大約能猜到些。

江渺見人長的漂亮就見色起意娶了人家。

後來,兩人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也算是誤打誤撞找到了人生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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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幸福都是別人的。

不像自己,任重道遠。

林沐挽對她時冷時熱,心思難猜的很。

一想到林沐挽心裏頓時就沒了聊天的欲望,整個人恹恹的,雙肩耷拉下來,像只遭了主人抛棄的金毛,垂頭一點精神氣都沒有了。

江渺見身後沒了聲,向後瞥了眼,難得開口安慰她:“她看着也不是對你全無意思,可能性格如此,喜歡将事情藏在心裏,想走近她的心裏,你還需多些耐心,總有一天她會感受到的。”

“真的嗎?”聽她這麽一說,江舟頓時來了精神,“你真覺得她喜歡我?”

江渺:“......”

她什麽也沒說。

一個時辰後,馬車停在官窯前,江舟掀開車簾,秋雨中山色更顯蒼翠。

她吸了口氣,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守門官兵還是昨天那位,一見是她,便直接将人帶去了林母的帳篷,帳篷裏的環境比昨日整潔了一些,應該是姚督郎找人收拾過了。

林母見她微微一笑,氣色看起來好了些,依舊站不起聲,背靠着帳篷坐。

她正襟危坐,不失一府主母的威嚴,對江舟颔首,說道:“江公子。”

江舟點點頭回應,趕忙讓江渺給她診治,江渺放下藥箱,食指微搭在林母手腕,眉頭緊鎖,半響,收回手,道:“夫人得罪了。”

她用手在林母手腿上輕輕一摁,林母疼的彎下腰,臉上冒出一層薄汗。

江渺眉頭擰緊,輕輕将林母褲腿撩起,小腿處一片青紫,腫得繃繃緊。

“夫人這是骨折了。”江渺道。

“能接嗎?”江舟扶着林母的手臂,明顯感受到她疼的渾身打顫。

江舟心裏揪緊。

江渺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道:“這裏沒有固定工具,而且傷口腫的厲害,怕是已經感染了,需要及時用藥。”

“那該如何?”

“你出去找幾塊木板來,我先将她的腿固定起來,後面的事再說。”

“哦,好。”江舟慌亂的跑出帳篷,一會兒懷裏抱了幾塊大小不一的木板回來,往江渺跟前一放,“你看這些行嗎?”

江渺從裏面挑選出兩塊适合的,看了眼林母,對江舟道:“摁住夫人,我現在給她固定斷肢。”

江舟摁住林母雙手,咬了咬牙,道:“我準備好了。”

斷肢拖沓時間長,處理起來麻煩,江渺有條不紊消毒、接骨、固定,整個過程下來,林母一聲未吭,額頭上的汗漬浸浸,到最後疼到昏死過去。

林沐挽隐忍的性格卻像極了這個岳母,不管遇到什麽事,都能忍着一聲不吭。

江舟嘆了口氣,将人放平躺稻草上。

“時間緊迫趕緊把這個給她喂下去。”江渺從藥箱取出一顆黑色藥丸,江舟配合扒開林母的嘴将藥丸喂到她的嘴裏。

做完一切,江舟身上微微出了一身汗,兩人相視一眼,默契的一前一後走出帳篷,帳篷外姚督郎聽到消息匆匆趕了過來,正好打了個照面。

“江兄弟來了。”姚督郎笑着招呼,要留江舟在這裏用午膳,讓下人準備了一大桌子的酒菜。

江舟假意推辭,言語間便着一起坐到了桌前,她拱手道:“這次能了卻家母的一個心結,還多虧了姚大哥。”

“哎,兄弟說這個就見外了。”姚督郎笑着擺擺手,轉頭向江渺詢問:“不知林夫人的病情如何了?”

江渺:“林夫人小腿骨折,在下已經為其接了斷骨,因為拖延時間較長,已經出現感染,至于能不能熬過去就看天命了。”

姚督郎點點頭,安慰道:“江兄弟也算盡人事了。”

“是啊,能做的盡量都做了,在下也能回家跟母親複命了,至于林夫人以後如何就看她自己造化了。”江舟嘆息一聲,故意做出一副無能為力痛惜的樣子。

姚督郎心道:江兄弟為替母親報恩,把能做的都做了,這人能在林家落難之時頂着這麽大的壓力施以援手已是不易,江兄弟這種有情有義的人真是少見了。

以後林夫人事還是不要再讓林兄弟知道了,免得惹上麻煩。

他趕忙勸慰一番,就要為江舟添酒,這可不行,江舟連忙擺手,一只手摁住杯口,“小弟真的不剩酒力。”

開玩笑,她要是喝醉了自己岳母誰去救?

這酒能喝嗎?肯定不能啊!

她呵呵一笑,“姚大哥自便就行。”

姚督郎掰開她摁着杯口的手,打趣道:“不過區區果酒,不會醉人的,這酒是內人親手釀的,從家鄉托人捎來的,外面可是買不到的。”

奈何姚督郎盛情,江舟瞥了眼江渺,偷偷對她做了個口型,‘你別喝’,然後舉杯與姚督郎對飲一杯,果酒入口,口感清甜,果香十足,讓人回味無窮。

“這酒果然好喝。”江舟誇贊。

姚督郎哈哈大笑,“不瞞你說,內人娘家是做酒水生意的,她釀酒這手藝也是家裏傳下來的,外面人可喝不到這麽好的酒,稍後給江兄弟帶上一壇回去。”

“咳咳。”

“怎麽了?”姚督郎趕緊倒了盞茶水遞過去。

江舟擺了擺手,捂着嘴咳了兩聲,用袖子在唇邊擦了擦,不動聲色仔細打量了姚督郎幾眼。

見這人眉頭微擰看着自己,眼裏擔憂不作假。

她緩了緩,這人是什麽毛病,什麽都要給她帶。

不過江舟也沒拂他的好意,再着這個酒确實好喝,帶回去可以給娘子嘗嘗。

少了心理負擔,樂呵呵應了下。

以至于離開官窯時,一手抱着酒壇子一手抱着江渺胳膊,頭腦昏沉,晃晃悠悠上了馬車。

其實也不能全怪她,這所謂的果酒喝着好喝,後勁卻大的很,就算酒量好的喝兩杯也會有微醺感,何況江舟這種喝杯啤酒都能醉的人,一杯果酒下去,整個人都輕飄飄起來。

江渺嘆了口氣,“還能堅持住吧,一會我們繞過這邊,從另一處上山。”

“嗯?”江舟神色微頓,反應明顯遲鈍,坐在馬車上的身體左右搖晃,咧嘴一笑,“我又沒醉。”

江渺沉默,雙手拽了一下缰繩,馬兒便噠噠噠的向前走去。

江舟身體慣性前傾,身子不穩摔倒在馬車裏。

等她再醒來,馬車停在一處山角,不同的是,這裏樹木繁盛,草木連成一片,半邊山卻不見一處小路。

江舟:“這裏就是西山的另一邊?”

江渺點點頭,“趁天黑我們要爬到山上,找一處藏起來,等那邊人把江夫人扔到山上,我們得第一時間将人救走,晚了很容易被野獸拖走。”

“還等什麽?”

江渺從馬車裏拿出兩把鐮刀,遞給她一把,“拿好,萬一遇到野獸用得上。”

江舟接過鐮刀,在手裏揮砍兩下,點頭應下。她們一前一後,用鐮刀開道而行,約摸到了山頂,在一顆粗壯的樹上隐蔽起來。

夜深天涼,剛剛經歷一場秋雨,山間獸聲凄凄,兩人背靠在一起取暖,江舟一手握緊鐮刀,一手扶住樹叉,誰都不敢說話,生怕一個聲音就把野獸引了來。

一夜過去,天色漸亮時,江舟常年鍛煉,聽力比普通人要強一些,用手推了一下江渺,壓低聲音道:“有人來了。”

江渺打起精神,扒開眼前樹枝,眯着眼睛看去,果然四個人擡着一張草席,草席卷起,猜的沒錯那裏卷的應該就是林母,緩步靠近,他們走到一處樹木稀疏的地方,放下草席,雙手合十朝草席拜了拜,嘴裏念念有詞,接着拔腿跑的飛快。

等他們走遠,“快下去看看。”

江舟跳下樹,飛快奔過去,打開草席,裏面裹着的正是林母。

“她臉色怎麽這麽白?不會真......”江舟看向江渺,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江渺沒說話,伸出兩指壓在林母的頸部,接着從袖兜裏掏出一顆藥丸,“打開她的嘴。”

江舟照做,等藥丸喂了下去,不放心問道:“會不會有事?”

“不會,不過你再不走可能就有事了。”

說罷江渺起身原路返回。

“哎,你不幫我......”

“自己背。”

留下三個字人便消失在草色裏。

江舟只得背起林母,林母因為長期幹活又吃不飽,身體異常消瘦,背起來并沒有多少重量,江舟幾個健步便跟上了上去。

少年人精力充沛,一路飛奔,眨眼間便穿出林子上了馬車。

“先回去,一個時辰人自然醒來。”話音剛落,江渺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馬車轱辘轱辘飛奔起來,踏着晨霜,一會兒功夫便回了江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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