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桎5
桎5
章鶴攙扶着楚婉婉往外面走，見老師給楚婉婉搬了個凳子，t扶她坐着。
醫生直接撩起楚婉婉的腿腳，吓得楚婉婉彎腰捂住褲腿。
“看看你的傷，做緊急處理。”
聽了這話她才收回手，撩起來時膝蓋青腫一片，還破皮流着血。
衆人倒吸一口氣。
章鶴怒橫着眉看一眼罪魁禍首。
醫生微蹙眉，高中生這麽歹毒？他嚴肅着臉：“被踹的還是…”
“踹的…還摔了。”
“這兒痛嗎？”楚婉婉搖頭。
“這兒呢？”她還是搖頭。
“痛就說出來，不要忍着…不然我怎麽知道這是單純受傷還是骨折？”
“…痛。”楚婉婉不再皺眉隐忍，而是實話實說：“膝蓋疼得厲害…”
“……”衆人看着立刻變臉的楚婉婉。
警察趕過來開始現場做記錄，進行現場調解：“讓他們賠償你醫藥費，你有什麽疑議嗎？”
章鶴站出來：“那如果是涉嫌qj，殺人未遂呢？警察不行就讓法院做決定…”
一個老師站說話：“笑話，你這是不給他們後路！不知道前科對一個人的影響多大嗎…做事真要這麽絕情？”
“死老頭，被欺負的不是你女兒就別bb。”
“你…”
“前科對他本人影響大關我什麽事，我只知道一人做事一人當，能保證楚婉婉沒心裏創傷？萬一哪天想不開自殺…你們二中跟個傻缺一樣，眼睜睜看着校園欺淩無所作為。”
“誰沒在學生時代受過欺負？這很正常。”
“正常？你以前沒被欺負過吧？非要逼得人跳個樓轟動學校，轟動全國才後悔？難怪有錢的家長砸錢也要進一中，不肯屈身二中。”
“你！”
“我要告他們，呵…等着進監獄吧。”
警察汗顏，這章家的狼崽兒不好惹啊…
那幾人沒進監獄，楚婉婉勸服了章鶴，打官司花錢花時間的情況她選擇讓他們賠償，章鶴在旁邊恨鐵不成鋼，決心讓他們賠到傾家蕩産，他們後來還是被關到了少管所。
因為這件事，父母下班回家吵了起來，盎盂相擊互相推責，鬧着要離婚。
看着一團亂的家裏，楚婉婉失望痛心又心煩意燥，無眠到天明，天亮才睡，等她睡夠起來，奶奶被接到家裏來了，她依偎在老人懷裏又是一頓大哭。
腿好之後，章鶴就帶着她出去旅游。
楚婉婉這兩天一個人躺床上惴惴不安，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保持警戒整晚不眠不休，白天出去玩瞌睡連連、一臉倦意。
兩人走在熱鬧的街上，車輛來來往往，衆多游客顯得街道十分擁擠。
“矮冬瓜，昨晚偷雞摸狗了？”
“沒有…”
“你瞧瞧你那副萎靡不振的樣兒。”
楚婉婉點開一條消息，是很長的文字：“對對對，你精力旺盛我可…”
章鶴狐疑打量她全身，剛開始楚婉婉還疲憊着臉任他吐槽，幾分鐘後無聲臉色突變跑到路邊幹嘔，他立即跟過去。
“怎麽還吐了？沒吃早餐反胃了？”
楚婉婉擺手，手指用力壓着胃，想到剛才的消息又是一陣幹嘔，她吐出苦水抽咽着。
“快喝水…胃痛嗎？”
楚婉婉接過來喝了一口：“不痛。”喝完沒兩秒吐出來了。
是心寒。
“去醫院看看…”
“沒事…休息會兒就好了，走吧。”
一路上楚婉婉無精打采的，神情恍惚像個行屍走肉，章鶴好幾次調頭喊她都沒反應，幹脆提議。
“你不太舒服，今天先回去。”
“？不用…沒事，走吧，不是要去那個什麽美食城看看嘛。”
“不去了。”
章鶴直接拽着她回酒店房間，靠軟椅跷着二郎腿抖着腳，直勾勾看着她：“你休息。”
“你先出去。”
“你睡你的我又礙不着你。”他起身把椅子搬到窗戶邊戴着耳機打游戲。
見勸不動他，楚婉婉鑽進被子，這床的味道她聞不慣。
放空目光，開始陷入深思。
消息裏吳玉梅說，在楚婉婉遇事前一個星期她差點遭了那個人的道，不過她并沒有跟任何人提起。當然，也沒有告誡村裏的女生小心一點，她看見楚婉婉一個人往前走，她驚慌了，但是提醒的話卡在喉嚨并沒有說出來。
路過樹林時，她害怕她想了很多，唯獨沒想到楚婉婉當天慘遭毒手。
楚婉婉遇害後，她開始愧疚，一直不停做噩夢。從此，這件事成了她的心結，自責壓在心底太久，所以選擇今天告訴楚婉婉，為了讓自己好過些，同時希望能得到楚婉婉的諒解和寬恕。
楚婉婉心裏五味雜陳，她能怪吳玉梅嗎？她不否認她怨恨吳玉梅，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怪誰……想來想去只能譴責自己，陷入沉痛的自責。
是她太矮小，力量單薄沒逃脫命運…她每時每刻不在想，要是自己長高一點、不那麽懦弱無能就好了……她心裏一遍遍不斷自我懷疑、否定。
時間能使她滿目瘡痍的心愈合嗎？她能放下過去嗎？自己就是過不去那道坎…過不去就是過不去，什麽狗屁時間愈合傷疤！
她渾身紮滿了刺，腳下全是玻璃渣子，在無人的角落不斷t舐傷口，一次次重整旗鼓，套上保護色與開朗的外衣忍辱偷生…
楚婉婉覺得鼻腔堵塞，呼吸不暢，忍不住吸了下鼻子。
章鶴耳尖聽到，拔掉耳機走過去看着她，撩起被角：“你在哭什麽？”
“我沒哭。”楚婉婉一手拉過被子蒙着頭。
“我都看到了，愛哭鬼。”
“我沒哭，你看錯了。”
“你只會自己哭，有什麽事不能告訴我嗎？”
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麽說，楚婉婉有苦難言，還是憋在心裏悶不吭聲合适。
醜聞說不出口，她也不想別人可憐她……閉口不言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
“你起來。”
“我不想起…這幾天沒睡好，想睡會兒。”
章鶴打開電視搜索喜劇，放了一部星爺的經典電影，扔下遙控器坐床頭靠着，伸手拍楚婉婉。
“快起來陪我看電視，我無聊死了。”
章鶴交疊着腿瞥了一眼楚婉婉若有所思，她在被窩裏擦完眼淚平息情緒，然後打開被子也靠在床頭，就那麽靜靜盯着電視。
看完一部，他又放下一部，喜劇或恐怖片。
“我下去買點東西，你想吃什麽？”
“不知道…”
章鶴眉心跳了跳，問也是白搭…算了。
他起床摸過桌子上的房卡叮囑道：“乖乖待着別亂跑。”
等他大包小包提着回來，楚婉婉已經蜷縮在床頭睡着了，他嘆了口氣關掉電視，進衛生間抽煙。
連續抽了兩根，叼着煙撥通一個電話，沒有署名。
他壓着聲音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怎麽樣？”撩了一把頭發：“嗯嗯，注意分寸，別把人搞死就行…按我之前說的那樣做就行。”
待在廁所一小時等煙味完全散了，章鶴才出來二世祖般坐在軟椅上玩手機。
睡了一覺的楚婉婉又恢複朝氣蓬勃的憨憨模樣。
半個月後，父母離婚了，楚婉婉不為所動，她沒告訴章鶴，跟他在外面玩得很開心，三個月他們跑了五個城市，都是章鶴做攻略、訂酒店、買票，她負責吃喝玩樂。
回去那天，楚婉婉從家裏搬出去，帶着奶奶到炎城美院附近租了個房子，原來的家已經不複存在，她待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