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留個姓名
第1章 留個姓名
深夜,京北白日停下的小雪紛紛揚揚地落了起來,大街上無行人行走,只是偶爾有幾輛車呼嘯而過。
邱意晚從一家藏在胡同的私人會所裏出來時已經兩點多,她全身黑,裹得嚴嚴實實,脖子上圍的是大到可以擋住臉的條紋圍巾,踩着高跟絨靴往路邊走。
她出來時就用手機叫了車,不過這個點卻遲遲沒有等到司機接單,主要是這個地段不太好叫車。半會兒才有人接。
有點兒冷,邱意晚從包裏摸出了一盒女士煙咬在唇上,打算抽一根驅散下寒氣,暖和暖和。
煙才剛點上,淺淺吸了口,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好緩緩在她身側停下來,邱意晚微眯眼,擡眸看去,懷嶼桉正好降下車窗與她四目相撞。
邱意晚掃了眼眼前的這輛車,又傾身看了眼前頭的車牌,這一看,心裏頭的疑惑瞬間打消。
這不是她叫的車。
這輛轎車的車牌還真是不低調,A字開頭就算了,數字還是一連串,一看就是某圈大佬的座駕。
邱意晚淺淺吐了一口煙霧,解鎖低眸看了眼訂單,依然還是顯示無人接單,這讓她不禁蹙了眉。
靠,要是沒出那件事兒,她現在也不至于沒有車接送。
“要不要送你一程?”
邱意晚正想着,男人清冽如冰泉般的聲音自車後座傳了過來。
她再次擡眼看去,只見男人此刻正支着腦袋斜倚着,半邊臉隐匿在車廂的暗影之中,他也是全身黑,整個人看起來慵懶閑适,又透着些許矜貴與清冷。
邱意晚盯了他幾秒,片刻将煙扔進雪地裏,用雪埋滅,問他,“順路嗎?我去東城那頭。”
估計這個時間段兒要真等上有人接單,她真的要被冷死在街頭了。
懷嶼桉點頭,卻沒作聲,好似方才說話的并非他本人。
這麽沉默了幾秒,邱意晚也不客氣擡腳往副駕駛座過去,然而手才剛碰到,司機卻十分有眼力見兒的落了副駕駛的鎖。
邱意晚不明所以,氣笑,後退一步看向還保持着斜倚動作支腦袋的男人,“先生要是不想載我就算了,何必等我準備上車又叫人落了鎖。”
懷嶼桉睜眼,回視邱意晚,神色淡淡,“坐後邊。”
“……什麽?”邱意晚神情頓了一瞬。
懷嶼桉難得耐心重複了一遍,“坐後邊。”
邱意晚也不想探究他這是為什麽非要她坐後邊,在他話落後果斷繞過車頭走向另一邊,拉開了後座的門,鑽了進去。
車門關上那剎那,邱意晚出于禮貌對他道了聲謝,也随之報了自己的住址。
懷嶼桉仿佛沒聽見,仍舊維持着姿勢,閉上了眼睛,與此同時,車窗也被司機給升了回去,緊跟着車子也重新啓動驅離。
他閉眼時,睫毛濃密纖長,好似兩把刷子,輕垂着蓋在眼睑上,原本冷冽的五官線條在這樣昏黃的光線下,竟莫名添了幾分柔和。
他的皮膚很白,即使是這樣的燈光下也不難看出,邱意晚甚至覺得這膚色倒與她自己不相上下。
“看夠了嗎?”
邱意晚愣了一下,有種被抓包的感覺。
懷嶼桉睜眼側過頭,與她對視,眼瞳漆黑,像是被浸潤了千年的墨玉,又像是一汪深潭,叫人望進去便陷得出不來。
邱意晚收回視線,故作不慌不忙,“不好意思,習慣性觀察別人,特別是對美的事物。”
懷嶼桉微勾唇,“美的事物?”
意思是說他長得美嗎?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麽形容他。
邱意晚聳肩,淺彎唇,“當然,畢竟美的事物容易吸引人。”
說完,也不顧男人的反應,她側頭望向窗外,倒退的街景和建築物看不太清,玻璃窗沿上還有點積雪。
過了會兒,懷嶼桉的聲音又在她耳畔響起,“深夜就這麽上我的車,就不怕出什麽事兒?”
他的嗓音帶着一股獨特的味道,當下比平常還要低,有些沙啞,但卻很好聽,尤其是意味深長的語調同她這般講話。
“怕什麽?”邱意晚轉頭看他,笑着反問,“這車的車牌但凡平凡一些,我可能還真的不會上,先生你應該是個身份尊貴的人吧?”
在她看來,不過就是今晚運氣好,碰上了一個剛好路過這兒,見她打不着車的好心人幫忙罷了。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頭,心裏暗暗替邱意晚捏一把汗,他還真沒見過哪個女人會這麽直接的與他家先生這般講話,不知道知道了自家先生的身份會不會害怕,又亦或是很興奮。
畢竟自家先生是京北不少女人向往的男人,即使只是在他身邊當個過客都願意的那種,奈何如今還沒有一個女人能入先生的眼。
懷嶼桉似是察覺到前頭司機的眼神,擡眼往後視鏡瞥了眼,司機立馬把視線收回,戰戰兢兢地繼續專注看前頭開車。
懷嶼桉輕輕按眉,薄唇微抿,沒答話,卻也不否認,邱意晚也不在意,反正到了目的地,便是再也不會有交集的人。
車廂又安靜了好一會兒,最終懷嶼桉還是開腔了,“沒猜錯的話你在胡同那邊的私人會所區出來吧。”
不是疑問句,語氣篤定。
邱意晚挺想問他怎麽知道的,轉念一想,也不難猜到,“你也是?”
“嗯。”
剛才車子在遠處還沒到時,司機就嘀咕說怎麽還有人在路邊站着,估計多半是在等車,又自語說一時半會兒應該打不到車。
懷嶼桉也不知怎麽的,今夜竟對人動了恻隐之心,讓司機在她面前停了下來,問她要不要上來。
大抵是天太冷,又飄着雪,所以于心不忍。
之後,兩人沒了交流,懷嶼桉又阖上眼養神,邱意晚也識趣的不沾邊,刷了會頭條新聞,也阖上了眼。
車子行駛了二十多分鐘,才到了邱意晚說的地方,司機停穩車子,叫醒了邱意晚,一旁的懷嶼桉也聞聲睜眼。
她住的東城區,鼓樓大街的一座四合院,但這房子卻不是她的,是朋友的,一個房間象征性的收4500一個月,這錢對于人家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
要下車時,邱意晚又一次道了聲謝,沒有過多的話語,打算下車就此別過。
誰料身側的男人忽然伸手拉住了她,邱意晚不免怔了下,直視他,“先生這是做什麽?”
總不能真的要對她圖謀不軌吧?
懷嶼桉的嗓音清醒了幾分,“留個姓名。”
留個姓名?
邱意晚不解,淡笑問,“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何須留姓名?”
雖笑,可她的眼神卻如清霜一般。
懷嶼桉輕笑,“留了姓名自然就不會再是萍水相逢。”
他說的雲淡風輕,偏生讓邱意晚聽出了幾分暧昧的意思,邱意晚輕擰眉,“先生若是喜歡開玩笑,我奉陪不起。”
說着,她幹脆利落的拿開懷嶼桉的手,頭也不回的下了車,直至車門合上,懷嶼桉才收回視線,唇角隐約還泛着笑。
司機從後視鏡飛速偷瞄了一眼自家先生,心中嘆息,這麽好的機會,這姑娘怎麽不把握一下,日後要是知道自己拒絕了誰,會不會後悔死。
但是話說回來,這姑娘長得可真漂亮啊。
“先生,咱們這也不順路,明明……”
“走吧。”懷嶼桉又阖上眼,漫不經心的打斷前頭的司機的話,吩咐道,“明兒讓人打聽一下這姑娘的具體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