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朝徊渡同意了這個好友申請,等于同意了她這個身份。

于是乎,檀灼理所當然地将泰合邸‘據為己有’,并進行‘适當’的調整。

誰知道要在這裏住多久,萬一住一輩子怎麽辦。

公認的風水最好,她指定能暴富!

華美低調的客廳內,少女纖薄肩膀上披了件略顯松散的薄暮灰針織開衫,白淨手臂慵懶随意搭在扶手上,明豔精致的眉眼沒有表情時,會有股子淡淡的清冷感,卻沒有太多攻擊性。

然而下達整改命令卻邏輯清晰,不容置喙:

“黑色大理石的餐桌太冷硬,吃飯沒胃口,換成V家那款象牙白的高定系列,他們家專門做家居,是幾百年的老牌子,更有質感。”

“餐具換成同系列的,搭配。”

“是。”

管家捧着平板電腦跟在未來朝太太身後,一一記錄要更改的地方。

檀灼掌心按壓了一下沙發坐墊,感受了下皮質,也不甚滿意,繼續道:“沙發不夠軟,皮質不夠細,換。”

“還有我房間的玻璃花窗,暖色調的不夠高級,要冷調的,邊緣鑲嵌天然鑽石,不要人工鑽,更不要水鑽。”

“床也不行……”

“還有……”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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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朝家的人,管家效率很高,沒幾天,就按照檀灼的要求,更換了個徹底。

自然,也沒忘記,将整理好的消費清單發給崔秘書留檔。

崔秘書看到清單時,已經跟随自家boss前往返程途中。

崔秘書拿到清單,不對,應該可以打印成厚厚一本清單手冊,素來處事不驚的首席秘書,都忍不住咋舌——

六百萬的沙發?八百萬的餐桌?上千萬的床,這都是金子做的嗎?

繼續往下翻,更震驚了:什麽?窗框鑲鑽石,還不能是人工鑽石,要純天然的?

地面要重鋪無限貼近漢白玉質地的磚。

還要在她房間露臺,加裝一個懸浮泳池。

啊這……

他有權懷疑,朝總是被騙財騙色了。

此時。

私人飛機的休息室內。

燈光下,男人眉眼冷冽深邃,無論骨相亦或是皮相,皆是無可挑剔,

偏生還位高權重,財産數不勝數,多得是女人趨之若鹜。

他們家boss潔身自好這麽多年,真會被小姑娘給‘騙’了?

崔秘書下意識看向自家boss,欲言又止。

朝徊渡難得有時間,正饒有興致地插花,他袖口慵懶随意地挽至臂彎下側,一手拿着花枝,一手拿了柄淡金色的剪刀,落地臺燈光線極亮,反射出讓人不寒而栗的金屬色澤。

他慢條斯理地修剪着玫瑰花枝根部,卻沒有碰莖上密密麻麻的刺,察覺到崔秘書的目光,冷淡地睨了他一眼:

“啞巴了。”

崔秘書打了個激靈。

有種但凡他再敢支支吾吾,就會真的變成啞巴的預感!

立刻将檀灼這幾天做的‘改造’一一傳達。

朝徊渡修完花枝,選了尊收藏的甜白瓷花瓶,将花枝插進去。花瓶珍貴華美,層層疊疊的香槟色玫瑰開得肆意,相得益彰。

他聽後,并未覺得驚訝,神色平靜:“倒是不客氣。”

崔秘書聽不出這句話的喜怒,不敢揣測boss心思,只試探道:“您看要駁回嗎?”

花枝纖細脆弱,輕顫似的晃動許久,才逐漸安靜下來。

男人指腹輕輕觸摸花瓣嬌嫩的邊緣,薄唇溢出極輕的笑音:“像這種名貴脆弱的花,自然得金堆玉砌養着,不然豈不是早早枯萎了。”

崔秘書:“可您這株,未免太能……”浪費錢了。

什麽花需要睡上千萬的床,用上百萬的餐桌吃飯……

朝徊渡輕描淡寫:“這株只是嬌氣了點,我還養得起。”

-

下午兩點,飛機在江城準時降落。

一下飛機,朝徊渡便被老宅來人攔住。

“家主,老爺子震怒,正在老宅大發脾氣呢。”

朝徊渡往機場外走去,似聽到陌生人的事情,眼神毫無波動:“發生什麽事了?”

對方早已習慣家主脾性,連忙道:“三爺在外收了個古董花瓶就往老宅送,聲稱是找到了老爺子年輕時定情的舊物,沒想到……老爺子手裏剛好有真品,”

朝徊渡語調涼薄,“把老爺子氣進住院了?”

來人:“那倒沒有……是三爺被氣進醫院了。”

“據說那尊贗品花瓶是三爺花了九千九百九十九萬高價收來的,私房錢都貼進去了,得知是贗品後,氣急攻心,就暈過去了。”

崔秘書:“……”

這個數字,有點熟悉。

該不會是上次三爺和檀小姐在會館裏談的那尊。

朝徊渡嗤笑了聲,丢下冷冰冰的兩個字:“蠢貨。”

“咳,三爺想請您去一趟醫院。”

朝徊渡眉目清寒,沒有半點顧念親情的意思,裝都懶得裝,“沒空。”

随即,越過他徑自上車。

崔秘書委婉地對三爺的人道:“朝總出差許久,公司還積壓了許多工作,請三爺好好養病。”

頓了一秒,他不露聲色地提點,“對了,轉告三爺,眼力不好便引以為鑒。”

至于讨公道。

想什麽呢。

告狀告到未來朝太太身上,三爺這院怕是想再多住幾個月。

至于古董真假。

別說朝徊渡不在意,就是崔秘書也沒當回事。

古玩界不成文的規定:買好買壞,自己負責。

眼力不行,就別玩古董。

*

“贗品?”

聽到自己首次賣出去的古董,被放話說‘贗品’時,檀灼正在鑒定一幅書畫。

乍然得到這個消息,潋滟如水的桃花眸錯愕擡起,而後直接搖頭否認,“不可能。”

這尊青花瓷瓶是她家祖傳藏品,她也鑒定過,絕對是永樂年間的宮廷禦制花瓶。

檀灼身份要保密,除了親自以員工身份與垣先生親自接觸确認他真心入手,且絕不會高價買到國外,便将後續事情交給了師兄。

就連走賬都是用梅溪汀的賬戶,她怎麽可能用贗品毀她師兄名譽。

工作室內。

梅溪汀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揉着眉心,“我當然是相信你的,可那邊垣先生認定這是贗品。”

“而且人家長輩手裏已經有一模一樣的真品。”

檀灼嗤笑了聲,有些無語:“不是,他怎麽就确定長輩手裏那個是真品?”

梅溪汀:“他說,那是長輩的定情信物,有記號的,你這個沒有記號。”

檀灼:“……”

離譜。

誰家鑒定古董真假是看記號?

“總之現在垣先生認定我們是騙子工作室,要求還錢,交易作廢。”

檀灼如畫眉目陡然冷下來:“他才像是騙子。”

“不會是想空手白套我的古董吧?”

“做夢。”

梅溪汀遲疑地看向檀灼:“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麽誤會,那位垣先生來頭很大的。”

感情上他是站檀灼的,畢竟小師妹什麽品行,他最了解不過,但對方可是……

真不至于親自下場騙這點錢。

檀灼敏銳地察覺到不對,下意識問:“什麽來頭?”

事到臨頭了,梅溪汀也沒繼續幫人隐瞞身份,壓低了聲音,“他是朝家的三爺,全名朝晉垣,實打實的朝家嫡系一脈,不至于騙你這個小姑娘吧。”

“朝家?”

檀灼愣了下,而後紅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弧,“那就好辦了。”

“好辦?”

梅溪汀重複這兩個字,“你也是豪門大小姐,肯定能懂‘朝’這個姓代表的意義。”

“這哪裏好辦了?”

“這是踢到鐵板了!”

惹到朝家的人,他們只能息事寧人,即便師妹的花瓶是真的,這虧,他們不吃也得吃。

這也是梅溪汀為難的原因。

下一秒。

梅溪汀的手機又響了。

是朝晉垣發的語音消息:“在t江城,還沒有人敢騙朝家人,賣贗品賣到我頭上了,知道我侄子是誰嗎?識相地趕緊還錢!不然在圈內封殺你們!”

尋常人遇到這種不聽解釋不看證據還有權有勢的無賴,真得認栽。

幸好。

檀灼從來不是吃啞巴虧的性子,也被這話氣到,小臉緊繃,直接給朝徊渡撥打了電話。

梅溪汀:“你給誰打電話?”

檀灼冷哼一聲,“給他侄子。”

梅溪汀:“???”

誰?

這廂,電話通了。

檀灼上來第一句話就是:“你三叔是不是腦子有病,趕緊帶去治!”

那邊靜默了幾秒。

朝徊渡倒是沒生氣,反而發出低沉笑音,“不巧,他已經在醫院了。”

輪到檀灼沉默:“……”

氣氛一瞬間凝滞。

沒多久,手機又傳來男人不疾不徐的話音,像是在她耳邊低語,“被欺負了?”

檀灼眨了眨眼睛,驀地反應過來。

一周沒見,差點忘了自己在朝徊渡面前的小嬌妻人設。

少女漂亮臉蛋上的暴躁表情立刻變了,可憐巴巴地軟着嗓子告狀:“對,是被欺負了,我可真是受盡了委屈。”

“你三叔非說我的真品是贗品!還要恐吓我!”

“他一定是看我們工作室勢單力薄,又沒有靠山,想騙我的古董。”

梅溪汀親眼見識檀灼堪稱一秒換頭的演技。

忍不住驚嘆。

演藝圈真需要他師妹這樣的人才。

朝徊渡那邊好似早料到了檀灼的反應,如她所願地開了尊口:“那麽…需要我人道主義關懷一下嗎?”

檀灼就等這句話了:“要!我等你來關懷。”

“立刻馬上!”

然後他們一起去跟垣先生當面對質!

挂斷電話。

便聽到梅溪汀如鬼魂一樣在背後幽幽響起的聲音:“小師妹,你不給我個解釋?”

檀灼:“不是跟你說過嗎,收到我的婚禮請柬就知道了。”

梅溪汀:“我以為你在開玩笑!”

檀灼:“沒想到師兄你這麽開放,睡都睡了,還能不負責呢。”

梅溪汀沉默片刻:“……”

最終還是沒忍住,“所以你真和朝總?那位可不是随便招惹的,你若真惹了他……”

“還有婚姻怎麽能兒戲!”

見梅溪汀眼底不加掩飾的憂色,檀灼知道是擔心自己,踮腳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開玩笑了,漂亮臉蛋認真道:“師兄,有時候各取所需的婚姻比愛情更穩固。”

梅溪汀:“你直接氣死我算了。”

他對不起檀爺爺,沒看顧好檀灼。

“哎呀,往好處想,朝徊渡又高又帥、有錢有勢、背景顯赫、位高權重,對外能當靠山,對內能養眼,私生活還幹淨,這樣的老公,打着燈籠都難找。”

“我又不是找了個又醜又窮又兇的随便嫁了,我還是有精挑細選的,你幹嘛一臉我墜入苦海的表情?”

梅溪汀:好像被這個小混蛋說服了。

-

傍晚時分,路邊燈影明明滅滅,晚風吹起臺階上的梨花,一瞬間,花瓣如墜落的漫天大雪,灑滿整條街道。

一川春色,滿階梨花香。

等梨花落盡,春天就過去了。

黑色賓利停在路邊。

男人冷白腕骨随意搭在車窗上,姿勢優雅從容,矜貴氣質在木質建築極多的古董巷子裏很是惹眼,他視線落在被推開的工作室大門。

直到青石臺階出現一抹纖細窈窕的身影。

少女穿着紅色薄綢長裙,膚白貌美,明豔動人,踩着細細的高跟鞋,每一步都是搖曳生姿的美麗。

檀灼習慣每日将自己打扮的精致漂亮,即便是家裏破産了也不例外,她從不顧及別人的目光,只要自己喜歡。

檀灼也看到了朝徊渡,眼睛一亮。

提着裙擺,迎着大片散落的梨花,往這邊跑。

她一上車。

偏硬冷調的車廂內,頃刻間盈滿了馥郁梨花香,更多是檀灼身上的香。

朝徊渡呼吸微頓,而後不疾不徐地拉過安全帶,“急什麽。”

檀灼氣喘籲籲地上車,理所當然道,“急我的古董啊!”

“萬一摔成渣渣了又直接丢了,他來個死無對證怎麽辦。”

男人修長指尖不經意掠過少女微燙的頸側肌膚,沒有停留,只規矩紳士地替她系上安全帶,給了一顆定心丸:“不會。”

等車子啓動,檀灼看路線越來越不對。

好像是去泰合邸。

“我們不是要去見你三叔嗎?”

怎麽是回家的路。

“明天早晨再去。”

車開得極穩,朝徊渡倚坐在真皮座椅內,正随意翻着膝蓋上的文件。

檀灼探出指尖,故意推他手裏的薄紙,像一只不安分的貓,想引起主人注意。

見男人視線瞥過來,她不情不願道:“為什麽要明天?”

夜長夢多。

她要鬧啦!

男人修長指骨敲了下文件頁,示意她保持安靜,含着不明顯的意味深長:“明天你的身份不一樣。”

檀灼表面乖巧,內心吐槽:

就隔一晚上,她身份還能怎麽不一樣。

難不成他今晚還能把民政局搬家。

誰知,一進門。

客廳內多了幾個穿着制服的陌生面孔。

見到檀灼和朝徊渡,提前得到消息管家已經改口:“先生,太太,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已經到了。”

“替兩位辦理結婚證。”

什麽……什麽意思?

真把民政局搬回家了!

檀灼驀地仰頭看向身側的俊美男人。

他神情如往常般平靜又淡漠,似早已掌控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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