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師（中）

老師（中）

數學老師是位青年女老師，她守在門口，時不時踩着高跟鞋來往巡視，走得噠噠響。

門外傳來女生的嬉笑，哄鬧聲很大。

“吳宏豪和楚婉婉在玉米林做壞事咯！還滾在一起…哈哈哈”

整個4班的學生都聽到，不約而同偷偷瞄向楚婉婉，楚婉婉羞恥得想藏起來。

她下意識看向數學老師，生怕老師誤會什麽，見對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沒說話，她深受打擊，并且永遠也忘不了那奇異又嘲諷的表情。

考完試楚婉婉在廁所外面堵到那女生：“曾靜，你剛剛亂說什麽？”知不知道別人怎麽看待她的？

曾靜不曾想正主找上門，驚訝一下嘻哈道：“什麽我亂說，是吳宏豪告訴我的。”

楚婉婉氣結，想跟她打一架，卻又不敢，只得隐忍着。

“下次我再聽你亂說別怪我動手了！”說完匆匆離開，流言蜚語始終是她的心結，總覺六年級的人都誤會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做，感到無能為力，只能把煩惱憋在心裏，瞥一眼隔壁班看她的吳宏豪，恨死他了。

楚婉婉一直對他惡語相向不給好臉色，不跟他接觸。

放學後吳宏豪解釋，楚婉婉一個字也不聽，根本不想搭理他，他就在她前面離得遠遠的走走停停。

語文老師還帶美術課，楚婉婉喜歡畫畫，經常自告奮勇幫忙做黑板報，他進教室恰好看到兩人在畫畫，不由上前指點。

“我覺得…這個氣球這麽畫，是不是立體一點？”他握着粉筆在氣球添了幾筆。

見此楚婉婉心裏對語文老師又多了幾分敬佩，美術課畫畫更認真，渴望得到老師欣賞，渴望看到畫本被批高分。

語文課她也十分積極，喜歡朗讀朗誦，十分注重普通話，愛咬文嚼字，這個習慣持續到高中畢業。

當時有個比楚婉婉矮的男生一直欺負她，下課沒事就扯她頭發，氣得她追着他跑，又跑不過。下課她也就忍了，坐到她後桌後上課還用腳蹬她椅子。發生三四次後楚婉婉在數學課上爆發了。

她拿出削鉛筆的小刀，趁老師不注意惡狠狠威脅男生。

“趙佳偉，你的腳能不能踩我椅子上？你動什麽動，信不信我劃破你的鞋？”

男生毫不在意，得寸進尺踢她屁股。

她發火把小刀放在背後對着男生的腳，小動作被數學老師看到。

“楚婉婉！你在幹嘛？”

“老師我…吳佳偉用腳踢我…”楚婉婉瑟縮着身體站起來。

“踢你？”

她下來看見楚婉婉手裏的小刀，音量拔高幾個度：“他踢你你就拿着小刀對着他，萬一把他劃傷了怎麽辦？”

楚婉婉沒想那麽多，聽她這麽問一時手足無措。

“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你爸媽咋教你的………”

聽着老師數落她，她心裏委屈，忍不住抽泣。

“哭什麽哭！委屈你了？”

她抖了下身體，默默抹掉眼淚。

吳佳偉偏偏只欺負她，告給班主任起不了多大作用，欺負還持續着。

後來，這種行為被某些人們稱為“喜歡一個人才會欺負她。”

考試成績下來，數學老師氣得頭冒青煙，對着全班一陣怒吼。

“看看你們什麽分數？考得這麽差，還成天嘻嘻哈哈在班上追逐打鬧！沒85分的兩板子，75以下的三板子，不及格的五板子。手全給我伸出來！”

數學老師握着竹子做的板子，打人咬着下唇，一臉兇相。

大部分學生忍痛挨完板子後偷偷把手放桌下，承受不住的學生悶哼幾聲哭了起來。

輪到楚婉婉時，她只是皺了下眉，摸着手掌腫起的兩道肉暗想，下次考高點就不用挨打了。

“不打你們不長記性！”

等老師逐個打完，半節課已經過去。

楚婉婉在期中考試脫穎而出，語文、英語片區第一名。

放學大家照例按各村分路在操場排隊，楚婉婉站着，看見語文老師負責這隊。

而語文老師朝她過來冷笑：“不要站得這麽慫，聳肩幹嘛？”他拍了下楚婉婉的肩膀和背，讓她擡頭挺胸站好。

楚婉婉被這動作吓一跳，不知道哪招惹到他了，在他注視硬着頭皮照做，她紅領巾系得整齊，挺直背目不斜視望着前方。

終于到她這隊出校她才松口氣，轉頭偷偷看一眼似笑非笑的語文老師，膽戰心驚過馬路，她不想老師再盯着她，感覺他太兇了…

班上前6名擠破腦袋想期末争奪第一，其中也包括名列前茅的楚婉婉。

期末過後。

同數學試卷發下來的還有作業。

數學老師臉色鐵青，叫上去兩個調皮的男生，二話不說訓斥兩人。

“吳偉、柳沖沖，你們考這麽低，在想什麽啊？”

兩個男生低頭沉默扣着手指。

她說完将兩人拽到講臺邊，胡亂翻着作業本大吼道：“你們給我看看！這…這寫的是什麽？你們倆不把我放在眼裏是嗎？”

兩人搖頭。

全班安靜，大氣不敢出，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這老師真兇，跟個女魔頭似的……

在楚婉婉發愣時，再回過神看到眼前，不知道為什麽兩人跪地上，數學老師猛踹兩名男同學。

男生們發出慘叫，哪裏痛捂哪裏。

“老師我錯了…”

“老師我不敢了！”

求情聲斷斷續續。

前尖跟細的高跟鞋伴随着不堪入耳的叫罵聲落在他們身上。

門閉着…場景慘烈，沒人反抗，沒人敢吱聲。

老師似乎有種魔力，能讓所有學生唯命是從，他們在家刁蠻豪橫，來學校卻屈服老師敬畏老師。

或許是與從小到大被灌輸“聽老師的話”的觀念有關，又或者大人們誇大了老師的形象，或是為建立老師的威信而營造浮誇、先入為主的印象，常常令學生恐懼不已，這樣便極易掌控學生。學校裏孩子們的領導者是老師，和老師接觸密切。在他們是非不明、判斷力不成熟、三觀尚是雛形的階段，老師們的言行舉止便成了孩子們衡量事情的唯一标準。

教室裏坐着的人覺得，老師是對的，他們只祈禱着不會被那樣對待，下決心一定要寫好作業。

六年級時，數學換了個男老師，是教導主任，同時還帶4班體育。戴着眼鏡，眼袋明顯，臉上堆滿肉，小肚子略微凸起。

楚婉婉不知道那個狠辣的女老師去哪了，哪個班倒黴是她上數學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