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黑暗中，黃晃像個煎餅一樣癱在被單上，胸膛急促地上下起伏，眼眸裏流淌着迷離的情緒。

不過是簡單地牽了個手，他卻像是犯了多大的罪一般，又是後怕又是愧疚。他側過頭看向身邊的人，發現他并沒有任何動靜，自己剛剛的動作那麽輕，應該是沒有吵醒他。黃晃總算有了點心理安慰，不至于當場被抓包。

逐漸地冷靜下來，黃晃才終于意識到，剛剛那一觸即分的觸碰，因為自己實在太過于緊張，導致根本記不起來是什麽感覺了。只記得他的手掌心很熱，熱度從自己冰涼顫抖的指尖一直傳遞到心髒處。

原來牽他的手是這種感覺，得找機會再牽一次試試。黃晃迷迷糊糊地想。

聽到身旁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池嶼終于能挪動已經有些發麻的手臂，睜開眼，他左手虛虛地握成拳，仿佛掌心上還停留着黃晃手掌柔軟的觸感。明明是個男生，手卻這麽軟。

只是……這就沒了？

他不是準備了成人用品嗎？就這麽睡着了？

那我呢？

池嶼失神片刻，小腹處的灼熱已經不容忽視，似乎再多一分一秒都要将他整個軀體燃燒起來。他認命地下床，摸着床沿，慢慢地從房間裏出來。

爺爺早就睡下了，整個村子裏的人都習慣了早睡早起，這個點聽不見人聲，只有偶爾一兩句狗吠和蟲鳴劃破寂靜夜空。

池嶼動作放輕，走到一樓的浴室，開燈關門，望着鏡子裏一張毫無困意的臉，開始認真思考短時間內次數太多會不會有害身體健康。

這一次，池嶼在浴室裏待了半小時才出來。回到房間裏，黃晃已經面朝自己這邊的方向睡熟。他睡覺時一貫愛把臉蒙在被子裏，此刻同樣，只露出淩亂的發頂。

池嶼渾身都帶着夜裏的濕冷氣，替他将蒙住口鼻的被子往下拉了拉，縮在臉側的那只手無意識地和池嶼的手背碰了碰。

之前還是冰冷的手終于被焐熱，倒是自己洗了冷水澡，手上還沒有回暖，這一碰倒像是剛剛兩人角色置換。想到黃晃偷摸牽他的手，池嶼動作頓住，在黑暗中盯着他側臉的輪廓許久，最終背對着他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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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七點，黃晃被生物鐘叫醒，睜開眼時，注意到兩片厚厚的窗簾透着光，擋不住陽光争先恐後擠進來，便知道天轉晴了。

池嶼還在睡，他就連睡覺時都循規蹈矩，睡姿标準，雙手搭在小腹處仰躺着，不知是不是夢到了什麽費解的夢，眉頭正微微蹙着。

知道他平時學習辛苦，黃晃想讓他多睡會兒，起床時沒有吵醒他。他拿了衣服去樓下換，正好撞見爺爺從廚房裏端出來一個沙煲：“醒了？我熬了八寶粥，你去喊小池起床吧！”

黃晃連忙讓他小點聲：“爺爺，讓他睡到自然醒，本來他睡眠就不足。”

爺爺點點頭，聽他的話壓着聲音：“也是，昨晚挺晚了他還在衛生間裏呢，估計熬夜了。”

一聽這話，黃晃擡手脫上衣的動作頓住了，眼睛睜大：“什麽？他幾點在衛生間裏？”

“這我不知道，又沒看時間，反正你肯定睡得跟小豬一樣。”爺爺調侃。

黃晃僵在原地，想到自己昨晚做的事情，不知道隐身到底有沒有用，萬一失敗了，他正好又沒睡着，那他不是完了？

一股名為後怕的恐慌籠罩在黃晃頭頂，他幾下把衣服換上，輕手輕腳地下樓，想抓緊時間再找人驗證一下。

爺爺已經出門晨練，黃晃剛出家門，正好撞見隔壁院子裏，小雨正搬着一盆銀皇後往兩家中間的牆頭放。暴雨過後今天出了大太陽，小雨搬得認真，沒注意到他這邊。

黃晃跟做賊般蹑手蹑腳地繞過自家院子，進了小雨家的院門。他們家不養雞鴨，院門常年開着，黃晃一進便屏住呼吸，幾步走到正在挪動盆栽位置的小雨身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右肩。

然而小雨像毫無知覺般，踮起腳一邊固定位置一邊小聲嘀咕：“煩死，等下下午下雨又要叫我搬進去……”

黃晃因猜想得到證實而內心狂喜，他忍不住低聲喊了句“yes！”，小雨仍然沒有察覺，直到黃晃憋不住氣，小雨一個轉身，猝不及防地看到身後堵着的人，大吃一驚，吓得往後一跳，後背重重地撞上牆：“我的媽！晃哥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

黃晃嘿嘿一笑，臉上藏不住心事，朝他打了個響指：“謝謝你，我先回去了。”

小雨看着他以歡快的步伐離開院子，滿臉莫名其妙。

黃晃早餐都沒吃，當即先上了山。看來昨晚池嶼應該沒醒，只是後來半夜起來上廁所而已。

擔憂被消除，黃晃渾身輕松，又因開發了一個超能力而沾沾自喜，這特異功能似乎只有他一個人有，得好好想想怎麽利用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昨晚的初次試探很成功，黃晃有些食髓知味，一秒鐘不夠，他想再加一秒、再加一秒，讓那一刻無限延長。

*

池嶼醒來時，身邊的人已經不在，摸了摸枕頭，沒有餘溫，應該是起了挺久了。

他從床頭櫃拿過手機看眼時間，早上九點半，是假期正常的起床時間。消息欄處有好幾條來自秦冼的消息，昨晚淩晨發過來的慰問：

【怎麽說，我賭對了嗎？】

【不會還在忙碌中吧？】

【話說你倆什麽時候開始談的？怎麽一點跡象都沒有】

池嶼偶爾懶得打字，直接發過去一條語音：“沒有在談，什麽都沒做，這事過了。”

池嶼看向黃晃那邊的床頭櫃，上邊已經不見那兩樣令人羞恥的東西，他想到昨天下午點外賣時黃晃說的話，猜測只是店家造成的誤會，他應該偷偷扔掉了。

他并不清楚黃晃昨晚那個牽手的動作是何意味，但總之不是他和秦冼所想的那樣龌龊。是他小人之心了。

語音發送過去之後，本以為秦冼在睡大覺，沒想到對方回複了消息：【沒談？晃沒跟你表白？】

池嶼發了個問號過去，秦冼回了個問號回來。

池嶼把買阻隔貼的事情跟他說了，又說到昨天中午隔壁小孩也一塊兒過來吃了午飯，秦冼那邊沉默了良久，最後發來一個尴尬的表情。

【秦冼：我的錯】

【秦冼：我還以為晃喜歡你，看來是我誤會了】

【秦冼：你倆沒事就好，別影響感情】

池嶼盯着他的第二條消息，剛睡醒，腦子遲鈍，不太能夠及時處理信息。

他仰起頭，将窗簾往後扯了扯，窗戶中間的那條縫隙瞬間加寬，亮得刺眼的陽光霎時從中湧來，傾瀉在他身上。池嶼眯了眯眼，擡手試圖抓住那一縷陽光，攏起手指，光芒從指縫中流過，剩下一片虛無。

他也誤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