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走失的少年10

第78章 走失的少年10

單獨與雲舒談話,小晚莫名緊張到有些結巴,甚至沒頭沒尾地冒出句仿佛初見的問候來,“你,你好。”

這麽說完,小晚又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感覺自己像極了一個勢利眼。

雖然他也否認不了自己就是。

“我知道你可能會讨厭我,畢竟我剛見到你們的時候态度不太好,還搶了初則的包……”

雲舒搖了搖頭,否認道:“我并不讨厭你。”

得到這麽直白的回答,小晚的話噎在嗓子眼,一時接不下去。

“我見過很多人了。在我看來,你并不能歸結到壞人那一類。”雲舒繼續說着。

小晚呆呆地擡眼看他,感覺視線莫名模糊了,好半晌才有些哽咽地開口:“謝謝你。”

不光是對于救了自己這件事。

“嗯。”雲舒從容地應下了,也沒有客氣地回他一句不用謝。

“你這樣好看的人,精神力又強,我好羨慕你。”小晚盯着他,真心的誇贊不自覺就說出了口。

可他卻不知道,這一切令人羨慕的資本,背後都是經歷了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雲舒看着小晚,總覺得像是在看另一種命運的自己。

如果他沒有意外流落至A星邊界地區,沒有被自己的Alpha撿回家,認真養了兩年。

那麽,他現在的命運會和小晚不同嗎?

恐怕不會。

他也會認為自己沒有優越的容貌,沒有出衆的能力,沒有生存的意義。

甚至,他會永遠抱着自己只是個Omega的念頭,一樣地活成一個無法反抗也無力反抗的悲劇。

然而,如今的他擁有諸多外人看來優越的條件——像是一件完美到極致的藝術品。

但雲舒心底明白,他所追求的,根本不是成為無足輕重的展示物。

他想做的,是讓所有性別在真正意義上達到平權——這聽上去實在荒謬。

無論是傳統意義上的男女之分,還是而後演化出的第二性別之分,弱勢群體總是逃不過無盡的壓迫。

即便是A星如此先進的發展,Omega看上去受到了足夠多的保護,也能參與許多重要的事務或決策。

可當他們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犧牲的卻還是Omega。

而且是像雲霁這樣,擁有絕對天分、卓越成就的Omega。

即便如此優秀,卻也無法擁有對自己的身體作主的權利,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荒謬。

單看雲舒的人生經歷,已經在這短短的二十一年間見識到足夠多的波折與險惡,甚至于他的出生就已經是相當荒誕的一件事。

所以究竟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

——沒有。

透過小晚的眼神,雲舒看到了來自于一個Omega的求救。

“你能帶我走嗎?”小晚認真地問,又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夠懇切,再次低聲道:“求求你。”

這大概是他活了十多年,第一次勇敢地為自己争取。

雲舒看着他,實在難以說出拒絕的話。

況且僅是這一次的插手,并不能從根源上解決小晚的困境,日後他要面對的依舊是這幢破舊公寓樓裏來來往往的雜亂人群。

甚至只要他有露面,即使是在白天,依舊逃不過被無端折磨的命運。

所以,困住小晚的,是整個A區乃至整個B星的環境——孤身一人、毫無權勢的Omega,即使被人成結标記了,對方都不用負責。

“我攢了一些錢,可以養活自己,我只是需要一個能夠得到庇護的安穩環境……”小晚見雲舒遲遲沒有反應,主動抓住了雲舒的手,但他的手上還有些沒洗淨的髒污,順帶着将雲舒的手也弄髒了。

他吓得又立即松開了,但礙于他的性格問題,憋紅了臉都說不出一句“抱歉”來。

“沒關系。”雲舒主動開口,“但你和簡溪……”

“小溪他……我不知道他怎麽了,我勸說他和我一起走,他不願意。”小晚解釋道,“其實我也知道,就算我和他一起逃走了,也指不定會遇上什麽樣的麻煩,即使這樣,我也願意的啊。”

“但他不會帶我走,也不會跟我走。”說到這裏,小晚有些失落。

可真要帶小晚走,對雲舒來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雲舒已經知道了簡溪的目的,也明白了簡溪為什麽會排斥自己,因為簡溪身後的人給他的指示就是這樣。

——将雲舒與另外三個人分開,剔除事務所裏唯一的不穩定因素。

簡溪背後的龐大組織,目标就是事務所這三個出生不凡的貴少爺。

所以雲舒打算将計就計,也不用簡溪想辦法,他自己先離開,讓一切顯得有機可乘。

那麽,小晚這個尴尬的因素,是該跟着大部隊一起走,還是由自己帶走呢?

跟着大部隊的話,他毫無疑問會在簡溪和組織接頭時被扔掉;跟着自己走,那就是兩個人一起消失,未免也太過奇怪了。

雲舒挪開視線,轉念一想,或許有了小晚當借口,自己的離開還能顯得不那麽刻意。

“帶你走也可以,但你要想清楚,我和簡溪并不是一路人。如果是我帶走了你,那你以後大概再也不會見到簡溪了。”

“什麽意思?”小晚有些錯愕,“你們不是帶着小溪過來找他爸媽的嗎?”

雲舒沒有再解釋,只是讓他就這樣考慮好,“如果你真的決定要和我一起走,那麽明天天不亮你就到之前的那個巷口等我,我會告訴他們你又被人找麻煩了,然後裝作去找你。”

“之後的路,就是和簡溪他們分道揚镳了。”

小晚的神情複雜,像是理解了他的話,卻又不明白為什麽。

“你還有一晚的時間可以思考,走不走全看你。”雲舒補充道。

又過了許久後。

小晚打開門,準備回房間去,卻看見門後的高大身影,大約也能猜出是誰。

他擡頭看了一眼,也不打算多管閑事,挪開身位讓Alpha出去了,還順手将門再次關上。

露臺又只剩兩個人,Alpha上前一步,将雲舒的背影包裹進懷裏,“不冷嗎?風這麽大。”

雲舒沒有抵觸他的舉動,甚至也沒有回頭去看他,視線落在遠遠的建築物上,說不清是在思考什麽,“不冷。”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這幾天還是在你身邊,我卻覺得很想你。”翡向南低頭,靠到了他的肩上,嘴唇碰到雲舒脖子處裸/露的肌膚,手中的力氣也不由地加大,像是想要将他整個人與自己徹底融合。

雲舒察覺到Alpha語氣中的委屈,将他的手扯松了一點,以便轉過身來正對着他,順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體內蠢蠢欲動的激素水平霎時飙升,而後感性順理成章地蓋過理性,也不害怕會不會被人突然推門出來看見了,就那樣吻到了一起。

或許是因為真的有些時日沒接觸到對方的身體了,氣息的交換變得格外急切,往日裏纏綿的舔吻也變成了互相激烈的交鋒,信息素難以抑制地飄散到空氣中,不斷交融,讓整個靜谧的夜也顯得蕩漾起來。

雲舒的大腦清醒了一瞬,想要退開一步,畢竟他需要兩人獨處時間的目的不在這。

但動了情的Alpha怎麽肯就這樣結束,将人抱得更緊了,不容許他輕易撤退,口上卻又服軟,咬着他的耳根低語:“我真的很想你。”

他對着Omega的耳朵說話,像是在故意吹氣,引得雲舒下意識顫了一下,又再度被圈住了。

在這漫長的夜晚,再失控幾分鐘似乎也不為過。他們的溫度透過衣物傳遞給彼此,燙得像是要把人灼傷。

直至Alpha的嘴唇碰到Omega後頸的腺體,下一步就要将腺體咬破了。

雲舒終于使了力氣推開了翡向南,捂住自己的後頸拒絕道:“不可以。”

“為什麽不可以?”翡向南突然被迫與他分開,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想要在伴侶的腺體上留下自己的印跡是每個Alpha的本能,更何況他留下的一直都是臨時标記,過不了幾天就會消去的。

“我知道你不想讓別人發現我們的關系,可是這幾天你總躲我……”他逐漸冷靜下來,語氣也難免多了幾分失落,“為什麽?”

四周因暧昧升溫的空氣迅速跌回原狀,冷冷的風吹在泛紅的臉上像是綿綿的針,不算尖銳的痛卻又存在感極強。

他們都逐漸平複了下來,Alpha繼續控訴般地開口:“你知不知道,今晚在一樓,門落鎖的時候,我心裏有多慌張?”

“我知道你厲害,但我還是會控制不了自己去擔心你。”他頓了頓,苦笑一聲繼續說道:“我明明是你的男朋友,為什麽卻成了最後一個知道你計劃的人?”

“你知道,我本來不想帶你們來的。”雲舒擡眼去看他。

“難道我的關心對你來說是種負擔?”他扶住雲舒的肩,顯然是曲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我不是這個意思。”雲舒将他的一只手牽到了手心裏,有意安撫他的情緒。

畢竟他能從Alpha的信息素裏獲得平定與安穩,但Alpha卻只能在親密時生出諸多擔心和害怕的情緒。

然而他接下來的話帶來的沖擊也并不小。

“我要走了。”

翡向南的手反握住他的手腕,像是下意識的挽留與心慌,“你要走?你去哪?”

“你記得白天車上的那個男人嗎?”雲舒問。

翡向南怎麽可能不記得,那一路,他的心就沒有安定過,生怕這個男人是哪裏冒出來的壞蛋,偏偏雲舒看上去一點戒備心都沒有。

“我當然記得。他無緣無故地突然出現,和你說了那麽久的話,到底是想幹什麽?”

雲舒解釋道:“他的确不是壞人,是時叔叔給我的指點。”

“時叔叔?”翡向南先前從未在他口中聽到過這個人或是稱呼,自然不明白。

“時隐。”為了避免他還是聽不懂,雲舒又加了點提示:“那個退居幕後的研究所所長。”

“……”

猜到了他會出現這種反應的雲舒還是沒忍住笑了一聲,“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麽會認識這麽厲害的人,而且看上去關系還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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