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羅白做了個夢。
夢裏回到了那次夏日化妝舞會。
樊於期邀請了徐瑞兒共舞,而他站在了不遠處的榕樹下。
他親眼看到徐瑞兒把手放到了樊於期的掌心,随後徐瑞兒下巴輕點,白皙的藕臂淺淺提起一襲紅裙,高跟鞋緩緩移步,腰肢款擺。
夜色撩人。
不一會兒,舞池裏的兩人顯得越發默契。
樊於期攬過懷中美人,有意無意朝榕樹這邊挑釁的笑着。
燈串閃爍迷人眼,越發有着男女之間情愫缭繞的氛圍感。
那一刻,羅白很清楚的知道。
自己心裏嫉妒的蛀蟲已經膨脹到要撕裂毀壞一切。
尤其,是那個一襲紅裙宛若惑人的女妖精。
得到她。
或許,就在那一夜,他夜以繼日僞裝的平靜終于被迫撕下。
他一點也不後悔今晚的舉動,從今晚起,自己終于可以明目張膽在她面前表露心跡。
他絕對不會再把她拱手相讓,至于姓樊的那個人渣,他這回得好好思考應對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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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起床了。”負責照顧兄妹倆飲食起居的阿姨在門外喚着。
聽見聲音,醒來的羅白雖然還沒睜開眼,下意識伸手想要把枕邊人攬入懷中好好護着。
奈何他的掌心只接觸到了冰涼的床面。
他倏地睜眼,展開的手指抓不住一點關于她的氣息。
羅白的一雙眸子頃刻間暗了些許,平靜了許久的臉上倏爾咧唇,他竟輕笑出聲。
她還是把自己一個人丢在了這個房間裏。
呵。
再一次。
幽長的走廊猝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徐瑞兒女士,你的快件。”
聞聲,徐瑞兒放下畫筆,将衣襟前的幾縷長發撥至頸後,倏地站起身,快步跑到畫室門前,接過快遞員手裏的白色物件。
“到啦?”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坐在畫室窗邊的戴藝,她眨巴着淺藍色寶石般的眸子,金黃色卷發在陽光下顯得越發的耀眼。
徐瑞兒從拆開的快遞袋裏抽出了一張折疊的卡片。
的确是她等了半個月的參賽證。
只不過上面的地址,不是別的地方,正是她之前下定決心逃離的嘉州。
而且,舉辦比賽的那個酒店,不是別的,是之前羅白為自己挑好的婚禮場地。
只可惜,那時候沒來得及等到他來接自己去酒店,自己就已經被黑化的舒菁菁坑進了精神病院。
純白的,封閉的診室。
辦公桌對面的醫生語氣冷淡至極,“你在浴室裏,浴缸不停的在灌水,你要選擇大的盆舀水,還是用小瓢舀水?”
“我選擇大的盆。”徐瑞兒抓着桌角,手背因為用力而泛着薄紅。
“應該選擇關掉放水的開關。很抱歉,徐小姐,你還是不能出院。”
“你們不應該用這樣荒誕的問題進行測試,程序不正規,測試也一點都不嚴謹!照你們這樣的問法,沒有一個正常人可以順利離開這裏。”徐瑞兒忍不住拍案而起,眼角氣得泛紅。
“徐小姐知道的太多了,不是麽?”醫生的眼皮一擡,目光陰森。
“賈主任。”
“來的正好。”面前戴着口罩的醫生別過頭,對着端了托盤進來的護士說:
“她需要長期的藥物治療。”
護士點點頭,戴着手套的手指舒展,開始整理托盤上的注射工具。
緊接着,徐瑞兒被後續進來的幾個人摁着,她被迫擡頭看向手術臺上刺目的燈光,嘴角滲出了一絲冷到極致的笑。
命運的作弄。
呵。
那無疑是她人生當中的至暗時刻。
明明,明明只要再堅持一會兒,她就能等到羅白了啊……
直到冰冷又尖銳的針頭被護士用來刺破她的皮膚,任由調配好的藥劑竄入她的血管中……
明明,她離新的生活,只差一點點的距離了啊……:
“親愛的——瑞瑞,怎麽啦?”
手臂被撞了撞,徐瑞兒這才回過神來。
對面的戴藝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
暈眩惡心的感覺揮之不去,徐瑞兒努力保持鎮定,搖搖頭,輕聲道:“沒事,我這周五就走,幫我和老師請個假。”
放下畫具,徐瑞兒帶着參賽證,轉身走到了門口。
“這次比賽要去多少天?”戴藝忍不住追上去。
“五天。”算上來回路程的話。
戴藝目光幽憂,“我可聽說,樊於期也在嘉州呢。”
“所以呢?”徐瑞兒慢慢的拉開畫室的門。
“你不是最讨厭他了……”戴藝說着,忍不住低垂着頭,心事重重的模樣。
徐瑞兒勾唇,“都三年了,你還是放不下他?”
戴藝沉默了,仍舊不敢擡頭。
徐瑞兒微微一笑,“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嘉州?”
“你之前不是一直不建議我接近他嗎?”戴藝的眼中流露出詫異,嘴角一垮,很是不解。
徐瑞兒眉目淺彎,算算時間,舒菁菁這個時候也差不多要出場了。
“有句話叫做不撞南牆不回頭,總要讓你去碰壁以後才知道牆有多硬。”
戴藝愣了一會兒,随即咧唇,“算啦,還是老老實實幫你處理工作室的事情,等你帶着獎回來吧。”
面對戴藝這樣出乎意料的回答,徐瑞兒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果然,堵不如疏。
“對了,瑞瑞,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嗎?”戴藝冷不丁來了一句。
喜歡這樣的生活麽?
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好好生活過。
也從來沒有人問她喜歡什麽。
徐瑞兒怔愣了好久。
腦海中才慢慢塗染出自己向往的生活。
曬着太陽的庭院,有風吹過的午後。橘白相間的貓慵懶的蜷縮在腳邊,躺椅邊的小花壇,有幾只小白蝶輕嗅花香。
徐瑞兒閉着眼,一時間花的芬芳從鼻尖穿梭而過。
“嘀嘀嘀。”霎那間,徐瑞兒腦中靈感頓湧。
抱着平板的她拿起畫筆就快速把今天的約稿完成了。
看了眼後臺的入賬,徐瑞兒起身,走到廚房洗水果,準備再做一頓美餐,犒勞自己。
“嘀嗒。”好朋友發來去某地的邀約,徐瑞兒擦幹淨手裏的水漬,快速劃開飛機的機票售賣頁面。
第二天一早,她便拖着輕巧的行李箱,一襲白裙搖曳,奔赴與好友相約的盛夏……
不得不說,這種說走就走的單身生活好像也不錯……
她喜歡畫畫,一畢業就開了個畫室,現在屬于自由職業者,如果沒有意外,她會喜歡現在的生活的。
她低頭看了眼手裏的參賽證,居然有了片刻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