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車裏因為她這句話短暫沉默了會。

阿杏圓場講, “好嘛,你回家休息休息也好……”

李蘊嗯了聲,其實她不該再管餘婳會怎麽想的, 但這已經成為習慣了, 餘婳應該會覺得她不識好歹,會認為她在甩臉子吧。

然後呢, 會不會繼續不理她?

這樣想着, 餘婳的聲音在她後方響起, 聽起來沒有什麽異樣。

“你家在哪, 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去。”

李蘊的出租屋和餘婳家是反方向, 她沒說真話,随便報了個附近的地名, 下車後打車回家了。

下車時,阿杏朝她揮揮手, 表情很是擔憂。

到了家門口, 李蘊找不着出租屋的鑰匙, 她敲了敲門,把手機開機,打算打張祯玥電話。

敲到第三聲時, 門開了一條小縫隙。

張祯玥探出腦袋, 見到門外是李蘊, 驚訝地張大嘴, “李蘊!居然是你,我還以為是外賣呢,我就說明明備注了怎麽一直敲門。”

“怎麽回來也不提前說聲, 我好收拾一下家裏,家裏亂死啦, 你不在我更加不愛出門,變得更邋遢了……”

張祯玥手忙腳亂地收拾了下桌上的垃圾,整理了下沙發毯子,胡亂掃了掃地。

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她發覺李蘊一直沒應她,再回頭一看,李蘊臉上是不正常的白,嘴唇也沒有血色,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裏被撈出來,有種劫後餘生的衰憊虛脫。

“怎麽了,工作累了啊?餘婳終于舍得給你批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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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祯玥放下掃把,給李蘊倒了杯溫水,“看來是劇組殺青了,噢噢我才想起昨天的紅毯餘婳也去了,紅毯稿子我還寫到半夜呢。”

李蘊接過那杯溫水,喝了兩口,吞咽時嗓子猶如吞刀片一般疼。

張祯玥看了她半天,沒來由問了句,“……是不是餘婳欺負你了啊?”

李蘊一頓,搖了搖頭。

張祯玥打量李蘊的神色,不太相信,她靠近李蘊抱了抱她,随後一驚,“我怎麽覺得你在發燒呢。”

李蘊聽後摸了下自己額頭,她回來時确實覺得渾身沉重,應該是之前感冒沒好利索,今天又吹了很久的風着涼了。

“是有點不舒服。”

張祯玥找出幾袋感冒靈出來給李蘊泡了喝,剛巧她點的外賣也到了,兩個人分着吃了這餐。

餐桌上,張祯玥跟李蘊說她自己一個人在家的生活,也說些最近發生的事,李蘊靜靜聽着。

張祯玥看出李蘊情緒非常不對勁,已經沒有一絲可以回應她跟她聊天的力氣,“哎,你快去休息吧,回房裏躺會。”

“剛好前幾天出太陽,我順便把你的三件套也洗了呢。”

李蘊說了聲謝謝,沾上床後,才發現大腦确實暈得疼,她蜷縮着裹緊被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祯玥輕敲了下兩下門,進來後開了小臺燈,“睡着了嗎?”

“沒……”李蘊喉嚨動了動,發出這個音節喉嚨都生疼。

張祯玥遞來一個小杯子,“喝吧,這是枇杷糖漿,很好喝的,潤潤嗓子。”

李蘊稍稍坐起來了點,喝完了那杯糖漿,嗓子裏清涼了一會。

張祯玥扶她睡下,又去拿了幾床被子出來,一層一層蓋在李蘊身上,摞起老高,“你今晚好好睡,出一身汗明天就會好了。”

李蘊整個人昏昏沉沉,都沒有力氣說謝謝了。

人一走,室內重新靜下來,李蘊想起那些信,她有種沖動,想回老家把那些信都燒了。

一場烏龍,她失去寫信的對象,失去長久的寄托,沒有依戀也沒有愛,什麽都沒有了。

一地狼籍。

——

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李蘊雖然還是咳嗽,但好了很多。

張祯玥在房裏寫稿,見李蘊起床了,探頭出來問她好點沒。

“好多了,昨天麻煩你了。”

“客氣什麽啊。”

剛巧到了飯點,李蘊叫了外賣。

飯桌上,她的情緒比昨天好了很多。

張祯玥說:“你知道嗎,有一段時我想跟你商量我再找人合租的……因為你不在我一個人真的太孤單了。”

“但我後來想,說不定你幹不了多久就會回來呢,那到時候你回來發現我要有新室友了多傷心啊,而且我也不想跟別人再磨合了。”

李蘊出神,“為什麽會覺得我幹不了多久。”

“哎,我一個靠八卦娛樂圈吃飯的人還不知道嗎?”張祯玥語氣不屑:“抛開濾鏡,明星裏能看的有多少……”

張祯玥還不知道李蘊和餘婳之間發生了什麽,嘴下留情了點,“我不是說餘婳差,但你知道的,一般來說,一個人她好也不會有你想象中的好,對吧?”

張祯玥目光殷切,李蘊恍惚了下。

飯後,李蘊收拾了一下她房裏的東西。

趕巧,宋扶搖給她發了條信息,說她家裏給她寄東西了,裏面有些是李蘊姥姥托她媽寄給李蘊的鹹鴨蛋,她問李蘊什麽時候在家,找時間給李蘊送過來。

李蘊打下一行字,“你今天方便嗎?”

她實在是太想找一個知情的人說話了。

今天周五,宋扶搖說快遞寄到公司了,要李蘊去她公司附近的咖啡廳等她。

六點半,李蘊遠遠看到宋扶搖身着一襲幹練的工作裝,提着一個袋子走了過來。

還沒落座,她上上下下看了看李蘊,“喲,大忙人,我看你現在比我忙多了,給別人當助理應該是沒有雙休的吧?”

“……”

宋扶搖點了餐,跟李蘊說:“我看你叫我見面猜到你最近發生什麽了。”

李蘊這人,高中時就喜歡餘婳喜歡得不得了,宋扶搖那會還當她是少女懷春,直到李蘊辭掉工作給餘婳當助理才知道李蘊對餘婳感情居然這麽深。

她惱火李蘊苦讀那麽多年去幹了根本不需要學歷的工作,因而說了些不中聽的話,這會李蘊願意跟她見面,估計……

宋扶搖了然問她,“怎麽,在餘婳那難受了,她對你不好?”

李蘊低垂眼睫,“沒有。”

宋扶搖嗤笑一聲,“她現在知道你被她資助的事了嗎?”

“還不知道。”李蘊想起柳如提起這件事的目的,似乎是想用這件事做公關,那餘婳應該很快會知道了吧。

“你告訴她吧,這樣她應該會對你好點。”

李蘊心被擰了下,有些倔強地重複,“她沒有對我不好。”

“你騙誰呢?那你現在是因為什麽難過?”

李蘊不說話了。

宋扶搖感嘆了一句,“你以前騎單車摔到溝裏,腿斷了都沒現在這麽頹廢。”

宋扶搖把袋子遞給李蘊,“喏,東西我帶到了。”

李蘊接過那袋包裝很嚴實的鹹鴨蛋,眼睛酸了下,“麗麗,我想回家,我想姥姥。”

“……你這突然叫我原名我差點沒反應過來。”宋扶搖笑出聲,“好多年沒人這麽叫我了。”

李蘊輕笑了下。

宋扶搖原名叫宋真麗,她一直不喜歡這個名字,嫌棄太俗寓意也一般,上大學後跑了各個流程改了新名字。

“不過你要提起這個名字,你還記得我們高中時說的話嗎?發誓要考上大學,賺夠一百萬回村讓家裏人過上好日子。”

“我記得。”

“我現在離一百萬還有很多距離,但它也不是那麽遙不可及了,不過我改主意了,賺夠了也不打算回去了,你呢。”宋扶搖直直地望向李蘊,“你該不會要一直守着餘婳吧?”

李蘊避開宋扶搖的眼睛。

“你這……”宋扶搖無奈笑了下,“有點像那種戀愛腦,我像苦苦勸你分手的冤種閨蜜。”

宋扶搖一錘定音說:“你辭職吧,辭職了什麽都好了,你的專業再找工作應該也不難。”

辭職一詞出來,李蘊怔了下,離開确實是目前最體面的做法了。

以前她期待餘婳知道她們的通信過往,現在……要趁餘婳還不知道這件事趕緊走,不然餘婳知道後豈不是更好笑更難堪了。

宋扶搖看李蘊不說話,忽然氣道:“你是不是還沒想着辭職呢?那你把我喊過來幹嘛?”

“不是。”李蘊頓了下,“我簽了半年,有違約金的。”

“多少錢?”

李蘊回想了下,報出一個天文數字。

宋扶搖嘶了聲,“那也沒事,半年的話也很快了,那你趁現在找找工作投投簡歷,到時候還能趕緊跳槽。”

“你也別跟餘婳那邊透露你要辭職,到時候她給你穿小鞋怎麽辦啊。”

李蘊聽到這種揣測後輕輕皺了下眉,“為什麽你一直不喜歡餘婳?如果沒有她的資助,我們都不會踏足這個城市。”

“……”宋扶搖沒想多久,答得坦誠,“她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每天高高興興漂漂亮亮賺那麽多錢,刺痛到我了吧。”

“還有,你喜歡她的原因之一是她給你寫信了吧,但她又沒給我寫。”

宋扶搖無意間撞見過餘婳給李蘊的回信,奇怪為什麽她沒有。

信。

最後還是落到信上。

但信根本不是餘婳寫的。

選擇離開算解脫嗎,李蘊心中一片茫然,她一直賴以生存的地面塌陷了,就算離開,她的心好像也是一片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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