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嬌滴滴

嬌滴滴

整個謝家能跟沈肄南走這麽近的小輩壓根沒有, 而且聽這語氣、看這神态,更像那種關系,不過……

這是不是有點太小了?成年了嗎?

他們不敢質疑沈肄南私底下有多禽獸, 也管不着, 紛紛應和, 說确實該多出來走一走, 商會裏還是有很多好玩的, 甚至還關心寶珍,問她想吃什麽喝什麽, 要不要玩點什麽,俨然把人當成小孩。

畢竟這裏除了那些女郎和男伴,這些大老板們哪個不是奔四奔五的年紀?真論起來, 他們的年紀都可以當寶珍的父母了。

鐘娅歆被他們熱情得不好意思,全程輕聲細語, 也說不了幾句, 最後幹脆裝困,大半身子朝沈肄南那邊靠, 見此, 他們也都歇聲了。

過了會,寶珍看到一個內搭灰襯衣、外面套一件駝色風衣、敞着衣服、雙手插兜的年輕男人走進來,姿态嚣張恣意。

如果說沈肄南是沉穩內斂,斯斯文文, 那眼前這位就是極致的張揚輕狂, 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寶珍聽到他們紛紛喚他易老板,這才後知後覺對方多半就是易允了。

有關易允的風評并不好, 毫不誇張,她以前住在盤溪, 上至那一帶的商鋪老板,下至路邊要飯的乞丐,他們提起易允,都要在背地裏罵上幾句——

吸血鬼、奸商、大惡人、怎麽不去死等等層出不窮。

易允走進主廳,率先看到坐在會長椅上縮成一團的女孩,她離沈肄南很近,是親昵依賴的姿态,而那個本該坐主位的人,也不知道從哪弄了把破椅子坐旁邊去了。

簡直有病。

易允扯了扯嘴角,冷笑。

他抽出另一把會長椅,滋啦一聲,大咧咧坐下。

寶珍夾在兩個男人中間,左手邊的易允給人的感覺就很邪,還有壓迫性的恐怖感,她害怕,又悄悄往沈肄南手邊湊,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立馬和他換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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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邊的男人掌心落在她的腰側,輕輕拍了拍,低頭,僅用兩人可聞的聲音對女孩說:“別怕,腰挺直,沈生在這呢。”

這個位置,他坐得,小姑娘也坐得。

在商會主廳的倆小時是寶珍最難熬、且如坐針氈的時候。

說實話這些在商界厮殺拼出頭的大老板們暫且不論私德如何,光那身駭人的氣勢就壓得人喘不過氣。

而且,寶珍聽不懂他們說的東西,好多詞彙過于專業,她在財經新聞或國際貿易頻道上都沒聽過。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小姑娘的瞌睡都快出來了。

廳內的人陸陸續續出去,沈肄南攬着女孩的細腰,替她理了理有些歪的帽子,淡笑道:“困了?”

“有點,太無聊了。”她揩了揩眼睛。

“是很無趣,不過後面就好了,接下來是商會的年會。”

寶珍立馬來了精神,擡頭,露出帽子底下的眼睛,亮晶晶的,“年會在哪舉辦呀?”

“眦羅山。”

*

眦羅山,位于東珠市郊區。

連綿的山巒一眼望去是深秋後樹葉枯萎的土色,唯有山尖浸着一層薄薄的霜雪。

山腰在百年前建了一座山莊,專做餐飲、度假等接待工作,是不少集團或大公司在年終時舉辦年會的好去處,但是每年的除夕前叁天會被弘興商會包場,這期間不再接待外客。

真正的年會在今天晚上,在此之前,商會的所有成員都要前往眦羅山的山頂,那裏有一座廟宇,名為珈藍寺,修建于1724年,毀于1965年,又于1972年得到謝家掌權人謝九晖捐款修葺,迄今二十餘年,香火雖比不上寒昭禪寺,卻是所有商人常來叩拜的不二之地。

弘興商會還保留着部分舊傳統,例如每年除夕往前推三天,所有人必須來這上香。

寶珍知道沈肄南不信這些,當初在寒昭禪寺就看出來了。

她拉了拉男人的袖子,低聲蛐蛐:“沈生,待會你也要叩拜嗎?”

“當然。”

“啊?你不是不信神佛和菩薩嗎?”

何止他不信,寶珍還看得出來,像易允那樣的人也不會信。

然而就是兩個都不信這些的商會會長,竟然帶着手底下的人來廟裏上香。

沈肄南輕笑,拉着女孩的圍巾,小姑娘腦袋一歪,耳朵乖乖就湊過去了。

她聽到男人輕笑道:“傻姑娘,知道信仰和凝聚力嗎?那些人需要這些東西。”

沒有什麽比這更低成本,只需要他和易允做一出戲,當然這也是為什麽這樣無趣的‘陋習’還沒有被廢除的原因。

寶珍撓撓腦袋,不懂。

沈肄南拍拍她的後腦勺,“待會和我一起上一柱香。”

“不是要商會裏的成員才可以嗎?”

“沒有什麽不可以。”

小姑娘盯着他,半晌,乖乖點頭。

下午叁點,珈藍寺香火缭繞,混着寒山的彌彌薄霧,襯得這座擁有幾百年歷史的廟宇更加靜谧悠遠,整個寺廟被保镖把守,有商會安排的、有沈肄南的、有易允的、還有其他大老板的。

他們這些人裏個個都有仇家,更不乏惜命的。

珈藍寺占地廣,其中又以婆娑殿為主,占廟宇三分之二,供諸天神靈,呈四合環抱,露天的曠壩四角立着螺狀的香爐寶鼎,梵音陣陣,黃紙在灼灼烈火中化作香灰,空氣中彌漫着飄起的黑色柳絮,一排排佛前燈點亮,紅燭搖曳,放眼望去很是壯觀。

寶珍看到那些商會成員,不管是各司主事,還是小到不起眼的喽啰,皆是拿着一柱香,排着隊,在油燈裏點燃,虔誠地供奉四方神佛。

既是求平安順遂,又是求財運亨通。

沈肄南牽着小姑娘穿過人群,所經之處,自有人回避,他們暢通無阻地來到婆娑殿的正前方。

易允接過手下雙手遞來的香,敷衍地一拜,然後插入面前的香爐,轉身瞥見迎面而來的一男一女,男人的嘴角嗤起輕嘲,真是瘋了。

他完全不理解。

寶珍壓根不知道,在弘興商會的傳統裏,站在商會會長的位置上香叩拜意味着什麽,她就像被家裏帶出來的小輩,為所欲為地在重大場合肆意玩鬧,且是得到首肯的那種。

野仔為沈肄南和鐘娅歆送上三支線香,兩人接過。

寶珍看到有些人投來諱莫如深的眼神,不安地問:“沈生,真的沒問題嗎?”

男人望着正前方怒目圓睜、威嚴赫赫的神佛,淡笑着對女孩說:“你不是一直都想和我一起上一柱香嗎?就現在吧。”

“那我該許什麽願呢?商會裏有沒有什麽忌諱的地方呀?”

“沒有,許什麽都可以。”

“那我就許你財源廣進,萬事順遂,平安喜樂。”

小姑娘的語調裏帶着準不會出錯的機靈。

沈肄南和她同時橫着別起線香,卡置于拇指和食指之間的虎口,聞言,輕笑道:“傻姑娘,只許這個嗎?就不許點別的?”

“別的是什麽?”

兩人同時叩于額頭之上。

“姻緣。”

男人話音剛落,寶珍已經随他同步彎腰叩拜,與此同時,珈藍寺恰合适宜地響起古鐘的顫音。

傳聞,不管在哪座寺廟的佛前許願,叩拜的剎那,只要響起繞梁的鐘聲,心中所求,皆會如願。

浩浩蕩蕩的人從山頂下來已經傍晚六點半,彼時,山莊早早點了燈,一眼望去,連綿起伏的光影。

山莊的負責人早就安排好一切,燒烤、篝火、表演、泳池等,數十個派對可供選擇,那些大老板帶來的女郎或男郎,此刻已經脫了外面的衣服,個個換上性感的比基尼或只着一條四角褲,無不展示着火辣和塊壘分明的好身材,勾得此起彼伏的口哨聲。

氣氛一度被推到高漲。

寶珍一進門就被晃了眼,沈肄南正吩咐野仔去準備,扭頭就看見女孩怔在那,帽子底下的眼睛瞪圓,也不知道看什麽這麽聚精會神。

“在看什麽?”

“沈生,……不是年會嗎?”她怎麽感覺來到海邊的沙灘。

“是年會,不過玩得也開。”沈肄南見怪不怪,攬着她的細腰過去,覺得小姑娘的帽子有點低了,快把人藏起來,更何況大晚上也阻礙視線,他擡手就給人薅上去,“眼睛都快遮完了。”

女孩的眼睛明顯不在這邊,神情也傻了,他要不是突然弄上去都沒發現,男人順勢看過去——

沈肄南眼皮一跳,氣笑了,給人把腦袋掰回來,皮笑肉不笑:“別的男人有那麽好看,怎麽不見你在床上對我好//色?”

從小姑娘的視線看去,那邊的泳池邊正好有一個行為藝術極其大膽的男郎,不着寸縷,驕傲地展示自己的資本,惹得周遭的女老板吹捧,直接撒錢,洋洋灑灑,分外壯觀。

寶珍真是每天都在刷新自己的見識,聽出男人語氣裏的醋勁和不滿,伸手挽着他的手臂,低着頭,輕聲解釋:“沒,沒有好//色,我剛剛只是驚呆了,其,其實也沒有看太清楚,你,你不要這樣嘛。”

沈肄南捏着她的臉蛋,逼女孩擡起頭,暗色的光線下,她的面部線條清晰柔和,皮膚白得發光。

“行,姑且信你說的話。”他拍了拍小姑娘的臉,勾唇:“今晚好好看看我的。”

寶珍:“……”

她臉色羞紅,吓得腦袋上的小熊帽子都掉了。

男人眼疾手快從背後接住,準備給她戴上,小姑娘按住他的手,搖搖頭,“不想戴,從山上下來,我都出汗了。”

沈肄南的手摸了摸女孩的脖子,是有點燙,他把圍巾摘了,“後背有沒有冒汗?”

“有一點點,不過還好。”

他接着又把寶珍的手套取了,羽絨服的拉鏈拉開,透透氣,免得捂出一身汗後着了涼,最後生病了。

鐘娅歆乖乖站在他面前,看着男人忙碌,完事後,沈肄南把這些帽子圍巾手套交給随行的保镖,牽着她的手走過去。

這種場合只有到最後,兩位會長才會出現,大家都習慣了,不曾想沈肄南竟然來了,而且還拉着一位穿着熟悉的女孩。

熱鬧的氛圍歇了好幾秒,有人認出鐘娅歆的身份。

等,等會!那不是大嫂嗎?!

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什麽晚輩小輩!

探究、好奇、驚訝的視線來回切換,最後定格在男人扣住她五指的手上。

弘興商會會長、謝家二把手,竟然公然牽着大哥的女人,還狀似親昵,這……

大家都知道謝懷铖沒有實權,可這樣堂而皇之打臉的,沈肄南還是第一個。

不過很快,他們當做什麽都沒看到。

其實沒什麽大驚小怪,女人而已,喜歡就搶過來。

沒人敢質問。

沈肄南帶着鐘娅歆在弘興商會所有人跟前露了面,他倒淡然自若,寶珍忐忑不已,好在那些亂七八糟的目光很快就收走了,整個派對重新熱鬧起來。

“想玩什麽?”男人扣住女孩的腰,低頭問。

寶珍的視線挨個滑過煙熏霧繞的燒烤派對、熊熊火焰的篝火舞蹈派對、熱辣頹靡的泳池派對,看了一圈,都沒有特別感興趣的。

小姑娘搖頭,仰頭:“沈生,那你以前的這個時候在幹嘛?”

她想,大不了沈肄南玩什麽,她就跟着一起。

沈肄南揚眉,看穿她的心思,似笑非笑道:“想和我一起?”

“嗯嗯!”

男人的手臂夾着她,帶她離開,“那就回房。”

寶珍愣在原地,“啊?!”

沈肄南親了親她的臉,笑得愉悅:“不是你說的?去年這個時候我在套房裏睡了一晚,今年嘛,那我還睡什麽覺?寶珍覺得呢?”

“……”

她的手掌抵着男人的胸膛,底下是嘈雜熱鬧的派對,全都是人,而他們卻——

小姑娘縮着脖子害羞道:“現在還早!”

說完,還想從沈肄南的臂彎下面鑽出去。

男人拿房卡開門,單手勾住女孩的腰,輕輕松松提在懷裏,反手就把門鎖了。

寶珍像挂件娃娃一樣折成一個小小的彎鈎,後背連着翹臀貼着沈肄南的腰腹。

“沈,沈生,你冷靜點!”小姑娘慌得聲音都在發抖,發絲披散,穿過肩膀,垂在胸前。

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懸空,腳尖無法着地,還能感受到壓在小腹上的手臂以成年男性的力量将她輕而易舉制服,根本無法反抗。

沈肄南扇了扇女孩的翹臀,笑道:“還沒對你做什麽就開始叫了?”

“我哪有,你別瞎說!”寶珍掰他手臂,挪不開,只能手腳垂着挂在他身上,她扭頭,企圖靠撒嬌躲過去:“沈生,你就放我下來嘛,現在真的不行,才七點,你別這樣好不好嘛?沈生。”

聲音嬌,眼神也嬌。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更加逃不了。

沈肄南眸色晦暗,忽然咬住小姑娘的耳朵,“寶珍怎麽這麽嬌?叫得我都石更了。”

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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