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黃晃不知道池嶼在這裏站了多久，聽到了多少他們倆的對話。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直到沈雁察覺異常看了過來，意外地說：“池嶼？”
“我來找他。”池嶼擡手抓住了黃晃的手腕，将他拉了出去。
舞臺上還在繼續表演，熱鬧的音樂聲和歡呼聲傳到了後臺的走廊上，黃晃卻兩耳不聞，他感覺到手腕處被池嶼抓着的地方開始發熱，他不知道池嶼要把他帶到哪裏去。
池嶼走得很急，他帶着黃晃走到了走廊的盡頭，這裏有一扇鎖着的門，通往禮堂的三樓。
池嶼松開手，面向他，臉色看着很冷。
“我……”黃晃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他沒話找話，問，“你怎麽不看完我表演？”
池嶼垂目看他，剛剛離開座位時，他聽到身邊傳來聊天聲。
“救命啊，他倆配我一臉，來這秀恩愛了是吧？”
池嶼恍然意識到，他和黃晃的話題已經淡出視野快小半年了。
剛剛站在門外，他聽到裏面傳來說話聲，便沒有推門進去。
下一個節目已經開始了，音樂聲忽大忽小，透過門縫，池嶼隐約聽到了裏面的聲音。
“就不能是喜歡你？”
這不是黃晃的聲音。
黃晃說：“我和池嶼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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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嶼不擅長聯想，可休息室裏只有他們兩人，這兩句話意味着什麽，很難不讓人猜出緣由。
他知道自己應該離開，可遲疑了幾秒，黃晃就看見了他。
這不是适合和黃晃說話的時機，池嶼知道自己的情緒不對，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亟需确認自己聽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他有什麽資格詢問？
池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正在努力地壓抑着要冒出頭的念頭。他看見黃晃疑惑地看向他，随後又很快移開視線，像是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他最終還是敗給了沖動：“你為什麽要單獨和他跳舞？”
他看過黃晃所有的表演舞臺，要麽是獨舞，要麽是人數比較多的團舞，像這樣的雙人舞還是頭一回。
黃晃愣了愣，沒想到他會這麽問，連忙解釋：“本來是三個人的，但是有個人受傷了來不了。”
池嶼又沉默下來，他知道自己已經越了界，問出這個問題之後便開始後悔。
黃晃怕他誤會，急切地解釋：“舞是老師編的，我跟他只是搭檔，而且我們都是Omega。”
池嶼的目光落在他淡紅的唇上，他漸漸覺得自己不該留在這裏。幾秒後，他才說：“知道了。”
他轉身就要走，黃晃腦中拉起了警鈴，他條件反射般地去抓池嶼的手，他想，池嶼來主動找他一次太罕見，他得把握住機會。
“……池嶼。”他抓住了池嶼的手指，對方腳步停了下來，轉頭看他。
黃晃的手指在發熱，他忘記了松開，渾身的血液仿佛都沖到了大腦，頭腦一熱，便容易說出心裏話：“其實我現在……”
他說到一半，看到了休息室的門打開了，沈宴從裏面走了出來。他似乎在觀察黃晃有沒有離開，偏頭往這邊一看，就注意到了兩人。
黃晃從來沒覺得他這麽礙事過。
他止住話頭，抓着他的手力氣松了，手臂垂了下來。
沈宴疑惑地看着他們，連忙笑着擺擺手：“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可沖動是沖動，過了那股勁，黃晃才覺得臉紅。他低着頭，聽到池嶼說：“我走了。”
他沒辦法挽留他，便讓他的身影從餘光裏消失。
*
翌日是元旦。
三人在烤肉店集合，陶銳撐着半張臉，嘆了口氣：“小池哥怎麽過年也要學習啊。”
“馬上放寒假了。”秦冼看了眼黃晃，說，“昨晚你的那個節目……”
“勁爆。”陶銳接着評價，“不過小池哥都沒看完就走了。”
黃晃的眼神聚焦起來，他想，原來池嶼真的走了。
他剛擡起頭來，便看到幾米外另一桌上，昨晚話題中心的兩個人正面對面坐着。
是沈宴和吳怡。
見他眼神奇怪，陶銳也轉過頭看了一眼，吃驚：“诶，他倆怎麽一塊兒出來吃飯了？”
黃晃幫忙烤肉，一邊說：“因為吳怡要請他當軍師。”
“軍師？”陶銳問，“她要跟徐鑫複合？”
“不是。”黃晃語氣淡淡，“昨晚沈宴跟我說，她要追池嶼。”
此話一出，陶銳差點驚掉下巴，他搖了搖秦冼，問：“不可能吧？啊？吳怡要追池嶼？”
秦冼有刻板印象，他問：“有什麽不對？”
陶銳眼神裏有茫然，告訴他：“吳怡是Alpha，她不是Omega哦。”
黃晃不知道他在吃驚什麽：“那不是剛好。”
“哪裏剛好？”陶銳滿臉難以置信，“他們倆在一起比誰信息素厲害嗎？”
秦冼回頭看了眼吳怡，說：“挺漂亮的，不過同時來易感期怎麽解決？”
陶銳理論知識不足，猜測：“可能互相打架？”
黃晃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奇怪：“為什麽要互相打架？池嶼從來不打人。”
“那只是你沒看見。”陶銳一整個大漏勺，“秦冼看着還挺斯文的呢，易感期的時候還不是一樣會咬人。”
秦冼瞥了他一眼：“沒話說可以不說。”
“……牙印好幾天才消。”陶銳偏要說，說完就被秦冼捏着臉玩。
黃晃給自己倒了杯冰酸梅汁：“你們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驚喜。”
陶銳拍開秦冼的手，想起什麽，說：“我知道了，他們肯定還覺得小池哥是Omega呢，你等我去跟吳怡說一聲，她立馬就打消念頭了，以後避着小池哥走。”
黃晃忍不住笑了一聲：“怎麽可能，你還不如說……”
他說到一半，忽然皺起眉頭：“什麽叫他們還覺得池嶼是Omega？”
秦冼插嘴：“這事池嶼根本沒機會澄清，估計大家都這麽覺得，你上學期過生日的時候那麽大張旗鼓，大家把你倆第二性征調換了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黃晃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問陶銳：“你要跟吳怡說什麽？”
“還能說什麽，不就說小池哥也是Alpha嘛。”陶銳說，“吳怡肯定不搞同性戀。”
陶銳的前半句話剛說完，黃晃就猛地站起來，凳子腳在地板上劃出了刺耳的響聲。
“……你幹嘛啊。”陶銳仰頭看他，“你想去說也行，去吧。”
陶銳像是看電影一般，短短幾秒鐘在黃晃的臉上看到了震驚、懷疑、驚慌等情緒，他豎起大拇指，朝秦冼說：“他應該考表演系，簡直是教科書般的表演。”
“确實。”秦冼難得附和，“我差點以為他也不知道。”
黃晃整張臉都白了，他花了好幾秒鐘才拉回意識，開口時聲音在顫：“你們、你們怎麽知道池嶼是Alpha？”
“啊？”陶銳沒懂，“你在說什麽啊？”
秦冼終于相信他不是演的，他也不解：“你不會一直以為池嶼是Omega吧？他分化完那天不是說了嗎？”
“對啊。”陶銳點點頭，說，“之前爆料的那個人拍的不是池嶼，他危言聳聽呢。”
黃晃頹敗地落回了椅子上，他魂不附體，耳邊嗡嗡嗡得響。
他突然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和池嶼的聊天記錄，拿給秦冼看：“可是他自己親自回複的我啊。”
秦冼拿過來一看，陶銳将上面的消息念出來：“……真的？怎麽小池哥回複真的？”
黃晃發給池嶼的是空間裏那個造謠他是Omega的截圖，而池嶼也的的确确地回複了兩個字：真的。
秦冼看了眼他發送消息的時間，也拿出手機，調出和池嶼的聊天記錄，有了個想法：“池嶼不會是回複錯了吧。”
他将兩人的手機擺在一塊兒，問黃晃：“他一直沒回我這條，會不會是把回我的消息發到你那裏了？”
黃晃看到了秦冼發去的截圖，那是群裏“孤獨的月亮”發出來的視頻、圖片，證明他和池嶼在一起的證據。
黃晃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涼了下來，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個天大的錯誤。
猜到這裏，秦冼覺得奇怪：“不是，你以為池嶼是Omega，怎麽還跟他……”
他說到一半，和陶銳對視一眼，詢問，“時間錯了，難道你以為池嶼是Omega才跟他分手的？”
黃晃像是被這一句話點醒，他又猛地站起來，椅子再一次嘯叫。
“我哩耳朵……”陶銳揉揉耳朵，“晃哥你正常點啊。”
黃晃看向秦冼，問：“他在哪裏補課？”
秦冼覺得他腦子壞了：“現在是吃飯時間，補什麽課。”
“他在哪？”黃晃急急地問。
“還能在哪，在家吃飯啊。”秦冼說，“你不會要回去……”
話還沒說完，黃晃已經跑了。
“……”
陶銳驚呆了，他怔怔地看向秦冼，問：“他幹嘛去？”
“挽回。”秦冼說罷，偏頭看他，“誰教你什麽都往外說？”
陶銳：“？”
*
黃晃午飯都沒吃，趕回池嶼家門口的時候，沒有立即敲門，遲疑着，撥通了池嶼的語音通話。
池嶼很快接通了，黃晃怕他挂斷，氣喘籲籲地說：“池嶼！你在家嗎？我要找你！”
“……不在。”池嶼那邊的聲音有些嘈雜，“我在外面。”
“啊。”黃晃的肩膀耷拉下來，他靠在牆上，問，“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池嶼隔了幾秒才說：“還不知道。”
黃晃揉了揉眼睛，說：“你在哪，我去找你。”
池嶼問：“做什麽？”
他的語氣有些冷淡，黃晃哽了一下，聲音軟了下來：“你告訴我嘛，我……”
他想說我想見你。
可最後還是沒敢說出口。
以往他撒撒嬌，池嶼總願意縱容他，可這一次池嶼沒再吃這套，他說：“很遠，別來。”
黃晃沒辦法，他只能說：“那……那我等你回來。”
池嶼沒有說話，卻也沒有挂斷。黃晃等了一會兒，見還連通着，他主動挂了。
他要和池嶼道歉，當面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