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你的狗

第20章 是你的狗

易元和于然一直對峙着,他不敢動,于然也就沒有動。

他遵守着宣楷的要求,一步不離,易元是他最後的籌碼。

易元一開始還很緊張,但過了十幾分鐘,于然沒有動靜。只有自己站久了動動手腳的時候,又猛地盯住他。

易元心裏有了點猜測:“你不是因為有事才找我吧?”

于然低着腦袋,不置可否。

宣楷确實來得匆忙,一輛黑色的轎跑風馳電掣地停在他們身旁,從駕駛上跳下來一個人,就套了件白色的羽絨服,下身還是羊絨粒的睡褲,腳踩一雙帆布鞋。

跟這輛上百萬的車一點都不搭。

于然見到他,沉寂如死水的眼神閃了閃。

易元仿佛看見了救兵,宣楷跳下車就往易元這邊跑,一邊皺着眉:“于然,我說了不要來找元元。”

于然從宣楷出現後,目光就一直沒從他身上下來。

他扯扯嘴角:“我不找他,你就會來找我嗎?”

“你瘋了嗎?”宣楷撥弄着淩亂的頭發,語氣不耐。他跟易元并排站着,易元掃了眼宣楷,總覺得他好像很拘謹。

身體緊繃,側臉朝外,跟自己貼得有些近,手還在頭發上,像是在緩解什麽尴尬……

他在拒絕于然?

于然陰沉地看着兩人。他跟宣楷身高差不多,卻更加精瘦,頭發也被修理得很短,寬松的衛衣松垮,藏匿于其中的身體卻有着讓人不敢忽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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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于然淡淡道,他眼角有一絲紅暈,眼底發青,精神狀态不算好。瘋狂在他眼底蔓延開,“你說什麽我都會聽,——小少爺。”

“你聽個屁!”宣楷想也沒想爆了聲粗口,“易元是我打心眼裏交的朋友,我叫你別出手!”

“那是你的不對。”于然無動于衷,“你沒有事先告訴我,他只是一個朋友。”

宣楷喘着粗氣,臉扭到一邊,厭惡之情溢于言表。

他不想跟這個人在大街上糾纏不清,抓住易元的手,“元元,我們先走。”

狀況外的易元驚訝道:“啊?”

他不安地回望于然,那人把整張臉都隐藏在寬大的帽檐下,易元依然能感受到他黏在這邊的目光,平靜之下,湧動着令他心慌的冷冷的怒氣。

于然眼睜睜地看着他們上了車,再也沒動過一步。

就在宣楷準備關車門之前,他才說了一句:“今晚,我回宿舍。”砰——回答他的只有宣楷撒氣般重重關車門的力道。-

易元好像明白了于然的意思。

他問宣楷:“你之前說跟于然斷絕關系,是再也不跟他見面的意思?”

宣楷嘴唇抿得很緊,抓住方向盤的手十分用力,青筋凸起。車內的暖氣還沒有讓他周身回暖,此刻因為生氣,身體還不可自控地顫抖着。

“別理他,他神經病!下次再來糾纏你,我就狠狠揍他一頓。”

易元覺得宣楷對于然的态度不對勁。

剛才于然對宣楷的稱呼他還記得,他也想問問宣楷:“于然為什麽叫你少爺啊?”

宣楷沉默幾秒,吐出一口氣:“我比他有錢。”……噫。易元:_宣楷見易元久久不說話,眼珠子往那邊轉了轉,看到本來還一臉疑問的人失去了跟他聊天的欲望,他噗嗤一笑。

心情好點了,腳下的油門也不再踩那麽深,車速慢了下來。

“我說真的。他家是普通家庭,我跟他小學就認識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吧。我跟他打了六年,後來他不跟我打架了,就愛跟着我。我當時不樂意帶他玩,趕走他幾次。”

在宣楷的印象裏,于然小時候也是一副面癱樣,特別不好惹。小學時候班裏的女孩子怕他,男孩子不愛搭理他。自己小時候氣性大,總看不順眼那樣子,每個星期都要跟他打一架。

有時候是小打小鬧,有時候鬧大了就叫家長。

兩人10歲之前都是拳拳到肉的打,10歲之後就是意思意思打一下。大概是打習慣了,後來回想起來,那都不叫打架,叫切磋。

到了初中,兩人都到一個學校,于然不跟他打了。

他們不在一個班裏,于然卻喜歡下課就來找他。嘴上說着一個人在這個學校裏沒有朋友,有時候又說是因為他手癢了想找他練練拳腳。宣楷有時候無聊,也都應了下來。

于然那張臉雖然帥氣,可因為太過陰沉,讓別人不敢靠近他。大概是真無聊了,于然就只能纏着宣楷,叫他去哪兒都帶着自己。

宣楷不待見他。

本來嘛,兩個人只有拳腳交情,他憑什麽帶讨厭的家夥玩?宣楷被他煩得不行,氣極了也罵:“你腦子有毛病吧?哪裏涼快哪裏待着,少他媽煩我。”

于然對此充耳不聞,無論宣楷罵得多難聽,他都會準時準點的出現,憑一己之力,成了遠近聞名的宣楷的準點報時器。

到了高中,宣楷以為能甩掉這只跟屁蟲,沒想到,于然跟噩夢似的,又跟他考上了同一所高中,還到了同一個班裏。

高中,所有情緒都特別高漲的時候,于然不再是“報時器”,在那些男生不懷好意的嘴裏,他成了“宣楷的狗”。

宣楷那會兒整日跟一幫哥兒們混在一起,跟那些人一樣,嘲笑于然的落魄,嘲笑他的不識好歹,唯獨“宣楷的狗”這一點,他用一種極大的惡意,一邊對稱呼避之不及,一邊用它發狠地嘲笑于然。

于然竟然對此仍然無動于衷。宣楷不明白。

要怎麽樣,于然才會從自己身邊離開。

直到高三有一晚,宣楷把于然叫到操場上。他本來是想揍于然的,可面對于然看自己的那雙波瀾不驚的眼,他下不了手。

宣楷挫敗地問他:“你能不能有點自己的生活?”

于然當然是:“不能。”

他還是那樣,對什麽都漫不經心的樣子。哪怕心裏知道今晚宣楷會把自己揍得下不來床,也無所謂。

他等了一會兒,宣楷沒有動手。

他問:“怎麽了?”

宣楷一屁股坐到地上:“我煩。”

“……”于然竟然也蹲了下來,“別煩。”

宣楷瞪他,卻從他眼裏看到不像作假的寬慰。

于然說:“拿我撒氣。我不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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