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黃晃站在棚內，不知道三人說了什麽，只知道現在的他沒得選擇，只能上池嶼的車。

池嶼一直沒開口，也不催，但黃晃見他額前的頭發已經濕透了。他沒有磨蹭，當即掀開雨披坐在了後座。

從那次和池嶼坦白之後，他已經快兩個月沒有和他說過話了。

兩個月裏，黃晃記得很清楚，兩人在校園裏總共碰到了三回，池嶼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過他，好像真的在認真踐行要跟他“保持距離”。

他用手抓住了車後座的扶把，見池嶼遲遲不動，想開口，又怕自讨沒趣，只能低着頭靜靜地等。

不知是不是池嶼敗下陣來，黃晃聽見前面傳來他隐約模糊的聲音：“抓好了嗎。”

黃晃的心跳有些快，他應了一聲，怕池嶼聽不見，又補充了一句：“好了。”

池嶼啓動車子的速度很快，完全不給他反應的時間，也不提前打聲招呼，黃晃被慣性拉扯，猛地往池嶼後背一撞。

他擡手摸了摸撞得發酸的鼻子，連忙解釋：“我、我不是故意的。”

池嶼沒有說話。

這一段路走得很快，黃晃沒聽到他的回應，便也默不作聲。他躲在雨衣裏看不見路，直到車子停了下來，黃晃以為到了，掀開雨衣一角，才看到是在等紅燈。

黃晃得以喘了口氣，雨滴砸在他的臉上，讓他變得清醒。

他正要将臉再往外面偏，雨衣卻突然被人扯了下來，視線裏重新恢複了黑暗。

黃晃連忙低下頭，想解釋一句，又怕對方不高興。

車子又是毫無預兆地啓動。黃晃的手沒有握住扶把，他差點被甩出去，情急之下，他下意識地伸手往前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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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到了池嶼的校服，另一只手勾住了池嶼的腰，才勉強将自己拉回來。

車子的速度變慢了一些，黃晃臉燒紅了，他發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想碰對方，可剛想張嘴，又覺得太矯情。

黃晃尴尬地收回手，池嶼不說話，他也不解釋，只是低下頭的瞬間，想到兩人變成如今這樣的原因，就忍不住難過得紅了眼眶。

車子再一次停下來，黃晃這一次不敢貿然松手，直到池嶼開口：“到了。”

黃晃這才從座位上逃離出來，他怕自己的臉被池嶼看見，低着頭說了聲謝謝。

剛準備要轉身離開，池嶼卻叫住了他。

“你的衣服。”他說。

黃晃才發現自己那件擋雨的外套掉在了地上。他剛要過去撿，池嶼已經彎腰幫他撿了起來，摸到外套之後，他擡手擰了擰，将衣服擰幹一些再遞過來。

黃晃連忙接過，想又說謝謝，池嶼卻主動說：“明天早上在這裏等我。”

“不用，我可以讓我媽……”黃晃說到一半，想到電話裏老媽說的話，他當即卡住了，半晌後才憋紅了臉，小聲說，“那麻煩你了。”

池嶼沒說話，和他同時進了電梯。

黃晃的後背緊緊地貼在牆上，他知道自己看起來很狼狽，渾身濕透了不說，眼睛肯定紅了。他喪氣地垂着頭，隔了很久，沒感覺到電梯上升，他才疑惑地擡起頭，去看按鍵處。

透過鏡面牆，他與身前站着的池嶼對上了視線。

池嶼沒有按任何一層的按鍵，而是從反光面直直地盯着他看。黃晃像是被燙到了一般，他慌張地移開視線，開口時聲音不像是他：“你、你怎麽不按？”

池嶼像是一尊佛像緘默不語，黃晃見他仍然沒有動作，剛要擡起手臂去按樓層，一直不動的池嶼突然擡起了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黃晃像是被吓到了，他垂下手臂，聽到池嶼冷清的聲音：“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他的暗示性太強，黃晃咬着下唇，鼻子又開始發酸。他不想在池嶼面前丢人，怕一開口就暴露出自己顫得不行的哭腔，只能裝作沒聽到。

池嶼見他默許，突然轉過身，猛地逼近了他。

黃晃慌張地擡起頭，在那一刻，紛雜的情緒突然湧了上來。

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身邊沒有池嶼的生活，可為什麽池嶼一碰他，他還是會渴望他的靠近。

他想，他受夠了這樣的疏遠。

即使池嶼是Omega又怎樣，他們互相喜歡，憑什麽不能在一起。

明明可以和池嶼好好的，他卻親手斷送了他們的感情。他後悔自己太固執，太自私。

池嶼都沒有退縮，說出停下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他想告訴池嶼，這不是他想要的。

這一次，他嘗試着鼓起勇氣，告訴池嶼自己的真實想法。可他正要開口，電梯門卻突然打開了。

兩人同時往門外看去，正是黃晃的爸媽。

“诶？你們是上去還是下來啊？”老媽看着他倆的動作，有些疑惑。

池嶼放開了黃晃的手腕，他又重新恢複了那個禮貌客氣的模樣，朝她說：“正要上去。”

黃晃将剛剛池嶼握過的手藏在了身後，他低頭靠在角落，情緒還未平複，他的心髒還保持着高速跳動。

“還好今晚處理完了。”老爸嘆口氣，“不然明天都不知道怎麽去上班。”

老媽看向黃晃，摸了摸他的頭發，說：“哎喲，濕成這樣，等會兒趕緊洗澡。”

她看向池嶼，笑着說：“小池，你也是，趕緊洗個熱水澡，不然要着涼了。”

“知道了阿姨。”

老媽見黃晃無精打采，問：“怎麽了這是？”

“沒。”黃晃怕被他們看出異樣，連忙扯出一個笑來。

回到房間裏，黃晃握着手機失神，他點開和池嶼的聊天框，半天才輸入：【今天謝謝你，明天不用載我了^ ^】

他找了半天才找出來一個表示友好的符號，信息發出去的剎那，他才恍然發覺，他們已經不熟到了這種地步。

他等到過了十二點。

翌日在鬧鐘響之前醒過來，手機上仍然沒有未讀消息。

*

新年晚會定在元旦前一天晚上。

第二次彩排前，和黃晃同一組的徐鑫在騎車時摔了一跤，恰巧摔到了腿，跳不了了。

得知這個消息，黃晃和沈雁面面相觑。

他們為了配合默契已經練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明天晚上就要表演，這個時候要換人幾乎是天方夜譚。

比起換人，沈雁建議将三人改編成雙人舞，兩人都是舞蹈生，學習起來快一些。

黃晃無奈，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答應下來。兩人沒有參加第二次彩排，找了舞蹈老師幫忙改編，抓緊時間在練舞室排練。

雙人舞更加要求兩位搭檔配合默契，兩人之間的互動會變得更多。沈雁和黃晃差不多高，加上曲子本身學得就是大熱歌曲，最後排練出來的效果竟然比三人舞還要好很多。

舞蹈老師看完最後一遍排練，朝他們豎起大拇指：“特別好看，明晚肯定掀翻全場。”

翌日晚，陶銳偷偷地溜到後臺，彎着眼睛朝黃晃說：“小池哥也來了！”

今晚所有班級都沒有課，黃晃還以為池嶼不會來了，畢竟他一直對于這種晚會沒什麽興趣，之前喊他來，也是因為自己有表演。

他不由得問陶銳：“你把他叫來的？”

陶銳眼神亂飄，最後說：“反正他來了。”

見他發呆，陶銳拍拍他：“你好好表演，我們仨就在第四排。”

他的表演靠後，等到他登場，晚會已經接近了尾聲，可因為黃晃的名聲大，之前離場的一些學生都跑回來了，甚至禮堂入口處都密密麻麻地站了很多人。

晚會的節目單提前一周就放出去了，就在大家都以為這是三人表演時，主持人卻改了串詞，因為發生了意外，舞蹈變成了雙人舞。

臨時公布這個消息，也是兩人的決定，給觀衆帶來驚喜也算是舞臺表演的一部分。

禮堂安靜下來，随着黃晃和沈雁出場，臺下果然響起了歡呼聲。兩人的動作改編了不少，雖然沒有高頻率的身體接觸，可動作改編得很暧昧，加上音樂的加持，兩人在臺上氣氛黏着，熱度升高。

在第三次看到兩人有牽手的動作時，秦冼突然拽了一把陶銳的袖子，将他拉近自己，問：“你班那個是Alpha還是Omega？”

他指的是沈雁，陶銳湊近秦冼的耳邊，朝他說：“是Omega。”

“那就沒事。”秦冼說，“你跟池嶼說一聲。”

陶銳坐在兩人中間，他剛要湊近池嶼，卻見池嶼突然站了起來，在所有人都在認真觀看時，起身離開座位。

“完了完了完了。”陶銳說，“沒來得及。”

秦冼見他往後走，安慰一句：“沒事，應該是去廁所。”

臺上，兩人跳到高潮處，整個禮堂都在歡呼。

黃晃跳的是男位，沈雁跳的是女位，畢竟是晚會表演，兩人的動作編排确實含有吸睛的成分在。

歌曲到了尾聲，最後的結束動作，黃晃站在後位，手搭在沈雁的肩膀，兩人做了個同步wave的動作，激起臺下一大片的尖叫聲。

後臺換衣室裏只有黃晃和沈雁兩人。

黃晃換好衣服，聽到沈雁問他：“你有沒有看到池嶼走了？”

他當然看到了，整個表演過程中，他的目光從來沒有落在搭檔身上，而是緊緊地盯着臺下的某個人看。

他收拾衣服的動作一頓，裝作不在意地說：“看到了。”

學校裏沒有人不知道他倆之前的事，沈雁自覺地和黃晃挺熟了，他問：“你倆……真分了？”

黃晃沒有回答，問：“怎麽？”

“我同桌讓我幫忙問一句，就是吳怡。”沈雁笑了笑，說，“之前一直沒找到機會問你。”

班上的這些事，即使是從不關心這些八卦的黃晃也有所耳聞。摔到腿的徐鑫和吳怡在高二曾經偷偷地談過，當時因為教室裏監控壞了一段時間，兩人也沒打算搞地下戀，大家都看在眼裏，沒人不知道。

後來分手的原因也很簡單，女Alpha太強悍，徐鑫的性格壓不住她，很快就被甩。

沈雁不是沒找到機會，是沒好意思在徐鑫面前問。

黃晃擡頭看向他，問：“她喜歡池嶼？”

沈雁聳聳肩，笑着問：“就不能是喜歡你？”

黃晃在班裏的人設不倒，他露出複雜的表情：“我不搞同性戀。”

“行吧。”沈雁點頭，“她想追池嶼。”

黃晃沒說話，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讓沈雁等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我和池嶼是朋友。”

這話在沈雁聽來，和他想的沒什麽差別。

他和池嶼分手了。

黃晃低着頭推開休息室的門，手剛握住門把手，才發現門沒關，露出一條縫。

而門外，卻站着一個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