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遇江》的拍攝地跨度很大, 從博爾塔拉到泰國,再到冰島,飛越幾千公裏土地。
解煦飾演的是一個落魄潇灑的燒窯人, 名叫江笙, 在愛好再也維持不了生計時, 江笙賣了母親留下的房子,決定去旅游。旅途中, 江笙邂逅了比她小七歲的窮游少女阿蔓,兩人結伴, 在旅途中展開了一段愛欲糾纏。
博爾拉塔只是第一站, 劇組在這用不了多久就要走。秋天的北疆顯得蕭瑟, 大片胡楊林泛起黃葉,遼闊壯觀。
解煦想,她離開是對的, 在如此廣闊無垠地地方, 她的心也變得寬敞了, 可以毫無顧忌地去想她和杜韻白之間的事情。
和另一個主演見面的那天, 解煦穿了一身軍大衣,暫時有點适應不了這裏的天氣, 面前放着一碗拉條子, 正在吃午飯。
黎導帶着一個女人在餐桌對面坐下,介紹她們認識, 說這是飾演小蔓的演員, 秦祯如。
為了貼近角色, 秦祯如剪了個很學生黨的bobo頭, 再加上她比較幼态的圓臉, 看起來還真像學生。不過秦祯如年紀确實也不大, 剛過了二十歲的生日。
“你好,我叫秦祯如,祯是吉祥的意思,我的名字就是吉祥如意的意思。”秦祯如笑着吐槽,“跟恭喜發財萬事順心什麽的差不多,我爸媽取名是不是很爛?”
解煦聽完秦祯如吐豌豆一樣嘟嘟嘟說完這段話,覺得她應該有被父母好好愛着。
解煦簡單說,“你好,我是解煦,希望合作愉快。”
接下來的相處印證了解煦的猜想。
秦祯如不僅有愛她的父母,家境也十分優渥,她天生有很足的底氣。雖然是徹徹底底的新人,但并沒有畏手畏腳,很快和劇組的人打成一片。
拍攝進行了半個多月,秦祯如沒有沾染上一些奇怪的風氣,比如,她不會逢人就叫“老師”,叫解煦也是直呼其名或是喊她角色裏的名字。
黎導選人全看靈氣,很看重演員的可塑性,教導秦祯如費了些工夫,要她多讀劇本,也要和解煦多相處。
于是秦祯如總喜歡纏着解煦聊天,不過這也無可厚非,整部片子就是圍繞她們之間的關系,配角戲份了了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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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煦隐約覺得秦祯如下戲後看她的眼神裏也帶着小蔓會有的羞澀,和黎導說過一次自己的擔憂。
黎導聽後呵呵笑,“你是怕她之後入戲太深?我現在只擔心她入不了戲,再說了,她是非科班演員,又是第一次演戲,是肯定要經歷這一遭的。”
解煦想起自己剛入行是也是這樣,于是也不多說什麽了。
《無風無雨》劇組聯合警方成功打擊犯罪團夥的事傳播得很廣,那天,解煦把所有媒體的報道,事件專題等等看了個遍,每一個字都讀得很熟。
解煦借着這些信息拼湊出杜韻白前一世的驚險經歷,她默默想,明明她應該是最關心這件事的人,現在卻連向杜韻白道一句喜的資格都沒有。
告別博爾塔拉後,劇組到了泰國,此時已經十一月末,這裏剛剛進入涼季,太陽火辣,雨說下就下。
泰國生活節奏慢悠悠的,她們在這待得也很惬意,電影要在這拍的部分正是江笙和小蔓暧昧期。
在這裏,秦祯如戲裏戲外都完全貼近小蔓,總是黏着解煦,下了戲也常喊她去玩,解煦答應得很少。
“解煦,晚上去海灘散步嗎?”
解煦想了下,搖搖頭,“你和橙橙去吧,她剛剛也想去海邊走走。”
秦祯如哦了一聲,随後又去拉橙橙。
過了幾天,秦祯如又來問她,“解煦,明天晚上去不去看表演,說是只有星期天才有呢。”
“我明天晚上有事。”
秦祯如這次沒有噢了,在原地愣了一下就走了。
可沒過了一周,她還是來問,“那今天晚上可以去看煙火表演了嗎?”
解煦說,“不了,我有別的事。”
“什麽事啊。”三番五次被拒絕,秦祯如情緒積壓到了一起,此刻語氣突然高漲起來,“好幾次喊你玩你都說有事,到底什麽事?”
“……”
解煦不知道秦祯如脾氣為什麽上來得這麽快,但她不打算去哄,也不是很在乎。
解煦看了她幾眼,扭頭就走。
秦祯如見狀立刻拉住她,有些慌了,“你幹嘛去,是不是嫌我總是跟你講話。”
“這裏人生地不熟,我只跟你戲最多。”秦祯如性子直來直往,有什麽說什麽,“你為什麽在戲裏演得那麽喜歡我,一喊咔又什麽事都沒有,好像我是個陌生人。”
秦祯如說到這時心裏上來了幾分委屈,“你們演員都這樣的嗎,抽離這麽快,顯得我像個笑話。”
解煦在心裏嘆了一口氣,秦祯如到底才剛滿二十歲,頭一次拍戲,一時分不清戲裏戲外也很正常。
她早應該找個時間指點一下秦祯如怎麽抽離角色,但又擔心率先挑破這件事會讓秦祯如覺得難為情,這才有了今天的爆發。
解煦想到這裏有了幾分自責,平聲說,“我沒有把你當陌生人,不過我也給不了你想要的東西。”
秦祯如一怔,“那你說我想要什麽?”
“你覺得我比你年紀大,會處世,想要我像戲裏一樣,能夠幫助你關懷你,能夠和你玩或者幹脆是在拍攝期來一場暧昧?”
解煦的語氣很真誠,“對不起,我戲外做不到這些。”
秦祯如很少聽解煦在戲外說這麽長一串的話,還是這種直白剖析心理的內容,一時只覺得一顆心被看得明明白白,幹站在原地,感到無地自容。
解煦陪她站了一會,快到七點半時,她說,“我說晚上有事不是騙你,我每周星期天晚上會和心理醫生視頻通話。”
雖然杜韻白說出了原諒,但解煦并沒有自我赦免。她渴望能逐漸成為一個心理健康的人,能給帶給愛人快樂而不是痛苦。
“之前覺得沒必要事無巨細告訴你,其實說出來也沒什麽。”
離開前,解煦朝她揮了下手,“我走了,明天教你出戲的方法。”
秦祯如還是站在原地,好一會才離開。
秦祯如似乎天生不懂忸怩,那之後也沒有變得話少起來,還是喜歡和解煦說話,只是下了戲之後不會把自己當成小蔓,也不會再無理要求解煦像江笙那樣對她好。
第二天,秦祯如頂着黑眼圈,和解煦說,“嘿嘿,我昨天把你所有花邊新聞都看了,你有什麽心理問題啊,我幫你分析分析呗。”
解煦當時正在裝窯放窯板,沒空搭理她。
“你要看心理醫生是因為你的家庭嗎,沒人管你?”
秦祯如看她沒什麽反應,排除了這個猜想,“那是因為你不打算和星娛續約,他們打壓你,制造了你好多黑料,你在愁以後的發展?”
解煦揉了下太陽穴,在想她二十歲的時候也是這樣大大咧咧,想到什麽說什麽嗎?
秦祯如見解煦臉上沒有一絲波瀾,于是把這個猜想也排除,于是只剩最後一個選項了。
“所以你是因為感情啊。”秦祯如報出那個名字,“是杜韻白吧。”
解煦猛地擡頭,已經很久沒有人在她面前提過杜韻白了。
秦祯如見她這個反應,嘆了口氣,“我把你的那個戀綜也看了,你反應這麽大,看來是真的因為她喽。”
秦祯如繼續說,“你們分手了,你忘不了她?你想追她嗎?不過你這樣什麽都不做是追回不了她的。”
解煦手上動作停頓了一下。
秦祯如靠近解煦,眼神閃爍,“不過,看你教我演戲的份上,我可以幫你一把。”
“哎,現在這種情況,你當然是要想辦法讓她吃醋啊,她還在乎你的話肯定會找你的。”
解煦懶得管她了,最上層的作品已經擺好,她鎖死窯門按下電源,轉頭離開了。
那段視頻發出去的時候解煦毫不知情,還是黎導說了一通秦祯如,叫她不要提前宣發透露劇情,解煦這才知道有這回事。
解煦打開手機,看了眼和杜韻白的對話框,嗯,絲毫沒有任何變化,她垂下眼,又在心裏罵了句癡心妄想。
這天,在拍完街邊的戲後,解煦口渴,走到一旁的水果車看了眼都有什麽水果,又回頭問了秦祯如要吃什麽。
“西瓜吧。”
解煦點頭,又轉了回去,和攤主指了指西瓜和番石榴。
秦祯如在原地無聊,索性看向解煦那。解煦今天配合角色穿了件很清涼的白色背心,後背皮膚白皙,肩俠骨上的藍色蝴蝶在太陽光照下熠熠生輝,仿佛下一秒就要飛出去了。
鬼使神差地,秦祯如拿出手機,打開相機,想拍一張照片留作紀念。
咔嚓一聲,閃光燈一閃,秦祯如心都要被吓出來了,居然忘記關閃光燈了!
解煦感受到什麽,回頭看了她一眼,神色不明。
被抓到偷拍什麽的真的丢死人了!秦祯如難得不好意思起來,腳趾蜷縮,臉燙得不像話。她連忙擡手作投降狀,誠實說道:“就是覺得你紋身好看,想拍給你看來着。”
秦祯如趕緊走過來,把那張照片給解煦看,以示清白,“你看,蝴蝶在這個光線下是不是很好看。”她沒話找話,“你在哪裏紋的啊,也介紹我去呗。”
解煦随便看了一眼,“删了吧。”
“噢。”秦祯如點點頭,當着解煦的面利落地點了删除。
解煦反應淡淡,秦祯如卻緊張得餓狼撲食般一口一塊西瓜,試圖降下來臉上的溫度。
當天下午,道具組搬來了兩臺麻将機,為過幾天的戲份做準備。
解煦看到時情不自禁走到麻将機旁邊,反複按下按鈕洗了好幾次牌,陷入到了某段回憶裏。
到了晚上,她徹底心癢,索性叫了人來打。
“秦祯如,你過來一下。”
解煦主動喊她?這真是稀奇事了,秦祯如立刻放下碗筷,“怎麽了?”
“麻将三缺一,你會打嗎?”
秦祯如沒想到是為了這事,“我會啊。”
等上了麻将桌,秦祯如看解煦玩麻将慢吞吞的手法,發出爆笑,“看你喊我那樣子,我還以為你牌瘾上來了,現在一看,你根本不會玩啊,”
解煦輕咳了一聲,現在已經輸了好幾盤,還非不下桌,另外兩個演員樂得收錢,才不嫌棄解煦菜。
那幾天,劇組好多工作人員都在解煦身上賺到了錢。
一次,秦祯如在和解煦玩麻将時說,“我感覺你不是在玩,你是在……練習?你為什麽要練麻将啊。”
解煦打出一張牌,“這樣如果有三缺一的情況要上桌,也不會太菜影響別人的體驗啊。”
晚上睡覺時,秦祯如回想這個事覺得不對勁,她在微博上搜索關鍵詞,杜韻白,麻将。
她終于搜羅出兩條重要信息點,一個是杜韻白多年前拍攝民國電影時學習打麻将的花絮。
另一個則是某女演員爆料,杜韻白麻将水平了得,過年去她家打麻将被虐很慘。
噢,秦祯如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
新年是在冰島過的。
冰島二月日照時間短,到處都是雪,一眼望去不是藍色就是白色,很容易讓人陷入到一種無狀的孤獨感裏。
劇組的人初來這時驚嘆于美景奇特,呆久了後都感嘆這裏不适合長居,食物都吃不慣,思鄉情緒愈發濃厚。
《遇江》拍到這裏快要結束了,江笙和小蔓有不同的人生規劃,她們約定去冰島看藍冰洞,随後分離,各自趕赴下一個目的地。
藍冰洞如夢中秘境般詭谲,有着極強的科幻感,解煦走進去時只覺得原來世界的盡頭是這種感覺。
藍冰洞那場戲後,秦祯如問解煦接下來的打算是什麽。
解煦想了下,“我會休息一段時間吧,想離開鏡頭了。”
秦祯如沒想到解煦的人生規劃會和自己截然不同,失望地說:“那看來之後沒機會和你經常見面了,我還想靠《遇江》在娛樂圈混幾年呢。”
“可以的。”解煦鼓勵她,“你把小蔓演得很好。”
三月中旬,《遇江》終于殺青。殺青那天,全劇組的人都很高興,都說離開家那麽久,終于是能回家了。
他們舉杯慶祝,又互相擁抱。化妝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下次再也不接要出國的劇組了。
秦祯如也和解煦淺淺擁抱了一下,“謝謝你。”
“謝我什麽?”
“謝你教我演戲啊。”秦祯如把臉縮進圍巾裏,被凍得鼻子通紅,“我看你上周星期天晚上好像在和黎導聊天?”
解煦嗯了一下。
秦祯如還是不懂怎麽把話問的委婉,“你不是固定這個時間和心理醫生通話嗎,怎麽不有事了?”
解煦淡淡說,“我好像變好了一點,現在改為每月一次了。”
秦祯如敏銳聽出解煦說這話的語氣裏有一絲驕傲,又有一絲求表揚的意味,她沒有接話了,覺得解煦這句話不是在對她說的。
秦祯如轉移話題說道,“既然你說你好了,那我們要不要去看一次極光,我看探測說,就在這周星期天晚上有。”
秦祯如又補充,“劇組有挺多人都留下來了,想看完極光再走。”
解煦想了下,“行。”
秦祯如笑了,“那說好了噢。”
秦祯如轉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對了,你現在是不是都不看娛樂圈的新聞了?”
“是啊。”解煦說,“也沒什麽好看的。”
“杜韻白好像已經結婚了,現在都在傳她婚變獨自去接受婚姻調解呢。”
解煦大腦空白了一秒,随後馬上說,“不可能。”
解煦強迫自己冷靜,結婚?杜韻白能和誰結婚?絕對不可能。
秦祯如看解煦一副慌神的樣子,說:“哎呀,要不我幫你試探試探?”
秦祯如說着把那張在泰國偷拍的照片從最近删除裏給放出來,又翻了翻自己的相冊,翻出一張照片,拍的是她自己左小腿上的紋身。
她的紋身是一片海浪。
秦祯如打開微博,把兩張照片放了上去,又配文,“蝴蝶和海浪非常配噢”。
她把手機遞給解煦看,“你覺得怎麽樣。”
解煦皺眉,“你要發?這樣不好,容易引起誤會。”
秦祯如憤憤不平,“這有什麽,你都不知道她有沒有結婚,我發這一條顯得這樣你也不輸嘛。”
“你們分手後會不會互删啊,有沒有聯系方式?現在說過話嗎?”
秦祯如不管不顧發出去了,振振有詞幫解煦分析,“那如果結婚是假,說不定她看到後真的吃醋就來找你了呢,如果有這個可能呢。”
解煦沉默了,心裏竟也有了一絲期待,她把這絲期待藏好,告誡自己不要想太多。
快要到星期天的前一天,橙橙突然興奮地給解煦看了一條微博,“啊啊啊啊你快看!”
解煦看了一眼那條微博,那一瞬只覺得有些缺氧,她怔怔地看着那張圖片,那個藍色蝴蝶紋身現在也出現在了杜韻白身上,和上一世一樣。
比翼雙飛。杜韻白是在說她們嗎?
巨大的驚喜落到身上,解煦失聲般呆呆品味這一切,然後淚流滿面。
随後,她找到秦祯如,和她說,“我不去看極光了。”
秦祯如瞪圓了眼睛,“你……!有什麽事情比看極光還重要!”
解煦把杜韻白發的那條微博給她看,笑着朝她說,“借你吉言,我和她之間好像還有可能。”
秦祯如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她問解煦:“你是要回國?就這麽着急?”
“嗯,等不及了。”
秦祯如看着解煦此刻鮮活的笑容,突然覺得也許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解煦,心下悵然若失。
不過她很快地調整好表情,不可一世地說,“好,那我們頒獎禮再見。還有,要是你們這次和好了,別忘了分我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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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了一個助攻出場,寫着寫着覺得秦祯如視角下的解煦神秘、冷淡、專情、且專業能力強 這幾個特征還蠻有魅力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