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步。

蛋蛋變成了蛟,騰在雲間。

大麥回來了,背上馱着滿臉褶子的玮爺。

三條腿的老白和四條腿的牙牙在競速。

格格帶了一隊侍從,轎辇上的占星師儀态萬千。香帥笑意吟吟地匐在她腳邊。

好多人,我的朋友,我朋友們的朋友,整個妖怪大街都在我周圍奔跑。

我們一步穿越季節,我們跑過無數個日出與月升。

大家都在,一直在一起!

(6)

啊呀——

我聽見了潇潇的痛呼,睜開眼,正看見阿布雙手高舉着一把斧子,溫涼在後頭扽着他。

“幹嘛?”我睡意朦胧。

溫涼搡了一把阿布:“行了,肉肉醒了,你別鬧過火!”

醒?看來是個夢。

就聽阿布嚷嚷:“我過火?這把破琴把人魂都勾進虛無了,誰過火?”

“肉肉又沒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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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更糟糕!”阿布狠狠扣了潇潇一個爆栗。

必然很疼,潇潇眼淚都流出來了。

如阿布所言,潇潇是把古琴,有千年了,音色特別好聽。以前我只聽她說自己的故事,從沒聽她奏響過。

今天她拗不過,給我奏了一曲。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的記憶只到這裏。

“然後你就陷入幻境啦,傻瓜!”阿布也給了我一個爆栗。

還好我肉厚,不疼!

鑒于阿布的爆脾氣以及思維的跳躍性,這次的解釋說明會還是得由溫涼來主持了。

原來潇潇這把琴是那種人類傳說中的魔琴,琴音能勾魂攝魄。

不過放在我們妖怪這裏來說,不過是琴吸收了太多天地精元,生出潇潇這麽個妖精。她又是個極度敏感心思纖細的妖精,每每撥動琴弦,她都忍不住将自己的情緒帶入琴音。

妖怪的情感可以造成人類腦電波紊亂。

——這是溫涼說的,聽着真夠高大上的。

簡而言之,就是能讓聽衆産生心靈共鳴以致于生出幻覺。

為此,潇潇在人世輾轉幾度,總被人誤解是魔物,好幾次差點燒了。

如今她跟溫涼一樣,住進了博物館,謠言如何都只被當做是笑談,再沒有人去記憶和相信。

又因為我是太歲沒有靈魂的,所以琴音只是令我睡去做了個夢,并不至于造成精神失常這樣不可挽回的後果。

“屁個不至于咧?”阿布跳腳,“溫涼你摸着良心,別因為這丫頭住你隔壁就蒙混啊!”

我不明所以地看看阿布,又看看溫涼。

潇潇還在哭,可憐極了。

溫涼垂頭思忖良久,忽而認真地看着我:“對不起,肉肉,我們差點失去你!我撒謊了!”

“嗳?”

“沒有靈魂的妖怪受到琴音的蠱惑,會陷入不可自拔的夢境中。我們把這夢叫虛無,因為它沒有終點,沒有界限。你會覺得自己活在現實,又覺得生在紅塵之外。你甚至是有知覺的。虛無會根據做夢人的願望,在夢裏為他塑造一場現實不可能完成的假象。有些人會沉迷,永遠不能出來。即使把琴毀掉,夢境也不會停止。”

“可我回來啦!”

“所以是你運氣啊!肉肉,歡迎回來!”

“嘿嘿,”我笑得沒心沒肺,“說啥呢?不是你們把我帶回來的麽?”

換大家一臉莫名。

“就是啊!我想你們了,你們就出現了,陪我一起跑。跑着跑着我就回來啦!噢,對了,我長腳了呢!”我一低頭看見自己的樹墩身材,“好吧,那是假的,在夢裏!”

阿布沖上來死死抱我。

“幹、幹嘛?好緊!”

然後溫涼也走上來抱住我。

我們三個抱成一團,熱死了。

這倆傻瓜!

第九天、我不說你不說,我也知你也知

1)

“吃”這件事兒對某些妖怪來說就是消遣,比如我,比如溫涼。

可對狐貍來說,“吃”當真比天大。

說不好阿布算不算吃貨,但他絕對是個饞鬼。而且是個偷雞摸狗的饞鬼。

“嘶——輕點兒,疼!”

蛋蛋上藥已經很小心了,還是疼得阿布龇牙咧嘴。

他臉上鼻青臉腫不算,身上也青一塊紫一塊的,有些地方牙印都清晰可見。

活該!

“誰讓你偷人家蛋了?”我給蛋蛋使了個眼色,這伶俐孩子吐吐舌頭,在阿布眼角傷口上用力按了一下。

“哎喲,卧槽!”阿布疼得跳起來,捂着眼睛原地轉圈兒。

“哈哈哈哈”

大哥原本坐在近處榆樹上,笑得太厲害把腦袋晃掉了。他伸手接腦袋,結果整個人從樹上翻了下來,摔個狗吃屎。

得,又一個自作自受的!

不過鬼沒有肉身,摔一下沒事兒。大哥抖抖身上的樹葉,撿起腦袋挪到我身旁坐下,繼續好整以暇地看阿布的笑話。

他還在轉圈兒,跳着腳罵蛋蛋:“你成心呢吧?我不是你親生噠?”

這話順嘴禿嚕得倒快,可見他平日裏沒少挨揍,也沒少讓親爹給他上藥。

可今天服其勞的是蛋蛋,所以……

“你當然不是蛋蛋親生的!你連後養的都不是,哈……”大哥指着阿布鼻子揶揄他。氣得他狐貍毛一撮一撮地掉。

我們這夥裏頭也就蛋蛋人好心善,不笑話阿布,還過去拖着他坐下,接着上藥。

這一坐下,阿布被兜裏的東西膈了下,摸出來看看,立即又高興了。

傷勢慘重,總算還是叫他得手了。

好大的雪白鵝蛋啊!

這饞嘴的狐貍為了偷這枚蛋被虎娘娘阿苗狂追三十裏,鞋都跑掉了,留個全屍都算萬幸,他能活着回來真是阿苗宅心仁厚。

“改明兒弄個點心回去給人陪個禮,知道不?”

我勸阿布。他一聽又炸毛:“憑毛啊?白挨頓揍啊?”

“人揍你是應該的。誰讓你偷人家的蛋啊?”

“這是它的嗎?這是鵝的!”

“無賴話!鵝不是虎娘娘養噠?!”我又給蛋蛋使個眼色,她很聽話地再次弄疼了阿布的傷口。乘着他大呼小叫的工夫,我繼續教育他:“虎娘娘練功不易,為了得道她連葷腥都戒了。養只鵝一月也得不着幾枚蛋,想賴着油大填填嘴裏的饞蟲,順便還能補個氣。你倒好,一下給人偷去倆,還打碎一個。瞧你這德性還有點兒仙樣麽?你丫黃鼠狼啊?”

不是吹,太歲我罵起人來不是蓋的!

感謝話痨宮宮和毒舌溫涼的熏陶!當然,髒話都是阿布這貨傳染的。

沒等我自滿夠呢,就覺得後背一疼。

我——去——

阿布咬我!真咬!肉要掉啦!!!!

這小心眼兒的逆賊!

“嗚——”

看我哭得渾身都是太歲水,阿布興高采烈地在我周圍來回蹭,一邊反教育:“各安天命懂不?泥腿子裝什麽教書匠?敢對我阿布大爺指手畫腳,治不了溫涼還治不了你肉肉?!哼……”

報應不爽!

我以為裝乖容易被欺負,原來裝逼死更慘!

洗過太歲水,恢複成玉樹臨風好少年的阿布連得瑟勁兒都滿格複活,講話擡着下巴。

“今兒立夏知道不?”

我點點頭。

“立夏鬥蛋知道不?”

我還點點頭。

“虎娘娘家鵝蛋最大最鮮知道不?”

我點完頭又有點兒不服氣,拿眼風觑了觑阿布,小聲嘀咕:“那你也不能偷啊!”

阿布沒聽清,湊過來威脅我:“你說啥?”

我躲不開,硬着頭皮回道:“都、都、都、都是人類的習俗,你一狐貍,要鬥個什麽蛋?跟誰鬥?”

阿布沒再搭腔。他捧着好容易得來的大鵝蛋,樂麽颠颠地走了。

(2)

由于皮厚,阿布那一口居然沒咬進肉裏,我很欣慰!

蛋蛋很勤快地收拾着自己的醫藥箱,大哥乘機跟我傳播八卦。

“阿布又交了個妞。”

“真噠!哪兒的?多大?漂亮不?”

“山下古鎮裏的,應該漂亮吧!”

“什麽叫應該呀?你沒見過?”

“沒見過!問過好多人,都只知道個大概其,誰都沒見過那姑娘。”

“藏這麽嚴實?有貓膩!”

“我也這麽覺得。莫非,是個□□?”

看着大哥一臉猥瑣,我突然覺得自己很罪惡,用力晃動身體狠狠撞了過去。

大哥被我撞得歪在一邊,爬起來兇我:“幹嘛?”

“不許說阿布壞話!”

“就是個猜測!”

“瞎猜更不行。阿布是好色,可他不是沒有道德的下流胚!”

我沖着大哥嚷嚷。

認識這麽久,我第一次如此維護我的朋友。

原來真正的朋友,連對他的一句非議都聽不得!

“阿布聽見你這麽說一定很高興!”溫涼說。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衣,在青山碧草間顯得特別山清水秀。

不過溫涼今天來不是表揚我的。

“他那個女朋友,好像是假的。”

論消息靈通,除了狐貍就是溫涼了。我都懷疑過她有順風耳。

大哥一幅野狗聞見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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