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洛陽賦
第45章 洛陽賦
【大興城, 帝王寝宮隆德殿】
輕紗幔垂,煙霧袅袅,身着白衣披頭散發的伶人正在殿中表演早早排練好的大戲。
一人腰肢婉轉, 唱道:“千年河南百年穆, 傳至如今腹內空。一開府庫我一看。老鼠它打了個洞, ”
伶人甲裝作探頭探腦的樣子,笑嘻嘻地說着:“哭着跑開了。”
伶人乙繞着伶人甲,他跪在地上,姿勢擺得恭敬, 臉上的笑意卻顯得格外滑稽:“府君大人呦, 這可怎麽辦呦?”
伶人甲:“還能怎麽辦, 搶啊!”
下一秒, 一群烏壓壓的白衣伶人如同蝗蟲過境,飄飄的白衣将伶人甲與伶人乙團團包圍。等烏壓壓的白衣伶人退去,大殿中央的伶人甲與伶人乙已是一副疲憊不堪的表情。
伶人乙哭哭啼啼小聲抽泣, 伶人甲仰天大喊:“我是讓你們去搶別人,不是讓你們來搶我!”
伶人甲在地上打了個滾, 白衣之上沾滿塵土:“我的錢!”
伶人甲嚎叫得撕心裂肺,齊滺卻笑得差點噴了出來。他将茶杯順手放在小幾上, 笑得前仰後合,不見一絲斯文。
見齊滺的臉上終于帶上了笑,不複前幾日那樣陰沉得仿佛大雪的天, 蕭楫舟也放下了心:“開心了?”
齊滺直起身,點點頭:“開心了。”
說着,他又問:“穆懷安真的把全副身家都捐出去了?一共多少錢?”
看着齊滺一副財迷模樣, 蕭楫舟哭笑不得。他從身前書案上抽出一份折子遞給齊滺:“三百萬貫, 侯虔帶着外侯官從頭盯到尾, 保證就連一床被子都沒給穆懷安留下。”
齊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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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的經濟條件下,一貫約等于一兩銀子,三百萬貫就是三百萬兩銀子。大梁的貨幣購買力很足,舉國上下一年的賦稅才六百萬貫左右。一個穆懷安的家中,就有大梁半年的賦稅。
而這還僅僅只是穆懷安在洛陽府宅的家産,為了避免穆懷安狗急跳牆,他名下兼并的土地商鋪等各項資産以及歸屬于河南穆氏的資産侯虔可是一分沒動。
百年世家的底蘊深厚若此,積攢的財富幾世幾代都倚疊如山,然而家中富庶至此,他們卻還在不停地兼并百姓的土地、掠奪百姓的家産。
想到這一點,齊滺覺得更氣了:“搜刮這麽多錢財有什麽用?留給盜墓賊娶媳婦嗎?”
蕭楫舟:“……”
蕭楫舟差點被齊滺的這句話笑得破功,他伸出手摸了摸幾乎要炸起來的毛,惹得齊滺不滿地看着他,一把将蕭楫舟的手打掉。
蕭楫舟也不惱,自然而然地收回了手,這才說道:“不提這些糟心事,我們去洛陽城玩怎麽樣?微服出行,一路游山玩水。”
齊滺被蕭楫舟的話帶偏了心神,他順着蕭楫舟的話想了想,覺得這個提議十分令人心動。
只是……
齊滺眯起了眼:“你要去洛陽,肯定不僅僅是因為穆懷安這樣的貪官污吏吧?”
蕭楫舟雖然登基不久不夠有威信力,但梁景帝蕭百川執政二十五年的餘威猶在,現在世家貴族也只敢暗戳戳地搞點小動作,不敢真的在明面上對帝王不敬。
現在蕭楫舟想做什麽,至少沒人敢明着和他作對,就是否決蕭楫舟的意見,也要扯着“為生民立命”的大旗,看得人好氣又好笑。
但也正因為如此,才讓蕭楫舟在面對這些世家貴族們還算有幾分主動權,不論是之前的“荊揚刺史案”,還是現在的逼迫穆懷安,蕭楫舟都做得還算順利。
在這樣的情況下,蕭楫舟如果真的想整治洛陽,完全沒有必要白龍魚服親去洛陽,派遣一批外侯官,就足夠洛陽官員戰戰兢兢了。
齊滺帶着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蕭楫舟,直将蕭楫舟都看得有幾分心虛起來。齊滺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份心虛,眯着眼問:“出什麽事了?”
“眼睛怎麽這麽尖?”見瞞不住齊滺,蕭楫舟只能道,“你還記得我們上次去大興城內游玩的時候,見到的那個戲班子嗎?”
戲班子?
蕭楫舟一說,齊滺就有印象了。
那還是齊滺自從穿越到千年前之後第一次出門玩,結果他還沒玩得盡興,就在大興城的街道上見到了這個當街賣藝的戲班子。當時這個戲班子竟然在表演映射蕭楫舟為了皇位殺父弑兄的戲碼,被蕭盛帶着左侯衛一鍋端了。
齊滺還記得,當時蕭盛是将這個戲班子關進了大理寺大牢,交給大理寺會同刑部會審。
這麽說,有結果了?
齊滺的雙眼頓時亮了起來,他傾身上前,又長了幾分的長發搭在蕭楫舟的手上,帶着幾分癢意,讓蕭楫舟的手指忍不住動了一下。
齊滺的身上也沾了檀香,絲絲縷縷仿佛無孔不入,隐隐約約間,蕭楫舟覺得,齊滺身上沾染的檀香中應該還夾雜着其他的什麽味道,聞起來比別的地方的檀香都好聞。
蕭楫舟半天不回話,齊滺心急,直接拽住了蕭楫舟的袖子拽了兩下:“哎呀,你快說,結果出來了嗎?幕後主使究竟是誰?”
蕭楫舟低眸,就看見齊滺滴溜圓的杏眼中滿是好奇。像是晴朗夏日的星空,每一顆星星都在閃爍。
蕭楫舟仿佛被蠱惑了,竟就這麽愣愣的不說話。
齊滺快被蕭楫舟急死了,他的身體又前傾了幾分,問:“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找蕭盛去,他肯定知道。”
見齊滺真的要起身離開,蕭楫舟連忙拉住齊滺的袖子,說:“哎,我告訴你,是阿鹿桓念玄。”
阿鹿桓念玄。
聽到這個名字,齊滺的身體頓時頓住了。他略帶幾分僵硬地轉身,問:“你确定嗎?”
蕭楫舟點頭:“外侯官親自查的,不會有錯。”
外侯官是專屬于帝王的特務機構,如果連這個機構都不可信了,那麽這個帝王就離禪位不遠了。
也就是說,這個答案是真的,真的是阿鹿桓念玄在幕後主導了污蔑聖譽的事。
齊滺的臉色十分難看,蕭楫舟幾乎從來沒見到過齊滺這樣的神色,仿佛是厭惡之中,又帶着些微的……恐懼。
是的,恐懼。
蕭楫舟瞬間就意識到了這其中必然有故事:“阿鹿桓念玄……做了什麽?”
齊滺沉默。
在蕭楫舟的又一次催促之下,齊滺最終還是低下頭,甚至不敢看蕭楫舟:“海平六年,就是他第一個舉起了造反的大旗,讓你二征高麗铩羽而歸。也……”
剩下的話不用齊滺說蕭楫舟也明白——
當一個王朝開始有人第一個舉起造反大旗的時候,那麽就離天下大亂不遠了。阿鹿桓念玄的造反失敗了,卻告訴了所有人,這個王朝是可以推翻的,這個皇帝是可以另選他人的。
從阿鹿桓念玄起兵造反起,就注定了大梁的滅亡。
沉默了一瞬,蕭楫舟才問:“他是老太師的孫子,是大梁唯一可用鮮卑姓氏的家族,他究竟有什麽不滿意?”
齊滺想了想,說道:“史書給出的理由是,他認為你殺了他的父親,遲早也會殺了他,所以阿鹿桓念玄決定先下手為強。”
蕭楫舟:“……”
聽到這個理由,蕭楫舟都要被氣笑了:“他哪來的錯覺?要不是他上蹿下跳,我知道他是誰?”
說着,蕭楫舟冷笑一聲:“要不是看在老太師的面子上,朕早就誅了他們九族,還能容得他在此放肆?我蕭室皇族對他們可謂恩重如山,阿鹿桓念玄狼子野心,還覺得朕欠了他的?”
“……”齊滺小聲哔哔,“你确定是恩重如山,不是故意捧殺?”
蕭楫舟:“……”
蕭楫舟一時無言。
史書記載,阿鹿桓家族的來歷确實有些特殊。
在大梁之前的大一統王朝、也就是南北二十七朝之前的那個王朝是大齊,皇室姓池。大齊也曾威名赫赫讓四夷臣服,但最終卻在長平帝池炤執政期間,被當時的北方強族鞑靼南下入侵。
大齊皇族倉皇南逃,将北方留給了縱馬肆意的外族。
最終,難逃的大齊皇族被南楚代替,而北方則是先後經歷了軍閥混戰、北鄭一統、六鎮分家,最終由大梁統一了天下。
當年北鄭決定從國都平陽遷都至洛陽,讓當年駐守平陽六鎮的六鎮貴族一日之間從拱衛京師的精銳之師變成了駐守窮鄉僻壤的雜牌軍。軍事地位大幅度下降,六鎮貴族反叛,分別建立了西齊和東燕。
而西齊之所以叫西齊,就是因為當初建立西齊的帝王自稱身上帶有前朝大齊池氏皇族的血脈,他的母親就是前朝大齊的公主。
雖然這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扯淡,但扯大旗的效果還是很明顯的,遺留北方的漢人比起徹徹底底厭惡漢文化的東燕,更喜歡尊重漢文化的西齊,這才使得西齊在軍事、經濟等各方面都落後的條件下,愣是茍到能和東燕一較高下的程度。
而老太師阿鹿桓衡奇,年輕時打的第一仗,就是參加六鎮起義,并成功跻身貴族行列。
阿鹿桓衡奇是正經的鮮卑人,阿鹿桓就是他最原本的姓氏,不像某些西齊貴族本是漢姓,是為了在鮮卑人統治下的西齊能夠存活,才不得不改成鮮卑姓氏。
而阿鹿桓衡奇這個純正的鮮卑外族,最後娶的妻子卻是西齊皇帝蓋章的“大齊公主池氏”。也就是說,阿鹿桓念玄和他的父親阿鹿桓摩羅,都是“大齊皇族後代”。
雖然誰都知道,這個“大齊皇族後代”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一點含金量,但梁景帝蕭百川本身就是以臣代君竊取皇位,對“皇族”一說十分敏感,阿鹿桓家族身上帶着的皇族光環簡直讓他如芒在背。
正因如此,在大梁建國之後,所有漢人改回漢姓、所有鮮卑人也被賜予漢姓,只有阿鹿桓衡奇被梁景帝“恩賜”,特許其依舊可以使用鮮卑姓氏。
使得阿鹿桓衡奇與其孫阿鹿桓念玄二人在整個大梁格格不入。
想到自家老爹幹的好事,蕭楫舟也說不出口那句“恩重如山”了,只能悻悻地轉移話題:“那你剛剛說,他覺得我和他之前有殺父之仇?”
齊滺點頭:“史書上曾經記載過,阿鹿桓念玄在起兵之時有寫讨伐你的檄文,上面明确記載了你和他的殺父之仇。”
蕭楫舟:“……”
蕭楫舟語塞:“阿鹿桓摩羅不是我殺的。”
齊滺疑惑地看過去。
看着齊滺晶亮的雙眼,蕭楫舟想說的話卻在這一刻全部凝滞在了嘴裏。好半晌,蕭楫舟才憋出來一句:“是……母後殺的。”
齊滺:“……”
不是啊兄弟,你殺的和你媽殺的區別在哪?
齊滺語塞:“你要讓阿鹿桓念玄區分一下他的仇人究竟是你還是太後娘娘嗎?”
說着,齊滺反而好奇起來:“太後娘娘為什麽要殺了阿鹿桓摩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阿鹿桓摩羅可是西齊和大梁的能臣,當年力勸先帝善待西齊貴族的。”
當年元沚還不是太後,即便是蕭楫舟在涼州擔任刺史的那十年,元沚在深宮都活得小心翼翼,生怕哪一步行差踏錯,就會迎來殺身之禍。
在這種情況下,願意冒着滅族危險為西齊貴族說話的阿鹿桓摩羅,不應該是讓元沚心存感激的嗎?
而且從阿鹿桓摩羅自身來看,他文能擔任鴻胪寺卿,獻策将突勒分裂為東西兩部;武能上馬安天下,率兵讓大梁北部多年再無刀兵。
這樣一位治世能臣,也是元沚能殺得了的?
面對齊滺的疑惑,蕭楫舟的臉色卻難看了下去。他的神色裏帶着無盡的落寞與難過失望,一看蕭楫舟的表情,齊滺就知道,他好像問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齊滺迷茫了一瞬,但看着蕭楫舟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齊滺最終還是說道:“我也沒有那麽想知道。”
聽到齊滺這樣為他着想,蕭楫舟的臉色反倒是緩和了一些。他的眼睛眨了眨,濃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撲閃,掩蓋了蕭楫舟眼底如同深淵一般的漩渦。
也不知道蕭楫舟究竟是想了多久,好像光已經走了一個光年,齊滺才聽到蕭楫舟幽幽的聲音:“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麽,阿鹿桓摩羅之所以惹來殺身之禍,是因為他更希望我阿兄當皇帝。”
蕭楫舟的阿兄,雍明太子蕭桧舟,那個史書認證的老好人,公認的若能登基必是溫和仁善的守成之君的翩翩君子。
齊滺眼皮一跳。
接下來,蕭楫舟所說的話更是直接讓齊滺的手都抖了起來——
“在我成為太子的第三年,也就是父皇駕崩的那年,父皇後悔了。”
“臨終之前終于清醒了的父皇意識到阿兄所謂的‘巫蠱之禍’都是母後在幕後主使,所以父皇叫來了阿鹿桓摩羅,讓阿鹿桓摩羅帶着他的親筆書信去岐山別館,帶阿兄出來。”
齊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蕭楫舟所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簡直再明顯不過。
興業二十三年,雍明太子蕭桧舟因為陷入巫蠱案、涉嫌詛咒君父而被廢,皇後慕容須蜜多跪在勤政殿門口三天三夜,任由大雪覆蓋了她的大氅,也沒能讓垂垂老矣疑心愈重的梁景帝蕭百川改變主意。
好在梁景帝蕭百川最終還是疼愛這個自己寵了三十多年的兒子的,對于巫蠱大事,他也沒有趕盡殺絕,而是只将蕭桧舟被幽禁于大興城外的岐山別館,無诏不得外出。
一開始,誰都以為梁景帝蕭百川只是一時氣憤,等他冷靜過來,還是會恢複蕭桧舟的太子之位。可是誰都沒有想到,不過三日,蕭百川便下诏,诏時任涼州刺史的趙王蕭楫舟返回大興。
接到聖旨的蕭楫舟星夜趕路回到大興,卻在大興城郊遇到了前來追殺九江郡主蕭盈的刺客。
蕭楫舟救下了蕭盈,并親自護送蕭盈南下豫章,将蕭盈送到了親姐姐豫章公主蕭知福的手中。從此,蕭盈成了豫章公主蕭知福和驸馬羅文禮的女兒羅靖兒。
安頓好羅靖兒的蕭楫舟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大興。但在回到大興之後,他見到的是疑心日重誰也不相信的父皇、覺得皇位即将到手已經逐漸瘋癫的母親、為了自己的兒子已經開始不擇手段的皇後,還有岐山別館內他只能隔着高牆說上兩句話的阿兄。
大興的一切都讓他陌生,記憶裏那個溫暖鮮豔繁華熱鬧還會在年節放煙花的大興已經變成如今這幅冰冷的模樣,就連大興宮內的一朵花都呈現着死氣沉沉的衰敗。
陌生的大興城、陌生的家人還有陌生的太子身份……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蕭楫舟感到無所适從。
他覺得他對不起阿兄,可轉頭看到母親對月垂淚,他又沒辦法為阿兄平反——
一切都是他的母親策劃的,他為阿兄平反,就沒辦法在父皇的手中保下母親。
為了保住母親的性命,從來都是一往無前的蕭楫舟第一次選擇了逃避。他将自己關在東宮中誰也不見,天真地以為只要他閉門不出,關于皇位的任何陰謀詭計就都無法實施。
他覺得他贏了,因為直到興業二十五年,整個世界都安然無恙,和平得仿佛河清海晏四海升平;
但事實證明他輸了,他自囚東宮三年,與外界與世隔絕,以至于傻乎乎地入了所有人的套。
那夜,他的母親星夜前來。元沚穿着黑色鬥篷,一看便知是為掩人耳目偷偷行動。
元沚走到他的面前,問:“你父皇有意廢棄你的太子之位,重新立岐山別館的那位為太子,你怎麽想?”
他能怎麽想?他什麽想法都沒有。
蕭楫舟還在氣元沚一手操控了巫蠱案,因此當時的蕭楫舟涼涼地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元沚被氣了個半死,甩着袖子離開了。
那時的蕭楫舟依然傻得天真,他口中說着“君要臣死、父要子亡”,卻從未想過他敬愛的父親會真的要了他的命。
故事聽到現在,齊滺只覺得眼皮直跳,他不自覺地握緊了拳,焦急地問:“後來呢?”
蕭楫舟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起身從一間暗格裏拿出了一樣東西。齊滺探頭看去,就見那是一串佛珠。
佛珠是桃木所制,卻因被人時時把玩,而産生了琉璃狀的包漿,粗粗看去竟像是琉璃打造的一般。
齊滺好奇:“這是什麽?沒見你戴過。”
曾經日日夜夜不曾離手的佛珠因為齊滺的到來已經許久沒再出現在蕭楫舟的手腕上,想到這,蕭楫舟的心情都明媚了幾分:“這串桃木佛珠,是父皇送給我的。”
“那時候父皇和我說,他這輩子對不起我,讓我小小年紀就被外放至涼州,這些年來竟然沒送給我一件像樣的禮物,因此便把他終日不離手的佛珠送給了我。”
蕭楫舟說的溫情脈脈,可齊滺知道,如果事情真的如同蕭楫舟所說的這樣充滿善意,事情就不會是後來的結局。
齊滺靜靜地聽蕭楫舟說:“當時父皇和我說,以後我會是天下的王,他希望我善待阿兄,不要對阿兄趕盡殺絕。”
“我對父皇說,我不想要皇位,如果真的有父皇百年的那天,我會讓阿兄登基,自己回到涼州,永生永世不再踏入大興一步。”
齊滺有些心疼地看了蕭楫舟一眼——很顯然,後續發生的一切都沒有按照蕭楫舟的想法發展。
果不其然,蕭楫舟道:“父皇聽了很開心,他說,皇位他已經傳給我了,讓阿兄登基于禮不合。但是他希望在臨終之前再見阿兄一面。因此我當即便出了宮,前往岐山別館,想要接回阿兄。”
“只是在路上,我遇到了刺客。幾百人,就在大興前往岐山別館的必經之路等着我。那時,我真的差一點就回不來了,因為我發現——”
“那些刺客是——”
“內侯官。”
【作者有話說】
又想寫無限流了,明明無限流那麽難寫,我還是開了預收TvT。我發誓,我這本一定将所有副本和設定都想明白了再開文,有興趣的小可愛可以收藏一下,就是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能開(肯定會在《男媽媽》之後的,下本《男媽媽》不動搖)
那本無限流叫《長安街444號[無限]》,感興趣的寶貝們可以考慮一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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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傳說長安街有444號,只是普通人進不去,只有特定的人才能進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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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姜央,是一名催眠師。學催眠的理由和我選擇進入長安街444號的理由一樣——
我想知道那個在夢裏日日呼喚我的名字的人是誰,他為何讓我痛徹心扉。
或許是我的求知欲感動了上天,我終于見到了長安街444號。
它隐藏在夜色裏,矗立于濃霧之中,優雅而神秘。
我進入長安街444號,一個聲音對我說:“我知道你想要什麽。完成十個任務,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我簽下了賣身契,因為我想知道“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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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本一:《石壕吏》
迷蒙的小鎮裏,祭祀慶典之上,有人在我耳邊說:
“我們是官,我殺人無罪。”
“你們是民,你死了活該。”
副本二:待定
cp:十分淡定不會恐懼的催眠師受x自從得了精神病之後精神多了的攻
*十個副本都有靈感了開文
*1v1,he,甜文不虐
*攻受名字來源于《詩經》:“夜未央,庭燎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