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地下車庫與衛生間,是已婚男人獲得片刻喘息的烏托邦

27 地下車庫與衛生間,是已婚男人獲得片刻喘息的烏托邦

一整夜,秋恣寧翻來覆去沒有睡好。大概是因為一個人睡慣,而昨晚,不大的床上又生生多了個男人。

估計是昨晚太困,加上和朋友們鬧了一夜能量消耗太大,下了車,他将她抵在門上親了許久,等秋恣寧開了門,拽了他領口往床上引,他腦子卻亂了,掌心也發汗,連姐姐的衣服都不敢脫,只敢捧着她的臉,吻了又吻,而後似是困了,将頭往她肩窩裏抵着,喃喃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昏頭睡着。

秋恣寧一股邪火漫上來——

這小孩是不是有病?!該純的時候不純,該欲的時候不欲。

她想踹他,膝蓋抵在他的小腹,硬梆梆的一塊,睡夢裏的他一把握住她踢上來的腳掌,揣在懷裏,低頭,咬了一口。

秋恣寧僵在原地。酥麻感從腳底一陣陣傳上來。年輕男人的掌心是熱的,舌頭也是。做最撩撥的事情而不自知,她罵了一聲,抽回了腳。

秋恣寧洗完了澡,換完睡衣時,陳子昂已經徹底睡死,她幹脆騎在他身上,長指甲一點點沿着他的皮膚往下刮,耳朵、脖頸、喉結,鎖骨,年輕而健康的皮膚,青春的氣息。

情欲沉了下去,漫上來的是嫉妒。

秋恣寧想,她老了,她嫉妒他的青春正好。

白花花熱騰騰的肉體秋恣寧沒碰,男人躺了一晚上仍舊是完璧之身。

秋恣寧在天亮時候醒來一次,扯了眼罩,又拽了被子,身側的男人散發年輕的肉香,她下意識湊了過去,縮在他懷裏。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陽光透過昨晚沒來得及拉上的窗簾,晃得人眼睛疼。直到徹底清醒,秋恣寧才猛地将男人一推,手背覆住額頭,伸腳将人踹醒:“起了起了起了…”

陳子昂迷迷糊糊醒來,看着天花板就喊了一聲:“媽…”

等到看清秋恣寧震驚的眼神,這才迅速反應了過來:“我靠我…不是……對不起……秋恣寧,我以為我回家了。”

秋恣寧皺着眉頭問:“你不是都 22 了嗎?”

“過了生日才 22,現在 21。我這是,第一次在女人床上醒來。”他的腦子迷迷糊糊,清醒了一些,這才發現周圍是一陣香,暖的,甜的,面前的女人的睡裙亮且滑,冰肌玉骨,真空包裹。頭發傾瀉的熟女,眯着眼睛睨他。他躺在姐姐的床上。

他喉頭發緊,臉也發燙,不敢再看,下意識扯被子擋住了自己。

秋恣寧看出端倪,只是起身:“你清醒的時候膽子倒挺小。”

他不自在,咕哝了一聲,“我純情處男。”

睡了一晚上,男人的襯衣皺成了麻花,等到反應過去,他趕忙起身,不忘先将秋恣寧的床鋪了,再胡亂呲着頭發進了洗手間漱口洗臉。洗手間的水龍頭響起,秋恣寧跟了進去,從抽屜裏拿出一只新牙刷遞給對方,想了想又重新折回卧室,翻了一套男性 t 恤遞給他:“你身上那套換下來吧,皺的要死。”

陳子昂接過,這麽看了一眼,有些酸:“誰留下的?”

“前男友。搬家的時候不小心打包了。”

“你們什麽時候分手的?”他追過來問。

“怎麽?你想追我?”

男孩趕緊搖了搖頭,“我才不想,我就了解了解。我好奇嘛,究竟什麽樣的人能把你拿下?”他一邊說一邊套上衣服,微微有些緊,一看領口尺碼刻着"m/175",年輕人有些得意:“喲,他不高啊。”

酒醒了的男人,不如昨晚可愛。

“幼稚。”

他撇撇嘴,又湊過來問:“你們為什麽分手啊?誰提的?”

午後的陽光照在陳子昂的身上,這件偏小一點的衣服緊緊勒在他的身上,勒出年輕人緊實的線條,這件衣服他穿,确實比孫一荀好看太多。

窗外天光大亮,她也失了昨晚的獸性,秋恣寧這麽上上下下打量了陳子昂一眼,純粹抱着欣賞美好肉體的單純念想,只可惜這麽好的肉體偏偏長了一張多話的嘴,她很快不耐煩起來,下了逐客令:“行了,我要忙了。”

陳子昂卻仿佛沒聽懂一般,他高大的身軀擠在小一碼的 t 恤裏,在房間裏晃來晃去,一邊絮絮叨叨和秋恣寧說話,一邊觀察打量着秋恣寧的新居。

這套房子在三環邊上,名喚廣德國際公寓。門面有金黃大理石磚面配合鍍金的旋轉門,一派國際氣息。聽起來氣派,但因為開發商原因,多次易手,業主、廣告公司、美容院、酒店套房統統擠在一棟樓內,導致這棟樓變成了商住混用的公寓樓。加上商業水電,沒有燃氣,是以這間公寓的單價始終不高。

但毛頭小夥子壓根看不出來這些,只知道北京的房價貴的離譜,而這地方又氣派至極,他看着實在新鮮又震撼,只是回答:“你忙呗!別管我。對了,你餓不餓?我給你點份外賣,我知道有一家黃焖雞米飯特別好吃!诶你一定要嘗嘗!”

“我不吃這玩意。”秋恣寧無情打斷,“你要真想給我點外賣,給我點禾苑的吧,這家我常吃,一份花膠黃魚湯,一份蟹焗面,再要一份煎和牛還有撈汁白蘆筍。”

這麽說完,抱着電腦進了卧室,再将卧室門重重一扣。

門外沒了動靜。

秋恣寧幹脆戴着耳機開始看書寫稿。她的卧室也亂,一面牆的窗,垂着白色紗簾,窗戶外是幽幽樹影。正對着床的那面牆對着一大摞的書,各色各樣,文學、心理學、藝術和哲學。這些書中有許多一部分是自她上大學的時候就跟着她了,後來在北京的每一次搬家,衣服扔了無數,但書們永遠跟着自己。

午後的樹影打在窗簾上,緩緩移動,秋恣寧伸了個懶腰,最後檢查了一遍編輯完的公衆號,點擊發送。

剛剛寫得太投入,這才意識到餓了,摸摸肚子,就聽到敲門聲:“喂。”

一個聲音悶悶在卧室門外響起:“你的外賣到了。”

是陳子昂。

“這家夥怎麽還沒走!?”她震驚,随即反感起來,一種領地被人侵占了的憤怒。秋恣寧将電腦往床上一推,踩着拖鞋皺着眉頭氣勢洶洶推開門就是一句:

“你他媽怎麽……”

秋恣寧住口了。

讓她住口的是面前的景象。

短短兩個小時,她的客廳徹底變了一個樣。窗簾被拉開了,陽光熱烈地灑了進來,窗戶被人仔仔細細擦過般,澄澈到發亮。沙發上堆疊的衣服被人收拾好,疊的端端正正,茶幾的外賣盒、廢紙都被扔了,整個家變得空曠了一些,那些亂七八糟的書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到了書櫃上,地面也被人掃過,再認真擦拭過,木制地板在陽光下泛着一層薄薄的亮光。甚至原本半面牆堆積的快遞他都替她拆了,所有的快遞箱和紙袋,被他壓扁,拿線捆綁在一起,放在了門口。玄關處亂放的鞋,他甚至也将它們一個個收入了鞋盒裏……

“……這麽牛逼。”

秋恣寧怔怔将剩下的半句話說完,看向手拎着和苑外賣的陳子昂,又确認了一遍:

“你、你不是大學生麽……還兼職保潔啊?”

快遞一大早就摁門鈴。盛以晴被吵醒,她皺着眉頭問是誰。陳撰先起身了,套了 T 恤和短褲,揉了揉頭發開了門。

客廳窸窸窣窣傳來拆快遞的聲音,過了不知道多久,就聽陳撰來搖晃她:“乖,起了。”盛以晴嘟囔抱怨:“大周末的你做什麽?”

陳撰将窗簾拉開,撤了她的被子,言簡意赅:“搬家。”

盛以晴沒想到他來真的。

兩個人住隔壁小區,加上是短期同居,按理說所需的行李不算很多,但陳撰依然買了四五個紙箱子,又找保安借了快遞推車,拖着盛以晴就往她家走。

房門推開,一屋子毛茸茸的玩具和亂七八糟的香薰蠟燭映入眼簾,陳撰放話:“嘴上說的是游戲,但我真是認真的。你覺得必要的東西,就往箱子裏裝。我來搬。”

盛以晴重複了一遍:“你認真的?那這同居游戲你要是玩不下去呢?”

“我再給你搬回來。”

四個碩大的紙箱子齊齊整整擺在盛以晴的客廳,然而眼看當第一個箱子火速被滿地的娃娃塞滿後,陳撰有些坐不住了:“……你要把娃娃都帶走?不,呃,裝點自己的日用品,衣服化妝品什麽的?”

盛以晴無暇理他,火速又将牆上的香薰蠟燭和毛毯抱枕裝了一箱,拿膠帶封上,“這才哪跟哪?你先把這兩個箱子送回去騰空了,還沒輪到衣服和護膚品呢。”

陳撰當天跑了八趟。

他原本空曠工業風的客廳被鋪上了彩色土耳其羊毛地毯,黑色皮質沙發上堆滿了各色毛茸茸的公仔和玩偶。靠牆的櫃子本是空的,只放着一副伊藤潤二的挂畫與手辦,轉眼就被五花八門的香薰蠟燭和 jellycat 盆栽玩偶塞滿,活力四色掩蓋了鬼氣森森。

一整個客廳看去,一時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再被入侵的是他的衣櫃,原本綽綽有餘的空間在盛以晴掃蕩之後,差點拉不上櫃門,陳撰的衣服被擠到了三分之一的地方,剩餘的空間裏充斥了折疊的挂的長的短的家居的睡覺的裙子褲子外套襯衫絲襪絲巾帽子內衣褲——女人的衣服怎麽可以那麽多?

等到盛以晴勉勉強強搬完她口中“一小部分勉強夠日常生活的日用品”後,陳撰甚至能感覺到他家比平時重了,重了整整三倍不止。而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麽多的東西從盛以晴家搬出來,可盛以晴家,依然沒有太大的變化。

他拍了一張客廳的照片發到俞又揚遲威的三人群裏。

俞又揚秒回:“這是哪兒啊?裏頭東西挺好啊,都扔了?”

陳撰:“……我家客廳。”

俞又揚嗷一聲叫起來:“你丫被奪舍啦?”

“…以晴搬過來了,我們決定試着同居。”

也大概只有俞又揚和遲威知道陳撰這貨是個對“極簡”二字多堅持的人,見了這場面,遲威也看不下去了:“……那也多少收拾一下啊?看着跟垃圾堆似的。”

陳撰嘴角抽了抽:……已經是收拾完的了。

“得了。之前誰說過來着,戀愛腦上頭,沒救。”俞又揚搖頭。

遲威也跟着接了一句:沒救!

陳撰劃走了對話框。

忙活一天的兩個人洗完澡倒在床上。

陳撰第一次發現“女人”實在是一個很神奇的詞彙,柔軟,卻具有蓬勃的生命力。她引誘你,又抗拒你,哄騙你,再侵略你。一開始,被入侵的只有他的嘴唇,再後來,她入侵了他的心,那時候他依然沒有防備,等到她向自己求婚,他以為她只是暫時入侵他之後兩年的時間,直到現在,她開始大舉進攻,入侵了他的卧室、客廳、衣櫃,甚至衛生間的洗手臺……

她的痕跡與喜好,由內而外,在不知不覺間,占據了他身邊的一切角落。他無措,卻又甘之如饴。這是婚姻。

“所以……這就是正經夫妻的感覺?”盛以晴問他。把家裏塞得滿滿當當,讓一個人的空間裏充滿兩個人的痕跡。像她的家,也像他的家,是他們的家。

“唔。是吧……還需要考慮什麽?”

“……錢?”盛以晴想到什麽,坐起來看陳撰:“一起生活期間的開銷,誰來負責?”

“我吧?畢竟是你嫁給我,那不應該是我來照顧你麽?”

“你養得起我哦?”她揚眉。

“我賺的确實不如你多。”他坦白,想到什麽,牽了她的手:“這樣好了,生活開支我負責。包包珠寶奢侈品,你自己來?”頓了頓,陳撰有些不确定,“你說我這樣的男人,讨得到老婆麽?”

“換別人也許夠嗆。”她掐了掐他的臉,逗他,“但你長得帥,勉強還能讨得到。”

他任由她捏他的臉,嘴上道:你別反悔就好。

“那……家務誰做?”想起秋恣寧的忠告,盛以晴又問。

“我啊。當然是我了。你工作比我忙,加上這個游戲是我提的,肯定我做。”

“錢你出、活還你幹,我還能每天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想到這裏盛以晴樂了,“這樣的婚姻好像對于我而言沒有壞處?”

“否則呢?我憑什麽把你這位不婚主義者騙到婚姻游戲裏來?”

“那你呢?”夜很深了,他們擰了臺燈,任月色照到房間裏來。盛以晴側過身來,看着他的睫毛,問他,“你這個不婚主義者,又為什麽結婚? ”

陳撰沒有回答,他的答案明顯到不能更明顯——還能因為什麽?

于是這個周末他們時刻膩乎在一起,他們各自睡到自然醒,陳撰的生活習慣健康,每天早上起來後晨跑、收拾屋子,再從樓下帶來早餐店的咖啡和可頌。

他有輕微潔癖,但盛以晴習慣在床上吃早餐,以往的日子裏,她會遷就他。可這次,可頌和咖啡遞過來的時候,她試着問了一聲:“我能在床上吃早餐麽?”

陳撰頓了幾秒,答:“你自己家,想怎麽樣都可以。”

午飯依然是陳撰負責,夏日的陽光烤在窗戶玻璃上,屋內冷氣呼呼吹着,盛以晴習慣把冷氣的溫度調極低,再縮在毛茸茸的毯子裏。做飯的陳撰從熱火朝天的廚房裏探出頭來,撞見客廳的冷空氣,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

“你過冬呢?”他一愣。

盛以晴從沙發上跳起來,幾步躍到廚房,光腳踩在他的腳上,冰冰涼涼的胳膊摟着他脖子問:“空調的溫度不可以掌握在我手裏嗎?”

陳撰低下頭,碰她的鼻子,說:“可以。”

廚房裏做的依然是盛以晴愛吃的螺蛳粉,濃烈的味道飄在空氣中,陳撰将卧室門關了,有點無奈,問你怎麽就喜歡吃勁這麽大的?盛以晴是典型的垃圾嘴,無辣不歡加上喜好重油重鹹,她反問他:“你沒有喜歡的垃圾食品嗎?”陳撰想了想:“麥當勞吧,一個月吃一次。”

“那我們晚上吃麥當勞好了!”她下定結論。

陳撰一噎,想着自己上周才吃過。摸摸鼻子,還是應了一聲:“成。聽你的。”

陳撰收拾屋子、陳撰做飯、陳撰洗碗、晚餐時陳撰讓給她想看的電視劇,甚至睡前各自刷手機的時候,陳撰都把公放的權利留給了她,自己戴着耳機刷視頻……這個家,從他要求她搬入的那一刻,便開始奉行盛以晴至上主義。

周一上午,陳撰難得起了一個大早,吻了還在睡夢中的盛以晴,做完了早餐,第一個到的公司。

外企管理松散,員工沒有打卡機制,說是 9 點上班,往往是過了 10 點以後才陸續來人。陳撰到公司的時候還不到 8 點 50,刷了門禁,空蕩蕩的公司,連保潔都沒到,早晨的陽光從窗玻璃裏投了進來,四處亮堂堂又靜悄悄的,灰塵安靜地漂浮在空氣中——他不由自主深吸了一口氣,再輕輕呼出,是他喜歡的清淨。

然而沒過多久,只聽嘀一聲,門禁又開。來人是財務部年初剛喜提雙胞胎的財務小張,他穿一件 polp 衫,背雙肩包,見了陳撰,大吃一驚:“陳總你來這麽早?今天有事麽?”

陳撰性子散漫,加上屬于創意部的,在員工看來,基本上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被這麽揭穿,他有些不好意思,轉移話題:“你平時都這麽早到的?”這才九點半不到。

“孩子鬧啊!還兩個!我真受不了!每天跟逃難一樣來公司的。”他聳聳肩,往工位上将包放了,又從包裏拿了個游戲本出來,往茶水間一坐:“回家以後我媳婦還不讓我玩游戲!沒辦法,我只好早點來,再遲點走,在茶水間多加一會兒班了。嘿嘿。”

陳撰跟着扯了扯嘴角。

俞又揚說過這番經驗:已婚以後,尤其是生了孩子以後,男人會變得更加熱愛工作,不是為了賺更多的錢,而是為了能夠更加體面地逃離一部分責任——

會無限延長自己的上廁所時間;會在地下停車庫裏靜靜地點一支煙……獨立的密閉空間,是已婚男人獲得片刻喘息的烏托邦。

下班的時候,小張又抱着游戲本從財務室出來,沙發上一坐,甚至給自己叫了一杯奶茶,沒多久電話響起,他握着手機,壓低聲音:“哎呀,忙呢!加班呢!沒辦法!掙錢呢,你們先吃吧,我 12 點之前肯定回來……”

總監敲門,打斷了陳撰的視線。他問他:“撰啊,這周上海有個活,客戶問你能不能去盯一盯?”

手機在此刻震動,是盛以晴:“我們晚飯吃什麽?我下班啦!第一次這麽期待回家!”

還挺歡樂。他彎了彎嘴角。

陳撰看了一眼遠處的小張,對總監說道:“抱歉,這周有點事,暫時走不開。”

他打算出國的事情很早就知會過,傳統媒體早是夕陽産業,這幾年骨幹跳槽或者自立門戶的不要太多。資質經驗如陳撰這樣的,願意等到明年才走,已經是萬幸。

聽到這兒,總監喲呵了一聲,“行。那我找個借口回絕了。你遠程盯着點,別讓人覺得你不上心。”

陳撰點頭說好。等總監出門,回了盛以晴微信:“吃你愛吃的,我現在去買菜。”

路過休息室時,他看了一眼沙發上的小張,這才發現他甚至在辦公室帶了一雙拖鞋,手邊放着吃了一半的外賣,戴着耳機,抓着手柄,神情怡然自得。

陳撰看了一眼他的屏幕:“新游戲?”

“是啊!哥你玩不玩?來一局?”他邀請他。

陳撰搖搖頭:“我回家玩。”随即解釋了一句,“現在還得回去做飯。”

“養女兒?”小張愣了,大概記得有人提過陳總早結了婚。只不過日常生活和單身沒什麽兩樣,想來夫妻感情應該淡漠。

然而面前清俊的男人卻搖了搖頭,神色柔和:“不,養老婆。”

他在外賣 app 上下單了食材。敲開門的時候,盛以晴已經到家了,鬧哄哄放着音樂,茶幾上放了好幾支點燃的香薰蠟燭還有零食,大海與森林還有無花果的味道混雜在一起。空調的溫度依然很低。整個家透着又甜又涼的氣息,搭配着地毯上橫七豎八無處不在的玩偶,宛若臺風過境。

那股輕微的,窒息的感覺,在踏進家門的一瞬間漫了上來。

不等他思考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感,盛以晴已經打開電視,興沖沖招呼自己:“今晚你陪我看劇好不好?同事們推薦我一部仙俠,據說超級甜,超級好看!”

陳撰怔了怔,扯了一個笑容,點頭說:“好呀。我先做飯。”

煤氣竈的藍色火焰随着刺啦一聲擰動竄了出來,準備的晚餐是她愛吃的,他毫無胃口,他機械地倒油、倒鹽、加辣椒、加花椒……刺啦刺啦炒菜的聲音裏,卻漸漸走神了——

他想起今天早上無人又空曠的辦公室,想起惬意地倒在沙發上喝奶茶點外賣的財務小張,想起上周的這個時候,他慢跑完回家洗了澡吃一份沙拉就能繼續打游戲…

曾經自由的時間,以及完完全全屬于自己的空間。單身的世界。

“哧啦”一聲,廚房的門打開,盛以晴探了個腦袋進來,嘴裏說着“好香啊!”,雙手從後背抱住陳撰的腰。

煙火氣的廚房裏,盛以晴的身體貼着他緊實的後背,箍着他,嘴裏小聲感嘆了一聲:“原來結婚這麽快樂哦!”

“嗯呢。”陳撰彎彎嘴角,側過身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道:“廚房油煙大,你去客廳等我。”

一個想法在此刻冒了出來:

如果這樣的生活注定要持續下去,或許,明天早上,他可以更早一點去公司,順便,也把游戲本,帶上。

像小張那樣。

浪漫有限合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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