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烈日當空,解煦頂着太陽,靜靜地等待場務人員給自己做吊威亞的防護措施。

這是電影《滿城花開》的最後一場戲,劇組來到北郊的一片竹林。

等會的要拍的是一場竹林上空的打鬥戲,解煦需要借助威亞升到13米,然後完成一系列高難度動作。

威亞弄好後,解煦聽着指令一點點上升,她踩着竹子的枝幹,微妙地保持着平衡。

解煦頭上已經冒出來些許汗珠,沒人知道她其實很恐高。

“可以出劍了。”武術指導高聲提醒到。

解煦一點點移動着,出劍的那一瞬卻猛地踏空。

“——小心!”

意外在這時發生,繩索在經歷過一次彈跳後猛然崩斷,巨大的失重感襲來。

解煦劇烈地跌落在地。周圍的雜音潮水般湧來,一大堆人慌忙朝她跑去。

這麽高的距離掉落,怕是活不成了吧……,失去意識的前幾秒,解煦卻想起了杜韻白。

幾個小時後,熱搜上三個火紅的爆字。

【解煦意外身亡】

【北郊片場事故受害者為女星解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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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煦杜韻白】

緊随其後的幾個沸字也圍繞解煦而展開。

【解煦和杜韻白有一樣的紋身】

【解煦事故現場】

【解煦好友發文】

【解煦經紀人辟謠】

解煦算得上當今娛樂圈最具商業價值的新晉小花,業內對她的評價卻毀譽參半,說她好的大贊她的業務能力強,厭惡她的則批評她做事絕情,不留情面。

如今她出了意外,網上衆說紛纭,有人猜測:解煦可能是殉情死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快,有網友發帖爆料解煦和半月前發生意外的影後杜韻白關系不一般。

最關鍵的證據是:她們有一樣的紋身,且都紋在肩胛骨處。

除此之外,解煦曾被拍到多次出入杜韻白的住處、二人同游珊瑚島,以及她們那檔都參加過的綜藝《一起過夏》……一切蛛絲馬跡都被網友拿放大鏡扒了出來。

一時之間,她們的cp粉又冒頭了。杜韻白的粉絲對此很不滿,大罵營銷號道:能不能別吃人血饅頭了,死了還要被你們這麽編排?

也不怪粉絲這麽生氣,因為杜韻白生前同解煦的關系很是微妙。

解煦和杜韻白因戀綜《一起過夏》而相識,那時杜韻白已經是影後了,解煦還只是剛簽了公司的小演員,并沒有什麽作品。

這之後,二人明面上的交集也并不多,真正讓大家對她們關系開始好奇是緣于一場頒獎禮。

那是綜藝結束的一年後,解煦獲得了最佳新人獎,而頒獎人正是杜韻白。

紅毯上,二人牽着手,舉止暧昧,一同出場。她們禮裙一紅一白,一個明豔張揚,一個溫柔大氣。

她們同居以及同游的照片也是那之後被拍到的。

那時,她們的CP粉很多,兩家粉絲的關系也不錯。

變故卻在兩年後随之而來。

國內的頂級導演敖東打算籌拍新電影《滿城花開》,原定的女主是杜韻白,然而,到了開機宴那天,到場的卻是解煦。

當天的熱搜也很熱鬧,解煦搶角色的詞條被頂到了第一,兩個當事人都沒有回應這件事。

兩家的粉絲就此不合,cp粉也掉了大半。

随後,杜韻白接了另一部文藝片《無風無雨》,電影在交通閉塞的山區取景,杜韻白就是在這出事了。

某天晚上,劇組人員起夜,發現河邊有人溺水,慌忙喊人來救。衆人打撈上來才發現溺水的人居然是杜韻白……

知名影後意外離世,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河邊沒有監控,警方偵查困難,到現在也沒有定論。

……

解煦和杜韻白的糾葛,随着兩人先後意外出事,終究是不得而知。

空氣裏漂浮着大量的灰塵,解煦猛然睜開眼睛。腦子還在嗡嗡地疼,五髒六腑好像都收緊了一般的痛。

好一會後,難受的感覺在慢慢消退,解煦揪着床單,視線也在慢慢恢複。

能看清東西後,解煦微微皺起眉頭,這是哪……?

她躺在床上,這床很硬,上面淺淺鋪了層樣式為大紅花的被單。

視線移開,這麽小的房間內還擺放着若幹鍋碗瓢盆,收納着幾大袋子糧食……甚至還有一個黑不溜秋的竈臺。

看得久了,解煦想起來,這是好多年前,她參加的綜藝《一起過夏》的第一站,位于西北地區。

這是重生嗎?

……

解煦捏緊了床單,眼前的一切都顯得荒誕,而更荒誕的是,她居然願意接受這個荒誕的設定。

解煦在想,如果是重生的話,這一世,她只想好好跟杜韻白談一場純粹的戀愛。

可如果這是重生,那杜韻白在哪?

想到這,解煦從床上驚起,慌忙中鞋子都穿反了,她顧不上這些,起來急步推開門,外面有好多熟面孔,七八臺攝像機分布在不同位置。

解煦有些記不清方向,胡亂跑着。

解煦的跟拍導演見她這樣,追上前問:“怎麽了,找什麽呢?”

解煦不搭話,想起來位置後沖進杜韻白的房間,裏面沒人。

頓時,巨大的慌亂感湧了上來,恍然間解煦又回憶起那天她在化妝,助理突然告訴她杜韻白出事了。

剛開始她還不信,怎麽可能呢,那可是杜韻白,去哪不都有助理保镖跟着的嗎。

可後來,她在網上看到了事故現場的照片,馬賽克打得很厚,照片糊成一團。

解煦慢慢蹲下來,有些失神。總導演瞧見解煦這失魂落魄的樣子,上前問:“這是怎麽了?”

解煦喃喃問道:“杜韻白呢?”

總導演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說:“在屋後喂貓呢。”

解煦大步朝屋後跑去。

她終于又看到杜韻白了。

一抹白色的身影,長發擋住了大半張臉,她左手拿着火腿腸,神情溫柔,正在喂貓。

心中的思念在這一刻爆發,解煦再也顧不上其他,她走上前,迎着杜韻白驚詫的桃花眼,将她擁入懷中。

杜韻白下意識地掙脫了一下。

解煦用得力氣太大,仿佛鐵籠強行籠罩一般,杜韻白一時竟沒有掙脫開。

“……這是幹嘛?”杜韻白僵硬地被抱着,掃了眼前面同樣是一臉問號的導演和攝像組,問出這句話。

解煦說不出話來,喉嚨裏發出類似嗚咽的聲音,在心裏回答:姐姐,我好想你。

杜韻白輕皺了下眉,不動聲色地拉開些許距離,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氣聲說:“……你扯到我頭發了。”

解煦聽後立刻清醒了大半,松開了杜韻白,連忙道歉,“對不起!”

其他人适時趕上來,嘉賓裏,一位資歷很深的喜劇演員笑道:“哎呀我說,現在的小年輕怎麽這麽不穩重。”

“肯定是杜韻白的粉絲吧?”

其他人也打着哈哈。

解煦才不想管他們,她幾近貪婪地盯着杜韻白看。杜韻白真好看啊,黑色長發微卷,輪廓分明的一張臉,眼神總是沉靜,給人淡淡的疏離感,如山中朦胧的霧一般。

但桃花眼下又恰到好處生出的一顆小痣,平添了幾分妩媚,迷人又性感。

好矛盾的氣質。

杜韻白不愧是混跡娛樂圈十幾年的人精,面對新人突然來的這一出親密接觸,心裏倒沒什麽很大的波瀾,她笑着說:“怎麽,老鼠又亂竄到窯裏了?”

“看把你吓得,我去看看。”

解煦知道杜韻白這是在給她臺階下,呆呆應了句好。

其實,她已經很久沒有跟杜韻白說過話了。

去窯洞的路上,杜韻白走在前面,解煦默默跟着,對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還是有種不真實感。

解煦眼睛發酸,心裏暗自下了一個決定:如果這是重生,老天願意給她第二次機會,她要放下所有其他的事,好好愛杜韻白。

“洗完澡了?”

“什麽?”

正在瞎想的解煦有些反應不過來。

杜韻白淡淡提醒道:“六點就沒水了,導演沒通知到你嗎。”

……

“好……我就去。”解煦應着,想了想又問:“在哪洗來着?”

杜韻白領着解煦去了節目組臨時搭建,用于洗浴的簡易平房,她看了看表,“快洗吧。”

解煦連聲應好,随手拿了套換洗衣服就進去了。

不愧是杜韻白……解煦苦笑了一下,對于不關心的人,雖然面上柔和,心裏卻不會為她有過一點情緒。

就比如,杜韻白不會詢問她剛剛的怪異舉動,不在乎她到底是因為什麽緣由這樣做。

杜韻白就是這樣看似有些清冷的人。

上輩子,解煦用盡方法得到了杜韻白濃烈的愛,也曾被她那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溫柔注視過。

但解煦沒有珍惜。

思緒慢慢發散,解煦洗澡的動作卻不敢慢,怕洗到一半沒水了。她幹脆利落地洗完,只是要穿衣服的時候犯了愁:……居然忘拿浴巾了。

意識到這點的解煦有些發懵,猶豫着要不要直接套上去不擦算了,她拿起幹淨衣服卻又下不去手,身上濕漉漉的,又狠不下心來。

糾結一會後,解煦試探着問道:“外面有人嗎?”

她不确定附近有沒有女性。

無人應答,解煦又硬着頭皮喊了一遍,這次聲音稍稍大了一點,“有誰在外面嗎?”

還是沒有回應,就在解煦嘆了口氣,打算拿髒衣服擦擦了事時,一道聲音由遠及近,回應道:“來了,怎麽了?”

居然是杜韻白。

解煦突然臉紅得要命,這算什麽事啊,說幫忙拿下浴巾會不會像是在勾引。

杜韻白等了會,見解煦一直不搭話,“不說話我走了啊。”

話是這麽說,但解煦沒有聽到杜韻白離開的腳步聲,知道她還在站在門口。

解煦深吸一口氣,做了好幾番心理建設。

她屏住呼吸,聲入細蚊地說出來這句話,“那個……能不能幫我拿下我浴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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