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其實,皇上有一點想對了,也有一點想錯了。

他的确沒有在小小遇刺這件事情中找到強敵,可是他的強敵卻是紮紮實實的存在的,那就是現在站在朝上為官的大臣們。

因着早年間他是個傀儡皇帝,諸位大臣擁着端親王攝政,私底下都在自己手中握着一份權力,分化了皇權,現在雖說他手握大雍兵權,皇位是穩了,可是權力還沒有收回。這不,皇帝剛剛在朝上将雌兒參加科舉的提議一說,朝上就掀起了反對的聲潮。他們聲音高昂,姿态在上,無一不在說着他這個皇帝是有多麽的離譜,而他們才是這個國家的中流砥柱。

皇帝怒了,雖說他很少在百官面前發脾氣,可他不是沒脾氣,他要叫百官睜大他們的狗眼看看,誰才是大雍萬裏江山的主人。

他将那些十分活躍的大臣們都拉到了午門之外,各人打了五大板以示懲戒。他就在那兒親眼看着,打完後,面色平靜:“朕知道你們是大雍的國之棟梁,讓雌兒參加科舉一事的确有很多地方值得商榷,可你們應該明明白白的告訴朕,而不是忤逆朕。朕今天就是要你們明白坐在那把龍椅上的是誰。”

而後,皇上傳旨,大雍雌兒自今日起皆可參加科舉。

這便是後世有名的“午門廷杖事件”後世通常都稱它是大雍開啓一個新時代的帷幕,同時也是大雍雌兒地位大大提升,大雍整個社會格局開始發生巨變的标志。也是後世聞名,文功武德,春秋萬代的雍高祖皇帝政績上濃濃的一筆。雖說現在皇帝的提議簡直是哀嚎遍地,可是在日後人們卻為這個皇帝的開明和遠見暗喜不已。

皇帝在史書上是個開明,廣納谏言的人,事實上,他也的确不是一個偏執的人。雖說,這事到了後面有立威的含義在裏面,可在他提議的很早之前,他和沈墨就此事的可能性,所遇到的困難等都一一的商量過,他們推算出近些年雌兒們的實力也就會到舉人的地步,就是當當小官小吏,應該引不起整個社會的巨大反彈。當然,也需要有那麽幾個出彩的人物,叫他們看看雌兒中也是有好樣的。

既是如此打算,那麽沈墨對雌兒們多年的培養終于起了作用。小小自是要參加的,他的實力可以穩中進士。沈墨永遠也忘不了小小聽說這個消息時,臉上又哭又笑的表情,就為了這個,之前所有的奮鬥,所有的血汗就都值得。

除此之外,沈墨和小小一起挑了幾個好的,在暗中努力培養,同時雌兒學校的課業教學也在增多。

他們在這裏如此努力,可是在整個大雍朝的人民看來,這道聖旨簡直就是兒戲,你會叫娈寵妓子去參加科舉嗎?這簡直是對清貴的讀書人的侮辱,各地的學子,起義抗議不斷。而皇上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怎麽,他們擔心自己考不過雌兒們嗎?那麽傳旨,參考的雌兒特例可以直接參加此次會試,讓他們好好比比。”這可真是戳中學子們的心窩了,你說什麽?我們怎麽可能會擔心考不過他們,這簡直是笑話。頓時,起義也不鬧了,抗議也全收了,全都關起門來在家中苦讀,他們發誓,這一屆科舉,要讓雌兒們一個不留。

沈墨看見皇上一句話就搞定了所有慷慨激昂的學子,如此手段,沈墨在心裏默默豎起了大拇指。

小小現在非常的緊張,整日泡在書房,埋在那一座一座的書山裏,連話都來不及和沈墨說一句。沈墨無法,為着小小的身子嚴格規定作息,其他時間也就由着他去了。

朝堂之上,因着皇上之前所為,難免有些劍拔弩張,大家不敢對皇上有什麽異議,但是對着沈墨這皇上的頭號心腹可就沒那麽客氣了,平日裏的冷嘲熱諷,吹胡子瞪眼是免不了的。更甚者,現在說沈墨為了自己的側妻撺掇着皇上頒下此道聖旨的流言甚嚣整個京城。他簡直都快成了佞臣。可聽到此流言的沈墨只能無奈的苦笑,若是皇上有這麽輕易就能被他左右,他和小小也就犯不着受那麽多罪,吃那麽多苦了。不過,這事的确是因他而起,這個壞名頭,他背也就背了。

時間總是不管人們的意願不緊不慢的走着,在小小自認為還沒有準備好時,科舉就近在眼前了。他和沈墨并肩而立的夙願也近在眼前了。

他吻上沈墨的唇,和沈墨極盡纏綿。他愛他,超過這世間的一切,甚至包括他自己。他要用盡自己所有的氣力來祈求這份沈墨的愛情的長久,最好是一生一世,最好是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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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科舉的确大跌了所有人的眼眶,甚至包括皇上和沈墨。

在這次科舉中雌兒們大放異彩,連武舉都有雌兒名列三甲,其中最耀眼的那一個便是探花雲硯。在看見雲硯的第一刻起,皇上心裏就響起了一個聲音:這,或許就是我的愛情。

在此次榜單出來之後,小小驚喜又理所當然的榜上有名,名次還排得上庶吉士。他喜極而泣,撲在沈墨懷裏久久沒有聲音。沈墨親吻着小小的發頂,無聲的向他傳遞自己的欣喜。

衆人對于此次的成績有着極大的異議,甚至在狀元樓就地起義,叫嚣着要中榜的雌兒們出來應戰。雲硯是個閑不住又好熱鬧的,當下跑了過去,熱血沸騰的學子們望着他出世的容顏頓時寂靜,雲硯只是問了一句:“比什麽?”

而後,琴棋書畫,描詩作對,就連八股文章都是比了一比。衆人十八般武藝盡上,最後一算,還是雲硯力壓群雄。學子們垂頭喪氣,卻也服氣,甚至看着雲硯的臉龐,想着自己是輸給了這麽一個美麗的人也是幸福的事。

從此,大雍朝的讀書人再無置疑。

皇上當然知道此事,聽聞雲硯跑了過去,把批奏折的筆一摔,将人傳進了宮。

皇上喜歡一個人倒是真直接,抱着雲硯直接就告了白:“我喜歡你。你是我的。”

雲硯被皇上如此強盜般的行為搞得哭笑不得,他定定的望着皇上黑色的瞳眸,伸手撫摸着皇上的眉眼:“你怎的不問問我願不願意?”皇上皺了眉,将雲硯的另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你不願意?我喜歡你,只喜歡你。”雲硯笑了:“呆子,你還記得我嗎?”皇上吻上雲硯的唇:“記得,以後也再不忘。”

皇上抱着雲硯下了浴池,為他清洗。他不停地吻着,吻到雲硯喘不過氣将他推開。他不知道愛情原來如此熾熱又如此寂靜,幼年的一瞥在他的心底埋下了一座活火山,在重遇的那一刻起徹底的噴發。他霸道,他占有,雲硯是他的,他不能忍受他美麗的容顏出現在別人面前,恨不得一刻不離,就連批改奏章雲硯都是坐在他腿上,抱在他懷裏。

雲硯可是個活潑調皮的,他才不管皇上整日裏一缸一缸的喝醋,頂着那張出世的臉蛋到處跑。他和皇上約法三章,不準把他們之間的事洩露出去,他可是來當官的,目的地不是皇上的後宮。

雖說這次雌兒們的确中了進士甚至是不錯的名次,可是大臣們可沒打算對他們放權,庶吉士以上全都打發他們去了翰林院當個編修,其他的都到地方上當了個小官。

雌兒就算中了進士當了官,在這個男權世界裏地位總是尴尬的。一起做事的官員們也免不了譏諷排擠雲硯他們。那雲硯是何等驕傲的性子,自是針鋒相對,絲毫不讓的。好幾次大家都差點打起來。小小倒是喜歡這個開朗快樂的雌兒,在他身邊,小小也能感受到那種活力,就拿着自己在宮中和朝廷的幾分面子幫雲硯出面調停。

一來二去,他們也是熟了,雲硯不好意思一直要小小這麽幫着自己,為表示感謝請小小出去玩。

“小小,今天你有空嗎?我們去逛花樓吧。”

"……"

然後,他們真的去了。

然後,雲硯和小小成了好基友。

皇上為了雲硯,也是為了自己的計劃,對着此次中榜的雌兒做了調查,發現他們都出自兩個家族——雲家和薛家。

沈墨明着帶了小小去了兩家拜訪。到了雲家,雲硯一看小小來了可樂的不行,拉着小小向父母親介紹:“爹爹,娘親,這就是我在翰林院交的好朋友——沈小小。他的學識可好了,對我也很好。”雲家家主自是知道自己兒子的性子,對着他笑的寵溺又無奈。“小兒頑劣,該是給你添了不少的麻煩,老夫在此多謝小友的照顧了。”

“沒有沒有,是雲硯照顧我才對,和他在一起,我很開心。”說着,大家都是笑了起來。雲硯的母親是個美麗且賢惠的,今日甚至親自下廚,請了小小和沈墨一頓便飯。大家對他母親的廚藝十分捧場,小小都多吃了一碗飯。

至于沈墨來的目的,他已經有了答案,現在坐在雲家家主身旁的雲硯的母親,是個雌兒。到了薛家,也同樣是如此情景,薛家雌兒薛一清看見小小也是高興的,他的母親同樣是個雌兒。

皇上和沈墨想了半天也沒想到竟是如此結果,沈墨也是大大的感慨了一番,在這世上,真心愛着一個雌兒的終于不是他一個了。

皇上知道雲硯和小小交好,明裏暗裏叮囑着小小和沈墨對雲硯多加照顧,還特地吩咐小小出入宮闱時盡量把雲硯帶上。

沒幾日,沈墨,小小和淑太妃三人都知道了皇上的心思,也都盡力幫着他們打掩護。淑太妃是個愛子大過天的,一看皇上凝望雲硯的眼神,當下就把雲硯疼愛到了骨子裏。時不時就召人進宮,所有好東西一定要給他留上一份,對雲家也是賞賜不斷。

現在皇上的後宮是空的,真真是一個侍奉的人都沒有,大臣們那個急啊,紛紛上折子祈求皇上納妃,為大雍皇朝開枝散葉。皇上有了雲硯,自然不會有這等心思,只是秀女選秀例行之事他也沒拒絕。雲硯知道後,心裏那個酸啊,以前沒在一起就罷了,現在在一起了,他還想着要美女納妃呢,委屈的好幾天都不搭理皇上。皇上強行将人抱在了懷裏,當場下旨廢了選秀之例。

雲硯滿意了,大臣們可不滿意了。紅宮無人就罷了,連選秀也免了,這是徹底打算不納妃了。皇上那兒是越勸越有反效果,他們轉頭去找淑太妃。

得了,這個太妃有還不如沒有呢。你不說幫着勸勸你的兒子早點抱孫子,還反倒幫他攔着。“衆位大臣的心,哀家都是懂的。只是皇帝還年幼,這麽着怕傷了身子,哀家再過個一兩年才好。”這,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都二十歲了,還小,那當初納得妃子算是什麽?

你不滿?好啊,你去和太後說我覺得皇上的身子沒問題,趕緊給你生個孫子是正經,淑太妃會當場給你哭出來。

得,大家暫時妥協了,一年後再說吧。再說,在整個朝廷大家對于淑太妃都是十分敬重的,他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同時,也是一位偉大的宮妃。在他受寵的那段日子裏,他拿着自己的性命和寵愛唯一換的便是觐見皇上放棄和南蠻簽訂割地契約。他主戰,也救了邊境老百姓們的性命。在大軍開拔的那一天,淑太妃不顧規矩出現在三軍陣前:"我不懂什麽兵法,也不懂國家朝政,我只知道邊境同樣是我大雍的土地,邊境的人民同樣是我們大雍的子民,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和你們一起在沙場奮戰,在血腥裏為保護他們而戰,為大雍而戰。現在我只能說,我在這裏等着你們回來,帶着南蠻的鮮血,告訴我們你們的勝利。"

那次,由淑太妃帶頭,朝中所有女眷都将自己的嫁妝捐了出來填補軍需。那次,也是大雍十幾年來首次大捷。那次,在炮灰裏,奠定了大雍盛世的基礎。而淑太妃自己,卻是徹底失了寵,成了後宮之中一個徹頭徹尾的奴隸,甚至為貴妃們所忌,遭遇一次又一次的暗殺。

因着這,大雍沒有人可以對淑太妃說不,也因着這,手握兵權的端親王止步于攝政王,十多年始終無法登位,也應着這,皇帝手下有一批老臣忠心護主,最後将端親王刺殺,收回兵權,諸大家族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和支持。

大雍,着實欠淑太妃良多。

大臣們消停了,可是沈墨坐不住了。你打死沈墨,沈墨都想不到,他這冷心冷面的皇上談起戀愛來竟然是這幅模樣。雲硯喝水,皇上要叫人伺候着端着,雲硯睡覺,要在皇上懷裏乖乖躺着,現在雲硯喜歡沈墨送給小小的那些首飾和娃娃,皇上直接把自己的家底給徹底掏了個空讨美人歡心。

他的那些鉑金首飾,那些維尼熊芭比娃娃啊,就連吟書手裏的都差點被搶了。能不能不這麽寵着,啊?能不能不打他的主意啊?

就這麽着,皇上還是覺得不夠,特地把沈墨叫來問問怎麽讨雌兒的歡心。看着陷入愛情不可自拔的皇上,沈墨除了心底幸災樂禍,出口惡氣,也是不吝賜教的。于是,我們的雲同學每天都會收獲皇上的深情告白一次,皇上還會虛情假意的勸他多花點時間和朋友玩,他自己一個人沒關系,好嘛,真不知道他剛剛去了酒樓不到半個時辰就把他召回來的人是誰?

只是心裏,到底還是受用的。

他們柔情蜜意着,雲家家主雲蘊和他母親木離卻是擔心壞了。木離看着自己兒子這麽開心心底當然也高興,可是那個人是皇帝啊,高高在上,坐擁天下的大雍之主。好幾次想着自家孩子的前程,都忍不住落了淚。雲蘊看的心疼,在一旁勸慰:"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我們勸也是勸不住的。不如放寬了心,皇上待他也是真心的。""雖說皇上現在是好的,可誰知道以後呢?他是皇上啊,要什麽美人沒有,他一個雌兒,日後就是受了委屈都是不能說的。不說當初我自己如何,你看淑太妃是何等人物,哪怕他是個女子,當年也是定要入主東宮,在太皇上死後垂簾聽政的。可他偏偏是個雌兒,皇上惱了就把他當個奴才使喚,連皇上都不能認,他才是皇上真正的母親現在也還是只有一些大臣們知道。這麽些年,這麽些年是怎麽熬過來的。咱們硯兒,哪吃得了這些苦,只怕連小命都給丢了。"雲蘊知道木離說的是事實,他也擔心,可是他也無法,雌兒的身份注定了他們在很多事情上是個悲劇。

"現在皇上不是在提高雌兒的地位嗎?咱們硯兒還是探花,皇上總不會錯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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