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商鬥
那和小小容貌相似的女子沈墨還是見了。
他不得不見,那人,是蘇銘的母親陶姨娘帶來的,不,是傷痕累累的一個母親被迫帶來的。
那蘇家的老太太聽說自家的兒子在沈府受了委屈,還是那個賤人的兒子給的委屈,一時不忿便叫來陶姨娘好一頓教訓,親手扇了陶姨娘幾巴掌,眼見她已是吐血,老太太還是不滿意,“來啊,把銀針夾棍板子都給我拿上來,有人幾天不打就皮癢癢了,幫我給她點顏色瞧瞧。”那些侍女也是做慣了的,修理的陶姨娘哀叫連連才叫老太太滿意。老太太将那陶姨娘訓完,便令她帶着那丫頭上沈府了,她還就不信了,給不了那對賤人母子一點顏色瞧瞧。
蘇家長子聞訊趕來時,人已經追不回來了,氣的直跳腳:“娘,你瘋了嗎?那是蘇銘的親娘,你把她打成這樣,蘇銘見了還不得和我們拼命嗎?”
那老太太蠻橫了一輩子了,哪會将蘇銘母子放在眼裏:“你急什麽?那個小賤種哪裏翻得出浪來,要你來叫罵的。”
“娘,你糊塗啊,他那女婿是六品皇商,又對那小雌兒甚為寵愛,我們得罪了蘇銘不就是得罪了他嗎?本來他就為了之前的事搶了我們的生意,現在不是更加打壓我們嗎?”
“哼,你以為那什麽官是真心喜歡那賤人的,男人嘛不就看上他那張臉嗎,我這不又送了一個美人給他,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再說了,我們可是四大家族的蘇家,和我們蘇家作對對他有什麽好處。”
蘇老爺子也是趕來了,聞得此言,一巴掌便扇上了老太太的臉,全身也是氣得發抖。“毒婦,我們蘇家遲早要毀在你的手裏。”
那老太太也被這一巴掌打得原形畢露了:“我是毒婦?我早就是了。我告訴你蘇斌,你別想和那些小妾風流快活,除非我死了,不然他們的日子就別想好過。”
蘇銘見到母親時,陶姨娘的手上,臉上,凡是露出的肌膚都是青紫斑斑,無一處是好的。襯着滿頭白發,已像是日薄西山的六十老婦。蘇銘一見自己消瘦的母親被打的如此情狀,幾欲瘋狂。他發瘋似的抓自己的臉,捶自己的胸,撲倒在自己母親的面前:“娘,都是孩兒的錯,是孩兒無用啊。娘。我連累了你啊,我的娘啊。”
那陶姨娘哭着摟住蘇銘,想要阻止他的自殘。“你這是幹什麽呀,銘兒。你姨娘是小妾,哪個小妾不是被正頭娘子教訓着過來的,我早就習慣了。快住手啊。快來人啊,幫幫我,我的銘兒啊。”
在外守門的人們看見蘇銘發瘋都是驚恐小小撲到蘇銘身上,才令蘇銘安靜下來,那陶姨娘卻是将小小一把抓住,急急道:“你是小小吧,我的孩子。你快和你爹逃走,他們又想燒死你啊,我苦命的兒啊。都是我這個老婆子連累了你們,那個小姐千萬別讓你女婿看見,她說了若是得寵了就要害你啊。”
那陶姨娘越說越急,又驚又恐之下便暈了過去。
事已至此,沈墨也不想再和蘇家講什麽交情。某日,蘇府陶姨娘于上山燒香的途中被強盜所劫不知所終,至此蘇家與沈府的情分徹底畫上句號。同月,沈墨連開五家藥鋪,藥價實惠,請來坐堂的大夫也是醫術精湛。有心人細細一看便會發現那五家藥鋪剛好都在蘇家藥鋪的附近,蘇家生意日漸衰落。
蘇家二子不甘,也跟着降價,甚至為了擠走沈墨他們将藥價壓得更低。可是沈墨的藥材是自己種植在山上的,基本是白撿,可是他們可是要花錢買啊,這個價錢他們根本沒利潤,連下人的工錢都付不出。長此以往,他們會垮。蘇老爺子不愧是一輩子大風大浪過來的,他見沈墨如此行事,轉頭便去找了其他同樣做藥材生意的朋友喝茶。
“這沈氏小子還是太嫩,一來就把藥價壓低,這可是壞了我們的規矩。”蘇家老爺子提醒完,本以為會像往常一樣得到贊同,沈墨這樣做是搶了大家的財路,的确不地道。現在市場的主導是他們,只要他們聯手,除了沈墨這個毛頭小子還不是小事一樁。可是,他錯了。他擡頭便看見那幾個老狐貍只是喝着茶,微笑不語。心下一涼,馬上明白,沈墨怕是早已給了他們什麽好處,和他們結盟了。能讓他們動心的,可不會是小手筆,看來這小子是下了血本要整倒他們蘇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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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沈墨向你們許下了什麽?”蘇老爺子臉色平靜下來,開口問道。
畢竟是多年相識,這個面子他們還是要給蘇老爺子:“待日後藥價回升些,每人平價供藥三年。”
哼,還真是狠得下心啊。這幾年的利潤怕是都送進他們的口袋了,難怪他們屁都不放一個。“哼,等他日後獨攬下了市場,你們可別後悔。”說完,老爺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老爺子回家命二子将藥價升至與沈墨平價,回頭便親自到藥鋪坐堂。
蘇家畢竟是世家,又是做醫藥生意,錢財和善緣也是結下不少,蘇家的醫術也是素有威名的。蘇家老爺子這次就是要靠這百年榮譽來和沈墨鬥。人們聽說大洋郡第一聖手重新坐堂哪有錯過之理,蘇家的生意也開始回暖。可是沈墨卻是氣定神閑的很,店鋪生意不好他便低價為窮人們看病,每日限50名額。反正這大夫的生意總是不會虧本的。
數月之後,大洋郡的人們漸漸發現沈墨店鋪裏的大夫醫術比之蘇老爺子也是差不了多少,況且一個個都是有善心的。
沈墨知道這一戰要“迅”,他付出了幾年的利潤為代價也壓不了藥價多久,那些藥商只答應了壓下一年,最多一年半。他必須在這段時間內擊敗蘇家,而且要一擊即死,打擊的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現在蘇家的店鋪生意良好完全是因為蘇老爺子以及蘇家積累下的名聲,那他,就要将這些毀了。
他首先便在那些達官貴人們面前大大的誇贊蘇老爺子的醫術之高明,這是怎麽回事?他是嫌蘇家的生意不夠好嗎?
是的,他還嫌不夠好。
這作為對手的沈墨都拼命地誇蘇老爺子的醫術,想必真的是醫術了得,一時間誰家有了頭疼腦熱都要請蘇老爺子看看的。蘇老爺子畢竟老了,這番勞碌自是受不了,可是這些官人的邀請三次裏總是要去一次的,推不了便只能忍着。
同時,沈墨派人引着蘇家二少以次充好賣了一批藥材,登時便被揭發了出來,蘇家聲譽受損,客源流失,蘇家衆人更是忙得焦頭爛額。
在蘇老爺子不堪勞累病倒之後,蘇家大亂,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苦苦再撐了七八個月,蘇家家産漸漸耗盡。蘇家二子怎能甘心,眼見得這偌大的家産便生生的風流雲散了,他們的富貴榮華也毀在沈墨的手下。
他們到處散播沈墨以及沈氏藥鋪的流言,雇人到沈墨的名下産業搗亂,可惜他們的話早已沒人信了,沈墨也請了陳熙帶着衙役到處巡邏,抓到一個便投入監獄。眼見無法,蘇青又開始到處拜訪親友,尋求他們的幫助,此舉倒是又幫着他們撐了五個月,可是沈墨極有耐心,毫無收手的打算要和他們死磕到底。這親戚好友也只是救急,哪能一直救下去呢,再說葉家和白家也是收了手了,他們也不想再撐下去了。畢竟,在商,只能言商。
蘇家欠下大量金銀,死命壓低藥價維持自己的客源,這些援助一旦撤走,他們的店鋪依舊繁榮的假象也是維持不下去了,甚至還背了一身的債。蘇家迅速式微,那些旁支親戚一個出息的也無,平日只知依着他們吃飯的,一見蘇家如此,迅速的都散了。
蘇青看着這空空如也的藥鋪,拂了拂衣袖,苦笑,蘇家真的是完了。
回家看着在父親病床前怒罵撒潑的母親,蘇青瞬間覺得累了。這已經是個空空蕩蕩的家,沒有下人,沒有錢財,母親仍舊在惱怒憤恨。他幫着母親害了這麽多人命,他的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可現在呢,他到底是什麽都沒得到。天理昭昭,因果循環,這是他一手種下的因,也該咽下結出的果。
當蘇家在蘇家破産賣鋪,蘇老爺子溘然長逝的消息傳來,蘇銘和躲在沈府後院的陶姨娘抱着狠狠的痛哭了一場。痛哭過後,他們已是不知該作何表情,痛快嗎?那些一而再再而三想要他們性命的人終是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悲傷嗎?那死去的畢竟是他們的父親和丈夫。
可是無論什麽都模糊了,他們只記得日夜不能眠,如驚弓之鳥般守護自己性命的恐懼;只記得在某個雨夜,他們失去親人,被迫分離的凄苦;只記得這些年他們咄咄相逼之下豬狗不如的日子。真要說有什麽感覺,那便是——解脫。
沈墨這一戰自己也是有損,起碼這幾年在藥材生意上是無法取得任何好處,只是幫人白幹吧。再加上這一年多自己的殚精竭慮,的确是做了樁虧本的買賣。不過,這都沒關系,這是幾代人的仇怨,甚至涉及小小的性命,沈墨願意讓這一切都終結在這裏。
這是蘇銘心裏的死結,解開了,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有沒有高考完的妹子,祝你們取得好成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